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只做你的王
那天鬧到很晚才散了場，我很意外五卓爾唱歌居然這麽好聽。
我悄悄在他耳邊誇贊了句：“看不出來，你居然還有這麽一手。”
他向來張狂與謙虛并存，笑了句：“那是，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以後可以慢慢了解，我去上個洗手間，你在外邊等我一下。”
我點了點頭，與轶筠一道兒出去了，等了一會兒，只見一輛寶馬車朝我們這邊駛了過來，車窗降下，露出黃進軍那長怎麽看都覺得怎麽小人得志的臉來。
黃進軍：“若渝妹子，沒車回去吧？順路要不哥哥送你一程，現在還早着，要不先去吃個宵夜？哥哥請客！”
我深吸了口氣，一口拒絕了：“不用了，你自個兒去吧，我們有辦法回去就不勞你操心了。”
黃進軍：“嘿，你可真是給臉不要臉！那小白臉有什麽好？一窮二白，你跟着他受苦哥哥心疼啊！”
轶筠白了他一眼：“黃進軍，我勸你長長眼，別自個兒挖坑把自個兒埋了！”
那黃進軍這些年猖狂慣了，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充霸王，正是這個道理。
他哪裏能聽得這些話，推開車門就揪過了轶筠的領子：“你又算嘛玩意兒？居然跟我這樣說話，你們周家這光景，誰給你勇氣這麽橫？！”
轶筠狠狠推搡了他一把：“放開！黃進軍，你別太過分了！我姐是瞎了才會跟你！滾！”
黃進軍見轶筠不好欺負，他現在好歹有一官半職在身，不好鬧得太僵，便指着轶筠惡狠狠道：“好！很好！你們周家人有骨氣，總有你求我的時候！到時候我看你們是怎麽哭的！”
“怎麽？”卓爾出來看到僵持的情景，擰起了眉頭。
轶筠冷哼：“一些人仗着自己有幾分權勢，便在鄉間欺男霸女，橫行霸道，無法無天了！”
卓爾盯着黃進軍，那眸光過于犀利，讓黃進軍竟然心裏有點發毛。
卓爾也不氣惱，指了指他追問了句：“你說你在哪裏當差來的？”
黃進軍揚起下巴：“勞資在副縣長那兒當差！”
卓爾：“你們副縣長姓什名誰？”
黃進軍冷哼：“孫河，怕了吧！”
卓爾點了點頭：“孫河，我記住了，是得好好打個招呼。”
黃進軍：“算你還識相！”
說這一臉商量的挽過卓爾的肩膀，走到了另一旁。
轶筠一臉厭惡：“這孫子想做什麽？”
我笑道：“估計嫌日子太舒坦了，作死。”什麽人不好惹偏生惹上卓爾這號人物。
黃進軍将卓爾帶到了一旁，小聲道：“把你女人借我玩玩，我少不了你的好處！”
卓爾不動聲色，挑眉：“哦？你想怎麽借去玩玩？說說。”
“等會兒你叫上那對姐弟一起去吃個宵夜，我自有辦法，把她給辦了，你好好想清楚，我看你混得也不怎麽樣吧，兄弟這樣，副縣長那兒我熟，就是我小舅子，要給你謀個正經職位，那是輕而一舉的事情！”
卓爾嗤笑了聲：“這樣啊，你們經常做這樣的勾當？”
黃進軍給了他一個開玩笑的眼色，“瞧兄弟你說的！什麽勾當？這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卓爾突然狠狠給了他一記拳頭，頓時那黃進軍便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和一顆門牙。
黃進軍沒想他會打他，頓時又難堪又氣憤：“你，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我勸你就給我消停，到此為止!”
卓爾怒了，我第一次看他打人發怒的樣子，那模樣有點陌生，到又莫名的覺得帥，因為有人氣兒。
卓爾冷冷瞥了他一眼，朝我們走了過來，說道：“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他不發一語，轶筠總是說些笑話緩和氣氛，見他終于嘴角挂了笑意，才算了放下心來。
三人走了一個多小時，路上聊着聊着不知不覺便到家了。
卓爾找了肉幹喂了狗子，回到屋裏，我将打好的熱水端上，讓他擦臉。
卓爾：“我自己來，這天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
我将手裏的帕子遞給了他，想了想說：“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趟這渾水。”
卓爾笑了笑：“什麽渾水？他這種小喽啰還想翻天不成？”
我：“可你打人了，我沒見你打過人，要是這事傳出去，這對你的影響是不太好的。”
卓爾：“誰會傳出去？就算他們都知道我來過這裏，為了紅顏打了人，在這片小地兒都炒翻了天，也不會激起半點水花，我不好過，底下一堆人都不能過。”
我看他說的義憤填膺的模樣，又不由得失笑。
話雖這樣說，但山高皇帝遠的，遠水解不了近渴，那黃進軍真要使棒子，這一時間還真收拾不了他。
那天我又失眠了，想到卓爾發怒的樣子，便悄悄爬了起來，溜到了他的房間。
我動作不大，他睡得似乎很熟，沒有醒來的跡象。
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熟睡的俊顏，視線再也無法移開。
伸手輕輕描摹着他立挺的五官，連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淪陷。
突然他張開嘴輕輕咬了下我的手指，我吓得趕緊收回了手。
我：“你……你沒睡呢？”
卓爾睜開了眼睛笑道：“從你偷偷爬床開始，就已經醒了。沒想到你居然還夜襲啊？嗯？”
我臉上一熱，深吸了口氣：“我，我還不是學你？都是被你給帶壞的。”
卓爾：“好，都賴我，把你給帶壞了。”
我抿了抿唇，問了句：“黃進軍那時都跟你說了什麽？你怎麽生那麽大的氣？”
卓爾抱着我，一臉冷峻：“這人欠收拾，他說要我把你賣給他，然後再給我謀個一官半職，主意都打到我頭上了！”
我：“這個人睚眦必報，估計很快就會上門尋仇了。”
卓爾：“不用擔心，讓他跳，我看他能跳得多高。”
我深吸了口氣，想問他：“你……”但躊躇了很久卻問不出口。
他深邃的眸似乎能看透一切的銳利，問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發怒是不是因為你？”
我猛然擡眸無聲詢問，卓爾沉聲道：“一半是為了你，一半是因為官員之間的勾結與不作為。很生氣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錯的，卻無法制止，水太清則無魚，人太警則無智。當你面向一大片陽光的背後一定是一眼無垠的黑暗。而我們只能把光明的一面給所有人看，這是讓我覺得無比壓抑的一件事情。”
我抱住他的手緊了緊：“其實當一個普通人挺幸福的，我從來不知道你的思想包袱也會這麽重。”
卓爾失笑：“你是不是認為，我是個只會弄權，在聲色犬馬中游刃有餘的揮霍着我從出身就帶來的權勢？每天吃吃喝喝，再随便解決一些必須解決的麻煩？”
我坦白道：“一開始我是覺得你是個弄權的官家子，但我絕對不認為你沒有作為，在我眼裏，你是我的天，是無所不能的王。”
卓爾點了下我的鼻尖，說道：“我喜歡你第一眼看到我時，眼裏的崇拜，那會讓我很有力氣迎接更多挑戰，只要你一直這樣看着我，我便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王，做你的王。”
我不知道怎麽了，那一秒淚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太丢臉了!
我慌忙的背過了身去，哭得很厲害，但那絕對不是傷心，說不清的情愫在我的心底漫延。
想起第一次遇上他時，确實啊……看着他我便覺得自己低入了塵埃，從來沒這麽自卑過。
他的學識、出身、外貎都高人一截，我出身不好，連大學都沒念完，二十歲就做了別人的情人。
我真的很羨慕有家世，有學識有見地的人，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渴望與執念，相當可怕。
所以我從來也沒想過會跟他之間有這麽多的交集。
一直拒絕他，一直提醒着自己，人要有自知知明，要懂得進退，因為有些人就是你不該肖想的，其實在很久之後我依舊這麽覺得。
那一晚，卓爾很溫柔的将我擁入懷中，告訴我：“一開始，我只是享受你像個小傻子般崇拜的眼神，但是現在不是這樣，小渝，你活得比誰都清醒明白，我很喜歡你的這種清醒和明白，有時候又覺得無可奈何，你正是活得太清醒，所以沒有非要不可的執念，你盡管再崇拜着我，而我也不是你非要不可的執念，想到這個，我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種挫敗感，這種挫敗感最後卻變成了我的執念，實在不該。”
我抽着氣兒轉過身淚水模糊的看着他，說：“我會一直陪着你，一直用這樣崇拜的眼神看着你。除非有一天，我不得不離開你。”
卓爾突然長嘆了聲，擁着我的手臂緊了緊，問我：“小渝，你說怎麽辦？”
我疑惑的問：“什麽怎麽辦？”
卓爾：“你想。”
那時，我苦思冥想也實在沒明白他這句怎麽辦，究竟是什麽意思，當我明白的時候，我和他早已物是人非了。
那一夜相擁沉眠，什麽也沒發生，卻覺得無比滿足愉悅。
過了大年初四，我們開始陸續收拾一些東西準備回去，但我所擔心的還是來的，而且還來得無比的戲劇性。
因為城市擴建，我們小鎮成了重點開發地區，很多房子因為建設關系，被劃為了拆遷戶，我們家也恰好在拆遷的名單裏，得到通知的那一天，很久不聯系的大伯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