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夢想家

葉飛徹底搬回了老校區,每天清晨他就帶着面包和水去畫室,一直到深夜才出來,勤勤懇懇的在畫室塗塗抹抹。他的頭發不知不覺長了過耳,低頭畫畫的時候會垂下來遮住一只眼睛,他随意的往耳後一撩,無暇顧及。

“哦天——”周晨光細細看過他的一系列畫作,發出啧啧的感嘆:“我簡直服你了,光影筆法簡直夢幻,你這有點受胡峻滌的畫風影響吧”

周晨光仍然習慣來點評他的畫,沒辦法,葉飛現在借用的都是周晨光在老校區申請的工作室,研究生就有這麽點好處,能夠擁有獨立的畫室,不被打擾。上次事件發生之後,讓周晨光很不爽,但過了也就算了,他對葉飛也沒再提起,兩人還是和以前一樣。

“明明是何多苓的影響。”

“不算,他的更加詩意朦胧而且表達銳利,你這柔和的多呀。我記得你以前風格更像俄羅斯那幫畫家的呀?在中國這邊有點類似陳丹青、靳尚誼的。怎麽突然變成這種了?”

葉飛垂下睫毛,頭發落下來,他意外的發覺頭發長了。擡頭看向窗外,窗外是深靛色的夜,他不無落寞,如畫面般感傷:“心境更符合,現在各種風格都想嘗試。”

葉飛打算就在十二月開個人畫展,周晨光戴着絨線帽子,有些感冒,甕聲甕氣的說:“你非要在學院的美術館開個展嗎?”

葉飛“嗯。”了一聲,專心致志的躬身描繪一串白色鈴蘭。

周晨光看他如此用心,有些不忿。

葉飛說:“我跑了很多趟,終于定下來了,本來外面有畫廊可以承接的。但我認為還是學院的美術館更好,老夏老方都覺得還行,幫我給學院申請,BOSS老餘也看過了,親自拍板讓我就在學院美術館開,學院領導也批了。”葉飛聲音裏有些興奮:“都定了!就在下個星期一。”他擱下筆,匆忙去翻包裏,翻出一大疊邀請函,取出一張遞給周晨光:“邀請函。”

“畫展名字叫‘Imagine.’?”

“嗯。”

周晨光背着手在畫室裏踱來踱去,看着已經裝裱好了的油畫,皺着眉:“我看你這個系列,什麽都好,就是模特不好。”他厭惡的看着畫面中的人物,回頭對葉飛說:“何必呢?葉飛。”

葉飛撓撓頭:“這個系列我準備了很久了,而且……”他欲言又止,低頭看着手裏的天青色的邀請函,神情有些蕭索。他在想應該怎麽将這東西交到高寒手裏?他會來嗎?

阻止了腦海中層出不窮的胡思亂想,他決定先将展廳布置好再去交給高寒。有些話他無法說出口,正如那時和高寒中斷聯系實在是無可奈何,那是他要獨自面對的荒蕪命運。到了此時解釋早已經失去了必要,在這個信息化過度的社會,所有客觀理由加起來都抵不過一個心結。

美術館裏現在正在展覽的畫是大一大二學生在黃山寫生的優秀作品,已經開始撤下。主題為“Imagine”的畫展海報也已挂上去,海報也是唯美含蓄的風格,與葉飛的畫風相符。老師們都比較看好葉飛在油畫上的造詣,尤其是搞美術史論和藝術批評的大BOSS餘教授,他本來就推崇中國傳統藝術精神對當代藝術思潮的影響。而葉飛創作的油畫系列正是以東方傳統的意象繪畫的手法來表現的,恰好對了他的門路。葉飛想要在學校美術館開個展,他當即拍板。他甚至還慫恿葉飛将系列中的《奇跡》一畫參加來年的全國美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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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奇跡》葉飛是想要拿來送人的。

葉飛忙了一個周末,将展廳布置好了之後,大多數邀請函都發了出去。他本想讓陶曉彬幫忙将邀請函交給高寒,但很久沒見陶曉彬來過學校。思來想去,還是打算自己去一趟。他不知道高寒是否還在那處小區,還得打電話給陶曉彬。

陶曉彬在電話裏很興奮:“葉、葉飛!我、我們樂、樂隊簽、簽唱片公、公司了!”

照陶曉彬那家庭條件來看,他玩兒搖滾,搞樂隊,要簽公司實在是太容易的事兒。但總還是喜歡跟大夥兒混,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說到底他也是那種人,喜歡玩兒也就算了,還喜歡很認真的玩兒。

搖滾玩的樂此不疲,倒也成了一樁事業。

他跟葉飛說:“晚、晚上來、來聚餐!慶、慶祝樂隊簽、簽約!”

葉飛小心翼翼的問:“都有誰?”

“哥們兒你、你都認識啊!都、都來!”他頓了頓:“高、高寒也來,你、你來嗎?”

葉飛一聽到這名字,心中猛然一跳,有些緊張但沒有猶豫:“我來。”

“這、這就對了!大、大家夥、夥兒還是哥們兒!”

“嗯。”

陶曉彬給葉飛說了個地址,葉飛握着電話默默記在了心裏。

哥們兒。他跟高寒提到過幾次這個詞,每一次都容易讓高寒氣急敗壞暴跳如雷,輪到自己聽在耳中,不是憤怒,而是莫名的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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