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日快樂

第18章生日快樂

“程先生,老大在辦事兒,麻煩你等一會。”

穿砍袖的男人将粗壯胳膊往他身前一橫,程重安沒吭聲,自覺往後退了兩步。

這是羅敬和在市郊的一棟私人別墅,從深淺坐地鐵過來要倒三四趟,還得爬山。

光明的地方按法行事,黑暗的地方用陰謀和力量說話,到處都有規則,但跟羅敬和沒有道理可以講。

明明約好了五點,他按時到達,又白白等了一個多小時羅敬和才肯讓小弟放他進去。

程重安窩着火沿旋轉樓梯往上走,二樓最大的那間主卧大敞着雙開門,有陌生男人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你幹嗎啊?別進來了!”

“再來一次。”羅敬和的語氣很強硬。

“來什麽來,你都讓人上樓了,啊!”那男人掙紮着擡頭,視線冷不丁和門口的程重安撞在一處,頓時驚呼出聲。

程重安定定望着羅敬和的臉:“能談了嗎?”

羅敬和坐在沙發上也盯着他,突然提腰狠狠往上聳了一下,那個男人頓時叫出聲來,腳尖點在地上抽搐般瑟瑟發抖。

程重安恨恨地咬緊牙關,轉身就走。

“怎麽這麽經不起逗啊小花魁?”羅敬和大笑,懶洋洋地把身上那人推開了,“去吧。”

程重安背對着門說:“你把褲子穿上。”

“裝什麽純,”羅敬和不耐煩,“免費給你看過多少回了。”

陌生男人胡亂把衣服套上就迅速離開了,程重安回頭一瞟,羅敬和果然沒動,好整以暇地大刺刺敞着腿坐在那。

他惱火地随便撿了條毛巾扔在他兩腿中間,好脾氣全給磨沒了:“我來拿針劑。”

羅敬和像看傻子似的瞟了他一眼,“我知道。”

相對沉默了一會,他伸長手去小幾上摸煙,“是誰?”

“所有來買藥的人都得和羅哥說明這些嗎?”

咔噠一聲,幽藍火苗一亮,淡淡的煙草氣頓時驅散開一室歡/愛後的味道。

隔着煙霧,Omega一雙眼睛亮得有股倔勁,羅敬和出神地看了會兒,忍不住嗤笑一聲,“小屁孩。”

他起身,赤身裸體走過去嘩啦一聲推開窗戶,“人家不稀罕你還上趕着送屁股,有這麽賤?”

郊外的晚風兇猛撲了進來。

到底年紀輕,程重安被他三言兩語說得臉色發白,勉強提起唇角:“和你無關……”

“我說。”羅敬和打斷他,一彈煙灰,狹長的眼眸冷冷瞥過來,“你喜歡他吧。”

那如箭的眼神仿佛從前胸直穿到背後,程重安被狠狠釘在原地,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緊到發澀的聲音:“羅哥,你別開玩笑了。”

聲音仿佛在求饒。

“算了,怎麽都是你的事。”羅敬和撚滅煙,起身走到牆角一只黑色保險櫃前,嘀嘀嘀地輸入密碼,掏出一小包東西指給他看,“腺體麻痹劑,這個跟碘伏棉棒一樣,折一下就可以用。這是體液針,不用我教你怎麽做吧?取到後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帶過來。”

程重安點頭,伸手接過來仔細看了看。

因為是某種意義上的作案工具,藥劑和針的體積都非常小,一套裝在塑封的小袋子裏,操作起來不會很困難。

離開之前,羅敬和突然說:“別插太深,Alpha會廢掉的。”

程重安轉身,認真地回答:“謝謝,好冷。”

羅敬和哼笑一聲,不置可否地看着窗外,側臉冷峻得宛如石雕,毫無感情。

下山有很長一段路,好在這會兒太陽已經往西墜了大半,不至于和來時一樣爬得渾身大汗。

程重安剛走下一個大坡,後面忽然緩緩駛來一輛黑色賓利,剛才攔在門前的那個粗胳膊探頭出來說:“程先生上車吧,大哥讓我把你送到地鐵站口。”

程重安沒跟他客氣。

回到深淺的地下宿舍,程重安又累又熱,偏偏張世宇霸占了他的床,跷着腿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程重安推了推他:“起開。”

張世宇“喲”了一聲,“東西拿到了?”

“嗯,”程重安不想多說,“讓我躺會。”

張世宇剛要翻個身,一個東西突然從他褲兜裏掉了出來,四四方方的小包裝,正好落在兩人眼前。

“……”程重安慢慢擡頭,目光如炬地看向他,“你,做了?”

“喂喂喂!”張世宇被他盯得起雞皮疙瘩,“聲明!這是我們共同的意願啊,既不是我強迫的也沒用迷藥。”

“你閉嘴!”程重安用力把他摁倒,劈頭蓋臉奉上一頓暴躁的印第安擊打,“她是高三生!你簡直禽獸不如!”

張世宇哀嚎:“那也是成年了!啊啊喂!有保護措施怎麽就禽獸了!”

程重安打累了,松開他,呼哧呼哧喘着說:“你又不是真心的,別這麽耍人家小姑娘。”

被好兄弟橫刺裏紮了一下,張世宇也有點冒火了:“你有資格對我說這嗎?至少我不是直奔着人錢包去的!”

兩人僵硬地對視片刻,程重安忽然全身脫力般轉過去慢慢坐下,清瘦的脊背微微弓着。

“我的。”張世宇嘆氣,伸手捏了捏他肩膀,“不該那麽說,這倆根本不是一回事兒。”

程重安搖頭:“沒事,你說得對。”

他彎下腰一邊解鞋帶一邊說:“周六晚上我要去見宋清遠,順利的話應該能取到信息素液。”

張世宇拖腔拉調地噢了一聲,“你都多久沒去賣過貨了?”

之前明明隔三差五就要去地鐵站幾趟,但自從認識宋清遠以後,他像完全忘記這回事了一樣。

程重安頓了頓,“抱着西瓜,撿不了芝麻了。”

說實話,現在光是一邊釣着宋清遠一邊應付林玉蓉就已經讓他精疲力盡,根本沒工夫想其他的。

轉眼便是周六。

宋清遠提前兩天詢問科室裏的同事能不能和他調班,對方的驚訝明顯大過于其他情緒:“你這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

誰不知道他們宋副主任是年年全勤,從不私下和人換班調假的人?業績水平又出色,每次醫院裏評先進,骨傷科宋副只要在名單上,別人直接免談。

難得被宋大主任拜托,同事答應得相當痛快。

剩下的就是準備生日禮物了,認識的時間雖然短,宋清遠反而沒在這個問題上花太長時間。

他起初以為豪庭是個西餐廳一類的地方,驅車趕到後才發現一樓有很大的舞池,來的人也基本上是二十出頭的年輕顧客。

程重安沒有告訴他在哪裏見,他環顧四周看了看,發現二樓都是清一色單獨的包廂,剛要邁步往上走,卻被旁邊一個兔女郎打扮的人攔住了。

兔女郎搔首弄姿,巧笑情兮:“帥哥,加個聯系方式?”

“不了。”宋清遠淡淡拒絕,抽身要走。

兔女郎立刻伸手挎住他臂彎,見他是真沒興趣,連忙嗲聲撒嬌道:“帥哥,其實我是男孩子啦,加我一下加我一下,又不會掉塊肉嘛!”

原來是兔男郎。

他力氣很大,宋清遠被拽得忍不住蹙了蹙眉,剛要用勁,一只手忽然伸過來,在兔男郎細皮嫩肉的大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

“啊!你幹什麽呀!”

兔男郎花容失色,聲音粗犷得像殺豬漢。

程重安趁機像搶奪戰利品般把宋清遠往身後一拉,趕蒼蠅似的朝他揮了兩下:“走開走開,誰給你的勇氣在這玩兔子逗老鷹?”

兔男郎嘤嘤嘤地揉着手瞪他,一臉茫然。

程重安眉眼一彎,好心告知歇後語謎底:“找死啦。”

常識之一,公兔全年發情,持久力還很差的。

幾個看客稀稀落落地小聲笑起來,兔男郎惱恨至極地瞪他一眼,跺着高跟鞋快步走開了。

程重安也一揚下巴,得意洋洋地轉身。

宋清遠立在比他高一級的臺階上,正微微低頭看着他,眉目舒朗,唇畔含着溫和的笑意。

見他望過來,他便開口道:“程重安,生日快樂。”

見面的第一句話,是祝福。

剛才程重安充滿保護欲的動作實在太可愛,讓他不自覺就笑起來。

程重安傻傻地仰頭看着他,臉紅了:“宋醫生……”

簡直要被美貌沖昏理智。

程重安領他去訂好的包廂,房間裝扮得像情侶燭光晚餐一樣,銀刀銀叉閃閃發光,桌上還擺着鮮豔欲滴的玫瑰,高腳圓杯中晃蕩着紅酒,氣氛旖旎。

宋清遠沒說什麽,甫一落座,服務生便端上了八寸的蛋糕,上面簡單插了一根最普通的彩色蠟燭。

程重安伸手去拔,宋清遠趕緊攔他:“不先許願?”

程重安愣了愣,“宋醫生還信這種東西啊。”

宋清遠淡淡一笑,“從小習慣了。”

每次過生日父母都會關了燈讓他先許願,然後一口氣吹滅蠟燭。現在看來是孩子氣,但小時候真的很相信,要是哪次沒有全都吹滅還要難過一陣。

“那,我許願……”程重安雙手合十,隔着跳躍的燭火定定瞧着他,“程重安和宋清遠終成眷屬。”

話音落下,他呼地吹滅了蛋糕上唯一的蠟燭,留下滿室沉寂。

圓桌對面,宋清遠眼神微閃,片刻後終于無奈道:“說出來要不靈了。”

一語成谶的。

程重安想,本來也靈不了,今天壓根不是他的生日。

氣氛有點凝固,宋清遠拿起塑料刀,剛準備切蛋糕,程重安突然笑眯眯地問:“宋醫生,萬一切開以後,裏面有枚送給你的戒指怎麽辦?”

刀刃已經觸到了頂層柔軟的奶油,宋清遠怔了一怔,停下動作看着他。

“其實——”程重安伸手輕輕覆在那只修長的手背上,語調上揚,一雙笑彎的眼眸好似狐貍,“我也很喜歡準備驚喜的。”

他向下用力,帶着宋清遠切開了這只漂亮的天鵝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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