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等到嚴铮的身影緩緩淡出他們的視線,夏鴻看看周圍,确認嚴铮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沒在周圍窺視,這才将門關上回到自己主子身邊,欲言又止的看着應宸,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想問便問吧。”應宸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把玩這茶蓋,雙目平靜的直視前方。

得了主子的允許,夏鴻上前一步,恭敬道:“主子,屬下不明白,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

應宸瞥了他一眼,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将手上的茶杯放下,手指輕輕的敲擊着桌面。

“嚴鄲是忠臣,忠于皇帝,更忠于百姓。”應宸輕笑一聲,“皇帝的所作所為你我都看在眼裏,百姓過的如何你當嚴鄲真的不知道嗎?”

夏鴻不解:“既然這樣,為何他......”無動于衷?

“他不是不想,而是沒有理由罷了,嚴家世代忠良,不能毀在他手上,在沒看到證據之前他是不會死心的。”應宸取下腰間佩帶着的玉笛,放在嘴邊輕輕的吹了幾個音調,“想拉攏他,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端看你能不能給他一個為你所用的理由。”

“嚴鄲這個人,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得讓他親眼見到自己一直所忽略的事實,他才會為你所用。”

夏鴻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可是主子,您怎麽知道他一定會聽我們的對皇帝進行試探?”

“若是他将我們的消息報告給了皇帝,我們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夏鴻還是有些不贊同,在他看來,主子的安全是擺在第一位的,此次舉動着實有些冒險,還好最後成功了。

應宸笑着搖搖頭:“這就是你小瞧了你主子,我既然敢暴露我自然是沖着成功去的,退一萬步來說,即便他真的忠心耿耿,将我們的消息傳給皇帝,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他傳不出去。”

“而且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旁觀者清,他內心早就有了想法,只是......不方便,故而他不會。同樣,為了讓自己真正死心,他不僅不會,還會派自己最信任的人去。”

至于這個最信任的人是誰?世上還有什麽比血肉骨親更牢靠的呢?所以他會派的人自是一目了然。而嚴铮此人,年輕氣盛,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早對龍椅上的那位心有不滿,不添油加醋就不錯了,怎可能還提皇帝隐瞞。

“是。”夏鴻躬身,“那麽主子,我們接下來?”

“靜觀其變。”應宸站起身,拿着玉笛的右手背負于身後,向前走了幾步,道,“放心,不會太久。”

“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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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嚴铮傷勢逐漸恢複,只是恢複的途中他倒也沒閑着。

微風輕輕的從他的臉上吹過,嚴铮坐在石桌棋盤前,手裏拿着一枚白色的棋子,注視着眼前的棋局,棋局上白棋已呈劣勢,被黑子緊緊包圍。嚴铮眉目緊鎖,手上猶豫着這一步該如何走才能扭轉殘局。

應宸坐在他的對面,手裏同樣拿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悠閑的看着嚴铮苦苦思索退路,遲遲無法落下那枚決定成敗的棋子的樣子也不急着催促,臉上看不出深淺。接着又盯了一會兒,有些無聊的将目光放在院子外面的桃花林中,發現了什麽似的眼睛微眯,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幅度,戲谑的看着屋外那片桃花林。

時間逐漸過去,夕陽揮灑在院子裏,落在兩人發梢,衣服上。嚴铮看看天色,放棄一般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擡頭看着面前的人。

“是在下輸了,公子的棋藝着實高超。”說着嚴铮眼中帶着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敬佩,注意到對方在看外面,他也跟着轉頭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麽異樣,疑惑道:“不知公子在看什麽?”

應宸從桃花林中收回視線,與嚴铮對視,輕笑:“也沒什麽,不過有幾只螞蟻闖進來留下了痕跡,怎麽?公子有興趣。”

嚴铮移開視線,又狐疑的瞥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自己在這人面前一切都無所遁形,讓他自內心升起一股恐懼,不管從哪方面來說,他都不希望這人是他們的敵人。直覺告訴他,如果和這人對上,他們一定毫無勝算。

這幾天他試探過幾次,對方從沒掩飾過自己,單從這幾天的相處來看,這人一定不簡單,或許父親會知道點什麽,但是現在他們相隔十萬八千裏,至于送信?不要說他暫時找不到人,就是能找到......屋子外圍的陣法也不是能輕易闖過的。如今只能想辦法讓這人随他去往北境,嚴铮思考着如何才能讓這人心甘情願的跟着他走,但始終不得其法。

“墨公子說笑了。”嚴铮笑笑,眉頭卻微微皺起,“在下觀此處未曾見到螞蟻,公子何出此言。”

應宸挑眉看了他一眼,臉上帶着一抹笑意,沒有直面回答:“公子勿急,等等就知道了。”他剛暗中讓夏鴻去查看,現在也該回來了。

嚴铮張張嘴,想問又不好問,最後只能閉上嘴,等着他的一會兒。沒讓他等多久,夏鴻突然出現在院子裏,手中還拿着一塊腰牌,走到應宸身邊,彎腰恭敬的将腰牌雙手奉上,擺在他面前。

“主子,屬下過去時他們已經離開了,只是他們似乎運氣不太好,不知怎麽啓動了隐藏着的殺陣,被陣法所傷,屬下在他們經過的地方發現了這個,來人似乎是皇室的影衛。”在應宸打量腰牌時,夏鴻也将自己的發現簡明扼要的交待清楚。

“嗯,你沒認錯,确是皇室專屬暗衛的腰牌,不過你還說錯了一點,是影衛中的明衛。”應宸糾正,皇室暗衛分為兩支,一支在明一支在暗,最初明衛存在于明面上,忠于皇帝,暗衛則只認暗令,聽命于暗主。只是經過時間的歷練,兩者發生了改變,衆人只知明衛不知暗衛,暗衛的存在感逐漸降低,再加上老一輩的暗衛人數逐漸減少,新來的又不足以登上臺面,早已被人遺忘,故在應宸接手前暗衛一支只留下一群散兵,不成氣候。

在應宸攝政後他偶然得知暗衛的所在,便令夏鴻将其收編,訓練,現在已經成為一支出色的隊伍,雖說無法與直屬于應宸的那隊相比但在他所創立的組織中也算排的上名號,只是現今的暗衛中早已沒了當初的只認暗令的首批暗衛,年輕力量居多,暗衛還是叫暗衛,但只聽令于暗主的規矩早已廢除,現在的暗衛只聽令于應宸。

“是,屬下知錯。”夏鴻知道主子是在提醒他,勿要以偏概全。

嚴铮沒發現他們言語中暗藏着的部分,緊皺着眉頭,死死的盯着那塊腰牌,應宸他們認識,他當然也認識。

“抱歉,他們恐怕是沖着我來的,是我連累了兩位。”嚴铮話語中帶着絲歉意,苦笑,“看來在下必須得離開了,這段時間打擾了。”

“只是......”嚴铮心思一轉,“找不到我他們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如此若是公子不嫌棄,便與在下一起前往北境,等到北境他們便不敢再繼續,兩位也就安全了,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嚴铮說的應宸當然知道,他心裏的打算他自然清楚。不過是想讓他們跟着去往北境,然後再讓嚴鄲查一查他們的來歷。只是嚴铮少算了一點,沒就算他不走,他們也奈何他不得。不過他不介意順着對方的意思,他正好也去北境看看,在這待了三年,夠久了。

“這自然是好的,不過公子如何能保證我們主仆二人到了北境就安全了呢?公子不過是一小兵,恐怕......”應宸臉上适當的露出一抹擔憂。

嚴铮一愣,随後失笑:“公子說的是,即使如此在下要坦白一事,我本姓嚴名铮,乃鎮守北境的嚴鄲将軍的獨子,先前隐瞞是在下不對,先向公子致歉。如此公子可相信了?”

應宸恍然大悟:“原來是小将軍,是在下失禮了,将軍都這麽說了,在下不去豈不是對不起小将軍的一番坦誠之心。”

“去收拾東西,那群人不會就這麽算了,速戰速決,待天黑下來我們便趁夜離開。”應宸對着嚴铮禮貌一點頭,擺擺手,讓夏鴻下去。

夏鴻和他對視一眼,領命安靜退下去收拾行李。

“如此在下也去收拾一番。”嚴铮見他答應了,微微一笑,返回自己居住的屋子收拾去了。

應宸注視着嚴铮離去的背影,直到人進入屋內才收回視線。夏鴻出現在他身後,看了眼嚴铮緊閉着的房門,低聲道:“主子,可要傳信給北境那邊?”

“不必,多做多錯,這小将軍警惕心高着呢,去收拾吧。”夏鴻剛準備退下,又被叫住,“等等,給嚴鄲将軍傳個信,就說......不日我将親自拜訪。”

“是。”夏鴻沒有問為什麽,主子的命令,聽令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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