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個人,就是府裏原本要我嫁……

秦媽媽一臉笑容:“哎呦,四姑娘回來了呢!太夫人一直惦記着您呢!”她剛要伸手去拉香香,卻看見香香身後筆直站立着的王嬷嬷。

王嬷嬷雙手筆直疊放于腰間,嘴角上翹的幅度像是用尺子量過一樣,渾身上下都寫着“體面”二字,秦媽媽伸出去随意拉人的手,就不自覺地收了回來。

王嬷嬷用極為标準的宮廷禮儀微微屈膝,挺直的背脊內斂的表情,讓秦媽媽有些不自在,沒像以前一樣把四姑娘當個孩子一樣随便就拉手。

香香站在床榻三步遠的地方,屈膝行禮。

地上沒有蒲團,香香思忖着,站着行禮就可以了。

她不想和那幾個庶姐庶妹一樣,斜身在床榻的腳踏上磕頭。

因為,她總覺得,太夫人好像沒有生病,只是有些不高興而已。

香香心裏,有一種被人騙了的感覺。

她覺得很有些難過,心裏很不好受。

剛剛在娘娘那裏,急切地想要回來的心情,一下子就消失無蹤。

香香有些恹恹的,她想回王府了。

很想。

但她很乖,她記住了娘娘的話,不可以讓別人看出來,她要急着回王府。

娘娘還說過,回到侯府,要多多地待在太夫人身邊,乖乖地和太夫人多說話,把娘娘準備的禮物很高興地分給所有人。

她答應了娘娘,就一定會做到。

香香用王嬷嬷交給她的規矩和姿态,低着頭垂着眼簾,行禮問安:“香香給祖母請安,願祖母平安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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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氏渾濁的眼睛細細打量香香,半晌後笑着微微擡手,示意她免禮:“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這段時間香香不在,祖母想你了。香香可有想起祖母?”

香香眨眨眼,她很想說,沒有想起過。

但她知道這樣有些失禮。

娘娘好像說過,有時候說實話不但失禮,還會被人拿住一樣東西。

叫什麽“餅”來着?記不清了。

香香不太明白,說實話和餅有什麽關系。

但她覺得娘娘不會騙她。

所以,她垂着腦袋點點頭,聲音有些弱:“有的。”

她也騙了太夫人,大家就扯平了!

汪氏心裏嘆氣。

四丫頭去王府不到一個月,禮儀規範了,臉色紅/潤了,眼睛有神了,衣飾也貴重了,原本就漂亮,現在更好看了。

精致的小/臉,明亮的雙眼,紅/潤的嘴唇,小巧的鼻梁,纖細的腰/肢,比她娘當年絲毫不差,就是個美人!

怪不得,張府那邊不願放手!

看着個漂亮姑娘被自己使勁糟蹋卻連求救都不會,哪個畜生不喜歡!

太子一黨,沒一個好東西!

太夫人心裏咬牙切齒地罵。

但罵歸罵,她絕對不會為了眼前之人,犧牲侯府任何利益。

如果,到了關鍵時刻,她甚至可以親手将這個孫女,推進火坑。

汪氏盡力笑得慈祥:“一路回來也累了,去給你母親請個安,就自己的院子好好歇一會,中午啊,到祖母這裏來用飯。”

給阿明阿亮和王嬷嬷打了賞,太夫人讓秦媽媽親自将人送到了月洞門門口。

香香離開慈心堂,去了正院。

馬氏一改前幾日生病不适的模樣,一臉的紅光,不知道的以為她有大好事落在頭上了。

“四丫頭,四丫頭,你可算回來了!

母親每天都在想你,擔心你換了地方吃不好睡不好,碰到陌生人會害怕,母親一直擔心你去了王府會受欺負。

唉,也是母親不好,那是皇家人的地方,怎麽就讓你一個小丫頭去了呢?

不過,現在會來了。回來了好,回來了好啊,母親能親自照顧你,終于放心了!”

馬氏破天荒走到了抱廈的臺階處,将擡頭呆呆看着她的香香一把抱進懷裏,眼眶紅紅的,眼淚就說流就流了下來。

邊上有人笑着附和。

有老媽媽拉長聲音笑:“哎呦,我的夫人吶,您這些天提心吊膽的,現在可算是終于安定下來了!”

也有小丫鬟聲音甜甜笑:“夫人見到四姑娘終于放心了,您今天晚上一定能睡個安穩的好覺了!”

還有個婆子打趣:“夫人真是個慈母,我們四姑娘可真是有福氣呢!”

香香被母親緊緊拉着手,轉進了裏屋。

她覺得,母親見到她好像很高興,但母親笑得越來越奇怪了。

看見母親笑,她有一種後背涼涼的感覺,很不對勁。

但為什麽會這樣,她一點也不明白。

母親說她想自己,想得睡不好,看見自己回來還哭了。

可香香覺得,母親好像不喜歡自己,一點也不。

馬氏問了幾句在王府的起居,香香說了她能說明白的。

吃好吃的點心,看大鯉魚什麽的。

其實馬氏根本沒聽香香說什麽,略坐了一會就讓她回去休息,并囑咐她中午一起去太夫人那裏用飯。

阿明三人又得了賞賜,顧嬷嬷也同樣把幾人送到了月洞門門口。

王嬷嬷和阿亮第一次來,各方面應對得當,進退有度。

完全不像香香這個主人,往春萌院的院子走的時候,香香才覺得自己終于能松一口氣了。

她感覺對着祖母和母親,她會很累很累。

她自己也奇怪,也沒有做什麽,為什麽就很累,只是,胸口好像有什麽東西壓着,透不透氣的感覺,一直存在。

忽然,走在最前面阿亮眼睛眯起,她眼中寒芒一閃而過。

不遠處的假山後面,走出一個人。

陌生的男人!

“青山見過香香姑娘,”張青山似模似樣的行禮,頭看似低了幾分,眼睛卻輕佻地一直向上瞟,視線一直牢牢盯在香香身上。

張青山半隐在假山後面,已經看了有一會了。

他看着這個姑娘由遠及近,身量有些纖弱,甚至于穿了鬥篷都能想象出來,但她的腰/肢應該兩掌就能牢牢掐住。

鬥篷風帽的絨毛下,她露出精致的小/臉,還有一點點白/皙無暇的肌膚,幾乎能讓人一下就聯想到羊脂美玉。

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裏,仿佛盛滿了清淩淩的山泉水,一眼望去,清澈得沒有半點塵垢。

她如同一只剛剛出生的柔軟又脆弱的小獸,懵懂又無辜,天真又孱弱。

張青山瞬間就被吸引了全部心神,血液都開始有些沸騰。

他甚至已經開始幻想,這樣柔軟又較弱的小/美人,被他狠狠掐腰/肢重重疼愛的時候,該有多美妙!

最最重要的是,她身份不低,且是個不會反抗的傻/子。

更刺激!

香香本能地頓住了腳步。

眼前男人她根本沒有見過。

他長得不算醜,香香卻感覺看上去很怪。

一身竹青色長袍,發束玉冠,腳蹬黑靴,黑色大氅披在身上。

他臉不瘦,但一眼砍過去像是被刀削過幾下那麽別扭,臉皮微微泛白,眼袋下微微有些烏青,臉雖然在笑,眼睛卻很看着讓人很不舒服。

香香渾身有些緊繃,她覺得,這個人,好像會吃人。

阿明突然反應過來,吓得臉色都白了,下意識把香香護在身後。

阿亮挺起胸膛,随時準備戰鬥。

只有王嬷嬷,收斂笑容,從容上前應對:“您是少詹士大人府上的公子吧?這裏是永嘉侯府內宅,張公子一介外男,随意闖入,實在失禮,還請速速離去!”

張青山微微挑眉笑着,絲毫不覺歉意,只是再次拱手作揖:“本公子應侯夫人之邀請,來府中商談要事,途中偶遇香香姑娘,實乃幸事!”

王嬷嬷笑容斂盡,她挺胸擡頭,一身王府嬷嬷的氣勢散開來:“張大人作為東宮少詹士,肩負輔佐儲君要職,聽說府上詩禮傳家,某些基本的禮儀規矩,也請張公子莫要忘記!”

張青山被一個嬷嬷教訓,似乎也不尴尬,微不可查的挑起眼角笑了笑,他很是大度地再拱手:“嬷嬷說的是。侯夫人在等候,青山就此別過四姑娘!”

香香有些不安,進了院子就喚連連喚了幾聲“大黑”,卻一直沒看見。

阿明帶着阿亮和王嬷嬷,給香香整理屋子。

屋子裏積了灰,炭火也不足,阿明剛要去領,卻被阿亮攔住了。

“阿明姐姐,我們王妃讓人給姑娘帶着呢!”

說着,阿亮就出去拿帶着的紅螺炭。

院子裏有幾個小丫頭一邊幹活一邊閑聊。

“聽說,這次四姑娘是逃不掉了!我聽正院的小丫頭說過一嘴,那個張舉人就要定咱們四姑娘了!”

“唉,可憐這個傻/子了。我可聽慈心堂的人說了,那個張舉人最近又弄死了一個丫鬟。這傻/子要過去,說不定沒多久,侯府就要少一個姑奶奶了!”

阿亮心裏冷哼,走路依舊輕/盈,沒有讓大/腿上綁着的匕首晃動一分一毫。

香香回到自己的院子,卻突然有種去了別人家的不适應。

她打着哈欠,從慈心堂請安出來,唯一的想法是,她要再睡一覺。

今天她不是坐在最後一個座了,一幫姐妹翹着眼角、挑着眉毛地破天荒和她說話拉家常,很是熱絡的樣子。

當時,香香用她的小腦殼想了很久,覺得有可能和昨天下午她分了禮物有關。

“唉,都巳時了吧,”香香用兩只小手搭成彎彎的小橋撐在額頭上,眯起大眼睛擡頭看太陽,眉頭都打結了,她嘴裏小聲嘀咕,“想睡個回籠覺都不行了。”

王嬷嬷聽見了,不動聲色,笑眯眯告訴她:“姑娘可以睡的,就在塌上歇一歇,午飯來了就起來,還可以睡個大半時辰呢。”

阿明低頭沒說話。

阿亮卻撇嘴,心說侯爺嫡出的姑娘,睡個回籠覺不吃飯又怎麽了,睡敢碎嘴,她剁了誰。

她阿亮可不止擅長梳頭,還擅長用刀把頭砍下來。

離午飯不到一個時辰了,不能睡覺誤了用飯免得落人口實,是個沒規矩的姑娘,香香乖乖地聽王嬷嬷的話,和衣在塌上小小眯一會。

阿明在給她蓋薄毯。

香香突然輕輕地問:“阿明,剛才那個人,就是府裏原本要我嫁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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