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碎殘影（下）
“太好了，冰箱裏有食物，熱水器也能用！”
“真好。”
“洗澡洗澡！”
“喲西，好好休息一晚！”
在伊東淩的豪言狀語後，被主人丢棄的別墅瞬間變成了女孩子們的天下。
“青寒，一起來吧！熱水很舒服哦！”
回應千音的，依然是衛青寒的白眼。
六人中唯一的男生遠野雖然有心當騎士，卻也不好直接開口。
“青寒，你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得白眼病和皮膚松弛哦……哈哈哈”
被甩的浴室大門聲音微大，象征着甩門人的不悅。
“立華同學經常開她的玩笑嗎？”
“啊？哦，差不……多吧？”
“真是羨慕的關系啊。”
“會長真喜歡開玩笑，跟那個冰山裏的木頭認識是一段孽緣呢。”
“哦？怎麽說？”
“啊，那個是十年前的事了，當時……”
因為此刻在浴缸裏泡澡的四個人算是同生共死過了，所以立華千音完全沒有了戒備心理。
不知不覺間，衛青寒的老底就被她的好友給透的連尿布都不剩。
跟遠野堵住各個窗戶的衛青寒不自然地打了個寒顫。
“冷嗎？進裏面去吧，海邊的晚上溫度要比室內低一些。”
遠野不敢再說話了，因為那雙黑眸實實在在得向他射出了“飛刀”。
遠野雖然沒有明顯表示，暗地裏卻抖了三抖。
還真是傳說中的傲鷹啊，這眼神，簡直比刀子還鋒利。
一頓熱飯吃的有聲有色，吃飽後，幾個少女還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調笑又要長幾斤幾兩。
一切恍如日常，幸福的日常。
直到……
“現在向您播報，世界各地都被恐怖分子襲擊，美國、俄羅斯、中國等23個國家已經下達了戒嚴令，各國政府正在加強處理鎮壓中，我國戒嚴令歲暫時沒有下達，但請各位市民遵守指令，在家中等待暴動結束，重複……”
“什麽暴動啊！哪有這樣的暴動啊！”
填飽肚子後的小憩，卻從依然能夠運轉的電視中得到這樣的消息，伊東淩氣的直接砸遙控板。
“冷靜點，淩。”
遠野的勸解，上前安撫的牙子，默然不語的源清式，不知所措的千音……
好不容易刻意忘掉的事情，就這樣重新回來。
寬敞的客廳，氣溫比地板的大理石更加比冷。
不止日本，中國、美國、英國、法國、德國、埃及……除了無人的南極洲幾乎所有的大洲都同時爆發了喪屍狂潮。
現在衛青寒有點理解為什麽會被重生到這裏了，因為如果說注定會爆發喪屍潮的話，哪個地方都一樣。
掉在日本這種島國，毀滅和幸存的條件都被放大到了極致。
你們都聽着，如果全球都爆發喪屍潮的話，一定要去人少的荒郊野外，我不在乎你是否會變成野人，你們只需記着，如果一星期以內軍隊都無法控制的話，人多的城市，一定會面臨核彈的威脅。
悠遠的記憶被打斷，客廳裏的動靜讓人無法忽視。
源清式依然優雅得坐在椅子上，習慣性得交叉雙手撐着下巴。
只是，那白皙清秀的臉上，多了鮮紅的五指山。
其他人愕然的視線對準了嚴重帶淚卻怒氣沖沖的伊東淩。
揚起的手掌異常紮眼。
“……”
沉默在蔓延，結果最先憋不住的，卻是打人的人。
“說點什麽啊，源清式會長。”
偏過紅腫的左臉，源清式依然一臉漠然。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響起：
“你叫我會長？啊呀，伊東同學，難道你還認為我們還回得了過去？”
用古怪腔調發出的無辜的聲音，火上澆油。
伊東甚至舉起了手掌，打算再扇一巴掌。
遠野拉住了那只手。
“冷靜點，現在吵架沒有任何用處！”
“走開，遠野。源清式，你難道一開始就是這麽打算的嗎？逃避你的責任？”
“……”
“說話阿，說一下你為什麽不及時下令讓大家坐船離開啊！那個時候，明明只要及時下達指示，就不會有那種事發生啊！只要早那麽一刻……我們的學生，就不會……”
淚水伴随着嘶吼落下，牙子也因為想起了哥哥而抽噎，遠野垂下了眼，千音眼眸低垂。
而被打者卻始終不哭不鬧，安靜地坐着。
“喂，說點什麽啊，源清式，說點什麽啊……一千多人……一千多人，現在……什麽樣子啊……”
與其他悲傷的人不同，衛青寒此刻只想吐槽：
喂喂，難道你在那種情況還想拯救所有人？
明明那個什麽會長都說清楚了船不夠……雖然我覺得多半是她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逃到沙灘上，也沒想到海灘上的小船數量會那麽少吧。
只能怪風紀委員執行力太高了。
作為主角，無視伊東淩和其他人，源清式只是站起來，離開客廳，朝廚房走去。
“喂！你要逃避嗎？”
仿佛罪人般被人抓住衣領，伊東不依不休的模樣讓漠然的源清式眼中也閃過一絲不耐煩。
“我沒有能力拯救所有人，這樣可以了吧。”
“什……麽……”
似乎是被這出人意料的回答驚到了，伊東淩松開了手。但源清式不打算這樣放過她，她的碧眼，沒有一絲溫度得望着有六年交情的人。
“你有能力的話，請你拯救我們吧。”
簡單一句話，卻如一道天雷，劈的伊東淩體無完膚。
是的，原本，就不存在誰拯救誰的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人都沒有拯救誰的義務。
就像那些自私乘船離開的學生，他們只是依憑本能而已。
誰都不能苛責誰。
誰也不能批判誰。
自救，是本能；
拯救他人，卻不是義務；
何況，伊東遠野等人能夠站在這裏，全都是靠着源清式。
當初學生會所有人都還在讨論第二天的行程，最先接到從家裏打來警告電話的并作出反應的，便是衆人敬仰的學生會會長。
但是，誰規定學生會會長就有拯救所有人的義務了？
誰告訴她源清式就有能力拯救所有人了？
即使有救世主，伊東也明白，那一定不再她們現在的六人中。
此時此刻，伊東淩才真正意識到，世界，已經無可挽回的改變了。
歡快的共浴，胃口大開的熱食，運轉的電視，自己還在跳動的心髒……一切只不過是破碎的日常留下的殘影。
破碎的殘影下，惡毒的眼神又再次一閃而過。
這一次，衛青寒感覺到了。
不動神色的打量了別墅裏的這五個人。
冷笑浮現。
哦，還真是少見，居然有人對我動了殺意。
不過殺意洩露只有那麽一瞬，時間太短。
到底是誰？
能夠逃過我的眼睛，這個人，心思真重。
“吶吶亞紀，星座書上說，我們兩人的星座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哦。”
“那種書也信啊美玲，嘿嘿，即使沒有星座，我們兩個也是最好的朋友！”
“嗯！一輩子的朋友哦，拉勾勾！”
“好！”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啊，對了，亞紀，我聽牙子說，明天舉辦的歡慶會上，會通知全校學生一件大事哦。”
“該不會把全校拉到永夜島上游玩的傳聞是真的吧。”
“啊啊，是真的就好了……”
“別管了，明天就知道了，走吧，一起吃飯去，美玲。”
…………
一切只是本能。
一切只是開始。
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吶，衛青寒，你也看到了吧，這樣的隊友，只是累贅而已，丢棄她們吧！
何況還有人居然想要殺你。
砍下無知者的頭！
To be continued
☆、地獄之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