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3)
呢!可是卻什麽都不能做,心裏必定憋屈,還沒人可說!就算想拉個人統一一下陣線,卻發現周圍都是他老娘的人脈,唯一能幫上忙的,估計就是妻族,偏偏這張家又鬧翻了,這樣一來,如果自己成了他的新岳父,那事情可就可操作了,比如當他的智囊,比如這幫着他奪回本該有的東西,至于以後自己的女兒生下了孩子能怎麽樣!這個事情可以以後再說!誰知道以後怎麽樣呢!主要是自己可以接着這麽一層關系,往上在升一升,同時給兒子也鋪條路子,說不得,這以後能讓兒子也順利弄個官當當。
邢老爺的算盤那是帕裏啪啦的,震天響啊!邢德全不知道這些,但是這不妨礙他理解這事情的發展,畢竟他好歹是知道這賈家裏頭的龌蹉的,對于那一家子的人,一個都沒好感!
要是再一次和他們拉上關系,那萬一到時候抄家,自己豈不是又一次被牽扯上了關系?說不得自己又要來一次什麽千裏之行了!心裏怎麽想怎麽的不願意。
可是他不能說啊!痛苦啊!眼看着那老爹心心念念的想着攀着賈家升官,大姐眼睛亮晶晶的等着做一品夫人,就是那個請來做教養嬷嬷,管理內宅的王嬷嬷也點頭表示要好好的教導大姑娘這勳貴人家的規矩。甚至負責牽線的人,邢老爺都想好了!準備從賈珍那個一天到晚喜歡騎射的纨绔子弟那裏入手!
為了一年後,把大姐兒嫁到賈家,邢老爺開始大打悲情牌,比如在田家舅舅的事情上,占足了眼淚,讓一竿子審訊的官員心裏覺得邢家不知道被田家占去了多少東西,心裏覺得邢家倒黴,在這一出人倫悲劇的大案落幕後,不但是田家舅舅因為謀奪他人家産,預置親戚于死地,被罷官,永不錄用(這個年代,人品問題是大問題,人治高于法制啊!),還從田家的家産中分出了三千兩現銀,一個十頃的莊子,判給了邢家作為補償。(田家老爺雖然官不怎麽好,位置不怎麽顯眼,可是耐不住人家會撥拉不是,錢多的是啊!)
邢老爺表示,這筆錢以後就是大姑娘的了,以後作為嫁妝陪嫁,讓邢大姐恨不得在從舅舅身上多扒下來一層。
另一方面,又把自己被誤診的事情弄的沸沸揚揚,讓大家都覺得這邢老爺絕對是屬于流年不利啊!什麽事情都能出啊!一時同情者無數,甚至他原來的上司,很是憐惜的派人來告訴他,只要他養好了病,這官職就給他留着,沒人能奪走!
兵部真是一個充滿人情味的地方啊!老粗還是很有情誼的,這不是,一聽這老小子不但不會死了,還有可能繼續管着他們的那些兵器糧草,立馬這送禮的人又來了,一個個親熱的不行,就好像以前這什麽門可羅雀是大家的幻覺,一個個探病的絡繹不絕啊!特別是那些個管着常備糧倉的,送禮直接就是送銀子,幾乎把邢老爺不在位置上的時候該收的孝敬都送來了。
邢德全粗粗的估算了一下,不到一個月,家裏的現銀最起碼增加了不下一萬兩。瞪目結舌啊!這老爹,這不是搶錢嗎!這是接着生病攬財啊!這手段,還愣是沒有人能說一個不是!畢竟不能攔着不讓人探病不是!
邢德全突然意識到,該不是這和賈家聯姻的事情還沒定下來,這老爹已經開始謀劃着大姐的嫁妝了吧!畢竟這要是到了勳貴家,這嫁妝可是很要緊的,原來的那個就寒酸了,這是用這個手段在巴拉東西啊!太厲害了!這不是讓人家替邢家出嫁妝嗎?
13挖坑埋人
邢老爺做事情,向來是只看結果,只看效果,只看有沒有好處,絕對是現實主義,功利主義的代表型人物。對于官場的理解也是最為現實的,他很明白,自己這一次的官複原職,只是那些人的一時心軟,自己若是不能抓住了機會,那以後可能就是寸步難行了,怎麽把這個人情實實在在的拿到手,順帶把路子鋪的在寬一些,才是如今的頭等大事。這不但是關系到自己的仕途,說不得還要關系到兒子以後的前途。
想到這裏,邢老爺在巴拉了一系列好處後,眼睛看着邢家的那些賬冊子,除了那一份歡喜,心裏還在想着接下來自己該做的事情。當然,看着家裏的産業增多也是很歡喜的,對吧!哎呦喂,你說說,這世道啊!這病一場居然也有這樣的好處,瞧瞧,這東西收的,嗯,那個上司那裏還要送些好處,怎麽的也要把這職位早點弄回來。悲情牌打得日子長了,可就不怎麽管用了!
想到這裏,又把手裏的東西巴拉了一邊,理出了一張地契,猶豫了一下,有加上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箱子裏,随後又拿出了兩張五百兩的銀票,各方在一本書本裏,這是要給那幾個幫着從田家弄出好處來的官員那裏的,這可是結交的好機會,說句實在話,這官場什麽罪重要?那就是人脈啊!有了人脈,那才是真正的財富。
整理了這些東西,一個錯眼,又看到了一邊大姐兒的嫁妝單子,邢老爺嘆了口氣,唉,這事鬧的,真是麻煩,自己雖然有了計劃,有了人選,有了目标,可是還有大事情要解決啊!那就是這家裏女孩子的名聲問題,這可是都讓田氏那個女人全給毀了,這可怎麽好啊!
邢老爺坐不住了,起身往門口度步,順帶鍛煉身體了,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巧聽到了另一邊的走廊裏那新來的王嬷嬷給人訓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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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矩這兩個字,最是要緊,咱們家可是官宦人家,說句實在的,你們雖然是奴仆,可是這走出去,代表的就是邢家的臉面,你們做的不對,那就是直接對着衆人說是邢家的家風有問題,連帶着一家子都沒有臉面了。記住了,凡是多思,無論做什麽都先為主子多想想。”
這話中聽啊!邢老爺聽得是連連點頭,這二品人家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啊!這見識,記得當初請人的時候就聽說了,這嬷嬷原本是宮裏的宮女,因為到了年紀才放了出來,出來後才知道自家的人都死的死,散的散,沒有了去處,這才到了那翰林院掌院學士家自梳當了姑姑,畢竟這出來的時候都已經25歲了,那可是實實在在的老姑娘了,嫁不得什麽好人家了。
可是這不過是剛安穩了五六年,這學士又辭官了,那學士是蜀中人,要回老家,這山高路遠的,這才留了下來,想要再找個活計。于是輾轉到了自己家了,這說來這嬷嬷什麽的還真是叫老了,人家不過是三十剛出頭呢!不過這見識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
等等?三十,剛出頭?自己這也是四十剛過,這不過是差了十歲,要是自己娶了她當繼室,那是不是這田氏的事情就能直接抹了去?嗯,好處不少啊!這年紀,就是過了門,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還真是不好說,那樣自己幾個孩子估計她能當成自己的對待了,就是真的有了孩子,這年紀差了這麽多,也能好好相處。影響不到兒子的地位。不錯,值得娶,至于什麽長相,老實說,他還真是沒有什麽注意過,不過能進宮,想來也不會差了,最要緊的是她宮裏出來的名頭,對自家有好處啊!說不得還能借上力,畢竟這也是有她自己的人脈的不是!
不對,不是繼室,這田氏還活着呢!雖然進了祠堂,可是這畢竟不是休了,估計只能是平妻。這個有點麻煩,雖然年紀大了些,可是人家既然當初出來的時候沒有嫁人,估計也是有要求的,這還要在謀劃啊!這可是個大問題!
行動力強大的邢老爺有了新目标了,這做事立馬積極了起來,心狠手辣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
首先,田家又倒黴了,原來那個田老爺雖然已經判了下來,還給了邢家補償,所以在打點了一番之後,這田老爺雖然成了庶民,罷了官,但是這除了已有的罪名其他的事情大家都睜只眼閉只眼了,有些可有可無的,或許是有罪的疑點,大家都一致忽略了,凡事留一線啊!官場的潛規則嗎!本來這邢老爺也不想折騰的,可是這不是關系到這家裏以後的平妻和繼室的問題嗎!所以他又一次出手了!
現在呢!有人去大理寺告狀了,狀告田老爺重利盤剝,一下子京城又起風雲啊!這是典型的痛打落水狗啊!估計這田老爺以前那是得罪的人太多了,人家看着他倒臺了,開始算舊賬了!這也正常,只是這攻擊利器太犀利啊!這可是最容易定大罪的罪名啊!狠,太狠了,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
最讓大家睜目結舌的是,在審理中,這邢家的那個進了祠堂的田氏也被牽連了,因為有好些的放貸的單子上寫的是她的名字,這事情整的,先不說劉家,一個勁的慶幸自家退親的早,另一方面,邢老爺又開始哭訴了,那個悲痛啊!那羞愧啊!那個無奈加傷心啊!大家一時間立馬想起,這好像都是邢老爺生病的時候的事情,而且是病重說是快要死的時候的事情,再加上這田氏又出來哭訴說什麽她不知道什麽的!最後,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的人自動開始尋找事情的真相了。
真相是雷人的,是符合大多數人對于邢家的影響的,是滿足了大家同情心的,那就是這是還真不是田氏做的,而是田氏的陪房,看着這舅老爺這個法子掙錢,所以偷偷和田家負責房貸的人商量了,私自參和的,為了名頭上厲害些,怕人逃賬,這才寫了田氏的名字。
好吧,邢家洗白了,但是這名聲上的損失是巨大的,邢老爺差一點又病倒了。雖然這借據都燒了,還把那些膽大妄為的人的家産都抄了充公,并撥了一部分又一次補償了邢家,但是邢家也不可能沒有動作不是!
所以這田氏被休了!這很正常,這娘家一個勁的拖後腿,潑污水,連下人也一個勁的出問題,這樣的人不休,大家才會覺得奇怪呢!至于田家?不好意思,這一次逃不掉了,直接抄家了。當然田氏也不是沒有地方去,這不是還有田家的祠堂嗎!那裏還是能接納她的。誰讓她姓田呢!
邢大姐已經傻了,不知道怎麽辦了!天雷來的太快,她有點反應不過來了!只有邢德全似有似無的感受到了在這一場風波中,自家的詭異。
比如這邢老爺若有若無的笑意,比如這一次自家莫名的又多了幾個莊子,好像是原來田家的,比如這告狀的人怎麽看怎麽眼熟!還有父親這一次居然對着大姐兒被牽連的名聲都不是太重視,這一點最是奇怪,這老爹不是還想着攀到賈家去嗎?怎麽就這麽不重視了?這可不像他啊!
當然懷疑歸懷疑,該做戲的時候,他還是很配合的,出門的時候總是皺着眉頭什麽的,說話就低頭,羞愧的樣子,總之怎麽看都是一副老實人,受了牽連擡不起頭的架勢。獲得好感無數,憐惜同情一堆啊!
14一個大雷
就在這大家覺得這一年邢家是屬于榮登京城第一大倒黴蛋的寶座的時候,邢家又曝出了天大的大雷,那就是這邢老爺在回到兵部當差後,在休妻保家族名聲後,又喲娶妻了!而且娶得那個是被請到家裏教養孩子的王嬷嬷。絕對是驚爆了無數的眼球啊!當然這王嬷嬷的生平也被一竿子八卦之火燃燒的衆人給巴拉了出來。連帶的這一次邢老爺娶妻的□也被傳了出去!
事情是這樣的,這王嬷嬷大家前面已經知道了,這是宮裏的姑姑,其實說是宮裏的姑姑,其實說傳了也不過是一個不受重視的偏僻宮殿的姑姑,這宮裏地方大,每年出來的人也不少,可是一般來說,受到大家重視的,被無數勳貴大家請了去的,泰半都是重要宮殿出來的,或是那個娘娘身邊的,其他的那些不受重視的,一般的日子都不怎麽樣。要不,這王嬷嬷也不會最後到了邢家了。
可是不管怎麽樣,這宮裏出來的牌子還是頂用的,大家一聽這是宮裏的姑姑出身,立馬就高看上她一眼,就是這次都到了三十來歲,才嫁人也被大家所理解,畢竟這出宮都已經25了,也怪不得人家不是!難不成還能說這宮裏的不人道?
不過這自梳的女人,怎麽這一次又嫁人了?這才是大家最關心的,幾經輾轉,一個話本一樣的故事就這麽流傳開了。
據說是這樣的,邢老爺這不是身子好了嗎!身子好了自然是要重新上差了,這可是他的定投上司同意的,這要重新上差了,這邢老爺自然是要到自家祠堂祭告一下,祖宗保佑什麽的,在加上最近這邢家倒黴事情不斷,自然邢老爺也向祖宗說明一下。這個很正常,可是不正常的是,這一番禱告,最後是以邢老爺喝酒消愁,最後喝醉了為結束的,而喝醉了之後,邢老爺走出門的時候,已經搖搖晃晃了,到了角門口,已經邁不動步子了,差點就跌了出去,正好遇到了聽到動靜過來查看的王嬷嬷,一下子就跌倒了王嬷嬷的身上。
肌膚相親啊!雖然只有一個跟着王嬷嬷的小丫頭看到,可是這事情畢竟是發生了,邢老爺也是個漢子,有擔當,想了一天,在探明王嬷嬷的意思後,直接就決定娶王嬷嬷做了正室。當天還直接寫了信給在江南老家守着祖宅的兄弟,讓他們過來幫着主持婚禮。并請了其他幾個在京的親戚,幫着收拾嫁妝什麽的,銀子都是他來出。
這一番作為,不管這王嬷嬷。啊,不能叫嬷嬷了,是王氏,心裏怎麽想的,是不是有什麽疑惑,或者覺得有些不對,心裏到底有些感動,順帶的覺着這樣也不錯,好歹自己也算是有了依靠。
邢德全把一切都看在眼裏,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邢老爺的打算,那他就是個棒槌了!把事情從頭到尾一連,立馬就一清二楚啊!當然,別人是沒有這邢德全那麽了解這個邢老爺,所以想不到這些。
既然知道了邢老爺的算盤,那麽邢德全也要為自己盤算一下了,怎麽在這件事情裏得到最大的好處。邢德全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只是對外,他依然是那個羞澀的,老實的孩子,當然現在還要加一個用功讀書的形象
邢老爺曾教導邢德全,當家作主的人要處理一件事情,一般可以有兩個法子,一個辦法是需要心狠手辣的解決,好處是立馬就能解決問題,就是顯得有些狠辣,另一個一個方法溫和,徐徐圖之,但是時間長久,你會怎麽選擇?
按照邢老爺的處理方式,那是絕對用第一個的,因為他覺得這第二個,固然是看着不錯,但是那是心慈手軟的借口,虛僞的很!要知道不管什麽事情,時間越久,問題越多,太過溫和,說不得什麽時候就把自己都搭進去了,後悔都來不及。
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絕對的遵從叢林法則!邢德全上一輩子就是太老實,太在意人家的說法,這才弄到了那樣的地步,這一世他是一心要往老爹教導的路上走的,這一次眼看着就是到了要他做決斷的時候了。
這天他趁着邢老爺心情不錯,跑到邢老爺的書房去請教功課,父子兩個說着說着,就說起了這馬上就要娶進門的新太太的事情。邢德全一臉無措的對着父親問道:
“父親,這新太太來了,這教導妹妹們的事情還要不要再請嬷嬷?”
邢老爺一聽,這摸着胡子的手頓了頓,這還真是個問題,這都轉職成了太太了,這再兼着教養嬷嬷的差事确實不妥當,那樣還真是要重新請,不管是大閨女還是否兩個小的,好像都需要啊!這樣一算,這人手還真是緊張,這些日子,自家發賣的有些多了,這也是麻煩。不過這買人的事情,他是男人,還真是不怎麽擅長,于是轉頭對着邢德全說道:
“等太太進門,這事情為父會對她說的,到時候就讓太太做主。”
說完這句,原本以為沒事了的邢老爺,發現自家兒子似乎還有些欲言欲止的樣子,倒有些好奇了,對着兒子招了招手,等邢德全走過來,伸手摸摸兒子的腦袋,問道:
“兒啊!還有什麽心事?說給父親聽,有父親在呢!”
那穩言細語的樣子,顯然對于即将再次做新郎的邢老爺心情很不錯,邢德全一臉濡慕的開口了。
“父親,太太,太太,兒子沒怎麽見過,聽妹妹們說,很是個規矩嚴厲的,兒子,兒子怕,不得太太喜歡。”
那種渴求又擔心的眼神看的邢老爺一陣的心軟,想想這個兒子,不過是一個庶出,一直以來就受着田氏的苛責,偏偏生母早逝,連個能幫扶依靠都沒有,就這樣磕磕碰碰的長到,要不是是家裏唯一的兒子,還不知道能不能長大呢!
在看他的樣子,顯然是渴求母愛的孩子,邢老爺慈父心起,忍不住開始為着這個兒子開始打算了起來。心裏盤算着是不是等這新太太進門,把這兒子給記到太太的名下,這以後充作嫡子也好名正言順的繼承家業,而太太那裏,就算以後沒有孩子,這有了這個名頭,也日子好些。倒是兩相便宜。
心裏雖然有了這樣的盤算,到底是沒有喝新太太商議過,他也不好貿然說什麽,于是邢老爺不過是對着邢德全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又關照了幾句好好上進的語句就放了他出去。
邢德全如今也是眉眼通透的,看着父親的樣子,就知道這事情估計有門,心下也是一喜,老老實實的行了禮出門,走到半路,這才想起自己似乎光顧着自己了,一點都沒有想到這還有兩個妹妹呢!
不過他再是個心軟的老好人,這時候也不會再去說什麽了,這新太太進門,要是一來就把他記到她名下,已經很過分了,是掐着這新太太說不得生不出孩子來的,要是再加上妹妹們,估計人家就要掀桌子了!凡事不能太過啊!再說了這妹妹們就算依然是庶女,這有了這樣一個宮裏出來的母親,在加上父親如今的官職,身體狀況,也一定會比前世好了很多的。這也是自己積德,為妹妹們做的好事了!
這樣一想,邢德全立馬就放開了這一件事,一心又回到了書桌上,像是邢老爺說的,這開年的縣試他可是必要去的,怎麽也不能太丢臉不是!
15考試前
不說這過年前邢家那一場受人矚目的婚事,有多少人猜測這滿滿五十六擡嫁妝裏有多少是邢老爺自己出銀子給這新太太長臉的,也不說這新太太進門後頭一件事情就是把邢德全記到太太名下,成為了嫡子的大事,更不用說這邢家的那個族長邢大老爺一家子在京裏過年的瑣事,單說邢德全和那大老爺家的那個獨子邢忠的考試問題。前程問題,這可是牽動了邢家兩位老爺的心啊!
首先我們來看邢家,那邢老爺本就是個寒門出身,祖上既沒有出過什麽商戶,也沒有什麽官身,十足是個老農,幾代下來不過是田地增加了好些,除此之外沒什麽特別的。要不是他打小有些讀書的天分,讓當時的邢老爺子有了改換門庭的指望,愣是緊衣縮食,供出了這麽一個舉人,又謀了官職,步步高升。這邢家到現在大概也不過是靠着數百畝田地過活的鄉下地主。
這邢大老爺雖然是族長,可是這邢家本就是小門小戶,當年戰亂的時候,逃難到的江南,沒什麽祖宗可尋,又是個子嗣艱難的,這一家子到了這一輩,也只有他和邢老爺兩兄弟,而且那邢大老爺就是個在家務農的,雖識的幾個字,卻沒正緊讀過書的。還是靠着邢老爺先是考上了舉人,一家子免了賦稅,後來又當了官,少了些盤剝的,使絆子的,這才慢慢的成了地方上的鄉紳,可是這人老實,又不是個會使手段的,所以這家業上也不怎麽顯貴,不過是一個小地主的級別,家裏積攢了這麽些年,也不過是二十頃,一千畝地,房子也不過是在鄉下有個三進帶跨院的磚木瓦房,還是邢老爺當年出的銀子蓋的。為的是在家裏建起一個祠堂來,好顯示官宦人家的底蘊。這已經是往上數幾代都顯得富貴的家業了。附近幾個村子裏有名的大戶人家了。
也正是有了邢老爺的例子,這邢大老爺對于自己唯一的兒子教養上也是花費了不少的心思,一心想着讓他讀書上進的,可惜也是個沒有什麽天分的。到了現在快十六了,還是不敢讓他出去考試,生怕打擊了信心,再難上進。
這次借着弟弟再娶,他也是想了又想,尋思着讓弟弟看看,有沒有什麽法子讓這個孩子開開竅,怎麽的也得有個功名不是,就算是個秀才,這以後說親也好說個官宦人家。
誰知道一來就聽說,這弟弟想着讓他家那個才十四歲的兒子去參考了!邢大老爺聽了就是一驚,這也太小了不是!可是看看弟弟的神色,卻是不以為然,還說什麽歷練歷練也好,哪怕不中,也好有點應試的經驗,他也不傻,一聽就明白了,這恐怕是弟弟有主意了,于是索性攤開了說,想讓兒子也有個功名。
要說這要求真不怎麽高!既不是求着兄弟給他撐腰做什麽違法的事情,也不是想着在弟弟家讨要些好處,邢老爺還真是不好拒絕。可是考校了一下侄子,卻發現連書都背的很是磕絆,心下就有些為難了!
倒是邢德全心裏對這個哥哥有些在意的,因為他知道上一世的時候,這個哥哥最終還是得到了秀才的功名的,為人雖然木讷,但是卻是個要強的,從不惹是生非,也從不仗着賈家的名頭做事,甚至在邢家敗落後,還曾讓人送了些銀錢過來,生怕自己這個唯一的兄弟在京城吃虧,要不是後來早亡,家裏寡母幼女,無法支撐,也不會到京城來投靠邢夫人。
邢德全也算是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明白人,他這裏記挂着上一輩的情分,自然會為這個哥哥說上幾句好話,在現在的邢家來說,幫着堂哥一把,也不過是多費些銀錢,這點還是損失的起的。
“父親,堂哥,堂哥是兒子唯一的兄弟,父親,您,您看,是不是幫着些,要不讓兒子的先生給堂哥附學一段時間?”
提出的其實真的是個好法子,這鄉下能有什麽好先生?這堂哥學問不行,未嘗不是先生不得力的緣故,這要是在邢德全讀書的那個先生那裏學上一些日子,說不得就能有些進益了,背的磕磕巴巴的是磕磕巴巴,這好歹也是能背出來不是!最多就是不求甚解罷了!
邢老爺一聽,眼珠子看了兒子一眼,心下也為這個兒子的良善欣喜,又有點擔憂,這孩子心太軟啊!不過好在是對着自己的堂兄弟,而且這個侄子也老實,倒是也沒有什麽不妥當,只求着以後對着別人也別這樣了!
有了兒子敲邊鼓,這邢老爺倒也大方了一次,并對着哥哥說道:
“大哥難得來一次,就在這裏住上些日子吧,讓侄兒也跟着德全去上學,等到時候,你們一同回南的時候把你侄子帶上,正好讓他去考試。弟弟也能放心。對了,到時候讓侄子一起去考吧,好歹試試,要是能成,怎麽也是個童生了不是?至于秀才,這事也要看運氣啊!”
這是表示會幫忙了,但是能不能幫成還不一定,不過有了這麽一句,邢大老爺也已經很滿意了再他看來,弟弟是京官,這縣裏那些人怎麽也會看弟弟的面子不是!而且跟着侄子一起考,擺明了是兩個兄弟一樣對待,怎麽也不會取了一個,又丢下另一個的。
有了這個念頭,邢大老爺那個歡喜啊!忙不疊的點頭,甚至還讓自家太太跟着王氏好好學學,這要是以後自家兒子也有了功名,這內宅說不得就會有些什麽交際往來,自家可是不怎麽懂的,都要現學啊!
王氏呢,這當了太太,住了正堂,一下子成了幾個孩子的後母,還把家裏唯一的兒子記到了名下,心下正有些不自在,不知所措,有了這麽一個嫂子請教,倒是也正好去了尴尬。
一面帶着嫂子開始整家理事,給姑娘們重新安排人手,教養嬷嬷,一邊開始整理自己的嫁妝什麽的。
她自己從宮裏出來,也不是什麽兩手空空的,別的不說,這積攢下的首飾,布匹還是不少的,而且還是宮裏的東西,都是數得上的好貨色。零零總總就有七八個箱籠。在家上這邢老爺為了好看,收拾了兩個莊子,總共十頃地,再加上些看得見的東西,一棟兩進屋子,還有她自己積攢的壓箱銀子,金子一百五十兩,合計一千五百兩的嫁妝,還是真不算少了。
看着這些以後她自己可以養老的依仗,饒是田氏心性穩重,也不由的露出了笑臉,再想到那個被記到自己名下的孩子,一臉羞澀,濡慕的喊着自己母親的樣子,心裏也歡喜了一陣,好歹自己也是有丈夫,有兒女的人了。不用再到處辦差,看別人的眼色過活了。
轉眼又想到這老爺說開年就讓兒子去參加科考的事情,她又開始忙碌了起來,雖是個女人,可是她也知道,只有這兒子有了功名,有了前程,自己以後才會日子好過,所以對這事那是分外的用心,至于這大老爺家的小子?她卻有些不看好,這個木讷孩子就是真的考上了,也不是個做官的料啊!只是這不是她能說的話!
王氏畢竟是宮裏出來的,雖然心裏腹議了半天,臉上卻是什麽都看不出來,不過是念頭一轉,便丢了開去。她到底是新媳婦,這樣的事情她也不好多說什麽,人家大老爺可是特意來參加她的婚事的,那是欠了人情的。要是說這樣的喪氣話,可就是打人家的臉了。只好對着嫂子,多用些心思了。
16水路
邢大老爺帶着妻兒,帶着侄子,還有幾個邢家下人管事在陽春三月,終于走出了這個他一下子住了三個多月的京城,準備回蘇州了。當然這次回家,這什麽大包小包是一定的,不但是有侄子回老家要帶的箱籠,還有就是采購了一些京城的特産什麽的,按照邢德全的說法,這回去送人什麽的也體面。
雖然邢德全原本想的是北貨南賣,讓他們掙些銀子,但是這話實在不好說,畢竟這是官宦人家,對吧,這從商事畢竟有些不體面。好在家裏不是還有一個王氏嗎!不是還有邢老爺嗎!他們都是人精子,這邢德全說什麽送禮的話一出來,兩個人的眼睛就是一亮啊!
于是乎這行程中才多了幾個管事,其中一個就是張順,邢老爺的心腹第一人,任務很明确,那就是帶着一些京城的東西去賣,然後回來的時候再采購些江南的東西,什麽布匹什麽的,理由是準備女孩子嫁妝什麽的,至于最後是不是到了鋪子裏,那就沒人管了,還有就是讓邢德全帶着銀票,任務在蘇州買上幾個莊子,以後托給邢大老爺管。典型的準備狡兔三窟什麽的。賊不走空啊!這邢老爺是連兒子考試都不放過了,一點都不肯浪費的。
要說從京城去往蘇州最快的方式或許是騎馬,但是最安逸,最安全的卻是坐船。特別是插上了兵部五品官員旗子的船,那絕對是一路通行無阻,連水匪什麽都不用擔心的。至于什麽關稅,更是浮雲!這也是邢老爺想着往返都帶貨物的緣故,絕對的低成本運作啊!這一路上說不得還能讓兒子借着自己的名聲,去幾家同年,曾經的同僚什麽的那裏拜訪,順帶換點議程什麽的回來,還能賺上一筆呢!邢老爺的算盤珠子,那絕對是打得噼啪響的,弄得邢德全是無限的仰慕啊!
你想啊,這一路之上,這什麽關卡啊,什麽水軍啊!那可都是屬于兵部管的,這怎麽也是自己人不是,有自己人的家眷走水路,只有多關照的人,這是官場的老規矩了!就算關系不好,也最多是不出面接待,畢竟這做官嗎!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要用上人家不是!又不是什麽深仇大恨的!
可要是反過來,在自己地盤上出了什麽問題,那麽不說那些官員怎麽難受沒臉了,那些大頭兵還不如直接自盡來的幹淨了,不然以後這日子就別想安穩的過下去了,兵部的人妖收拾下面的人,有的是辦法啊!至于水匪,那也是都有些眼色的,這兵部的關系戶,你要是手癢動了,那以後你就等着追殺吧,哪怕是為了面子,為了給上頭有些交代,為了把自己撇清,估計也會心狠手辣的剿匪了!他們犯得着嗎!劫誰也不會劫他們。
邢德全上輩子雖然沒有做官,但是這對于官場的道道其實知道的很是清楚,緣故也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