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之後幾天,二人心照不宣般對發情期期間的事保持了緘默。
親密和交融是事出有因,暧昧和悸動是情難自禁;要懸崖勒馬,要及時止損。
夏也休息夠了,就又是那副活蹦亂跳的模樣。他依舊拉着汪西迩去四處景點游玩,拍了很多照片,像是一切如常,未有分毫改變。
除了,夜深人靜時,會偷偷摸一摸自己後頸處已經開始結痂脫落的疤,然後假借睡熟了翻身,滾進汪西迩懷中。
其實臨時标記和完全标記只是時效的差別,本質上并不不同,都會讓omega對alpha産生極深的依戀。
可如果僅僅是依戀,為什麽總會産生掉眼淚的沖動。
輾轉反側時,夏也總會想起童年和爸爸們一起的場景,那是他人生中小有遺憾的幸福時光,遺憾就是太過短暫。
他們身體力行地教會了他,浪漫和現實并不沖突,追求愛情有時需要勇氣。
然而,夏也想,爸爸們還來不及告訴他,如果喜歡上的是咫尺天涯、幾乎沒什麽可能的人,應該如何是好。
每思及此,他總會忍不住偷看一眼身側之人。月影綽綽,從他的角度,能看到alpha高挺的鼻梁和鋒利的側臉輪廓。
汪西迩戴眼鏡時很好看,摘掉眼鏡也很好看。
看着看着,夏也無聲地嘆了口氣。想汪西迩這麽聰明的人,肯定不會像他一樣做無謂糾結吧。
算了,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因着各方面因素,遂大的各項條例放在汪西迩身上形同虛設,可以說去不去學校全憑個人意願,這也是那天他為什麽能說走就走。
他們索性在城郊這邊逗留了小半個月,才做回去的準備。
離開之前,夏也提議再去一趟初到那日登的遂山。
當日他不經意瞥見了半山腰處叢林掩映的地方藏着個寺廟,原本想去拜拜的,奈何大雨忽至,沖亂了計劃。
也不知是哪來的執念,夏也後來總是念念不忘,還是覺得不能留有遺憾地離開。
與市區那些網紅寺廟不同,這座山間古剎,充斥着寧靜、清幽的氣息。來往僧人不多,恍若骨子裏帶着不問世事的出塵脫俗。
甫一進門,便有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遞上點燃的香。
缥缈的煙霧氤氲開來,夏也剛道過謝,還沒來得及接,驀地胃裏翻江倒海,他急急忙忙跑到近旁的樹下,朝着垃圾桶嘔了幾聲。
“不舒服?”汪西迩也很快跟過來,蹙起眉,輕輕拍着夏也的後背,“我幫你叫醫生。”
說着,他拿起手機,竟真是要打電話的模樣。
夏也只是幹嘔,什麽都沒吐出來,見狀忙按住汪西迩的手,“不用不用,那太誇張了。”
“估計是剛爬完山有點累,然後那香稍微有點刺鼻,休息一下就沒事的。”
說完,見對方仍舊滿臉狐疑的樣子,夏也順勢晃了晃他的手腕,笑道:“真的,我高中時跑一千米就這樣,跑完總會幹嘔。”
汪西迩的目光垂落下去,似乎是沉思了片刻,才微微颔首,繼而又不容置喙地說:“那待會兒下去我背你。”
“真不用,下山又不吃力。”夏也失笑道,怕他反駁,忙拽着他往裏走。
方才那個老和尚似乎也注意到了夏也的動作,這回沒再遞上香,只是斂眸低聲說了句:“施主,心誠則靈,即便不上香,佛祖也會保佑你實現願望的。”
夏也細細咂摸了下這番話,到得殿裏跪在蒲團許願時,果真聽話地拿出了十二分誠心來,閉着眼,實打實拜了幾拜。
汪西迩是無神論者,靜靜站在一旁,見夏也起身,便随口問了句:“許了什麽願?”
這問話對他來說其實是有些逾矩的,過去和旁人保持的适當距離,在和夏也相處的過程中,卻漸漸模糊了邊界。
“我許……”夏也下意識要回答,頓了頓,又吞回去,“不能說,說了佛祖就不幫我達成心願了。”
“說不定,我也能幫你達成心願。”
聞言,夏也微微一怔,有點不知如何作答。他當然知道汪西迩只是出于無心,随口說說的。
可偏偏,無心插柳,柳枝卻肆意生長,枝繁葉茂。
這座古剎堪稱門可羅雀,夏也他們逛了個遍,除了那個老和尚和幾位僧人,只有零星幾個游客。
午後的山林溫暖又清新,炊煙袅袅騰起,驚醒了栖息在寺門前的鳥雀。
游客不多,老和尚索性邀請他們留下共用齋飯。
山中何事,松花釀酒,春水煎茶。住在這處與世隔絕的地方,連齋飯都帶着股不染人間煙火的出塵脫俗。
齋飯太美味,夏也吃得有點撐,下山時走得慢悠悠的。
走在他們前面的alpha抱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小女孩似乎玩累了,怏怏地趴在父親肩頭,忽的朝着落在很後面的omega喊了一聲:“爸爸——”
稚嫩的童聲在山間回蕩,還沒等那個omega回應,夏也就下意識接了一句:“诶。”
嘴賤這回事嘛,有時候好像是人類通用的。
小女孩氣呼呼地朝後掃了一眼,卻看到是個很漂亮的哥哥,登時害羞起來,撇着嘴扭頭抱住了父親的脖子。
夏也意猶未盡地笑了笑,餘光瞥見汪西迩正盯着自己,于是轉頭尋求肯定:“她好可愛,是吧?”
“是。”汪西迩應了一聲,沉默片刻後,詢問道,“你很喜歡小孩子?”
“也不能說很喜歡吧,可愛的喜歡,不可愛的就不喜歡。”夏也煞有其事地說,“如果是熊孩子,就更讨厭了。”
大抵是他說這話時太過一本正經,汪西迩被逗得淡淡一笑,半晌後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
見狀,夏也抿了抿唇,試探地問了句:“那你呢?”
話音剛落,就見汪西迩又露出了那副難以捉摸的神情——他這些時日似乎總在思索什麽很難辦的事情,夏也不是沒有察覺,只是認為自己并無詢問的資格。
汪西迩就這樣靜靜地看了夏也一會兒,才輕描淡寫地說:“談不上喜歡。”
“可是……”
夏也想說可是我們的協約不就是生小孩嗎,斟酌片刻後,還是改了個口,說:“可是你以後肯定會有寶寶的呀。”
這回,汪西迩卻沒再直面回答夏也的問題。
方才那一家三口已經走遠了,此時冗長空曠的山道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夏也的眼睛很亮,像是山腳下那汪波光粼粼的清泉。
汪西迩無端産生了,捂住那雙眼睛的沖動。他忍了又忍,才克制住自己,沒不管不顧地把人抱進懷裏。
“再說吧。”他聽到自己開口,聲音透着點啞,“夏也,其實還有一件事情,等回去之後,再和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