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阿爾浮裏亞星球，是血之位面主星球，同時，也是羅晉涼的領地。
在星際海盜內部，羅晉涼和白羽并不是完全對立的，盡管在外人看來黑白海盜有着截然不同的立場和觀點，但他們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
這一次星藍號在阿爾浮裏亞星球要停留三天，乘客們也可自由出入，因為這是他們到達帝之位面的最後一個補給站，也是最後一個停靠站。
阿爾浮裏亞星球本就是以資源衆多聞名星際，同時它也是整個宇宙最大的港口星球，在星際旅行者內部，這是最值得經過的一個星球。
戚非罪聽說星藍號要停靠在阿爾浮裏亞星球的時候，還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前世他逃亡來到這裏，走投無路，偷渡出境，在星輪上遇到那個傭兵團團長，而後誤入龍族秘境。
這是他上輩子的一個轉折之地。前世他在這個星球上最底層的地方輾轉求生，此生卻乘坐着宇宙間最負盛名的星輪光明正大的來到這裏。此間滋味，一言難盡。
戚非罪跟随着人群靜靜的走出星藍號，看着眼前巨大的在陽光下反射着金屬色澤的港口，默然無語。
這個時候的阿爾浮裏亞星球，應該還是羅晉涼的領地。戚非罪在心裏想着。但等到他前世到這裏的時候，羅晉涼已經在黑海盜的争鬥之中被殺，上位的是後世被稱為“最危險的海盜”的梁跡。
梁跡此時還是羅晉涼的手下，就如同莊吾和白羽的關系一樣，但很快，他就将背叛羅晉涼——梁跡同樣是個背叛者，大概這也是後來戚非罪之所以對他下手毫不留情的原因。
——很快，是多快？
戚非罪不太記得梁跡背叛的事情發生的具體日期，但他知道，就在這幾天。前世他雖然前往了帝之位面，但為了不給珈星藍造成他是故意的印象，特地改乘了其他的星輪，但後來回程他自然是和珈星藍一起的。
那個時候，他聽到珈星藍的手下随口提了一句，說在阿爾浮裏亞星球時差點因為一些事情耽誤了沒能啓程。
如果戚非罪沒有猜錯的話，也就只有梁跡背叛的事情了。而這，就是戚非罪進入獄的機會——僅僅只是機會，他并不知道自己如果在其中推波助瀾的話會造成多大的影響，所以戚非罪并不想直接參與其中，但他已經通過覓書邪給莊吾留下了印象，這就夠了。
前世梁跡背叛的事情其實鬧得很大，他一開始借着羅晉涼的信任，造出了很大的亂子卻全都推到了羅晉涼頭上，導致羅晉涼人心不穩，後來又借機拉攏了一些外來助力，最後給羅晉涼下毒，讓羅晉涼出盡醜态。
就在這一點上，梁跡做的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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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和戚非罪都沒有太大的關系，他只想借這一次的機會，進入獄。
下船之後，覓書邪找到了戚非罪：“幫我個忙呗。”
“嗯？”
“阿爾浮裏亞的領事聽說我來了之後，就給了我一份羅晉涼宴會的請柬，但我一向不喜歡這些。”覓書邪笑眯眯的拖長了語調，“不過我想，你應該會想要吧？”
戚非罪微微眯眼，随即笑了：“自然。”這家夥話說的夠狡猾啊，一開始是幫忙，後來倒成了恩惠。
不過這些也沒什麽，口頭上占占便宜罷了，覓書邪總不會真的去讓他做什麽，不，或許也是有的，但戚非罪并不确定。
戚非罪伸手接過那份請柬，又聽覓書邪說道：“這次去帝之位面也是個機會，我哥他肯定會過來見你，你好好想想都要和他說些什麽。”說到最後，他語氣中透出一點氣鼓鼓的意思來。
戚非罪忍不住逗他：“我和你哥的事情你操心什麽？”
“他天天過來煩我！”覓書邪忍不住爆發，“都是老男人了還害羞，我都要受不了了！”
“……害羞。”戚非罪默默在心底吐槽。沒錯覓端還真是會害羞，不僅害羞，還是面癱，別扭又冷得要死。
然而這世上最難有一人溫柔待之，次難溫柔相待。
難說戚非罪這種渣渣的人究竟怎麽會得到覓端的傾慕。這也是戚非罪自己非常好奇的地方。
當然了，你知道，戚非罪自然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覓書邪瞥了戚非罪一眼，不滿道：“我哥他喜歡你你不滿意嗎？”
“……”啧啧，這哪蹦出來的中二少年。
看清戚非罪臉上的嘲笑之意，覓書邪頓時炸毛了：“我哥那麽好你還有什麽不願意的地方！他天天呆在王地那個鬼地方，長老們都擔心的不得了才把我叫回去！”覓書邪少年心性，說說就有點難過，“我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折磨自己。”
戚非罪微微皺眉，頭疼的按了按眉心：“你難道還不知道王地是什麽地方嗎？那也能怪到我身上？”
“……”覓書邪一噎，狠狠的瞪了戚非罪一眼，轉身跑遠了。
戚非罪更加頭疼了。首先他真不知道覓端怎麽就瞎了眼看上了自己——雖然他并沒有任何自貶的意思，但他的确并不是一個适合當情人的人。其次他也不知道覓書邪這種自己是負心漢的表現是怎麽回事，他還沒有和覓端成為情人吧？
所以說現在的小孩子啊……戚非罪搖搖頭，自認自己已經老了。
他轉身随便找了一家旅館住下——并沒有在意那些跟蹤自己的人。雖然他不知道這裏面究竟有哪些勢力，但至少他自己是有恃無恐，另外，他正等着有人找上來讓他練練手呢，久不活動，身體也很懶啊。
坐下來之後，戚非罪才随手打開手中的那份請柬。
簡練而不失華麗的請柬上并沒有寫具體的客人名稱，大概是群發的？不過戚非罪估計連羅晉涼自己都想不到這份請柬最終會流落到自己這個沒有一點名氣的小人物身上？
不過這樣也好，啧啧，想想如果這一次賭博真的成功了，他在宇宙法庭上露面的時候那些老家夥們得多驚訝啊。
這種扮豬吃老虎的奇妙感覺讓戚非罪都不覺好笑。
前世今生已經差距太多了。
前世他在末世時期就已經闖出了名氣，進入星際大航海時期，自然有當時的末世戰友們有意無意的宣傳，後來更因為珈星藍和華中區的緣故，成了讓整個宇宙矚目的家夥。
所以說這輩子，真是低調的連自己都好笑啦。
不過這樣才好。人紅是非多，換句話說，他也不願意再牽扯到更多的是非之中，一個所謂的救世任務就讓他不堪重負了。啧啧，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很喜歡強加的任務，更何況是救世這種一聽就非常高大上的東西。
戚非罪更喜歡他前世逃亡的那段日子，未知的人事經歷，不定的目标未來，這才足夠讓他清醒并且富有激情，他向往自由并且毫無束縛的人生，但絕非現在。
所以戚非罪自覺自己現在越發的憊懶，雖說吧唧在系統空間裏面似乎成長的很好，這讓戚非罪對于自己讓龍族重現的計劃有了幾分信心之外，但此時連進入獄的計劃都變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當然，他既然答應了釋無傷，自然就會去做，但盡不盡力，實在是一眼就可以看出的東西。
戚非罪手中翻轉着那張請柬，心緒萬千。
——————
與此同時，跟蹤着戚非罪來到旅店的戚音仇卻站在樓梯口猶豫着。
她有大半把握那就是戚非罪，雖說五官氣質都有微妙的變化，但她可以一眼認出。
但她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和對方說些什麽。
十年，真正存在着的十年。彼此毫不知曉對方十年的經歷，不知道各自遇到了怎樣的人和事。
戚音仇緩慢地走到門前，想着當時戚哥是怎麽一步步向着自己的那個小屋子走過來的，抱着怎樣的念頭，是否知道裏面有一個正在哭泣的絕望的女孩？
戚音仇的手在身側握成一個拳頭。
在那個時候，門忽然從內打開了。
那個一直以來表現的冷漠的男人忽然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音音，好久不見。”
曾經年幼稚嫩的音女在多年之後已經成長為成熟冰冷的戚音仇，然而十年之後，那個末日前夜來到她的出生之地帶她離開的人，永遠成為了她牽挂多年的親人。
——————
“所以，你是在四年前遇到了釋無傷，然後加入了他的傭兵團？”戚非罪輕挑眉，“那之前的六年呢？”
戚音仇靜靜的坐在戚非罪身邊，臉上冰雪消融之後的柔和表情大概會讓她傭兵團裏的團員們大呼見鬼。然而這世上的确會有這麽一個人，讓你想起來就會心思柔軟，即使不是愛人。
聽到戚非罪的問題，戚音仇露出一個略帶苦澀的笑容：“你們去了修真界之後，我一直呆在地球，後來仇家的人找了過來，本來想把我帶回本家，但我拒絕了。那個時候有星輪停留在地球，我就搭着那艘星輪離開了地球。”
戚非罪平靜的聽着。他能聽出當初音女離開地球的時候那種匆忙和不甘，但有些苦難是不能被分享的，或者說，不必再次被提及的，成熟成長的過程中，不可避免，而音女也已經長大了。她選擇在親近的人面前掩蓋那段苦澀的回憶，那麽戚非罪選擇尊重并且維護她。
“離開地球之後，我就以戚音仇的身份行走。”戚音仇繼續說道，“我四處游歷，一開始過得并不好，人生地不熟，還有很多不清楚的慣例。但最後好在，還是慢慢撐過去了。”她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清麗優雅，“也等到哥哥你，我想竹子應該再過不多久也會出現了吧。”
聞言，戚非罪驚訝道：“你這麽多年沒有見過他？”
“沒有。”戚音仇搖頭，“其實離開地球之後再見到的熟人，也只有全酒一個。”
“你見到全酒了？”戚非罪語氣中帶着淡淡的古怪。并不分明，但戚音仇聽出來了，急忙問：“怎麽了？”
戚非罪搖了搖頭，想到那個末世時第一個一次進化的異能者，以及後來從願之世界回來之後憤世嫉俗但又帶着幾分天真的全酒，難以想象他會在複雜的宇宙中遭遇些什麽。
戚音仇也跟着想到全酒，嘆了口氣：“我看得出來他這麽多年肯定經歷了不少殘酷的事情。”
戚非罪失笑，拍了拍戚音仇的頭：“你也還小呢，就這麽說人家。”
戚音仇一呆，眼睛微微濕潤，卻還是強忍着笑道：“哥你再這麽打我又要變矮啦。”
戚非罪不說話，手在戚音仇頭上摸了兩下，随即聽話的收了回來，轉而關心道：“你現在異能怎麽樣了？”
“到了星際就沒再用地球上的計算方法，所以也很難說，大概離我們當年讨論的神說還有一段距離。”
“神說啊……”戚非罪眼神複雜，“音音，如果捉不到神說的感覺，以後就別再往這方面發展了吧。”
“神說有什麽問題嗎？”
“你知道成神詛咒嗎？”
戚音仇蹙眉思考了一會，乖巧的搖了搖頭。
“成神是有代價的。”戚非罪淡淡的說道，“成神，會失去一切感情。”
戚音仇歪着頭想了想，忽然提了一個問題：“哥，為什麽一定是感情？”
“什麽？”
“為什麽一定要失去感情，為什麽不會是記憶啊其他的東西呢？”
戚非罪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真是敏銳，我一開始可沒想到這麽多。”
戚音仇笑容帶上一點得意，又輕巧的撒嬌：“那哥給我解釋一下呗。”
“規則需要的是一個能夠思考、有着自己的判斷卻又不會因為感情而有失公允的機器。”
“那不就是規則嗎？”
電光火石之間，戚非罪仿佛忽然意識到什麽，匆忙反問道：“你說什麽？”
“規則難道不可以自己思考自己判斷嗎？而且規則怎麽會有感情？”
“……規則當然可以思考判斷，但不是主動的。”戚非罪喃喃道，“可是規則……會有感情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爆了一點字數。嗯，就一點。
求評啊求評【星星眼。
可以和作者探讨劇情啊~
話說，本章提到的梁跡，難道大家不會意識到他是誰嗎？
最後，模仿音音給親們提個問題，各位覺得規則會有感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