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沈妄吻過你麽?
【你不能傷害他。】系統幽幽道。
周晏頓了一下, 他已知曉自己并非穿越過來的,體內一直潛伏着的系統恐怕也不是真的系統。
周晏輕聲試探道:“ 你不是系統。”
他這句話說完後,等了良久, 系統都沒有再回答他。
兩人已經進了雲蕪大殿, 周晏等不到回答, 思量片刻, 還是決定先把系統的事給摁下來,他提起心神,和沈妄小心地環視着周圍的環境。
雲蕪的大殿黑的沒有一絲光亮,竟也沒有一個伺候的人, 顯得空曠極了,兩人走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才猛然看到一絲光亮。
那光亮從半阖着的一扇門裏透出來,周晏來到門前, 伸手輕輕一推,霎時間光從門中傾撒了進來,照亮了大半個大殿。
周晏看了屋內一眼,皺了皺眉。
這是一個不小的殿,卻密密麻麻地燒着紅燭, 一眼望不見盡頭的蠟燭一直從門口處點到殿的盡頭,組成了周晏看到的光亮。
而殿內盡頭處立着一張床。
床簾被拉開,雲蕪就半躺在床上, 正望着他, 臉上挂着淡淡的笑。
見周晏推開門, 他柔聲道:“阿晏, 你來找我了。”
周晏垂首, 語氣中挂着嘲諷:“聽說你快要死了。”
他面上一片溫和, 但話中的意思卻是毫不客氣,雲蕪愣了一下,眸色亮了亮:“我從前便說,你有些脾氣是好的。”
他相較于周晏溫和的一面,似乎格外喜歡他淩厲的樣子。
“阿晏,過來,”他朝周晏招了招手,“我只想見你,便先讓沈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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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握劍的手一緊,他從推開門的那剎那就察覺到沈妄從自己身邊消失了,沒想到雲蕪竟然是如此大方的承認了是他做的手腳。
周晏斂着眉,倒是沒拒絕雲蕪的邀請,他一步步跨過滿是燭火的店,朝他走去。
雲蕪笑着望着他過來,一時之間,倒真像周晏去探望生病的好友一般。
可床上的雲蕪并非他的好友,周晏的手垂在身側,亦是握着灼日劍。
千萬只蠟燭燃燒的味道并不好聞,周晏走到雲蕪床前時,只覺得沖鼻的都是木頭燒焦的刺鼻味道。
雲蕪坐在床上,錦被一直蓋到他肩膀處,周晏離遠時看不清,等走得近了,他垂眸一瞥,就看到雲蕪露出的肩膀處,是紅色的。
他竟穿了一身大紅衣裳。
周晏廣袖下的指尖動了動,他剛在床前站好,就聽雲蕪柔聲道:“阿晏,當年是我錯了,不該那樣刺激你。”
周晏聽見他這句話,只覺得心中好笑,他并未打算與雲蕪在這裏敘什麽舊,他從門口走進來,也只是為了看這殿中被雲蕪設了什麽樣的陣法。
可他一路走進來,竟沒有發現一點端倪。
他本以為這滿殿的紅燭是什麽詭計,但他一路看來,發現這紅燭真的只是普通的紅燭。
雲蕪只要不出手,坐床上說什麽周晏只當做他是放屁,他并不打算搭話,只專心注意這殿中的一切動靜。
可他不說話,心中卻是冒出一句話:【周晏,原諒他。】
周晏還未說什麽,就見他識海中兀地升起一陣黑色的靈力,那靈力從他識海內升騰而起,轉眼間就無限膨脹放大,盤踞在他識海上方,罩住了他的識海。
周晏識海頓時一陣沸騰。
那罩住他識海的黑色靈力像被風卷起的雲,呈一種快速的奇異的形狀流淌的,随着它的流淌,它開始變得越來越小,到最後變成了一個小小的人站在周晏識海上方。
竟是和周晏一模一樣,不過确實渾身漆黑的樣子。
當它成人的那一刻,不過一霎,就踮腳朝周晏識海中央盤腿坐着的魂魄飛去。
它狠狠地撞入了周晏魂魄,而周晏識海中央盤腿坐着的剔透魂魄轉眼就和黑色“周晏”摻雜在一起,像純白瓷器上摔開了一道道蜿蜒裂紋。
周晏拿劍的手一個不穩,他呼吸一滞,擡眸去看床上的雲蕪。
雲蕪微微笑着,像是知道他想問什麽一樣,長眉舒展,柔聲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他給周晏下了心魔。
心魔是比魔修的屍魔要難得萬倍的東西,魔修将煉化屍魔,不過是得到一具聽話的傀儡,而被種心魔者,只要種者想,就會得到一具憑他心意的牽線木偶。
平日裏心魔潛伏在被種者識海深處,憑被種者周遭環境幻化成不同的樣子,有的甚至能和宿主對話。
雲蕪種在周晏體內的,自然是最厲害的心魔。
心魔幻化成系統的樣子,騙的周晏竟從未察覺過不對。
雲蕪心神不過一動,就見他床頭的周晏一個顫抖。
周晏睜着眸看向他,識海內分明是清醒的,可眼中卻霧蒙蒙一片。
雲蕪輕聲道:“阿晏,你原諒我了對麽?”
周晏伫立良久,啞聲道:“原諒了。”
“很好,”雲蕪對他伸出手來,溫聲道,“阿晏,把你手給我。”
周晏頓了頓,朝他伸出了手。
雲蕪拽着他的手,一用力,周晏就跌落在了他的床上。
識海內周晏的魂魄頓時一個波動,他魂魄被心魔占據着,雖肉/體跟随雲蕪所動,但最深處的意識仍是清醒的。
他意識看着自己朝雲蕪伸出手去,說着原諒他的話,可卻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
如果再奪不會身體的控制權,還不知雲蕪會做出來什麽事。
周晏思量片刻,識海內的魂魄竟是閉上了眸,主動切斷了與□□的聯系,将意識深深沉入魂魄內。
他只有将心魔趕出魂魄,才能有一線生機。
他放棄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後,眸中便愈發混沌了起來。
雲蕪伸手起身去拉他,身上錦被便滑了下來,錦被下的衣裳就顯現了出來。
是凡間成親時穿的錦衣華服。
随着他的起身,他身旁便有着另一件同樣的華服露了出來。
和他身上不同的是,這是件大紅嫁衣。
雲蕪拽着周晏的手,狠狠地将他摁在了嫁衣上。
青年漂亮的眸子混沌一片,毫無反抗地躺在了嫁衣上,鮮紅嫁衣倒趁的他面容又瑩白幾分。
雲蕪覆到了他身上,伸手捧住了他的臉。
他低低道:“阿晏,我準備了一萬根紅燭。”
一萬根紅燭燃燒在冷寂大殿內,将他陰冷的面容也染上了些許暖色,他看着身底下近在咫尺的人,似乎是心意即将達成,話也就多了些:“阿晏,你或許不知道,你是第一個願意對我笑的人。”
他這一生見過太多的醜惡,身處天道,将自己也活成了個滿身黑暗的人,去往極地的路上,便理所當然地認為見的東西也是醜惡的。
卻從未想過,會碰到周晏這樣的人。
合該是被爛漫春日養出來的少年郎。
雲蕪伸手碰了碰周晏的唇,呢喃道:“阿晏,沈妄吻過你麽?也像我這樣把你壓在身下麽?”
“不過都不重要,我不在意,”他又笑了笑,神色晦暗,“阿晏,我們在這裏成親吧。”
萬盞燭火輕晃,他煞費苦心布置了這個大殿,竟是做了跟周晏在這裏成親的打算。
他身下的周晏一聲不吭,想座精美的雕像,似是完全被雲蕪掌控了。
而他識海內卻是一片沸騰,一縷縷黑色的靈力游蛇一般盤旋在他身上,又像是煮沸的水,不停的變化着,想要往魂魄眉心鑽去。
但卻始終被阻擋在脖頸處,而魂魄眉心微皺,一雙閉着的眼睑輕顫着,卻是要張開的意思,而随着他眸子的張開,魂魄身上的黑線開始緩慢的褪去。
識海內靈氣如海嘯般席卷,一遍遍往魂魄身上打去,給他渡着靈力。
魂魄外,雲蕪倒也不在意周晏不知事,凡間成親喝交杯酒,他沒有準備交杯酒,反而是一擡手腕,另一只手指在手腕上輕輕劃了一道,就有鮮血從他腕子上滴下來。
他沒有流血的手掐着周晏下巴,微微掰開他的唇,就要将腕子上的血渡到他唇中。
血□□融,是為道侶。
他太激動了,第一滴血從他腕子上流下來,竟一個滴不穩,落到了周晏下巴上。
雲蕪眯了眯眼,手腕網上移了移,血順着他的腕子滴下來,馬上就要落到周晏唇上時,他腕子下的臉偏了偏。
那雪就落到了周晏唇角。
周晏掀了掀眼皮,下一瞬手腕輕轉,灼日劍劍尖朝上,就朝他腹部刺去。
雲蕪一躬身,錯過他的劍。
兩人分開,周晏伸手将嘴角和下巴上的血跡抹去,纖薄眼皮掀了掀,輕聲道:“你不嫌惡心,我還嫌惡心。”
雲蕪在他這句話中徹底沉下了臉色。
可他還沒有發作,就只感到大殿內兀地刮進來一陣強風,而萬根燭火就這麽滅了。
随着強風傳進來的,是無數聲竊竊私語的議論。
雲蕪側耳一聽,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竟不知是誰,把天道衆仙君給喚來了。
紅燭熄滅後,只聽一聲轟鳴巨響,周晏身側的牆被鑿穿了一個窟窿。
那窟窿極大,足夠一個人施施然從這個窟窿裏走了進來。
而他的手中,提着一個昏迷不醒的仙君。
面容冷硬,正是冶容。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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