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茶味 她撩不動的男人【一更】……
周六早上這一天, 白銀的行程被安排得滿滿當當的。
臨近期末考試了，室友們一大早去了自習室裏，占位置複習一整天。
她則有其他的行程, 她前幾天已經答應了周均師兄，和另幾個有經驗的師兄學弟一起合作，給一家開在半山腰上的新魚館畫牆壁畫。
因為是專門賣魚的魚館，應客戶的要求, 希望在進門的牆壁上，畫一個巨大的海底世界, 但是魚館老板是個年輕人, 他希望畫面裏不止有海洋世界, 還有其他東西點綴一下。
于是幾個有經驗的師兄聚在一起想創意，想到一種“畫中畫”的效果——
那是在巨大的海洋世界之外，有一個人物或是兩個人物, 手牽手觸碰到這個海洋裏的魚，像是沉浸在這海魚歲月裏。
創意提交給魚館的年輕老板後，老板很快表示喜歡。
周均之所以找到白銀，是因為有一次幫教授代課的時候，他看到過白銀在她素描本上，畫的那個男生素描。
周均是見過好畫工的, 因此能幾秒分辨出對方畫技與基礎。
當時感覺她線條利落下筆有神韻，他認為她能把魚館壁畫的人物部分畫好。
于是問了白銀的意向，白銀當時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
這天，白銀約好兼職的師兄學弟們。
一起出發的時候，周均師兄沒有來，但他發一條信息鼓勵白銀：
「我看過你的設計草稿了，非常可以, 希望你努力完成工作，我很忙，今天無法和你們一起出發，和你共事的師兄人都很好，也很有經驗，你可以好好和他們學習。」
白銀禮貌客氣的回複周均師兄，感謝了好幾次，又發了好幾個致謝的表情包，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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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她入學這麽久之後，接過的最有意義的一份兼職！
上了兼職師兄們包來的面包車後，她很快和熱情開朗的師兄學弟們熱絡寒暄起來。
其中一個大四的林師兄，擅長畫海洋世界，他已經第十次畫這個構圖了，算是這個小項目的負責人。
林師兄已經加過白銀的微信，也看到了她的初步構圖，但對她的設計有些疑惑，“師妹，你為什麽只畫了一個人物？”
畢竟她若是再多畫幾個人物看海的話，到時候小項目結束分錢，周均師兄也會分多一點錢給她。
雖然只是個校園的兼職，但是大家腦子都是清醒的，多勞才能多得。
平均分配不存在的，哪怕只是象牙塔裏的學生們，按勞分配依舊是唯一标準。
白銀忽然被提問到，頓時有些緊張。
但是一旁的小學弟幫她說話：“可能是因為學姐單身啊！單身汪就喜歡畫單身汪，比如我，看到情侶，我就特別想将他們一腳踹開！”
小學弟的話，惹得一車裏的年輕男孩女孩們哈哈大笑。
白銀也無比雀躍，她覺得，這是她上大學以來最快樂的一天。
其實她之所以只在林師兄的海洋畫面裏插加一個人物，那是因為，她覺得師兄的畫面已經非常唯美大氣寧靜了。
她覺得不應該有太多的人物，出現在這副唯美的畫面裏。
但是既然客戶希望有，那她覺得應該只畫一個人物。
這個人物看着海魚從自己眼前游過去的時候，眼神裏也是孤獨的。
她不喜歡嘩衆取寵，更喜歡保持畫面的一致性，少一點收入也沒關系，她更享受這一次與師兄學弟合作的過程。
林師兄的海底畫看起來就是孤獨的世界，人太多了，畫面的基調就全然變了樣，還會破壞它最初的美感。
…
上山的路途挺遙遠的，車上颠簸。
學弟還主動給白銀一瓶水喝，笑着聳聳肩說：“哎沒辦法，咱們都是窮狗，包面包車比較便宜，不然師姐就可以坐舒服一點兒了！”
白銀謝謝學弟的照顧，愈發覺得自己挺慚愧的，竟然要學弟照顧。
“沒關系，我不暈車，這車其實很可以了！”白銀接過水喝起來。
開着面包車的師傅聽到這裏，朝白銀豎起個大拇指：“姑娘你真有品味，下次出行包車請繼續找我！”
白銀也學着說了一句：“好嘞！”
進了山上的魚館，白銀才發現，師兄們已經完成大部分的構圖了。
如今正好是輪到她上場的時候了。
原來他們竟然把時間安排得這麽緊致，不會浪費任何一個成員的一天時間。
林師兄撓撓頭說：“畢竟時間就是金錢嘛！”
他指了指大幅海底壁畫的左下角位置，笑着說：“接下去就看師妹你了！”
“是師姐展露拳腳的大好時機了！”學弟像小粉絲一樣的鼓動手掌。
白銀覺得有種衆星捧月的架勢，怪不好意思的。
她一直感覺自己特別平凡，尤其在畫畫這一方面。
沒想到今天沉浸在畫畫上面之後，竟漸漸讓她找到了一絲從未有過的自信。
學弟除了打雜，還有一個幫忙錄制畫畫過程視頻的任務。
這是周均師兄讓他做的，主要也是為了給周均擴展業務。
所以當可愛的小學弟，舉着手機鏡頭，問白銀:“可不可以對着鏡頭笑一下?”時。
白銀擡起彎彎的眉眼，朝鏡頭笑了一下，比了個耶~
敏銳的學弟便因此意外的收獲了，一張白銀師姐的美照。
都說時常不笑的人笑起來特別美麗，說的可不就是白銀學姐麽！
回到宿舍，學弟第一時間就把今天的“業務進展視頻”發送給了周均師兄。
周均慣例的說了個謝。到了晚上需要朋友圈營業的時候，他才慣性的點出來看看有沒有雷點。
但他看到了一個從未見識過的白銀，頓時就後悔了今天沒有一起陪同。這晚他發了其他項目的視頻，沒有發布白銀項目的視頻。
白銀一直有關注周均師兄的朋友圈，也一直羨慕被他發布的項目繪畫過程。感覺倍兒有面子，她還是學生的心理，覺得這已經是很自豪的工作了。
她沒發現此刻的自己，像個渴望得到老師贊賞的小學雞。
但是到九點，也只看到周均師兄發布的其他項目的進展視頻，她頓時就呼出一口氣。
看來他們的這個海洋壁畫項目還是太小了，沒有得到周均師兄的贊賞。
…
“你總看手機做什麽？”正在培訓的盧老師面露不滿，“難道手機裏有教你怎麽斬男？”
白銀“噗”一聲笑出來，她現在是越來越覺得盧老師逗，要不是因為她是個女的，她可能會一巴掌打死她。
盧老師輕咳兩聲：“我剛才教你的動作，你到底學到手了沒有？”
白銀垂下腦袋：“沒有……”
剛才盧老師教她怎麽解開韓維止的皮帶，還不知道從哪裏買來了一條地攤貨，對她進行了連續兩小時的培訓。
白銀一想到陸啓顏這個傻土豪，不知道被坑了多少培訓費，心裏那叫一個痛心疾首啊！
“我教你怎麽打開它，再扣上，再打開，再扣上。你到底學會了沒有啊？”盧老師同樣痛心的對她咆哮。
“你懂嗎，這是關鍵步驟，幾個回合下來，沒有你撩不動的男人。”盧老師用力戳了戳那條地攤貨皮帶。
白銀想，一定還是有的，就跟韓維止一樣的男人，注定是她撩不動的狠角色。
“你還有其他問題嗎？”盧老師問。
白銀打算和她找茬，讓她清楚陸土豪的錢也不是那麽好賺的！“有，萬一他帶的皮帶不是這一種怎麽辦？”
“還有不是這一種的？”盧老師被問住了，表示相當之疑惑，“那不可能，全世界的男人皮帶都是這一種。”
“不是的，一定還有好幾種，是你自己不知道的而已！”
盧老師氣急：“那不可能的，你是不是故意要問些有的沒的，想阻止我繼續給你上課啊？”
白銀心裏笑一聲，看來盧老師還是很清醒的。
她有些被戳中心事的撇過頭去。故意讓人難以下臺可不是她的性格，所以她此刻有些小小的心虛。
盧老師當即就啧了一聲，原地戳穿她：“你別以為我沒見過你和那男人的視頻，你們陸小姐都發送給我了，讓我專門針對你們的關系設計場景，我這都給你設計好了，你還有什麽不滿的，你都已經能坐到他大腿了，怎麽那天就解不開他的皮帶？你真是沒用，簡直丢我的臉，你出去可別說是我把你教出來的！”
白銀內心狂躁的叫了幾聲，令她最狂躁的是，陸啓顏這個地主家的傻女兒，她到底還把她當天坐到韓維止腿上進行強吻的視頻，發送給了幾個人！簡直過分！
盧老師極度不滿的走了，跟一陣風似的，還特意在小助理面前告了她一狀，大致是她爛泥扶不上牆，連條男人的皮帶都不敢解，還想泡仔，除了長得好看估計也沒什麽能耐，建議陸小姐盡快換人之類。
白銀被她氣到沒脾氣了，不過今日的行程太多了，此刻她也有些累了，挺是尴尬的和梁溪揮揮手就當告別了。
梁溪則完全不被盧老師所影響，換人是不可能換人的，畢竟換到現在這麽多人也只有一個白銀而已，陸小姐現在就指望她這個救命稻草了，怎麽可能換人！
白銀和小助理拜拜後，約好了明天還要再來這個茶館裏再戰一天。
白銀一想到下周就是期末考試周了，內心想要拒絕，但看到小助理一臉不容拒絕的模樣，她說了一句：“好的”。
她一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寒風已經開始肆虐整個北城了，回校的路上天空是紫藍色的，空氣帶着冷意，今年的第一場雪遲遲沒有降下，她忽然有些期待，不知道哪一天會開始下雪。
她在校門口的流動小販處買了一個烤紅薯，邊走邊吃，快到門口時，就見到和一群人一起出來的趙嘉言。
他們正朝校門外走，白銀又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他了，她趕緊戴好口罩，踩着落葉，假裝沒看見他，迅速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待走出去好遠了，她又低頭咬起來烤紅薯，唔，真甜的小紅薯！
這個冬夜裏，令她最滿足的竟然是一個暖烘烘的小紅薯。早知道應該多買兩個，還能去到哪裏買到這麽好吃又便宜的零嘴呢。
她以為回到宿舍一定大家都人齊了。
沒想到勤勞的室友們都還沒有回來，看樣子是期末臨近，她們要在自習室裏幹到通宵了吧！
白銀沒有打電話去問她們幾點回來，擔心吵到她們的學習，但她給她們留了房門，開了熱水器，還燒了一大鍋熱開水。
之後，她就開始背誦理論老師前兩天畫的考前重點，按照老師所講，把所有重點記得滾瓜爛熟就能考到及格了，白銀的目标很明确，她要考及格，所以她不盲目只挑重點的進行背誦。
臨時抱佛腳她是很在行的，高三就憑借着死記硬背上了這所大學。
她今年大三，也按照這個辦法過了前面的每一門課程，沒有一科是需要補考的，對此她感覺挺自豪的，至少不用補考呢，嘿，反正她也拿不到獎學金。
這所學校的獎學金設置複雜，除了成績還需要平時上課極點、以及為同學做出的貢獻，這兩點白銀都無能力達到，既然考幾分都拿不到獎學金，那就随便考一個不用補考的分數。
她對自己的要求就是這樣的。也沒有和任何人争個高低的想法，反正她怎麽都争不過別人，誰能比得上她身負一千萬巨債？
許多問題在大問題面前比起來，果然都是微不足道的，她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很多很多人因為負債過多而只能選擇自.殺，估計他們看到了生命的無望吧。
白銀當然不至于去自殺，她知道只要還活着，生.命.之.光還是有可能出現的，前段時間不就遇見了陸啓顏嗎？
陸啓顏已經給她開出五百萬的支票，兌現指日可待，她之所以一直還不兌現，是擔心高利貸知道她有了賺錢的門路後，會對她各種威脅。
她已經想好了一個公式，就算要還錢，她以後也要繼續佯裝成沒錢的樣子，每個月每個月一點一點的還。
財不可外露就是這個道理。
高利貸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禍害，萬一被他們知道自己手裏頭有這麽多錢，他們會把陳年舊歷翻出來，到時候還會叫她把歷年累積的利息都補上，這才真叫人間無底洞。
裝窮這個道理，不管到哪一刻，都是最至高無上的人生真理。
而且她打算等這邊的學業一結束，就逃到國外去讀書定居，如果到時候還是等不到爸爸媽媽的消息的話，她或許真的會這樣做的。
現在她的想法，就是先拖住那些高利貸，反正名聲已經這樣臭了，再繼續臭也無所謂了。
學校很多同學都知道她惹了高利貸，輔導員也找過她談話，得知是她父母欠下的，輔導員除了報警也沒有辦法給她指其他道路。
…
白銀學得累了就開始找适合移民定居學習的好地方，看到一個加拿大某某鎮的視頻時，她就有些靈感。
在素描本上畫了一張素描畫，上面是鋪滿楓葉的街道，街上有一個男性的孤獨側臉，右眉毛有一道淺淺傷痕。
很多老師都說過她更擅長畫人物畫，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最近每一個畫筆下的男主角，都變成了韓維止。
她到了爬上床的時候，也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麽。
淩晨一點了，室友們還沒有回來，她躺在床上經營自己的微博，将剛才的人物素描畫發布到了自己的微博上。
也許是今晚有些孤獨有些冷，空蕩蕩的房間讓她浮想聯翩，她配上文字說：「想和他逃到世界盡頭過冬天」。
她發布完成之後，看着自己發出去的畫面和文字發呆，又被自己的虛榮給雷到了。
嘆了一口氣，她的粉絲們瘋狂叮咚回複。
「咦，博主好像陷入了愛情呢。」
「一起過冬天不是應該畫上雪景嗎？怎麽是楓葉？」
白銀說：「因為不想和他在這裏過冬天啊，我想帶他逃離到安全的，沒有心事的，全新的國度裏」。
其實她知道這只是自己的想法。
事實是：她自己想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可以重新開始的安全國度裏。
網友們：「博主好像很多故事呀！」
白銀退出去時看到自己粉絲數又漲了，雖然仍舊是五位數，但是每天幾個幾個的漲，感覺還蠻有成就感的。
這個博客其實是她剛上大學，在課堂上第一次摸魚畫圖的時候開的。
之前兩年畫的都是景物，最近她開始有了想畫的人物，并且越畫越多了，現在她的粉絲們都真情實感的知道了，她正在戀愛了！
但白銀也知道，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罷了。
她有些自卑有些想要戀愛，于是有了在微博和粉絲們虛拟的這一個，除了長相真實存在之外，其餘全虛構的戀愛故事。
睡覺之前，有粉絲發微信告訴她：「啊，小姐姐，你畫的這個男友，好像我暑期實習公司的大BOSS啊！我就在電梯裏見過他一次，右邊眉毛也有一個傷痕的，我們對個暗號好嗎？咨詢行業、外企。如果認錯了我向您道歉！」
白銀吓得手抖了，她關掉手機冷靜了幾十分鐘後，才默默在自己的個人介紹上面，補充一句：「不看私信」。
之後她再也不敢多看私信了。
她下意識的覺得：總不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吧？
…
這天夜裏，韓維止到家時收到了市場部同事David抛給他的一條鏈接。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以為又是什麽行業新聞，随便點進去看，就看到一個莫名其妙的二次元網頁。
他退出來問David：“什麽意思？”
David發了一個無辜的表情，解釋：“不知道啊，我以前帶的一個暑期生發來的，說她發現一個很像你的人，我一看，這不是漫畫人物嗎？老了老了。”
“不過看着真有點像你，你說是不是？”david随後感慨：“這年頭的孩子都在想什麽呢？不懂。”
韓維止覺得莫名其妙，但是因着David的話，他重新點進了這個微博網頁，這應該只是個人網頁。發博數并沒有很多，大部分是手繪畫，讨論度倒是挺多。
他看着那張有些像自己的素描畫，緩緩的在腦海裏打出了一個：？
自己看自己總是有些不太準，但是他也沒想要去問別人。
他點開了博主的評論，看到博主說那個很像自己的素描畫是她的男朋友。
韓維止回顧了自己這幾年來的感情經歷，一片空白，那就應該與他無關了。
他随後關了網頁，也沒有多想。
但是他也留了個心眼，把她的微博網頁給保存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