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年後

韋恩憑借着O2O的項目逐漸掌握了HSEE的實權,他現在已經可以開始向他老爸的位置努力了。

這天上午是HSEE例行的季度銷售會議,意外地,已經很少踏足總部的CEO韋勵也來參加了。在會議結束時,他宣布了一個好消息:韋恩要結婚了。

所有人都驚了一下,然後紛紛表示祝賀,只有文曉夢和韋恩緊張地向安哲望去,對方的笑容未變,有點漫不經心,也有點說不出來的冷意。

韋恩跟着安哲回到辦公室,他關上門,拉下百葉窗,坐到安哲面前。

“我以為你晚上才會跟我談這件事。”安哲像平常一樣笑了笑:“被你爸知道了?”

“嗯。”韋恩低下了頭。

“逼你結婚?”

韋恩沒有回答。

安哲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你同意了?”

韋恩還是沒有回答,他放在腿上的拳頭握緊了又松開,然後又握緊,看起來非常不安。

安哲沒有再追問韋恩,只是點燃了一根煙,靜靜地抽着。

當他抽完這根煙的時候,安哲看向韋恩,還是平靜地問道:“你想對我說什麽?”

這個時候,韋恩終于擡起了頭,他看着安哲,眼神複雜,過了好久,他才嘆了口氣,輕輕說道:“安哲,我從來不覺得兩個男人能過一輩子。”

他的話,讓安哲愣住了,只是一瞬間,安哲就笑了起來,笑容中有點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欣慰:“韋恩,你終于長大了。”

說完,他坐直了身,看向對方,面無表情地說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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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哲!我只是結婚而已,我們還可以……”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安哲抓起文件夾甩在了臉上:“滾!”安哲冷冷地注視着韋恩,那種目光令他無地自容,只得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安哲一個人呆了會兒,想要看看郵件,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集中精神。最後,他自嘲地笑了笑:“三年了,養條狗也有點感情了。”

其實這樣的結果安哲早已料到,生在韋家這樣的大家族,坐在這樣的位置上,不可能不結婚。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安哲冷靜了會兒,站起來,走到休息室,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上,又點燃了一根煙。

不一會兒,門被推開了,安哲轉頭,來的人居然是文曉夢。

“怎麽了?”

“老大……”文曉夢有點拘謹,不知道該怎麽開頭,最後只得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老大,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安哲笑了:“你不會以為我要辭職吧?”

文曉夢的臉紅了起來:“我不知道,反正你去哪兒,我也跟着去哪兒。”

安哲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室內一下子靜了下來,文曉夢握緊了自己手中的筆,結結巴巴地說道:“我不知道老大有沒有認真地看過我的簡歷,我是個孤兒,從小就得靠自己活下來,但是我有些內向,所以總是被人排擠欺負,以前上學是這樣,後來工作了也是這樣。只有在HSEE的日子裏是最快樂的,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保護的滋味,第一次可以放心依賴別人,所以我想你去哪兒,我也要跟去哪兒。”

安哲此時的表情有點嚴肅,他靜靜地看着文曉夢,認真地說道:“我不喜歡女人。”

“我也不喜歡你啊!”話一出口,文曉夢就後悔了,臉又忽地紅了起來:“我的意思是我很崇拜你,反正就一直想在你身邊做事。”說完,她覺得自己都快把頭埋到胸口了。

突然,安哲呵呵笑了起來,其實第一天面試他就發現了,這個女孩太傻太天真,這樣的人,總是讓人放心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工作吧。”

話落,安哲就看見文曉夢急忙沖了出去。

轉過頭,安哲繼續望向窗外的大樓高架,說實話,看了這麽多年,真有點膩味了。

**

安哲辭職的消息只有公司內部幾個高層知道,在HSEE像他這種職位的高管離職只有在交接完成時才會對外宣告,然後就直接進入三個月的Garden Leave.只不過,行業中是沒有秘密的,在他打出辭職報告的第二天就有同行打電話過來,遮遮掩掩地刺探着這件事,還說我們這兒缺個人,一直沒找到,你說該怎麽找呢?

安哲笑了笑,一句話也沒透露。

馬丁回來了,據市場部的人說,他抱着安哲大哭了一場,在安哲答應休息一段時間後還回來找他時,他才放過了安哲。然後,人時不時地出現在HSEE,不住地勸說安哲改變主意。韋恩也表态,安哲想回來時就回來。

這天,Ups總部過來人開年度大會。安哲一個人呆在辦公室,收拾東西,今天是他在HSEE的最後一天。

突然,文曉夢打開門走了進來:“老大,Ups的人讓你過去。”

安哲的動作停了下,然後轉身問道:“你有跟他們說我已經辭職了嗎?”

“他們說你必須到,否則不開會。”

安哲啪地一聲扔下手中的東西,有點不耐煩,最後還是按捺住自己的脾氣跟文曉夢向會議室走去。

Ups這次來的人只有張正一個華人,也是安哲比較熟悉的朋友。

當安哲走進辦公室時,所有人都望向了他,什麽樣的眼神都有,令安哲皺緊了眉頭。

馬丁走過來抱住安哲的肩,看向張正:“現在人來了,你們到底有什麽事情要說?”

張正一直注視着安哲,目光冷冷地,像是敵意又不像。他站起來,拿起一個黑色文件夾,甩到安哲面前,但是安哲并沒有接。

“這是周海在Ups 30%的股份,他留給你了。”張正一直盯着安哲的雙眼:“周海已經不在了,他在遺囑上說把他在Ups的股份和C市那套房子留給你。”

“什麽意思?”安哲猛然擡起頭看向張正。

“安哲,周海三年前來找你就是因為查出了胃癌,他活不久了。”張正此時看起來沒有剛才那麽銳利,有些悲傷和痛苦:“如果你簽了這些文件,你就是Ups最大的股東,律師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你在開玩笑?”安哲此時扶住背後的玻璃窗,聲音有些顫抖。

“不,安哲,這是真的,周海已經不在了,去年他們家在C市給他舉行了葬禮,這件事你随便打個電話問問過去的朋友就知道。”說完,他沉默了會兒:“是周海不讓我們告訴你的。”

“胡說八道……”安哲輕輕說着,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張先生,我們去辦公室談談吧。”馬丁上前扶住了安哲,和文曉夢一起帶他走出了會議室。

張正回頭和身邊人說了幾句話,然後也跟着走出了會議室。

來到安哲的辦公室,馬丁與文曉夢退了出去,他們覺得安哲與張正應該有很多話需要聊一聊。

可留在室內的兩人卻一直保持着沉默。

首先打破這種沉默的是安哲,他還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你在開玩笑,不可能的……”

張正站在窗邊,看向安哲,心裏也百般不是滋味:“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說着,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當初為什麽走,可等周海回來找不到你的時候,他就跟瘋了一樣,跟我們出去吃飯喝酒,他能一個人坐着,坐着坐着就哭了,什麽話也不說。

你覺得最痛苦的是你,可我們覺得周海最難受。

後來,他好了些,他就說他恨你。你了解周海,這個人把臉面看得那麽重,他寧願當着我們的面哭,也不說一句想你。如果不是發生了意外,他會回來苦苦求你嗎?”

“為什麽不告訴我……”

“周海不讓我們說。”其實張正自己也知道,他是看輕了周海與安哲的感情,以為以後不見面了,大家都會忘了。後來,周海病了,看到安哲活得很好,他又沉默了,他不想再去拖累安哲了。

“如果你和韋恩過得很好,也不會有這份遺囑。

其實周海一直看不起韋恩,他覺得他不能照顧你。他走之前一直念着你,反反複複地說如果他不在了,留下你一個人,可怎麽辦……

他說他能夠做的,就是把他有的,他認為最好的留給你,希望能幫到你,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

安哲聽了這話,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來,他以為他已經不會再哭了,很多很多年前淚就流幹了。

張正把一把鑰匙放到桌上,看見安哲捂住雙眼流淚的模樣,嘆了口氣,終于走了出去。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A市也飄起了小雪。

從安哲辦公室望出去,漫天的雪花。

他和周海認識的第一年冬天,第一場冬雪就下在他生日那天,周海說:那是因為他來到了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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