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模特的報酬

葉飛做家事很在行,洗衣買菜做飯打掃衛生換燈泡通廁所樣樣在行,堪稱家政小能手。高寒很不解——現在的年輕女孩子賢惠能幹的都少之又少,更不要說男孩子,比如說他自己,那從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啥都不會的。像葉飛這樣的,那簡直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

“你說的太誇張了,我是生活所迫才變成了十項全能。我媽去世那會兒我才十歲,上四年級。後來我爸也沒了,我得照顧自己還有我妹妹,我妹妹那會兒才七歲,更小。”

“你還有個妹妹?”

“有。”葉飛神情變的有些感傷,讓他原本溫柔的眼睛看起來很是悲哀,“叫葉薇,我親妹妹。”

“我也有個妹妹,但不是親生的,我小舅舅的女兒,黃毛丫頭就愛黏我,特別煩,你妹妹大概不煩。”

葉飛搖搖頭:“不煩。”

“她一定很漂亮吧。”

“漂亮,漂亮的不得了。”葉飛說:“我以前最愛畫我妹妹,後來……”他欲言又止,他極少對人說起自己家裏的事,此刻對着高寒,并非覺得對方能夠分擔,只是說出來心裏要舒服些:“就我媽去世那年,她發高燒,我找不到我爸,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燒退了的時候,她就傻了。”葉飛抿着嘴,語氣淡然:“爸媽都不在,我必須什麽都會。我讀的高中是寄宿制,高一的學費是舅舅出的,生活費沒人管。高二沒人給交學費了,差點辍學,我一個人打幾份工,我記得高一暑假那會兒我上午擺地攤兒給人畫頭像,一張二十;中午得趕到打工的飯館刷盤子,飯館不敢雇未成年人,我還辦的假身份證。平時我回不了家,妹妹養在大伯那。”

高寒愣了愣,沒想到葉飛家裏是這麽一副景象,想要開口安慰,又覺得語言都太蒼白無力,只輕輕環住葉飛,葉飛擺擺手,笑着沖他道:“你別這樣,我沒事兒。”

“你怪過你爸嗎?”

“怎麽可能怪得了他,當時我媽去世他也難受。”

說到這兒的時候,秦雙來找葉飛要刷子,葉飛對自己家的描述也到此為止。高寒看着葉飛忙碌的背影,從心底勾勒出一個小可憐的形象來,單薄瘦小男孩帶着一個更加單薄的小女孩從髒兮兮的背景裏走出來,男孩安慰妹妹:“爸爸會回來的。”兩人都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只有一雙眼睛漂亮的異常。

不過他才不敢把這腦補的場景說出來,葉飛聽到肯定更會說:“啊呸,怎麽可能那麽誇張!”不對,啊呸不是葉飛的風格,葉飛只會說:“胡思亂想到了浮誇的地步。”

美術學院的學院獎其實就是學院自己舉辦的畫展,兩年一次,展覽優秀的學生作品,由學院專業老師評定一二三等獎,獎金設立的挺高,故而學生參加的熱情比較高。葉飛的老師很看好葉飛,因為葉飛的寫實功底确實是強,很有點列賓美院的風格。葉飛本來想着畫點靜物或風景參賽,畫起來比較容易,但老師認為他畫人物更能體現技法高明。

于是葉飛把幾個月前半途而廢的系列找了出來,重新着手,東方題材的背景,用西方古典油畫技法來表達。

模特除了高寒,葉飛想不到別人。他翻着自己的速寫本,一頁頁看過去,年輕英氣的面容,刀刻般的輪廓,側面看過去偶爾會讓人覺得鋒利。見了第一面确實印象很深,但還不至于不看也能畫出來。沒有人知道,他是從陶曉彬的空間裏找到的高寒的照片,側面的、正面的、沉思的、傻笑的。那時他被創作困擾的不得了,一直想不出合适的形象來描繪,然後他見到了高寒。他當場就愣住了,在他腦海中那個模糊的形象突然清晰可見。他的全部的想象,不過是從那面繪滿了火焰和蓮花的牆前回過頭來,看到的高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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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膩的淺灰一層層覆蓋上去,素描如此而來。一筆又一筆,何嘗不是繪在了心裏?其實他才是先動心的那個吧。葉飛不曾有過愛情,或許曾經懵懂的喜歡過某個人,也因生活的壓力而早早放棄。他喜歡高寒,他拿什麽來喜歡呢?

他在三樓的書房,他和高寒目前的家裏,拿眼上下打量了高寒,翻開八開的速寫本,削好了碳條,話說的極為輕巧。

“脫吧。”

高寒猝不及防,用手指着自己:“我?現在?”他裝模作樣的往窗外瞅了瞅,忸怩道:“大白天呢。”

葉飛看不得他那樣子,動手扯他衣服:“少廢話,答應了我的。”不料高寒按住他雙手:“讓我洗個澡先?”

“你不是剛洗過嗎?畫你又不是上你,別磨蹭了,脫吧。”

薄薄的T恤扯落,葉飛的手撫上高寒的胸口,在夏威夷曬成的小麥色正在往象牙白過度,顏色出奇的動人。葉飛的手顫抖,很有些難為情。在外行看來,畫人體,特別是女人體最會聯想到情色。其實要說它一點不情色,那是虛僞的,因為人體是一個很古老的題材。很多專業評論家極力描繪說明人體畫是健康的、純潔的,其實是愧對人性的。那些古典油畫中描繪的光潔如玉的女人體,除了讓人覺得高尚美好之外,真的聖潔的讓人連一點绮念都不生?這不科學。不過對畫畫的人來說,人體實在是畫慣了的物體,跟石膏靜物本質是一樣的。畫的時候只會分析人體姿态是否優美,肌肉骨骼是否準确,他們只是光與色彩的媒介而已。要真出現畫家畫人體心潮澎湃,在途中把持不住猥亵模特的事,只能說那是假畫家,完全沒有專業水準。

而此時葉飛覺得自己快要成為喪失職業道德,極其不專業的冒牌貨了。不過他還沒有動筆,就被引誘了,算不得不稱職。他将手貼在高寒心髒的位置,清晰的感受到高寒的心跳。

噗通、噗通。

高寒低着頭,瞄着葉飛水紅色的嘴唇,心跳的很厲害,忍不住越湊越近,連自己說什麽都含糊了:“我可不可以先拿報酬?”

葉飛還要說什麽,卻被他堵住了嘴,唇瓣像是要被吃掉一般吮吸着。擁吻着一路退到了卧室,一直到被推倒在床上。

裸裎相對,短兵相接。

高寒騰出一只手,拉開床頭櫃,看也不看,嘩啦啦一通亂翻。先是摸出一只套子,葉飛躺在他身下,臉頰通紅,看他急色,忍不住笑:“今天來真的?”往窗口瞅了瞅,卧室的窗簾是拉上的,遮光材料的窗簾布,幽暗而暧昧,他不忘揶揄:“大白天呢。”高寒的眼神要吃人,惡狠狠的咬開袋子的一角,氣喘籲籲給自己套好,半擡起身伸手又在床頭櫃抽屜裏一通劃拉,摸出一管牙膏狀的物事。

拿在葉飛眼前晃悠:“本來我想選個好日子跟你洞房花燭,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葉飛沒見過ky,只見那上面全是彎彎曲曲的外國字:“什麽東西?

高寒俯下身一通長吻。

“潤滑劑。”

葉飛被他噙着舌頭,吻的頭昏眼花,如同落在雲堆裏,渾身都軟了,只得随他擺弄。在高寒的挑逗下他很快的達到了第一次高潮,軟綿綿的躺在高寒身下,眼神慵懶柔和,是夢裏的桃花春水。高寒情之所至,熱血沸騰。擡起他的一條腿,扛在肩膀上,俯身下去。手指沾了潤滑劑,仍不忘體貼他,用最輕柔的手法細細的塗在他私處。他察覺到葉飛的緊張和緊縮,耐心的吻着他,手下不停,打着旋兒,拈糅了片刻,感覺他有所放松,緩緩探入了一根手指,将潤滑劑塗在他裏面。

葉飛感到不适,要往後退,退無可退,只能發出一聲呻吟。高寒輕咬他下唇,喃喃安撫:“小葉子,放松。”

高寒放入了第二根手指,手指帶着大量的潤滑劑,在他逐漸濕潤的體內進出,刻不容緩的開拓着,水色彌漫,啾然有聲。葉飛面紅耳赤,徒然生出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掙紮着要起身,不料高寒壓下他的腿,手指退出,那一處抵上了灼熱堅硬的物事。

還未容他細想,高寒握着他的腰,緩慢而堅決的将自己推了進去。

那一刻的感覺,難以言表。即使做了大量前戲和潤滑,高寒也夠小心,确保他不會受傷,但撕裂般的灼熱鈍痛突然襲來,仍讓葉飛忍不住發出一聲哀鳴。同是男人,卻被人進入的滋味并不好受。高寒也不好受,他沒想到葉飛緊成這樣。甫一進入,夾的他進退兩難,簡直要一洩如注,他喘息着去吻葉飛發抖的唇角脖頸。

他一邊在葉飛的大腿臀瓣捏揉着、挑逗着,幫他放松,一邊在葉飛耳邊絮絮不止:“小葉子,我一見你就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直覺不該用對待女人的那一套本事用在葉飛身上,可他現在已經全然沒有了理智,理智已經被葉飛體內的熱度和緊致燒光了,只剩本能。

葉飛亦是動情,擡手摟着他肩膀,睜開眼看他正凝視這自己,眼中全然是愛意,幾縷短發被汗水打濕,貼在額上,無比性感。一種異樣的感覺升騰而上,他摟緊高寒,這是他心愛的人!這個念頭在他心中如同一團火焰,熊熊燃燒,要席卷他的內裏,燒成灰燼,化作虛空。

高寒将自己一寸一寸沉入葉飛體內,锲而不舍,與愛人合二為一,是無與倫比的美妙。葉飛雖仍覺得痛,但也不再是最初的無法忍受,痛的快要麻木,反而有一股酥麻的快感從兩人交合的地方傳來。他将身體攤開,完全交給高寒處置,高寒慢慢開始抽插,憐惜的吻着葉飛耳朵:“痛就咬我肩膀。”葉飛皺着眉,緊閉着雙眼,喘息的嘴唇微微張開,誘人深吻,聽了高寒的話輕輕搖頭。

他舍不得。

高寒憐意大盛,只得将唇送上去,緊壓住葉飛的雙唇,蹂躏不已,兇悍而溫柔。他一一舔過葉飛的齒列,品嘗能品嘗的一切味道,葉飛的味道,纏綿的如同融化的糖絲。他激動不已,索性勾出葉飛的舌頭,輕咬吮吸不止,唾液沾濕了彼此的下巴,纏繞、粘合、摩擦。高寒的手熟悉的撩撥着葉飛再次挺立的欲望,身下的律動越來越有力。觸到深處的某個地方,葉飛“呀”的一聲,猛然睜開眼睛,迷蒙毫無焦距,只是從喉中發出模糊的呻吟,似痛苦極了又似舒服極了。高寒微愣,連續幾次都撞向同一處,絞磨、頂弄、旋擰,擠按、壓刮、彈撥,一次比一次更加猛烈的撞擊,讓葉飛意識逐漸飄遠,如同被抛入驚濤駭浪之中。

情欲蒸騰成了紅暈,他将頭緊緊抵在高寒肩膀,不住喘息。高寒抱住他的腰,深深的插入,緩緩的退出。同他耳鬓厮磨:“痛就咬我。”葉飛張嘴去咬,沒下的去口,只留下了淺淺的牙印,改用舌尖輕輕舔舐。

高寒如同被他這舉動刺激,力度和節奏加快,猛烈的頂弄了數下,每一次都頂弄到關鍵。葉飛發出哭泣般的呻吟。高寒只覺他那火熱的內裏把自己夾的更緊,眼前一陣發黑,心知要到底了,俯身咬住葉飛嘴唇,沙啞的喘息道:“小葉子……抱緊我!”葉飛仰着頭,忍不住尖叫出聲:“高寒!”

高寒在他的呼喚中洶湧澎湃到了頂點,洩過之後,身軀下沉,重重的壓住葉飛。兩具年輕的身體毫無間隙的緊貼,無比接近,心也如此。

葉飛提起力氣伸手撫過高寒汗濕的鬓發,高寒握着他的手,低頭親他,不同于先前的火熱,是極其輕柔的淺吻。兩人抵着額頭,相視而笑,葉飛有些害羞,給了他一拳,将頭轉到一旁,口裏埋怨:“重死了,還不快滾下去。”

高寒捧着他的臉又親了好幾下才肯起身,葉飛掙紮着也要起來,只覺腰間一陣發軟,踉跄着跌回床上。高寒見狀壞笑一聲,低頭跟他咬耳朵:“怎麽樣?還是我厲害吧?”葉飛退開一點距離,還是害羞:“滾蛋。”高寒欺上去吻他額頭:“你再休息一下,我去放水。”又“嘿嘿”笑了兩聲,光着屁股跑去浴室。等他過來的時候,葉飛已經睡着了。将人抱去清洗幹淨重新抱回床上之後,高寒守在床邊看着葉飛的睡顏,只見他的嘴唇微微張開,顏色偏淺,是暮春時節飄落的淺櫻。含在嘴裏的時候,如同含住了帶着溫度的花瓣。

不知看了多久,他心中一片寧靜,忍不住伸手去撫摸葉飛的臉。

“小葉子,我愛你。”

話是脫口而出的,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從沒這麽鄭重的跟人說過愛。高寒和女孩子們有過不少海誓山盟,倒也不能說不是真心。不過是當時的心情如此,話也說的順其自然,能哄得女孩子閃着淚花撲進他懷裏,他也是感動過的。

面對葉飛的時候,他根本不敢說愛,說的順溜極了的誓言,能嬉皮笑臉或是鄭重其事的跟不同的女孩子說出來,但不能對着葉飛。

越愛越怕。

他願意和葉飛就這麽下去,一直在一起。他俯身為葉飛拉好了薄被,決定去做頓飯。

葉飛是被煮糊的飯的味道喚醒的,循着糊味來到廚房,看到高寒圍着圍裙愁眉苦臉的對着電飯鍋。葉飛走上前:“你在做飯?”

高寒揭開鍋蓋:“全糊了,我重做吧。”葉飛聞到更加濃重的糊味,卻安慰他:“上面的沒糊,我都餓了,等不及重做了。”

桌上的菜卻豐盛,西紅柿炖牛腩、糖醋裏脊、素炒西芹、魚香肉絲、麻婆豆腐。葉飛驚道:“這些是你做的?”高寒正在把沒有糊的飯小心地剔在碗中:“本來我是想做來着,實在是不會,就去樓下飯館打包回來了。”

“還是糊的。”高寒皺着眉嘗了嘗,聞起來糊,吃起來夾生。這飯做的實在有些糟糕,就算他一貫厚臉皮,此時也有些不好意思。

葉飛自他手裏接過碗,取過筷子吃了一口。

“吃起來不覺得,挺香,我喜歡吃。”

葉飛吃了兩碗糊飯,高寒很過意不去,吃完了飯主動去洗碗。

此時天已經黑透了,葉飛拾起落在地上的速寫本和木炭條,想起下午兩人的荒唐,簡直是鬼迷心竅的感覺,不敢再深想。翻開速寫本随手一畫,便是高寒的肖像。高寒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扭頭一看窗簾是拉好的,不怕春光洩露,二話不說就開始脫衣服。

脫到褲子的時候,葉飛連連說:“夠了夠了,不用脫光。”

高寒扭頭無辜狀:“不是畫人體麽?不用全身?”

葉飛忙不疊點頭:“夠了夠了,半身就夠了。”

畫的過程還算順利,畫完最後一筆,葉飛對高寒說:“搞定,可以動了。”

高寒問:“就完了?”葉飛笑他:“當模特上瘾了麽?”

高寒湊上前看速寫本上的他:“真好。”攬住葉飛的肩膀:“多讓我當幾次模特呗。”

葉飛搖搖頭:“太貴了,畫一次還得把自己搭進去,請不起。”

“我給你打折。”

高寒嗅着葉飛的發,一手下滑,摟住他窄窄的一把細腰。一手扶着葉飛的後腦,無論看他多少次還是看不夠,無論吻他多少次還是吻不夠,無論他離自己多近還是想念他。

只得認命的閉上眼,貼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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