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夕陽已隕落在了山谷的另一邊,空中的雲層顯得暗沉,寂靜的黑夜即将來臨。

觀望了四周,确定沒有人察覺,埃爾默快步走進了一座裝修精致的古典建築別墅。走廊上的侍從見到他紛紛沉默着行禮,為他讓開一條通道。

拐了好幾個彎之後,埃爾默走到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門口,門被虛掩着,裏邊燈火通明卻十分安靜。

躊躇了半晌,埃爾默舉起手輕輕敲了三下門,便推了進去。

看着進來的人,恩佐擡頭瞥了一眼,似乎他已等待了多時。

恩佐放下手中的杯子,蹙了蹙眉,目光看着杯中的水因為晃動而不斷蕩漾開來:“K,從來都是準時到的你,今日可是遲到了好幾個小時啊。”

悠閑地靠在門邊的牆上,埃爾默從口袋裏掏出一把□□,仔細地檢查着槍內的子彈:“路上有些事情耽擱了。”

“哦?”恩佐聽聞有些詫異,他可從未見過Aeon的K被什麽耽擱過,擡頭看了看毫不在意的埃爾默,“我倒是很想聽聽,是什麽事耽擱了讓人聽而生畏的Killer。”

“你對我的事情感興趣,”裝完手中的子彈,埃爾默瞥了坐于沙發上的恩佐一眼,“倒不如關心一下你交代的任務,我有沒有完成吧。”

恩佐的嘴角上揚,十分不在意埃爾默的話語,拿起杯子晃了晃:“交給你的任務,我從不擔心,你這Killer的名號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清澈的眼神在下一秒閃過鋒芒,埃爾默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雙手插進了褲子的口袋:“全部解決完畢,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莫妮卡小姐呢?”恩佐挑了挑眉,埃爾默的行事效率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那可是一位秀色可餐的小姐。”

“我說了,”有些不耐煩,埃爾默對恩佐的話沒有興趣,“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恩佐打量了一番悠閑靠在牆邊的埃爾默,不禁有些疑惑起來:“以你的魅力,應該會有很多女人愛慕于你,你為何不找個女人先玩一玩?還是說,還沒有找到女人合你的口味?”

鋒利的眼神直直地秒向恩佐,埃爾默冷冷地回道:“沒興趣。”

“你開槍時的神态,”恩佐似乎在回想着什麽,嘴角勾起一絲玩味,“是真的可以讓很多女人瞬間愛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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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會恩佐的調侃,埃爾默便轉身離開。

“等一下,”恩佐緩緩開口,瞥了瞥門邊埃爾默的背影,伸手拿出一封信在面前搖了搖,“今天我收到了一封密函,有人可是指明了要雇你去解決一個人。”

“不去。”利落地說完兩個字,原本停住腳步的埃爾默不屑地轉身。

“我接了,”嘴角上揚,恩佐看着有些僵直的背影,“人家給的出價可是一百萬兩黃金,你總不能不給我面子吧。”

埃爾默沉默了一會兒,恩佐是Aeon的決策者,無論怎樣作為執行者的他都不能違抗恩佐的指令。就算他近些日子有那麽累,也只能按部就班地去完成使命。“要解決誰?”

站起身,恩佐緩步走到埃爾默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花如此重金,你也應該知道此人比較難辦。”

“廢話少說,”不予理會恩佐,埃爾默冷冷地掃過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直接說名字,別拐彎抹角。”

“卡洛兒,”恩佐回答,頓了頓又繼續接道,“說名字可能你不太清楚,但是只要我說是Empire代號037,你應該就明白了吧,我記得你們交手過。”

了然地點了點頭,埃爾默簡潔利落地問:“期限。”

“明日黃昏之前,”收起了玩味的語調,恩佐壓低了聲音,“037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人物,不要看她是個女人就大意,小心栽在她的手裏。”

聽罷輕蔑了笑了笑,埃爾默清澈的眼神裏閃過一絲血光:“我什麽時候讓你失望過。”

埃爾默已說出這樣的話保證,恩佐已覺得此事定是十分有把握,放心地看了看埃爾默,語氣還是依舊冷然:“最好明日午時就給我一個交代。”

看着埃爾默快步遠去的背影,恩佐将視線轉移回了房間內。他很慶幸自己有這麽一個辦事利落的執行人K,只是有些可惜這麽清澈的男子卻要将雙手不斷地染上鮮血。不過也正是因為K的存在,Aeon才能像如今發展的這麽好,誰不是因為畏懼K而開始敬畏起Aeon的呢?只要K還有一點點的利用價值,他便會一直差遣他,為了自己的地位,為了Aeon。

走出別墅,埃爾默因為最近一樁又一樁接連不斷的任務而感到十分疲憊,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不經意間望見了牆角盛開的一朵小雛菊,埃爾默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白天在臺伯河畔遇見的那個在雛菊叢中吹曲的女孩。

眼裏充滿了清亮,卻又悠閑自在地對大自然渴望與向往的女孩,他在她的眼眸裏卻看到了淡淡的愁緒,無關乎《綠袖子》的故事,而是她自己的故事。

見天色暗沉了下來,埃爾默加快了腳步。他必須在今夜動手,這樣才能在明日午時回來複命。他與037交過幾次手,明白對方并不是一個好解決的人。

他曾經打聽過,Empire集團以數字為代號,共有40名關鍵人員,其中035到040是Empire裏唯一五名女性。雖說是女性,但開起槍來絕不手軟。

上一次交手,他記得037的子彈劃過了他的褲腿邊,險些要了他的一條腿。

若是面對面正面對決,恐怕會驚動整個Empire。埃爾默淡然自若地走着,看來他只能半夜偷襲了。

路過一座巴洛克式的大別墅,燈火輝煌的光芒讓埃爾默停下了腳步。借助路燈的光亮,埃爾默看清了大門門牌上的幾個大字:莫拉蒂。

莫拉蒂……這個名字他覺得有些熟悉,就是記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裏聽過。

搖了搖頭,埃爾默正準備起步離開,恰巧在這時,秋茉心就餐完畢走出別墅散心,望見了伫立在大門前的埃爾默。

怔怔看着這位突如其來進入視線的綠衣女孩,埃爾默十分詫異。

“埃爾默?”秋茉心見到埃爾默感到欣喜,以為他是尋覓她到這兒來的,“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埃爾默撇開目光,這時才想起秋茉心告訴過他住在莫拉蒂家的別墅,怪不得方才覺得有些熟悉,整了整自己的襯衣,淡淡地微笑着:“我只是恰巧經過,卻沒想到這就是莫拉蒂家的別墅,很是漂亮。”

聽聞埃爾默的話笑了笑,秋茉心快步走到庭院的大門前:“既然那麽有緣分路過此地,就進來坐坐吧。”

埃爾默正想開口委婉拒絕,就聽見別墅裏隐約傳來了叫喊聲:“茉心!你在哪兒呢?”

“我在庭院!”秋茉心轉身對着別墅喊道,随即回頭對埃爾默笑道,“她是我結拜的姐姐,叫喬伊。如果不是莫拉蒂家族收留了我,我可能如今早已小命不保。喬伊是個心善的小姐,我帶你們認識認識吧。”

目光望向了升起的月色,埃爾默想起了有要事在身,抱歉地看了看秋茉心:“茉心,我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改日我一定拜訪這裏。”

見埃爾默真的要趕路,秋茉心覺得有些遺憾,但還是微微一笑:“那你先趕路吧,我們改日再見。”忽然想到了什麽,秋茉心從袖口拿出幾張樂譜,遞給埃爾默:“這是《綠袖子》的樂譜,你如果喜歡,我就把它送給你吧。”

接過樂譜,埃爾默掃了幾眼,看見樂譜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各種符號的字跡,驚訝地擡頭看了看她:“這麽重要的東西,你怎麽能送給我?”

“我已經記住啦,”秋茉心微笑着,輕輕推了推埃爾默,“我們也是因為這首曲子結的緣分,所以我就把它當做禮物送給你了。感覺你還有急事,我就不留你了。”

埃爾默點點頭,把幾張樂譜小心地放好,向秋茉心揮了揮手,便轉身快步走進了月色之中。

看着埃爾默挺拔俊朗的背影,秋茉心有些出神,直到喬伊在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猛地回過神來:“哎呀,你可吓死我啦。”

“你在看誰呀?”喬伊望了望空曠的遠處,不見一個人影,奇怪道,“看得這麽入神。”

秋茉心轉過身,知道喬伊肯定不會放過并且追問到底,緩緩開口對喬伊說:“是我的一個朋友,剛剛路過這裏,就順便來看看我。”

“那怎麽走得這樣急,茉心的朋友我還一個都沒見過呢。”喬伊有些抱怨着,遺憾沒有見到埃爾默。

“走啦走啦,”拉起喬伊的手,秋茉心往裏屋走去,“下次有機會,我一定介紹他給你認識。”

天色愈發漆黑,大片的雲層遮住了月華,只有少許的月光從縫隙裏透過。有些雲層略顯稀薄,形成了一種朦胧的光亮之感。

看了看手中折疊起來的樂譜露出的幾個字符,埃爾默不易察覺地露出了笑顏,靜靜地将樂譜放進了胸口襯衫的口袋裏。

翻牆潛入了一座豪宅,埃爾默拿出□□調整了一番,在寂靜的夜空下目光變得許些鋒芒。

這裏已是Empire的基地,他若是有一點失誤,必将粉身碎骨。不過早已習慣了每日在驚險中度過的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月色從雲層裏漸漸浮現出來,流淌着柔和的光,傾瀉而下,落在夜空下的草坪上,花叢間。螢火缭繞,在這靜谧的光暈下閃着微弱的光芒。

翻身箭步來到三樓的一個窗臺外,埃爾默穩步站在窗戶外突出的小塊石臺上,靠着窗邊的外牆,目光靜靜地瞥向床簾縫隙中的那道人影。

從懷中拿出了□□,埃爾默慎重地檢查了一番子彈,眼神中露出一絲殺氣,這沾滿鮮血的雙手又要多加一條人命了。

寂靜的燈幽幽地散發着微弱的光亮,卡洛兒調暗了燈光,安靜地脫下外套準備就寝。

安靜地脫到一半時,卡洛兒的臉色忽然微變,向來敏銳的她感受到了窗戶外的氣息,雖然來者已努力将自己的呼吸似乎屏住,但是成天在危機之中度過的她還是察覺到了這空氣中的異樣。

下一秒,卡洛兒便以最快的速度起身去拿放于身邊桌上的□□。

在伸手向□□的那一刻,埃爾默以閃電般的速度按下扳機,窗戶的玻璃破碎,子彈直直地射入卡洛兒的心髒,一秒鐘之內動作一氣呵成。

卡洛兒瞪大了雙眼,震驚地看着窗外那模糊的人影。在這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居然可以隔着玻璃,這麽準确地瞄準一個人的心髒并且扣動扳機,她似乎可以猜到這究竟是出自誰之手。

但還來不及下一秒的思考,卡洛兒已氣絕而亡,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四周的警報聲幾乎同時響起,Empire的殺手化作一道道黑影從各個方向以最快的速度奔赴而來。

容不得思考的時間,埃爾默立馬翻身跳下,落地後迅速地躲進了建築角落的黑暗之中。感受着各方危險的殺氣聚集而來,埃爾默屏住了呼吸,等待他們散去之時。

見周圍沒有了動靜,埃爾默果斷地翻牆而出。卻不料衣袋中的樂譜在此刻掉落,沉下了心,埃爾默又跳回原地,安靜地撿起樂譜。

“啪!”一聲槍響,右手的手臂中了一槍,迅速流出了鮮血。

咬了咬牙,埃爾默用受傷的右手死死地握住了□□,執念地再次翻牆而出,地上滴落幾滴觸目驚心的鮮紅色血液。

若是晚一步,他就應該命喪黃泉了。

幾乎是從死裏逃生的埃爾默靠在了叢林間的一棵大樹上,微微喘着氣。靜靜地看着左手還握着的樂譜,輕輕地嘆了口氣,幸好沒有弄丢它。

捂着右手的傷口,埃爾默不在意地嘴角上揚。不管怎麽樣,也算完成了任務,他也好回去給恩佐一個交代了。

月色下,傷口的鮮血止不住地滴落,落在了樹下一朵不起眼的雛菊上,一瞬間染紅了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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