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FR. Hilde·Frank)

我所知道的關于漆浩的一切都來自Ethan,第一次見面,漆浩表現得絲毫不熱情,這讓我初步确定了一直以來的猜想。

但我實在沒辦法對一個精神崇高的人有什麽敵意。

Ethan後來還跟我解釋:“漆浩對誰都這樣,對我也這樣,我們關系很好的,你別多想,他不是不喜歡你。”

我快要走了,已經穿好了外套站在門外,Ethan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毛衣,和那只小狐貍的顏色一模一樣,他像是有點着急了,說:“不能留你吃飯了,不好意思。”

“沒事,我本來也留不了,得回公司。”

Ethan說:“改天請你吃飯。”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Ethan看起來格外可愛,他現在是短發了,可劉海還是掃着眉毛,眼睛很圓很亮,笑起來像是在無意地閃光。

我忍不住誇贊:“這件衣服很适合你。”

“好看嗎?我随便套了一件,”他用彎着的手指碰了碰鼻尖,說,“你那天讓我多穿衣服。”

在門口站了好幾分鐘,我擡起手再次确認時間,說:“我真的走了,你進去吧,再見。”

“再見。”

我後退了兩小步才徹底地轉了身,Ethan又送我到了電梯口,他說:“快走吧,別遲到了。”

催促完,還在我背上輕輕拍了一掌。

上午的時候還在焦慮和擔心,擔心快遞能不能準時到,擔心Ethan願不願意收我的禮物,擔心他那天哭完之後情緒一直不好,但從Ethan的家裏出來之後,讓我糾結的事只剩下一件了。

漆浩真的那麽好嗎?

三天前我和朋友去喝酒聊天,說的話大部分有關Ethan,朋友第十幾次合上打火機的蓋子,坐在椅子上傾聽,他說:“這麽久了,為什麽現在才在你面前哭?”

“終于忍不住了吧。”我說。

“不是,因為他想通了,以前在生氣的時候,是不可能對你示弱的,現在想通了,就全都能說出來了。”

話題的中心不能再明顯,但聊完一個小時之後,我仍舊沒說出什麽重點,酒沒喝太多,冰塊變成一顆更小的球形,我朋友在一口氣喝完半杯之後,壓低了聲音,問:“所以你到底還喜不喜歡他?”

說完,他還在回味剛才吞下的酒,下意識皺了皺眉。

“你不能這麽問。”

“怎麽了?”

“因為我不知道怎麽回答,現在他可能已經有新男朋友了,我不知道——”

“回答我,你喜歡他嗎?想念他嗎?覺得他可愛嗎?”朋友打斷我的話,說,“還有,如果他有新男朋友了,你嫉妒嗎?”

我想,我這時候的表情一定很僵硬,我下意識點頭,回答:“嫉妒。”

“看着終于像個活人了。”

“你說我嗎?”我喝掉了杯子裏剩下的全部的酒。

“我特別不喜歡給別人談戀愛出主意,這種事,太多都是吃力不讨好,”朋友再次合上打火機的蓋子,說道,“你自己想一想吧,有些人堅信‘好馬不吃回頭草’,後來有了新歡也過得挺好,有些人覺得‘浪子回頭金不換’,跟前任服了軟也過得挺好。”

我沉默着想,閉上了眼睛想,手心貼着玻璃杯,冷冷的,後來,我說:“我之前做了一些完全錯誤的決定,盲目地信任并不算熟悉的人,但很少去想Ethan到底在經歷什麽,直到他忽然哭着跟我說了那些……我的确什麽壞事都沒做,但也沒有堅持到感情沒辦法挽回的時候。”

朋友不言不語地看着我,大概做好了繼續傾聽的準備。

我說:“怎麽辦,我後悔了。”

後悔也是慌亂,還有好夢初醒的悲涼,我自己倒酒自己喝,一口氣喝了幾乎三分之一瓶,我朋友說:“幸好今天在我家,沒出去,不然我都沒辦法給你弄回去。”

朋友拿起一旁的濕巾擦手,然後一顆接一顆地剝開松子,松子殼扔在白色的空盤子裏。

酒精讓全部的情緒膨脹,導致呼吸都有些費力,我後來喝得不省人事,只記得自己的額頭撞到了餐桌,然後,臉貼在微涼的木質桌面上。

我和着酒氣呼吸,眼睛裏的液體刺痛着眼眶,腦子裏一遍遍回放的全是Ethan在車裏說的那些話,他忍着眼淚告訴我:“你知不知道你和野澤在一起……多讓我難過。”

他說:“世界上那麽多人,為什麽偏偏是野澤啊?”

他把臉埋在方向盤上,說:“我那天參加一個晚會,遇到了Charlotte,她告訴我你和野澤在一起了,我挺難過的,如果是別人,我應該不會難過,但偏偏就是我不太喜歡的人。”

他質問我:“你居然能這麽輕描淡寫嗎?是不是即便我們是忽然分手的,你也并沒有一點難過?”

“你知不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

Ethan把臉藏起來,喉嚨裏發出崩潰的哭聲,我離他那麽近,能聽見他牙關顫抖,牙齒撞擊在一起的聲音,還有,話語并不那麽順暢,嗓音都變得幹澀。

我想把手掌放在他顫抖的肩骨上,想攬住他,擁抱他,我想說一切可以安慰他的話。

第二天,我在朋友家的床上醒來,他系了圍裙進來,幫我打開窗簾,說:“我女兒待會兒從她媽媽那邊過來,我給她做午餐呢。”

我捂着眼睛在床上蘇醒了半天,說:“實在不好意思,我喝太多了。”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你頂多就是一邊哭一邊給空氣擦眼淚,然後把拖鞋穿到被窩裏,我又給拿出來。”

看架勢,他應該還沒講完我昨晚的事跡,但我已經完全沒臉聽了,說:“知道了,我知道了,給你添麻煩了,以後肯定不會這樣。”

“行了行了,不用給我道歉,”朋友站在床邊看我找拖鞋,說,“咱們以後還是少約酒,多約健身,給你那小嬌妻多留幾年美好時光。”

“什麽小嬌妻?”我一瞬間懷疑自己還沒睡醒。

“人家二十出頭的不是小嬌妻是什麽?”

恍然大悟之後,我理直氣壯,說:“我和你的年紀又不一樣,又沒當爸爸,還沒那麽老。”

“不是一輩子不老,”朋友在我前面走,等出了卧室,他話鋒一轉,說,“你這意思,是想明白了?打算把人追回來了?”

我回答:“不論最後是什麽結果,我都想對他好一些,我以前總覺得我一定要做有把握的事,但現在不那麽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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