第39章 正道小哥哥×魔教教主39
再後來,林青言就連聲音都聽不到了。
他嗅不到氣息,嘗不出味道,看不見,聽不到。
付南弦只能在他的掌心寫字,告訴他今天下雨了,開在枝頭似雲錦漫天的梨花落了一地。
“還好我們昨天便采摘了梨花。”林青言說,“想去屋檐下……碰碰雨水。”
付南弦搬了一個椅子到屋檐下,握着林青言的手伸出去,沾了一點水之後,就把林青言的手擦幹。
“教主!我回來了!”
扶柳的聲音和表情完全割裂開來,聲調歡快如百靈,臉上卻沒有一點笑意。
林青言又将手往屋檐外伸,然後把沾濕了的雙手往付南弦的臉上一捂。
“哈哈哈……是不是冰冰涼涼的……”
付南弦将自己的手蓋在了林青言的手背上。
林青言有些冰涼地指尖,很快因付南弦溫暖的手,回溫。
扶柳撐着的傘,落了地。
風一吹,傘便翻了個面兒。
地面上卷起的白色梨花瓣,像飄揚的喪幡。
初春的雨,冷得刺骨。
上回得知林青言看不見了,他咬着拳頭,一點聲響都沒發出,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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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卻是再也憋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是……有人來了嗎?”林青言問。
付南弦正欲作答,就聽到扶柳說:“沒有。”
付南弦在林青言的手背上寫了字,告訴他沒有人回來。
“不知道扶柳什麽時候回來。”林青言說。
系統888憋着沒說扶柳就站在前頭哭,它總覺得說了這話,對它的崽兒好殘忍。
只要扶柳不去觸碰林青言,林青言根本不知道扶柳就站在他眼前。
“他很快就會回來,這次尋藥的地方不遠。”
“他這次回來,就別讓他再走了。”林青言說,“你們都努力了。因為你們都在努力,所以我從來就沒有放棄過活下去的希望。但是……已經沒有努力的餘地了。”
活着不是折磨,因為付南弦還記得他,還愛着他。
他唯一難受的是,遲早要分別,最後記得這一切的可能只有他。
當有一天他感知能力也消失,感覺不到冷暖,不知付南弦在自己掌心寫什麽字的時候,他就要離開了。
他現在的感知能力其實沒有那麽靈敏,這個季節的雨水應當帶着絲絲涼意,他感受不出來。
距離離開,沒多久時間了。
“扶柳,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好好過吧。”付南弦說,“時間真的不多了。”
時間緊迫到,他們就連傷心都是在浪費。
“嗯。”扶柳轉身離開,“我一會兒過來。”
明明扶柳和付南弦就在林青言的眼前對話,林青言卻只知道剛剛吹過了一陣風。
他不知道有兩個人因為他的身體狀況,幾近崩潰。
【崽兒,爸爸保證下個位面一定給你一個好身份!】
林青言:不用太勉強。
【不勉強的!我一定讓我的乖崽兒過上好日子!】
林青言:好呀。
【崽兒,你別太難過,我們每個位面都會遇到付南弦……】
林青言輕笑着沒有應答。
遇到的付南弦沒有記憶,終究有不一樣的地方。
他早就做了這方面的心理準備,卻還是會難受。
扶柳沒有再出去找藥,他每日都會出現在林青言面前。
但是林青言已經習慣付南弦的照顧了,他沒有用武之地。
他只能看着。
林青言現在多了一個愛好,那就是每次和付南弦睡覺之前,都喜歡在他的腰上啃上一口。
最初牙印的印記變淺的時候,他還惶恐了好一會兒。
付南弦幹脆讓林青言一次次咬他的腰,讓那印記越來越深,就像是印刻在上面一樣,不會消失。
林青言的感覺也消失那一天,付南弦陪着他午睡。
長期服藥帶來的副作用,讓林青言睡覺的時間比尋常人更久。
付南弦瞧見林青言睜開了眼,就握住了林青言的手,用動作告訴林青言,他在。
“南弦!你在哪裏?”
林青言不知付南弦正握着自己的手,他聲音哀凄,宛似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幼崽。
付南弦貼身緊緊地抱住了林青言,說:“青言,我在這裏,我就在你身邊……”
“你去哪裏了?”林青言的聲音慌亂。
五感喪失,處在黑暗中的滋味,是一種比淩遲還要恐怖的酷刑。
林青言不怕五感喪失,他唯一怕的是付南弦不在身邊。
扶柳匆匆推門而入,看到林青言惶恐不安地流着淚,不知所措。
他很少看到教主哭。
只有付南弦,能讓教主哭了一次又一次。
付南弦用力地抱緊了林青言的腰,像是要将這個人融入自己的血肉,他在林青言的肩膀處咬了一口,鮮血淋漓。
“我就在你身邊,青言,我就在你身邊,我哪裏也沒去……”他的嘴裏滿是林青言的血腥味。
可林青言感受不到痛,更不知他就在身邊。
【崽兒,你別哭啊,付南弦正抱着你呢】
【他在你身邊,他一直都沒有離開你,真的!】
【不過這個混蛋真讨厭,竟然咬傷了你,你肩膀上都是血……】
“真好呀,南弦還在我身邊。”林青言平靜下來,和剛才判若兩人。
他露出了恬淡的笑,乖乖地由着付南弦抱着自己。
“我想和青言一起走……”付南弦說。
扶柳倚靠在牆邊,嗓音艱澀道:“我把你們葬一塊兒。”
“多謝。”付南弦鄭重地說。
“不必謝我,我從來不是為了你才這般做。”
付南弦服了毒,林青言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他。
他露出了笑,說:“說好了的,不和你分開,一直陪着你。”
林青言的眼簾慢慢垂下,之後再也沒有睜開。
付南弦也閉上了眼。
二人相擁,走得安詳。
扶柳親自操辦了二人的後事,把二人葬在了一起。
在二人墓穴的隔壁,留了一塊地,打算将來和教主當鄰居。
萬年青生怕扶柳也跟着林青言去了,卻聽得扶柳說:“我要是跟着過去了,誰給我們家教主掃墓?只能先燒幾個紙人去伺候教主了。”
扶柳燒給林青言的紙人,分明就是他自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