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也是個名揚青史的人物了。
我樂滋滋地跟在塗山環身後,順帶用密語安慰了下垂頭喪氣的少燕。
為招待來谒見的神魔,山神費了不少心思将整座宮邸翻修點飾了遍,差點将我看迷了路。
走在前方的塗山環,冷不防道:“你既然是侍奉秦卷仙上的人,那你也一定見過老祖宗了?”
“見過見過。”我忙回神道。
“聽聞上古神族皆是俊美不凡,看秦卷仙上便知道了。”她慢騰騰地尋着詞說道:“祖宗她……是個怎麽樣的人?我的意思是,比之前那個神族第一美人好看麽?”
對比了下現在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很誠實地說:“比以前……呃,比那個神族第一美人好看些。”
她也沒細究我為什麽會見過哪個死了萬餘年的神族第一美人,黛眉蹙起,似惱似憂,不再說話。
觀察了她好半天神色,莫名的我腦子轉了幾個彎,才隐約猜出她的所思所想來,忙道:“你放一萬個心,老祖宗她是千萬不會和你争寵的。”說完有覺不妥,複道:“她連嫁都不會嫁給你的重華哥哥的。”
被拆穿了心思的塗山環,惱羞成怒,斥罵道:“你個賤民,怎敢直呼當今神帝的名諱?!”
“阿幺?”塗山小白許是聽見了響動,從殿中迎出來:“你怎麽才來?”
“我、我頭一回來這處,不太識得路。”塗山環撇撇嘴,一見她哥哥身後重華,臉一紅:“重華……”
卻見重華視若無睹地穿過她,徑自走到我面前,朝我深深作了一揖:“軒轅山高俊重華拜見尊神。”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塗山環,幽幽道:“你爹昨日見我還行跪拜之禮……”點到為止。
重華臉色變都未變,告了聲罪,一撩金袍跪了下來。容色複雜的塗山小白也立即跪了下來,獨留塗山環一人怔立着,塗山小白一聲厲斥:“阿幺!”
“我,她……”塗山環始終不可置信地望着我,怎麽也彎不下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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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角笑意冷了下來。
開口前,高俊上皇出來了,朝我行了禮後。望着跪着的重華和塗山小白,又看了眼塗山環,對左右侍從道:“把塗山二小姐請下去。”
就見塗山環蒼白着臉,被強行挾了下去。
本來我只想給塗山環個下馬威,教訓下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可高俊上皇一出面,倒不好再做強色下去:“起來吧。”
殿中依舊是陣營分明,神魔各坐一邊,我與秦卷坐在上首。
向來水火不容的兩族同坐一起,氣氛僵滞異常,魔族以長奉君為首高聲喝酒唱對,肆意不羁;神族那邊卻是靜然飲酒,低語如絲。
高俊上皇坐在左下,重華與他鄰桌,父子二人偶爾也會有交談,不似傳聞中的形同路人。
收回視線時,卻瞥見了個人,相貌陌生,但一襲青色的寬衽素衣卻熟悉得緊。他坐的位置很特別,沒有坐在神族一列中,而是稍微靠後些,可從我的角度來看,卻又在高俊上皇之前。他一人在那冷然獨斟獨飲,周圍的神族都若有些懼怕他。
似是察覺到了我注視的目光,他擡頭看來,眉一挑,舉杯遙祝。
真是那人?
頓了下,我也斂袖端起了酒盞,端到一半途中,一柄半開折扇橫在酒杯之上。
秦卷唇角在笑,眼中卻是寒霜點點。
作者有話要說:說好的日更喲╭(╯3╰)╮嗷,終于快到本文的大高潮了!艾瑪,秦卷終于要變了……
27祖宗,宴生波
鐘樂涓涓,流如泉水。
殿上舞姬們飛揚的裙擺與軟膩的眼波,暫時化去了底下洶湧暗波,可偏化不去秦卷與那青衣人眼神間的刀光劍影。騰騰蕭殺之氣,叫我這局外人都遍體生寒。
杯上的力道越壓越重,可哪有敬人的酒再放下的道理?卯足勁與秦卷做着鬥争,不經意觸到他冷飕飕的眼神,手一抖,那股氣勁又被殺了回去。
恰此時,流風之中飛來一線暖光,手上一松,秦卷施予的那股壓力又卸去幾分。
得意地瞟了他一眼,手腕擡起幾分,倏地,又被壓了回去。
殿中歌舞升平,二者卻借着我這苦命人鬥法。如此反複幾回,忍耐耗盡的我,袖一揮,擋在他兩之間,仰頭一口将酒飲盡。重重丢了杯子在案上,“叮”的聲,滿堂座客頃刻陷入茫茫寂靜之中,而我自己也是一愣。
迅速反應了過來,在心中将罪魁禍首的秦卷他們罵了個千百遍,面上不急不慌,吐字道:“只是舞樂,未免無趣。”
尚保持着轉腰姿态的舞姬,頓時有如驚弓之鳥,簌簌發抖地跪了一地。
略無力地扶了扶額,我本意是想緩解下殿中氣氛,卻不料一句話将氣氛弄得更加僵持。
“無趣!”死寂中,冷不丁冒出個嚣張跋扈的朗聲來:“這軟綿綿的絲竹曲調,于我等慣于征戰沙場之人,确實無趣的緊了!”
長奉君話一出口,立時招來魔族一片附和之聲。
但見黑發黑衫的長奉君從右側熏熏然走出,一手提劍,一手提酒,充滿嘲弄地看了神族一眼。抱劍對我道:“若老祖宗不嫌棄,長奉願以劍器助興。”
每聽他鄭重其事地喊我一次老祖宗,我的臉皮就要抽筋一次,就着他給的臺階,揮揮手:“長奉君有此雅興,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寒劍出鞘,灑酒祭劍,劍光一舞,驚動九州。
魔族紛紛叫好,而神族們垂着眼簾,或是品茶,或是絮語,全将舞劍的長奉君沒放在眼中。可過了片刻,漠然以對的神族們,逐一将目光投向了殿中央的長奉君。
因着長奉君邊舞劍,邊朗朗高誦了一個故事,一個我親身經歷過的故事。
父神與母神開天辟地之後,無數生靈誕于混沌初開之時,有如東華者直接自碧海中化出,也有如英招者由母神孕育而出。
另有一些便是秦卷這樣從天地共生的卵殼中鑽出來,例如長奉君所說的故事的主角——龍族。
在洪荒初啓之時,龍族這樣得了乾坤之力的種族,在衆神衆魔之間,頗具得天獨厚的強勢。在久遠的四海八荒,骁勇善戰的他們亦曾橫行一時,甚至被喻為天生的帝皇之命。所謂盛極而衰,再強盛的氏族也抵不過這個天理。不知從何時起,興旺繁盛的龍脈,漸漸因着各種因由凋零。
到了近萬年左右的光陰,也不過僅餘了寥寥數十人,避居在不為人知的山林間,卻也安然和樂。直至那一日,獨孤鸩率九黎氏的魔族們,出其不意地攻打
了神族,正式開啓了綿延至今的神魔之戰。
那一把戰火燒的如火如荼,八荒的天空都似被鮮血所染紅浸透,白日與黑夜的天幕皆是片凄厲殷紅。獨孤鸩發兵發得太過突然,安逸許久的神族哪經得起他暴風驟雨的掃蕩,不多時,九黎族的旗幟就插在了象征神族中心的軒轅山下。
我與重華在之前便相識,而我随他踏出山林的第一步,卻是起于此時。我已不再去想,當初他是否別有居心地在窮奇爪下救了我。只知,是他帶我領略前所未見的八荒绮麗風光;也是因他,準确來說,是他的父親,将我全族置于了萬劫不複的境地。
那時的高俊帝請動我父親出山的具體過程,遠在萬裏之外陪重華鎮守軒轅山的我,并不十分清楚。可我卻知道,族中人并不太待見他們這些高高在上,并不瞧得起我們的神族。
坐在清涼殿臺階上的我,遠遠看着從山下一路升上來的烽煙,滿是說不出道不明的不安與凄涼。
與将領商議完事宜的重華,出來看見我心神不定的樣子,将一籃浸過冰水的果子放在我旁邊,道:“你我的父親皆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此戰關乎神族存亡,他們會有分寸的。”
确實如他所言,我的父親答應了高俊帝出戰,卻要高俊帝起誓重華必娶我護我,高俊帝一口應下。
殊不料,那一場并不是神族的生死之戰,而是我和全部族人的夢魇。
故事說到龍族唯一的後裔,因着某些難以啓齒的原因死于戰場之上時。
長奉君振如雷霆的劍勢,驟然急轉,直向高俊上皇與重華方向而去。其他神族按劍而起,高俊上皇和重華卻是波瀾不驚,一人吃茶,一人與略顯失色的秦淺清笑言。
他用“難以啓齒”來形容我的死因,我低頭看,握在手裏的杯子,灑出了一潑,又一潑的液體。
劍尖指着重華他們晃了一圈又一圈,長奉似譏似嘲地笑着,既不撤劍也不刺前。
早在一旁伺機而動的一個侍從,頂着一頭白毛冷汗,搶前一步,忙不疊攙住長奉:“魔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