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FR. 左渤遙)
很可能我對即将過去的2020年還沒釋懷。
和趙昀的跨年計劃一再縮水,兩個人都帶着分手的後遺症,最後選了一家不喧鬧的酒吧,打算從三十一號夜裏坐到第二天清晨。
我認為我的情感經歷已經失去了議論的價值,所以總在刻意回避,多說一些音樂、賽車、游戲的事,可是坐了還不到兩個小時,才十點多的時候,趙昀就被家中忽如其來的電話叫走了,說他爺爺在家裏忽然暈倒,已經送醫院了。
剎那,我也想不出安撫人的有效說辭,只能擔憂地目送趙昀飛奔離開,同時更為老爺子擔心,想起前段時間我還吃了他做的點心。
于是,跨年前的一番計劃全部泡湯,今晚又成了我一個人的場合,在酒吧待着無聊,卻只能在酒吧待着,因為我沒什麽想去的地方。
忽然開始想:Frank此刻在幹什麽呢?
但下一秒鐘我就勒令自己停止這種危險的猜想,酒沒喝多少,想了想還是決定早點回去休息,畢竟元旦假期之後又是冗長繁忙的工作。
琴彈得多了,手上全是繭子,我坐在車上扣自己的手,這才察覺我的手摸起來不太舒服,我斜倚在座椅上,短暫地睡了幾分鐘,這幾分鐘裏,跨年的夜晚又有了許多許多的故事吧。
在住處的樓下看到有人拿着燃着的仙女棒拍照,我為了不幹擾所以特地繞開他們,手機忽然響起來,是我媽打來的電話,讓我明天去姥爺家吃飯。
我說:“我早就說了會去啊。”
“就是提醒你一下,反正你也沒睡,怕你忘記了。”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口罩外面都快結冰了,站在很遠的地方看別人玩仙女棒,我對着電話說:“我已經回家了,準備收拾一下睡覺了。”
“要是以前你肯定不這樣。”我媽說道。
那幾個人手裏的火花到了尾聲,我說:“挺正常的,我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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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媽沒多少可聊的,說完去姥爺家的事就互道了晚安,我覺得自己比剛才更清醒了,于是出了小區,繞着小區外圍走了一大圈,外面挺熱鬧的,還有很多人在吃飯、喝酒、約會,沒看見幾個像我這麽閑、這麽漫無目的的。
我不得不承認的是,現在,現階段,正有人在追我。
想來還是挺不适應,畢竟我成為基佬還沒多久,也是第一次被男的這麽追。對方是圈內人,但不是明星,而是一家娛樂公司的大當家,還算是半個網紅,但說句很不解風情的話,我現在偶爾想起他的追求,只覺得很搞笑。
對于他知道我有過男朋友這件事,我并不覺得驚訝,畢竟袁家給我造的謠也算是轟動一時,對于他知道我已經徹底分手這件事,我也沒心思深究。
要是真的要形容一下的話,中國最頂級的好男人什麽樣他就是什麽樣。
年輕且不用多說,人長得也不賴,又潔身自好,幾乎沒什麽桃色新聞,他的工作除了做老板,還參加了幾檔綜藝節目,因為很高的情商和前衛的三觀,在網絡上得到了大片的好評。
所以……這種人為什麽會喜歡我啊?
當然,之所以能産生這種疑問,最主要的前提是我對他沒有一點感覺,周易衣早就知道了,知道以後居然笑話我,說:“山豬吃不了細糠。”
我吹完頭發躺上床的時候,已經夜裏十一點五十幾了,關了燈默默等待新年來臨,也不刻意當成什麽隆重的時刻,忽然感覺這樣也挺舒服挺好的。
要不是李梓爍的電話忽然打進來,我可能很快就睡着了。
他正好掐了個零點,我心驚膽戰地接起來,問:“大半夜的你想吓死我嗎?”
“抱歉,就是想跟你說第一個‘新年快樂’。”
我有點暴躁,也有點敷衍,反應了好一會兒,說道:“哦……謝謝你了,沒什麽別的事我就睡了,還要早起,再見。”
挂電話的那一瞬間,我想的是要是周易衣知道了,肯定會說我不會社交。
這位李總,什麽都好,就是年紀輕輕眼睛瞎了。
想來,幾周之前應該是他第一次見到實體的我,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實體的他,後來周易衣給我複盤,我才知道他去節目現場多有目的性,他接二連三地給我送花,我總是果斷地拒收,後來有次,是他的工作人員親自捧到化妝間來的。
于是,我丢下面面相觑的張豆和周易衣,自己一個人推開門跑了。
這是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如此社恐。
李梓爍的原生家庭在滬上家族圈也是小有名氣的,他的高中到博士全在歐洲讀完,然後回來繼承家業、開新公司,現在過得順風順水,我基本上沒和他聊過什麽天,唯一一次一起吃飯還是節目組攢的局,我被周易衣硬拉着去的。
而且那頓飯有近十個人,我基本沒關注誰,整個人沉浸在分手的糾結難過裏,周易衣倒不是一心要撮合我和李梓爍,用她的話說:“至少他出現得很及時,能讓你明白世界上還有別的更好的男人。”
我當時皺着眉辯駁,說道:“我不喜歡他。”
“看出來了。”
周易衣表示并沒有鼓勵我談戀愛的意思,只是我在和Frank的事情上過于糾結,以至于她對Frank的印象也不那麽好了。
她執着地想讓我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我就是不可能把愛情這種事貨比三家,理性地分析性價比,然後找出最好的一個。
我以前覺得Frank特別好,特別完美,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後來,我又覺得他有着與生俱來的僞善,太會做樣子,會騙人,主要是騙了我。
所以他到底是怎樣的,我也說不準了,但我很清楚,愛不是因為對方完美才有的,愛就是一種無法量化的玄學,就像我現在那麽那麽恨他,但還是忘不了他。
冬天駐紮在城市裏,新年開端和春天的距離還很遠。
2021年的第一天,我開了車去姥爺家,舅舅舅媽也在,左琳和李濤也來了,我們還是像以前那樣一起準備家宴,一起聊天,但這次,我們不約而同地沒聊起Frank。我以前說李濤是左琳一生的劫數,現在看來,Frank也是我的劫數了。
我不知道左琳現在過得好不好,但想起Frank曾經是我媽給她覓的金龜婿,就覺得人生太無法預測。
但換個角度想,要不是我媽那時候堅持要撮合Frank和左琳,我和Frank或許就只有身份證事件的一面之緣了。
我在飯桌上深吸了一口氣,視線落在還沒用過的藍色陶瓷碟子上,我在想,要是當初真是一面之緣,我和Frank現在是不是都過得更幸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