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不舉?

早在張集一進門時她便發現了他面色有些發白,冬日裏穿得比兩個女子都要厚,有些打不起精神。

月楹道,“張嘴,伸舌。”

張集照做,舌淡,苔薄白,脈沉細。

月楹拉過夏穎,與她耳語幾句。夏穎的臉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真要問這個?”

月楹點頭,夏穎忸怩了一會兒,走到小媳婦身邊,“你随我來內室。”

“年少時是否常自/渎?”

月楹猛地一句,張集陡然躁起來,點了點頭。

“你與妻子同房之際,是否只能直一時半刻?”

張集瞳孔一縮,難道這也是病不成?

少頃,夏穎帶着小媳婦出來了,小媳婦似有些不可置信,呆呆地看着自家郎君。

夏穎所得到的信息,與月楹猜測的差不離。

那頭的吵架還在繼續,杜大夫将銀子退還給了老婦人,劉太醫卻不肯,非要老婦人承認他的診治沒錯。

“那她怎麽生不出孩子?”

“說不定是你兒子的問題!”劉太醫被逼急了。

“你元陽早/洩,是故不能生育。”月楹同時給出答案。

老婦人愣了愣,蹭地一下從地上爬起,“不可能!我兒身子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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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不是,一試便知。”劉太醫說着便走過來想把張集的脈。

張集躲了一下,男子不能生育乃是奇恥大辱,他怎能讓這太醫點破!

他張集對着母親道,“娘,你再不起來,休怪我不認你!”

老婦人剛安靜又嚎起來,“天殺的不孝子啊,娶了媳婦忘了親娘,老頭子啊,你得給我做主啊!”一邊喊一邊出門往家走去。

月楹的耳根子總算是清靜了。

“那男子是不是真有問題?”劉太醫緩緩走過來,“別說你不知道,我看見你給他把脈了。”

月楹嘆了聲,“唉,小女子醫術淺薄,看不出那人得了什麽病。”

劉太醫:“……”這丫頭怎這般記仇!

“不說就不說!”劉太醫憋了一口氣,複坐下來給後面的病人看診。

可經過那老婦人一鬧,後面看診的病人看劉太醫的神情都有些不對勁,眼神裏帶着懷疑。

還有人問,“您确定我有這個病嗎?不是诓我吧?”

“不信就去別家醫館!”

“那診金退我!”

“……退!”

這珍是沒法看了!劉太醫幹脆站起來,收攤了。

杜大夫看着這冷落的門庭,也有些火氣,“師兄,你這是要把我秋晖堂的名聲都毀了呀!”

“還不是那個老婦人,颠倒黑白,糾纏不清。我的診斷是沒錯的。”

杜大夫說不通劉太醫轉而來勸月楹,“丫頭消消氣,我師兄這個人啊,就是有點老古板。”

月楹道,“尊老愛幼,我不與他置氣。”

月楹也沒想與他計較,劉太醫雖對她有些偏見,醫德還是有的,即便那老婦人再怎麽鬧都沒有改口,換個糊塗點的,說不準就給那無辜女子開一堆藥了。

月楹道,“那男子命門火衰。”

只一句,劉太醫就聽懂了,“他不舉?”

月楹平淡道,“他面色觥白。四肢畏寒,舌淡,苔薄,典型的命門火衰之症。我問過那小婦人了,也不是全然不行,只是堅持不了多久早早便洩了。他年少時犯手/淫,又早婚,以致精氣虧損,調理起來也不難,配個右歸丸合贊育丹吃也就是了。”

月楹看症準,下藥精,她這一番解釋,沒有幾年經驗是做不到的,劉太醫摸着山羊胡點頭。

“您認可我說的?”

月楹沒有說錯的地方,劉太醫也不能指鹿為馬,又不想承認,半晌只說了一句,“小姑娘家家的,一點也不害臊!”

月楹道,“我是醫者,有什麽好害臊的,若真為了這面子功夫而耽擱了病人病情,才是大罪過。”

劉太醫背着手,嘟嘟哝哝道,“小姑娘就該待在家中安心待嫁才是,做什麽醫者。”

月楹徹底放棄與這老古板的溝通。

“大夫!大夫!快救命!”一下子湧進來五六個漢子,四個擡着擔架。擔架上躺了個人,雙腿被砸得血肉模糊,血跡一路從外面嘀嗒進內室。

有個穿短打的漢子道,“大夫!他被石柱砸了,那石柱有百斤重!”

杜大夫忙讓人往裏擡,喊了聲,“岳丫頭來搭把手。”

“來了。”月楹擡步,劉太醫也跟了進去。

那被砸的漢子已然昏迷,連一聲疼都喊不出來,血汩汩地流着,杜大夫用了許多紗布都止不住血。

“腿骨全碎了!傷口太大,止不住啊!”

“您別急,”月楹拿出金針,只見她素手纖纖往那漢子斷腿處紮了幾個穴位。

“流血速度真的變慢了!丫頭厲害!”

劉太醫也在幫忙,也被這一手金針止血之法震驚,低下頭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劉太醫別看了,想學我自會傾囊相授,眼下要緊。”

劉太醫瞥了眼月楹,嘴硬道,“誰想學了。”

經過一番搶救,那漢子的血成功止住。

短打漢子問,“大夫,我兄弟這腿,能保得住嗎?”

杜大夫搖了搖頭,“太嚴重了,腿骨沒有一塊是好的,他這雙腿算是廢了。”

短打漢子純善,“他這雙腿,不能廢啊!他家中有妻子,還有個沒斷奶的孩子,一家子人可都靠他撐着呢。”

杜大夫也沒辦法,在醫館見過了人生百态,與這漢子一般情況的,也不是沒有見過。

“節哀。”

短打漢子坐下來,抹了把淚,似是自言自語道,“那綁石柱的繩子,怎麽就斷了呢,運石柱這活,大家都不樂意幹,偏他搶着幹,說是家裏有夫人孩子要養,得多存些錢。”

杜大夫聽完一陣唏噓,“孩子,老夫不收你診金,但這藥錢……省不了的。”他能幫的,也只有如此了。

一起跟來的幾個漢子都掏出錢袋,銅板碎銀堆在一起,也只夠兩帖藥費的,更別說後續的治療。

月楹洗淨了手,喊了那個短打漢子出來,往他手裏塞了一兩銀子,“先拿去開藥。”

短打漢子不知這醫館的女大夫為何幫忙,“使不得,怎麽能拿姑娘的銀子。”

“救命要緊。若沒有藥,他撐不過今夜。”

短打漢子一驚,向她抱拳道,“多謝姑娘!煩請姑娘留下姓名,李大哥若醒來,我好告知與他。”

“來醫館便能找到我。”月楹沒打算要回這一兩銀子。

天色漸晚,有劉太醫在,那漢子後續治療不用她操心,月楹找夏穎借了一身衣衫,換下了身上被血污的衣服。

回府的路上,她捏着癟了的錢袋,無奈一笑,明明自己生活也不如意,卻還是見不得人間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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