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什麽事,我醒了和師兄一起去

周晏醒來的時候,天光大好。

他整個人被安置在柔軟棉被中,身上蓋了一層很厚的棉被,五六月的天,給他蓋被子的人似乎怕他冷到一樣,棉被一直蓋到了他鼻梁處,堪堪遮住他的眉眼。

以至于周晏整個人被裹在被子裏,看不清四周的情況。

所幸周晏本人就體涼,此時卧在這被褥之內,也不覺得悶熱。

他的傷口都已經被妥善處理,受傷的地方被抹了上好的靈藥,此刻正是一身清爽。

他剛醒,腦子懵懂一片,見周圍沒有人,就趨于本能一般,拿着腦袋小獸一樣拱了拱遮蓋着他大半個頭的棉被。他沒有束發,發上無冠,棉被就被他用頭拱出來了一個小小的,圓潤的包。

是他腦袋的形狀。

周晏意識到這一點後,不由得悶悶地笑了起來。

帶點傻氣。

他覺得自己有點好笑。

就這樣頭埋在被子中摸索了良久,他才伸出手,将被拱的亂七八糟的被子從自己頭上掀開,頂着一頭更亂七八糟的發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周晏擡手摸摸自己的頭發,笑着擡頭,就撞進了一雙眸中。

他笑容僵在了臉上。

沈妄正坐在床頭邊的一個凳子上,懷中松松抱着他那把漆黑長劍,低垂着頭看他。

見他擡頭看過來,少年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很久沒阖眸的眼中泛起了點笑意。

顯而易見的,剛剛周晏辦所有的蠢事,他全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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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騰一下子縮回了被子中。

丢人丢大發了。

腦中不停歇地回蕩着這句話,直到他感受到有一雙手隔着被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沈妄有些喑啞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師兄好些了嗎?”

平複好呼吸後,周晏才慢慢鑽出被子,端着師兄的氣勢,淡聲道:“沒事了。”

可待他看清楚沈妄的樣子後,接下來要說的話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少年還穿着一身那日沒換的黑衣,血在他眉目間凝成血塊,布滿血絲的眼中是遮不住的疲憊。

周晏不由得擡手碰了碰他的發,發間全是深夜還未消散的寒涼。

“我暈了幾日?”周晏抿了抿唇,問道。

沈妄站在他床邊,眉眼柔和了些:“三日。”

再沒說些什麽,周晏催促他道:“你快去洗個澡,然後睡一覺。”

他這麽說,沈妄便真的去了,可當沈妄帶着一身剛洗完澡的濕氣回到他床邊的時候,周晏不解了。

看他要上床,周晏連忙道:“沒有其他房間了嗎?”

沈妄側目看了他一眼,認真解釋道:“師兄,我們現在在池楹的院中,他家現在只有這一間空房了。”

他說完,就坐到了床上,少年滿臉疲憊,緊緊挨着床沿躺着,聲音中有些委屈:“我守了師兄三日都未合眼,我就睡一會。”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晏頓時手足無措起來,看沈妄甚至不敢往裏面躺,他連忙往裏面去了去,伸手把他往裏面拉了拉,“你往裏面躺些,會舒服一點。”

沈妄就順着他的力氣往裏面躺了躺。

周晏才松了一口氣,他有太多疑問,還想再問些什麽,一低頭,就看到沈妄已經閉上眼睛,似是睡熟了。

周晏就閉上了嘴。

屋內靜谧一片,他動都不敢都一下,恐驚了沈妄休息。

如此僵持了片刻,周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扯了一層被子,輕輕蓋在了少年身上。

連呼吸都斟酌着放輕。

床不大,周晏使勁往裏面縮了縮,後背緊緊的貼着牆面,還是有些怕耽誤沈妄睡覺。

他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最後思索又思索,還是輕輕起了身,想從沈妄身上跨過去,離開這個床,讓沈妄好好睡一覺。

可當他動作到了沈妄正上方的時候,不知道動到了他哪裏,身下的少年眼睫顫了顫,手微動,就抓住了周晏懸在空中的腳腕。

他腳上什麽都沒穿,清瘦的腳腕直接被沈妄微熱的手捉到了掌心裏,少年輕輕往裏面一帶,他就重新跌了回去。

“師兄好好待着,”沈妄沒有睜眼,“有什麽事,我醒了和師兄一起去。”

周晏半天沒緩過來神,待他反應過來,沈妄已經又一次睡熟了。

再也不敢去打擾他,周晏就縮在床裏面一側,乖乖等着沈妄醒來。

這一等,便是暮色四合。

沈妄醒來張開眼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周晏歪着頭,眯着眼打瞌睡的樣子

他雙手抱着膝,頭埋在膝蓋裏,正眯着眼睛泛瞌睡,頭一點一點的,沈妄看着,就笑了。

被他的笑聲驚醒,周晏睜開眼,看了他一眼:“睡夠了?”

才過去不過幾個時辰。

“睡夠了。”沈妄低聲道。

他不是貪睡的人,幾天不睡覺,睡個一兩個時辰就回來了,這次一下睡四五個時辰,不過是周晏在身邊,令他心安,一不小心便睡多了。

“那就走吧,”周晏動了動酸澀的腿,“我們去找池楹。”

兩人從屋中出來,直奔向池楹的主屋方向。

似乎料到兩人會來,池楹并沒有出門,而是盤腿坐在他妹妹墳前,正一根根拔着雜草。

見周晏和沈妄過來,他拍拍身邊:“過來坐,陪我跟我妹妹聊聊天。”

周晏:“......”

兩人還是坐到了他身邊。

“想問什麽就問吧,”池楹道,“除了雲蕪的事情,那個我不能說。”

周晏也伸出手幫他除草:“沈府的貝殼,是你留下來的吧。”

他用的是陳述的語氣。

池楹點了點頭:“但沈府的人不是我殺的。”

“我去的時候,”他道,“沈府就已經滿府被屠盡了,我想要的東西沒找到,那貝殼,實則也是我故意掉在那裏面的。”

他想把他們引到瀛洲島。

“那便是沈府有的東西,有人先你一步拿走了,可你知道沈府你想要的那個東西在我和沈妄身上也有,”周晏袖中的手攏了攏,“你便設計讓我和師弟來了瀛洲島,是這樣嗎?”

拍手的聲音響起,池楹笑了笑,轉而問:“想不想知道我想要沈府的什麽東西?”

周晏沒吭聲。

他心中隐隐有了答案,池楹為什麽殺他,從他毫不猶豫地捅向他腰腹的雙鈎,又從莫名其妙出現的雲蕪那裏給他說的話。

但他不想說,也不想承認。

池楹沒有給他逃避的空間,周晏不說,他便開口了:“因為沈府一直藏着一截神骨。”

“上古之神的神骨。”

“周晏,你身體裏,也有一截上古之神的神骨。”

池楹随意彎了彎漆黑的眸:“我想要的,就是你這截神骨。”

周晏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來話。

是哪方神拔神骨,救他命。

如此大恩只是聽着,便叫他不知如何奉還。

就在他不知所措時,他放在膝上的手被拍了拍,沈妄看過來,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轉而看向池楹:“這截神骨是誰的,你要這神骨又有什麽用?”

周晏的目光也落到了池楹身上。

池楹被兩人如此嚴肅珍重地注視着,反而露出一個有點古怪的笑:“上古之神的神骨,誰又知道呢,兩百多年前天道幾尊上古神遁入虛無與天地同在,早不知道去哪裏了,我又如何知道那神是誰。”

“至于我要這神骨幹什麽,”池楹輕輕拍了拍跟前的墳,“周晏,你有想要留住什麽嗎?”

他沒有等周晏回答:“我想留住的是我妹妹。”

兩百多年前,當今天帝與弟弟争奪天帝之位,害得人道民不聊生,不過是一只未化形的兔子,受到波及死便死了,連一滴淚都賺不得。

只有個沒甚本事的哥哥,飛升天道後為了再見她一面,去偷了天帝的轉命盤,不幸被發現,剔去仙骨貶下人道,做了個瀛洲島島主。

“轉命盤可轉時間,”池楹低下頭,伸手碰了碰腰間的雙鈎,“我當時馬上就要碰到它了,只要撥轉一下,時間倒回兩百年前,我便能再見到我妹妹了。”

他喃喃道:“只要撥轉一下,就好了。”

到底天不如人願。

“被貶下人道後僅憑修煉飛升,再過百年千年我也入不了天道,”池楹看了周晏一眼,“可你體內的這截上古之神的神骨,我煉化了,便能即刻飛升。”

“然後再去偷轉命盤,”沈妄冷笑了一聲,“再一次被剔仙骨貶下來?”

周晏在旁邊點點頭,也覺得此計不可行。

池楹咬牙道:“那你們覺得該如何。”

沈妄道:“殺了天帝,轉命盤自然就是你的了。”

周晏:“......”

這個方法好像更不可行。

“不聊這些了,”池楹嘆了一口氣,他柔軟的目光從墳邊轉過來,将情緒抽離,又成了那個殺伐果斷的瀛洲島島主,“答應我一個事,我告訴你們是誰拿走沈府那截神骨。”

周晏問道:“什麽事?”

“你們要去追查那截神骨麽?”

思量了片刻,周晏道:“我是要去的。”

沈妄也道:“我跟着師兄。”

“如此便好,”池楹揚了揚下巴,“帶上我。”

“我差點殺了你,內心總是愧疚的。”他将半個身子靠在墳旁的墓碑上,這話說出來對于他來說似乎很艱難,但他還是斂眉開口,嘆息聲輕的聽不見,“不管你信不信。”

周晏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靜了片刻,只是道:“你說吧,是誰拿了那截神骨。”

池楹松了口氣。

對于他來說,這句話已經夠了。

“你還記得嗎,沈府沈老爺被殺後幾天,全府都沒人發現他的死亡,”池楹道,“青州的魔修,有一個手段,将人煉化成屍魔,供他們驅使,一旦被練成屍魔,表明雖與常人無異,但實則已經成了傀儡,一舉一動,皆聽煉化之人指示。”

“沈府的衆人,早在沈老爺死的數日之前,就盡數被煉化成了屍魔。”

和池楹告別後,周晏走出來,還在消化着這個消息。

他微微垂頭,袖子突然被拽了拽。

周晏看了眼拽他的沈妄。

他不知道為什麽又開始生氣了,見周晏看過來,只冷着臉看了眼斜前方。

周晏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個人立在黃昏下。

是隗朗。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疫情有點嚴重,我們學校已經封了,看文的寶子們做好防護哦!出門記得戴口罩呀,安全第一!(握拳.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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