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FR. 左渤遙)

我還是去我媽的舞會上玩了一趟,可是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

Frank穿得像電影裏的特工,可看起來比那些演員更年輕英俊,他把我的煙盒遞給我,我以為他已經認出我了,因此不得不踩着高跟鞋逃走。

從服務生的盤子裏拿了一杯紅酒,我喝下去兩口,再次仰起頭就全部幹掉了,他們選的音樂我都不怎麽喜歡,我甚至想找人把我的吉他送過來,我上臺給他們唱兩首。

而現在,Frank就站在我的面前,他對我說:“跳舞可以,你先別這麽抱我,我怕我同事們誤會。”

同事們?我心想,恐怕不是擔心同事們誤會,而是擔心某一位同事誤會吧。

但那個人今天貌似沒來,Frank也并沒有認出我,這場游戲頓時變得有趣起來,我和他面對面,但我在暗處,他在明處,我重新找回在北美留學的感覺,提着嗓子嗓子對他說做作的英語。

我說:“好了,沒人看得見。”

說不想他,那真是假的,說不恨他,那也是假的,我也喝了酒,所以比Frank清醒不到哪兒去,被他冷淡地攬着腰跳舞,能聞到他身上帶着體溫的香水味兒。

沒什麽關系,願意放肆就能放肆,Frank無法認出我,也可能不會記得今天晚上的事情,而我自己也不願意在明天回憶這些。

舞跳完了,他沒有主動對我說一句話,我說:“陪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你自己找不到嗎?”

這兒人太多了,說話要擡高音調才能聽見,我在想,要不是眼前的這家夥喝了酒,可能早就認出我來了,雖說他對我不加防備,但好像又不刻意親近。

我開始懷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穿得不夠漂亮。

站在原地打量了Frank半天,看到他一副随時都要走的架勢,我抓住了他的袖子,說:“那我們再去喝點兒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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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喝太多。”

“你在關心我嗎?先生。”盯着他看,我腦子裏想的卻是不能告訴周易衣我遇見Frank了,否則她一定會數落我斷不幹淨。

“其實我覺得你會不愛聽,女士,但我還是想告訴你,”Frank在遠離人群的地方接過酒杯,對我說,“你的樣子有點像我愛的人,但分開之後,我最近看誰都覺得像他,所以很抱歉,我多看了你幾眼,但我完全沒有別的意思。”

我承認,我會因為Frank的話心軟,哪怕是醉話或者假話。

于是問道:“你還愛他?那為什麽分開?”

“可能我和他真的不合适。”Frank把杯子裏的酒幹了,然後将杯子遞給服務生,他看起來根本沒醉,但以他木讷的判斷力和不加掩飾的語言來看,又像是醉了。

他正直又冷靜地看着我,我擡起手整理了一下細細的肩帶,今天的體驗是女裝比男裝穿起來難受多了,身上不舒服,腳上也不舒服。

此刻,我有很多違心的沖動,哪怕恨他,也想和他擁抱、親吻,我知道如果我做了不會怎麽樣,要是我不說,Frank自己都不知道實際上發生了什麽。

頭疼,呼吸有點熱,酒精在我體內一點點膨脹,我抱住了Frank的腰,用發黏的唇膏觸碰他的嘴巴,他掙紮了一下,試圖推開我。

燈光更暗了,音樂還在響着,Frank卻忽然靜止住,他的嘴巴動了動,我沒聽清楚說了什麽,我再次用心地聽他的聲音。

他重複了一次,說的是:“Ethan.”

換曲的瞬間,燈光幾乎全暗下來了。

我沒屈服,沒釋然,但我懷念我們的過去,我的嘴巴貼着他的嘴巴,我問他:“誰是Ethan?”

“你……抱歉,我覺得你像他,只是有一點像。”

“你可以把我當成他,先生,你完全可以這麽做。”我捧着他的臉,我的頭發把我和他擋住了,他的眼鏡有些礙事,被我拿掉了。

我的呼吸都沒了節奏。

這麽多天以來的苦楚、痛恨、懷念全都傾瀉而出,音樂、夜晚和酒精都不是讓人鎮靜的東西,我和Frank接吻了,而且是我主動的,後來他抱住了我,鮮豔的唇膏暈開在我和他嘴邊。

酒味的呼吸溫度很高,唇膏像是化開了,越來越黏,讓人不太舒服,我壓抑不住心口處刺癢的疼,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做才算是理智了。

他說:“Ethan.”

我用英語回應:“是的。”

“我可能真的喝醉了,抱歉。”Frank說道。

我和他再次擁抱,呼吸都有些不順暢,我覺得疼痛,又覺得愉悅,舞會成了烏托邦,我在烏托邦裏背叛了我自己。

過完了聖誕節,我只睡了三小時,起得很早下樓,把裙子和高跟鞋塞進了小區門外的垃圾桶裏。

眼睛還是腫的,而且我的頭很疼,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就覺得是做了一場不可自控的夢。我和Frank在舞池遠處的角落裏接了一個很長的吻,兩個人都快醉了,他覺得我像Ethan,又堅信我不是Ethan。

然後再沒做什麽,我趁着他去洗手間的時候離開,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家,除了我自己,只有周易衣知道我要來舞會。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遇上了Frank。

我從我自己身上就知道人多麽善變,又多麽矛盾,我昨天晚上居然對Frank有了憐憫,主動地和他親吻,甚至想和他上床。

而現在呢,太陽即将升起來了,我走在淺灰色的晨光之下,想的是我昨天晚上真可笑,那些沖動的想法真可笑,沖動的行為更可笑。

這種事,今後可不能再發生了。

可我不知道我怎麽了,在這個很冷的清早,蹲在小區花壇旁邊的石階上,把臉埋着哭了一場,眼淚浸透了衣袖,都快結冰了。

周易衣發消息問我:“是不是還沒睡醒?你昨晚肯定喝了吧。”

我暫且沒有回複,而是把手機重新塞回衣袋裏。

回家之後點了附近的早餐外賣,然後,我開始準備下午出門穿的衣服,整個人還處在悲傷和恍惚裏,我似乎已經在做一個善變的成年人了。

但這樣一點都不好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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