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小時候,我還抱過他呢

他語氣中滿含着熟稔之意,惹得周晏皺了皺眉。

眼前這人已經不是剛剛那個魔修了,但卻比那魔修厲害了許多。

“怎麽,這是不認識我了?”見周晏神色淡淡,坐在地上的魔修散漫地笑了笑,一手撐地,就這麽輕輕巧巧地站了起來,“我以現在這副樣子見你,還不是你造成的?”

他想到了什麽一樣,嘴角抽搐了一下,眼中生出滔天恨意:“我那好哥哥呢,怎麽沒在你身邊?”

他一連串問題砸下來,周晏只是微微撤退了一步,聲音淡淡:“我不認識你。”

這個突如其來附身的魔修,以及那個在瀛洲島那個莫名其妙來的雲蕪,他通通不認識。

不認識,也就不想糾纏。

而對面的魔修聽說了他的話後,兀地笑了。

怨恨大笑聲持續良久,他死死盯着周晏,滿眼怨毒:“就算你不認識罷。”

他問道:“那你總認識神骨罷。”

話音落下,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在周晏面前晃了晃。

周晏呼吸一頓。

那是一塊骨頭,白皙圓潤,被陽光一照,加之雪色的反射,竟隐隐有些玉質的透明,而中間卻是有金光流轉。

幾乎在一瞬間,周晏就斷定了那是真的神骨。

而他體內,也有着一根一模一樣的。

從魔修把神骨拿出來後,許是心理作用,周晏脊背處隐隐有灼燒之意,看了神骨幾眼,他卻發現,這神骨只有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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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半截神骨在哪?”周晏攥緊了袖中的手。

神骨就這麽被魔修把玩在手中,聽他這麽問,他笑了笑:“當年你将我鎮壓在哪裏的,就在哪裏。”

“你不是不認識我麽?”他眼中惡意滿滿,啐了一口,“那你就永遠別想知道剩下那半截神骨在哪裏了。”

神骨被他抛起又落回到他掌心,周晏望着那截神骨,只覺時間都緩慢了幾分,金光流轉在這白茫天地間,只餘那抹金色粲然。

一霎那所有一切都像澄明了,周晏眨了眨眼,突然問道:“雲蕪是你什麽人?”

抛神骨的手一頓,神骨再落下竟是沒有被他拿穩,咕嚕嚕地跌到了雪裏。

魔修的臉色變得猙獰又可怕,連周遭的魔氣都動蕩了幾分。

周晏長睫顫了顫,溫聲道:“你附身的這具身子情況本就不好,你可不要再生氣了,這具身子要毀了,你連在這發瘋都沒地方了。”

他好聲好氣,話中一副為魔修考慮的樣子,可魔修聽了他這話後,魔氣動蕩的更厲害了。

周晏心中一嘆。他心道:這也太不經激了。

“聽你剛剛這麽說,”他語氣又輕了些,神色認真,“他是你哥哥嗎?”

他這句話說完,對面的魔修倏爾笑了,那笑容中含着滿不在乎:“本尊沒有他這個哥哥。”

可伴随着他這句話,被他附身的那個魔修裸露在外的肌膚開始皲裂,血一絲絲從皲裂中的肌膚裏流出來,看上去恐怖無比。

他分明在乎極了。

那就是他哥哥了。

得到這個信息,周晏有心想要再問些問題,摸清楚這人和雲蕪到底有些什麽過往。

且附身的人再這麽激動下去,恐附身不了多久了。

他正要再開口時,卻聽到一聲門被推開的響動聲。

魔修也聽到了這聲響動,兩人一同望過去,就看到被魔氣封住的門被打開了,一個人從門中跌了出來。

是那個叫慕娘的女子。

她不知用什麽辦法沖破了魔氣打開了門,但她打開門後顯然已經力竭,直接從屋中跌到了雪地上。

碧藍的裙擺淩亂散落在地上,慕娘從雪地上擡起頭開,溫婉臉上一片淚痕,她看着已經被附身的魔修,輕輕叫了一聲:“雲哥哥。”

聽到這聲雲哥哥,魔修身影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清明之色,可這絲清明之色轉瞬即逝,變成了一雙充滿怨怒的眸子。

魔修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手一擡,就有一道淩厲魔氣直奔慕娘而去,竟是想要把她直接誅殺在當場。

慕娘望着奔來的魔氣,睜大了眼睛。

可那道魔氣卻沒有碰到她,一柄飛劍擋在了她面前,劍身上銀光流轉,穩穩地化解了那道魔氣。

魔氣被化解後,灼日劍飛回到周晏手中,他走到慕娘面前,想了想,彎下腰,将她輕輕扶了起來。

等慕娘起身後,他上前一步,想把她擋在身後,可當他站在慕娘身前的時候,他的袖子卻被人從後面輕輕拽了拽。

周晏回頭,就看見慕娘對他輕輕搖了搖頭,溫婉道:“謝謝仙長,接下來讓我試試看吧。”

她從周晏背後走出來,一步步的走向被附身的魔修。

而随着她的走動,女子身上開始冒出點點青色的靈力。那靈力星星點點地圍繞在她身旁,先她一步慢慢靠近魔修。

她竟是個靈修。

周晏不放心她自己一人,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那青色光點也有些許落到了他身上。

他頓時感覺到一陣溫暖,剛剛打鬥時流失的靈氣登時充盈了不少。

感受到這一點,周晏不禁看了慕娘背影兩眼。

她不但是個靈修,還是一個極其罕見的醫脈體靈修。

十三洲靈脈覺醒後方可修道,而修道之人九成九的靈脈覺醒後只能汲取天地靈氣來進行修煉,每一個境界一歷劫,是最普通的修道方法。

其中便有那不到一成的人,靈脈天生異種,不但能吸收天地靈氣,也能反哺給天地以自身淨化過後的精純靈氣。

其中一種,十三洲稱之醫脈體。

不用靈丹,醫脈體的靈修本身就是難見的一味藥。

可正因為醫脈體的難得,每個醫脈體靈修的壽命并不長。

就比如這個慕娘,顯而易見的就是要油燈枯盡了。

周晏轉瞬在腦中想了這麽多,而這邊,慕娘已經走到了觸手能碰到魔修的地方,附身魔修的那個人自然不願意被慕娘碰到,可随着慕娘的到來,他也越來越控制不住這具身子。

這具身子的本體在反抗,他不想傷害慕娘。

清明之色出現的時間越來越多,慕娘輕輕拉起了魔修已經迸裂的斑駁的雙手,輕輕道:“雲哥哥,回來吧,我不願意就是不願意。”

青色的靈氣光點将魔修柔柔裹住,她這句話像是一場戰曲的最後一個音符,音符落下,魔修眼中終于恢複了正常人的光彩。

而附身他的那人卻不着急,只笑道:“周晏,本尊等着你來找我。”

才消失在這方天地間。

經過那一場折騰,魔修身體到處都是魔氣肆虐留下的口子,像從血河裏走過一遭,他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慕娘的臉,開口啞聲道:“慕娘......”

竟是帶着哭腔,含着這世間最沉重的絕望。

慕娘輕輕搖了搖頭,她将魔修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了下來,離開魔修走了幾步,彎腰撿了一個東西。

是那半截神骨。

魔修和周晏都盯着她手中的那半截神骨。

碧藍色的衣裙來到周晏跟前,慕娘把神骨遞給了周晏,柔聲道:“實在對不住仙長,從我夫君拿回來神骨時,我便想把它送回去,奈何這具身子實在病病歪歪,以至于拖到今日仙長親自拜訪而來。”

“如今仙長既來,這神骨自然要物歸原主,”她綻放了一個輕輕柔柔的笑,“至于為何只有半截神骨,我和夫君的身子都有些受不住這屋外的嚴寒,屋中正好溫了酒,仙長是否願意進屋聽我和夫君細細道來?”

周晏垂眸将半截神骨收到了自己掌心間,聽她這麽說,溫聲道:“自然都聽夫人的。”

慕娘就對他笑了笑,轉身去喚魔修:“雲哥哥,你快來扶着我,我好像又有些沒辦法走了。”

魔修本眼巴巴地看着周晏收了神骨,聞言連忙跑過來扶住了她,聲音中沒有一點責備,只剩下着急:“你怎麽不早點喚我?”

“雲哥哥再弄些引人附身的把戲,”慕娘斜起眼瞥了他一眼,柔聲笑道,“說不定我就再也喚不了你了。”

魔修頓時不說話了,将頭埋的低低的,扶着慕娘往屋中走。

兩人一言一語中無不親昵,一派恩愛景象,連漫天風雪都似乎被羞的小了些。

周晏擡手摸了摸鼻尖,收起灼日劍跟着他們進了屋子。

一進屋,便是濃濃的暖意,屋子不大,可正當中卻燃着一個大大的爐子,将整個房間烘烤的暖烘烘的,不是靈氣造成的暖,而是炭火燃燒帶來的紮實暖意。

爐子旁是一張夠雙人躺的床,床邊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個盛滿馬纓花的花籃。

周晏瞥了一眼爐子中正燃着的炭,發現着炭中摻雜着些花瓣。

炭火佐花,滿屋子飄着兩人認真生活的精致煙火氣。

引着周晏在椅子上坐了後,慕娘也坐到了床上,魔修被她趕着去裏間處理傷口去了。

給周晏倒了杯清酒,慕娘捧着自己手中的酒低頭喝了一口,酒入腸帶起微微暖意,她才擡頭,拉家常似的問道:“仙長自哪裏來?”

周晏将清酒放在桌子上:“同光宗弟子,周晏。”

“同光宗啊,”慕娘彎了彎嘴角,眼中一片笑意,“我倒是認識你們同光宗現在的宗主,他小時候,我還抱過他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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