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失蹤 你愛她,心疼她,自然舍不得我的……
鳳唯坐在窗邊, 看着柳若嫣因忍痛拔針而臉色蒼白,她偶爾遞過來的一個眼神,柔弱又可憐, 鳳唯只是冷冷的。
房間只剩下他二人, 柳若嫣虛弱地靠在靠墊上, 發絲傾洩, 添了一份虛弱的嬌媚,可惜在她眼前的人是鳳唯。
柳若嫣唇畔一點笑意, 妖嬈妩媚:“表哥,你現在心裏一定恨極了我吧?”
鳳唯眼睑微擡,清冷的目光靜靜凝視着她,似乎在等她繼續。
“我想了很久, 你不能愛我,恨我好像也不錯……”她的雙眸溫柔的像是要掐出水來。
“這世間,誰又能拿捏住你呢, 除了趙蔓蔓, 自然還有我,如此看來, 我與她總是一樣的, 你愛她,心疼她,自然舍不得我的。”
她輕柔低語,像是情人間的綿綿之意。
鳳唯并不想聽她說這些, 他明顯露出不耐的神色,冷冷道:“別再故技重施,挑戰我的耐心。”
柳若嫣看到了鳳唯靜谧中的殺意,她的笑容越發妩媚了, 她終于找到了他們三人間的趣意,鳳唯不敢動她,她卻又能時不時利用鳳唯去挑釁趙蔓蔓,看着趙蔓蔓難過傷心,她便快意,她得不到鳳唯又如何,她注定是橫亘在他們之間無法抹去的,很好,很好。
她也不用擔心鳳唯會向趙蔓蔓坦白他們之間的牽扯,畢竟被一個情敵拿捏住的感覺很不好,尤其是趙蔓蔓那樣自小嬌生慣養受盡疼愛的小郡主,一點打擊都會讓她心慌意亂。
柳若嫣的确很有心計,鳳唯站在望月小樓快兩個時辰,他都無法下定決心,他一向殺伐果斷,可一旦遇到趙蔓蔓的事,他無法果斷,他的顧慮太多。
她大概又氣得很,這次怕是難哄。
望月小樓的宮女走出來就見鳳唯颀身而立,神思不屬的模樣,她驚吓之餘,立刻下跪請安,
“小郡主呢?”鳳唯淡然問道。
“鳳相,小郡主不在宮裏。”
鳳唯擰眉:“她去哪兒了?”
小宮女低了頭:“奴婢不知。”
鳳唯看着她的目光冷了下來:“小郡主何時回來的?跟誰出去的?”
天氣炙熱烤人,小宮女卻生生沁了冷汗:“奴,奴婢不知。”
鳳唯沉聲喝道:“你是怎麽當差的!什麽都不知!”
久居內宮的小宮女何時見過鳳唯發火,吓得渾身哆嗦,眼淚也不禁流了下來,可她不敢露出哭聲,死死壓住聲音:“鳳相息怒。”
她實在冤枉啊,小郡主平時去哪從來也不會和她們交代,一貫如此,鳳相該了解小郡主的性子才是,怎麽今日發了這麽大火。
直到鳳唯快步離開沒了身影,小宮女也吓得腿軟暫時起不了身。
趙蔓蔓活潑貪玩,一時不知和誰去哪兒玩了,是常有的事,可此次,鳳唯莫名緊張起來了,詢問了文昌宮的侍衛,東宮的內侍,皆是無人知曉。
現在,鳳唯心裏的擔憂幾乎可以确信,趙蔓蔓根本沒有回宮,他身形步法突地快了起來,掠起的勁風卷起了周遭的花木樹叢。
自從被燕皇選中送來盛啓做質子,元起無一日是開懷的,他在宮中受盡冷落白眼,盛啓帝雖沒有明令禁止他的自由,可在一衆冷眼的注目下,他的身份已經讓他失去了真正意義上的自由。
他被安排在盛啓宮最偏僻的一隅住所,只有每日傍晚練劍這個時刻,才能宣洩他心中的憤懑,不加掩飾自己的情緒,不需帶着溫潤如玉的笑容。
劍招挽起的淩厲劍氣在假山碎石上都留下了劍痕,突如其來飛入的另一把劍,快到令他應接不暇,他側身躲過眼角瞥過人影,他眼底的殺氣頓時收斂,往後退了幾步,一時不敵被人挑開了劍柄。
那把劍尖直抵他的喉,他微垂的眼眸從劍尖移開,看向眼前的男人。
鳳唯冷沉的雙眸凝注着他,憤怒幾乎要噴薄而發,這一點似乎取悅了元起,他心情舒暢,嘴角溢出笑意:“鳳相,這是為何?”
“蔓蔓呢?”鳳唯沉聲問道。
元起似有疑惑,皺了皺眉:“小郡主?我追出去後并沒有找到她,鳳相知道,我身份尴尬,不好多在外頭逗留,便先行回宮了,鳳相或許可以去問問沐小公子。”
鳳唯收回了劍,目光如炬,元起絲毫沒有避諱。
“你倒是一點不擔心。”鳳唯冷哼。
元起颔首:“小郡主是鳳相的未婚妻,我又怎敢越池半步。”
鳳唯冰冷的目光睨了他一眼,涼涼道:“你既知她是本相的未婚妻,以後自當恪守疏離。”
鳳唯長臂微收,那炳劍飛身而出,直直釘入假山裏:“劍術不錯。”
他離開之前丢下了這句話,聽不出誇獎,倒是別具深意,元起作揖垂眸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五年前,鳳唯還曾是大将軍,他曾潛入過鳳唯的邊境府邸,兩人有過對招。
鳳唯已經行至盛啓宮門,他駐足,問了當值侍衛,元起是何時回的宮。
“回鳳相,是兩個時辰前。”
馬蹄聲漸近,沐歌策馬看到了鳳唯,立時躍下馬背,朝他奔來:“小鳳,蔓蔓呢?”
鳳唯眉宇間凝結成霜:“你也沒找到!”
沐歌失色喝道:“這麽說蔓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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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蔓蔓老氣橫秋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感嘆一聲:世事無常。
前一刻她還躺在元起安排的屋子裏午睡,這一刻……她低頭看了看身上五花大綁的粗麻繩,又擡頭張望四周的四面牆,再次嘆了一口氣。
若不是她心裏燥熱,想要去買一碗冰鎮甜品,也不至于偷摸上街,差點被鳳唯發現,情急之下躲進了一輛全是上等布匹的馬車以躲避鳳唯和沐歌,誰知馬似乎受了驚,馬車震蕩,她一頭砸在了車壁上,暈了過去,被布匹埋了。
等她醒來,從布匹裏探頭,就聽到一陣陣驚呼,她抱着布匹呆呆坐着,看着眼前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然後三個老頭氣勢洶洶地來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就下令将她關了起來。
她才剛醒來,腦子一團漿糊,等她清醒過來,已經被關在這裏了,真是哭喊無門啊!
趙蔓蔓幹吸了吸鼻子,又想起她今日落得這步田地都是拜鳳唯所賜,又在心裏罵了他十八遍!
她正兀自罵得起勁,門開了,她立刻做出乖巧的模樣,睜着無辜純淨的眼眸看着門外。
裙擺搖曳,走進來一位容色姣好的妙齡姑娘,望着趙蔓蔓的那雙眼眸裏透着俏皮慧黠,十分靈動。
“她們說你是個絕色美人,我來瞧瞧,有多絕色。”她在趙蔓蔓身邊蹲下,打量着趙蔓蔓的臉蛋,半晌感嘆,“果真絕色,我都差點看癡了。”
趙蔓蔓不知來人是何底細,繼續用天真無邪的眼睛看着她。
姑娘托着腮,緩緩說道:“崔老提議要殺了你,你知道嗎?”
她說“殺”這個字的時候實在沒有什麽感情,卻着實吓了趙蔓蔓一跳,她的心突突跳了起來,那一雙眼眸漸漸染了水霧,看着姑娘的目光可憐又無助。
她嗚嗚說着:“盛啓律法,你們怎麽能行私刑呢?”
姑娘不以為意:“私刑?在我們新月村,崔老就是律法,真是可憐巴巴,叫人不忍心,你放心,我已經跟崔老求情了,他答應讓你做我的貼身丫鬟。”
趙蔓蔓的還處在不用死的激動中,就聽到要做別人的丫鬟,她的表情一時趕不上她的心裏改變,惹笑了姑娘:“你的表情真有趣,你真可愛,是不想做我的丫鬟嗎?”
趙蔓蔓扁着嘴點點頭:“姐姐,你送我回家吧,你人美心善,我家裏人一定會給你好多錢的!”
姑娘又笑了,她真是個愛笑的姑娘,她替趙蔓蔓松綁:“新月村從沒有外人進入,你進來了,就沒有出去的道理,對了,你會游水嗎?”
趙蔓蔓還沒琢磨出她話裏的意思,那句“我怕水”差點說出口,硬生生凹了回去,差點咬了舌頭,沐歌說過,不能在敵人暴露短板,她吞了吞口水:“我會。”
姑娘聽聞審視了她好幾眼,又道:“那也沒事,我瞧你也是有錢人家的女兒嬌生慣養的,就算會水也游不回去,你就安心做我的丫鬟吧,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條哦。”她每次說這個“死”字,都輕飄飄的,似乎這個字在她的概念裏,并不是一個可怕的意義。
姑娘名叫玉兒,是這個新月村的大小姐,解了禁,趙蔓蔓才明白,玉兒為何問她會不會水,全因新月村依山傍水,想要離開,只能坐船,而這湖泊來往船只只有新月村,這一條新月湖就像是隔開新月村的一條界限,新月村與世隔絕,怪不得她們這能用私刑。
趙蔓蔓遠遠看着深不見底的湖泊,再次老氣橫秋地嘆了氣,轉身走在村裏的路上,這個新月村說起來是村,其實更像是一座山莊,看來他們也頗有幾個小錢。
趙蔓蔓進了玉兒的院子,小丫頭就喊她:“阿照,大小姐給你留了蝴蝶酥,你快去吃吧。”
她如今叫“阿照”,在沒有摸清這裏的底,又随時有生命危險,還是隐晦點安全,趙蔓蔓立刻收起了惆悵喜滋滋跑進了屋裏,捏了一塊蝴蝶酥進了玉兒的房間。
玉兒雖說讓她做貼身丫鬟,其實更多的就是一個陪伴,玉兒常把她的新衣裳新胭脂給她用,所以她來了兩天,覺得還挺習慣的。
小丫頭在趙蔓蔓後腳進來,低着頭似乎猶豫道:“大小姐,寨王來了。”
寨王?趙蔓蔓疑惑地看向玉兒,就見她十分歡喜了起來:“天王哥哥來了!”
小丫頭不知為何似乎吓了一跳,臉色卡了卡,結結巴巴說道:“是,是啊......”
玉兒揮揮手:“你先下去吧,我打扮一番,就去見天王哥哥。”
小丫頭臉色又頓了頓,不是很機靈的樣子:“打,打扮?哦,是。”
趙蔓蔓湊到鏡前,眉眼彎彎,笑得促狹:“天王哥哥是誰啊?”
玉兒轉頭看她,眼角微挑:“是天王寨的寨王,這裏方圓百裏都要看他的臉色,是個英武不凡的大人物!”
趙蔓蔓點點頭,土匪頭子啊,腦海裏就浮現一抹粗犷大漢的模樣,原來玉兒的品味如此特別。玉兒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嗫呶一句:這樣不錯。趙蔓蔓沒聽清,又聽她朗聲道:“阿照,我還要打扮一下,你先出去幫我招呼一下天王哥哥吧。”
趙蔓蔓吃完蝴蝶酥浸了手走到前廳,她愣了愣,四下看了看,除了正襟端坐的一位書生,哪還有粗犷大漢?
書生也聽到了腳步聲,起身正襟,轉身,與趙蔓蔓四目相接,愣住了,愣了好半晌,直至趙蔓蔓走到他跟前揮了揮手,問道:“小哥,你家寨王呢?”
書生回神,退了一步,微笑颔首:“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是?”
趙蔓蔓噎了一回,這位文質彬彬的書生竟是玉兒口中“英武不凡的大人物”?果然情人眼裏出西施啊,這頂多一個白面書生嘛。
“我是我們大小姐新收的丫鬟。”
盛天王淡淡一笑:“新月村也有陌生人進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