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看到歌訴的視線,薩亞修微微一笑,如遙遠河中的光點,缥缈迷蒙。

歌訴也不自覺牽起了唇角,無聲醉倒了鏡頭外的看客。

——卧槽,歌姐突然笑得好溫柔,殺到我了——這就是對最終舞臺的欣慰吧!

——還沒唱呢我就已經在坑底躺平了觀衆們都不知道為何,這回歌訴的演唱有些微妙的變了樣。

從前她像是獨居雪山不問世事的仙人,今夜她仿佛走進凡塵,看到萬家燈火,孤獨的心也染上微弱的煙火氣。

僅此一絲,恰到好處。

現場專業評審予以盛贊,觀衆鼓掌不斷,最後歌訴奪得冠軍時,滿場歡呼。

選手們擁抱着歌訴,而到了任雩時,歌訴再次無視他的擁抱與他強行握了手。

——哈哈哈夢回初舞臺——任雩好慘一導師——他哪慘啊,他最輕松了好嗎!

——漁歌CP就是永遠的神!

歌訴相關的幾個詞條都挂在熱搜上,本人微博下刷滿了“恭喜”與“實至名歸”,今夜粉絲狂歡。

“我沒想到你會來。”

酒店外的樹林旁,歌訴還穿着表演時的紅色連衣裙和高跟鞋,在冬天裏顯得十分單薄。

“你說過,這對你很重要。”一身漆黑的男子像是要融入了夜色中,他垂眸看着歌訴,忽然脫下外套,行雲流水地披到她身上。

“我不冷。”歌訴眼睫微閃,表情變得有些不自在。

“而且這不就算我第二次找你借東西了。”

薩亞修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看着她醞釀了幾秒,道:“我想知道,什麽情況會讓那家夥找你要衣裳。”

歌訴訝異地張了張眼,說:“你怎麽知道是他?”

“呵,想來是他會做的事。”薩亞修輕蹙了蹙眉頭,難得嫌棄。

“也沒什麽,就是看到魚上長了個人。”

“……”

“不過,你說的不幸我沒感覺到,就是覺得他像海草一樣難纏。”

任雩心情昂揚地回往酒店,看到樹林邊的窈窕身影,他正要打着招呼走過去,卻看到歌訴面前的男子,驀地渾身一震。

薩亞修只朝他的方向輕描淡寫地觑了一眼,毫無所覺般收回目光,從口袋中取出一條項鏈,極其自然地繞過歌訴的脖頸帶上。

“恭喜你完成目标,這是送你的禮物。”

歌訴有些呆愕地捏住脖子上的吊墜,愣愣說道:“噢……謝謝。”

很少見她這副模樣,薩亞修不由得會心一笑。“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他消失在路燈暗處,臨走前向任雩投來的眼神讓他氣血翻騰。

那警告般的目光,他讨厭至極!

歌訴還在原地默然發呆,仔細想來,從古至今,似乎沒有什麽人給她送過禮物。

何況,是對修仙者而言毫無功效的首飾。

這空虛無感的書中世界,好像有了那麽一絲活氣,她在這安靜的一瞬間,竟然有些惝恍。

半晌之後歌訴轉身,才看到俊秀的金發男子站在不遠處,雙手插在褲兜,外衣随意開敞,毫無溫度的臉被昏黃的燈光映得明暗交錯。

任雩居然有這麽安靜的時候,只是那表情着實難看,比教育學員時還要冷。

“你說的同一屋檐下的朋友,就是他麽?”

歌訴忽然有些不習慣這樣的任雩,她放平了心,說:“是他。”

任雩微微垂首,眼神埋在陰翳中。“你找什麽樣的男朋友,我都不在意,但唯有此人,你最好離他遠些。”

歌訴不禁眯了眯眸,正色道:“為什麽?”

“他失控起來,你應對不了。”

失控?

歌訴難以想象這個詞會出現在那個一向沉穩的薩掌櫃身上。

“什麽意思?”

“總之很危險,這是忠告。”任雩說完便帶着低沉的氣場離開,留下歌訴一臉糾結。

媽的兩個謎語人。

她能不能把他倆捆在一塊當場對質。

被謎語人氣上了頭,歌訴這才想起來任雩剛才好像說了男朋友什麽來着,她沒有反駁。

算了,省得他再打着處對象的幌子煩她。

所有賽程結束,節目本該落幕,但由于這屆太過火爆,節目組又安排了一期售後,拍攝衆導師與學員的收官團建vlog。

衆人坐在桌邊,歌訴旁邊的女生看到她脖頸上深沉而閃耀的鴿血紅寶石,不由驚嘆道:“歌訴,你這項鏈好漂亮啊,哪裏買的?”

歌訴捏了捏吊墜,說:“不知道,是朋友送的。”

“男朋友嗎?”女生彎彎眼,語氣一下子變得別有意味。

“……倒也不是。”現代人怎麽都對男女朋友那麽感興趣。

——吓,還以為我漁歌CP要拆了——我去這好像是之前在某個珠寶展覽上的作品,六千多萬!

——卧槽是富婆——除了男朋友還有什麽朋友能送這麽貴的東西?!

——任雩的眼神突然變得好嚴肅吃飯中途,節目組安排了煽情環節,讓選手們給導師送出自己的一份心意,衆學員都有準備,四位導師還并不知情。

歌訴昨天才接到這個通知,也不知要表達些什麽,就去買了束花。

結果同隊之中,有四個人準備的都是花束。

任雩笑着接收大家的心意,到歌訴時,他的臉上閃過猶豫,但還是笑着将花接了過來,對歌訴說道:“你送的禮物,我很喜歡。”

——這雙标不說是明戀我都不信!

——別搞工業糖精行不行歌訴自如地做回座位,只覺得任雩好像略微有些反常。到衆人散場時,她看到任雩和他的助理搬運着收到的禮物,她送出的那束花被其他的花所環繞,但卻已經枯萎到沒了顏色。

緊接着,歌訴便和《我的聲音》幕後的紅楓經紀娛樂有限公司簽了合約,這也正是任雩所在的經紀公司。

公司趁着兩人當紅的人氣,立刻給歌訴打造了一張個人專輯,其中一首還是與任雩的合唱曲目,牢牢抓住了粉絲的喜好。

明夙在校園裏,都經常能聽見午休廣播中放着她的歌。

明夙從學校回來,剛在沙發坐下,就見明千裏走過來,說:“周六有個飯局,和爸媽一塊去。”

“你們工作應酬,不用帶上我吧。”明夙吸着奶茶,擡眼看向他。

明千裏低聲一笑,說:“是和秦家吃飯。”

“那我更不想去了。”明夙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這孩子。”明千裏啧了一聲,坐到明夙身邊,“這好長時間也沒聽你講小澤的事,也不知你倆怎麽了。這次是你秦伯伯約咱,為了你爺爺的遺願,你必須去。”

奶茶見底,明夙吸溜了半天也只聽得見冰塊碰撞和空杯的咕嚕聲。“秦澤會去麽。”

“當然會去。”

明夙搖了搖塑料杯,丢到了垃圾桶。“行吧。”

明千裏褪去了嚴肅的神情,說:“到時候可別這麽随意,你和小澤要有什麽矛盾,老爸幫你去勸。”

“知道啦。”明夙上樓回了房間,無所謂的模樣像是把話當成了耳旁風。

“喂,你不是很讨厭秦澤那家夥嗎,幹嘛還答應去。”小黑飛到桌上,抱着細胳膊問道。

“省得爸媽唠叨。”明夙紮到床上,打開手機刷着化身們的動态。“何況秦澤肯定比我更煩躁。”

小黑落到明夙跟前,埋怨道:“真不知道你明明這麽厲害,為什麽還要順從這些人類。”

明夙活動的手指停頓了下來,她眼睫微微垂下,眸裏倒映着屏幕的光,眼神卻好像在看着山川湖海。

小黑察覺到異樣,不禁睜大了眼睛小心地打量着明夙。“你怎麽了?”

她目光淡了下去,忽然閉上眼揉揉眼角,說:“沒什麽。”

小黑并不擅長察言觀色,但它在那瞬間似乎感受到了一種叫落寞的情緒。

這個女人,從來對什麽都不冷不淡,仿佛不會喜悅,也不會傷心。

正因如此,它才更加無法理解這股莫名的落寞。

她坐了起來,忽然看着小黑毫無由頭地問道:“你不想成人麽。”

“成人有什麽好的。”小黑攤着雙手,滿臉奇怪。

“至少,不用去靠着惡作劇消磨時光。”

小黑老臉一紅,支吾道:“我可沒這樣。”

明夙聳聳肩,靠在牆上自己望着手機發呆。小黑轉過身,望着自己黑漆漆圓滾滾的肚子,不知在想些什麽。

周六傍晚,明夙跟着父母去了兩家碰面的目的地。

那是棟極高的樓,深藍色的玻璃牆面深邃華貴,到了頂層餐廳,從內望向外面一覽無餘。

日已西沉,江面倒映着最後的橙色餘光,在傾軋的夜幕下波光粼粼。

明夙穿着黛青色的春裙,頭頂帶着同色毛絨貝雷帽,顯得格外文靜。

“好好,沒關系,你們不用着急,這兒的景色還挺美,我們多看看……”

明千裏在一旁打着電話,明夙緩步走到玻璃幕牆前坐下,默然看着江景。

“秦有山說他們有點急事,一會兒過來……”明千裏不由得嘆了口氣。

“哼,明明是他們邀請,結果自己還遲到。”小黑沒好氣道。

明夙低聲道:“你什麽時候懂這些世故了。”

“呃……我都跟了你一年了,這點事還不知道嗎!”

哪知這一等便是一個多小時。

快八點的時候,秦家三口才姍姍來遲,秦有山擺着笑臉不停道歉,明千裏與他你來我往了半天,秦有山才一把将後方的秦澤拉了過來,低斥道:“怎麽不打招呼。”

秦澤仿佛費了很大的力氣擡起頭來,有氣無力地喚道:“……明叔叔,林阿姨。”

“噗哈哈哈,他被人揍了!”小黑笑到直捶明夙的頭頂。

明夙握拳輕掩着嘴,目光在秦澤臉上的五個指頭印掃來掃去。

“這、這是怎麽回事?”明千裏驚詫地指着秦澤的臉問道。

秦有山搖頭笑道:“沒什麽事,就是出門時不小心摔自己手上了。”

明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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