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父母愛情

秋風瑟瑟,晨光微熹。

月楹醒來就被告知了一個消息,睿王與睿王妃明日午時就要回來了。

蒺藜院的人正在灑掃,其餘的地方也準備起來。

月楹對睿王睿王妃了解不深,還在靜安堂時,因為他們來情安見過幾回,只記得睿王妃是個美人,睿王相貌也俊朗。

後來這對夫婦出門遠游,一出門就是幾個月,聽明露說,這次時辰還算短的,從前大半年不回來都是常有的事。

月楹笑了笑,睿王府的主子還真是奇怪,不喜歡待在家裏,先是蕭沂又是睿王夫婦。

睿王夫婦要回來,最開心的莫過于白家姐妹了,尤其是白婧瑤,終于可以名正言順與蕭沂見面了。

白婧瑤盛裝打扮迎在門前。月楹也第一次見到了另一位白小姐,白婧璇。

兩相比對,她穿得就素淨多了,典雅而不失清麗,白婧璇的五官不如白婧瑤出色,卻另有種恬淡美。

衆人都在府外等着,蕭沂與蕭汐一同站着,蕭沂時不時探頭,“爹娘怎麽還不到?”

蕭沂按住她的肩頭,“爹娘向來準時,你耐心些。”

同樣翹首以盼的還有白婧瑤,她已經不着痕跡地向蕭沂靠近,偏明露擋在中央讓她不能更近一步。

白婧璇看見了姐姐的舉動,扯了個嘲諷的笑。

月楹将她的嘲諷看了個分明,又一對塑料姐妹!

午時正,一輛馬車孤零零地從街頭出現。

下人擺好車凳,率先下來的是睿王,他身材魁梧,臉上蓄了些須,不似尋常武人,反而白淨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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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蕭汐甜甜地叫了聲。

睿王卻如沒聽到般,轉身去扶馬車裏頭的人,“程兒,你慢些。”

馬車上伸出來一只柔荑搭在了睿王的手臂上,睿王小心翼翼地挪動着,“小心着些。”

只看手便可知那手的主人定是絕色,正當月楹還在感慨這才是百煉鋼化為繞指柔啊,畫風突然一轉,那只柔荑一把推開了睿王。

“你煩不煩,不就是懷個孕嗎?我又不是沒生過?”睿王妃一臉不高興地從馬車裏出來,自己提裙下了車。巴掌大小的臉,柳葉細眉,剪水秋瞳,看得出有些年紀,卻更添一分成熟的風韻。

睿王在後面追着,“程兒,注意身子。”

蕭汐聞言跳起來,貼在了睿王妃身上,手撫摸上她的小腹,“我這是要有小弟弟啦!”

睿王笑呵呵道,“也可能是小妹妹。”

蕭沂插話道,“爹娘,別在外面吹冷風了,進府吧。”怪道他們這次這麽點日子就回來了,原來是娘又有孕。

回了屋,白婧瑤白婧璇齊齊上前見禮,“見過姑父姑母。”

睿王妃淡淡地掃了她們一眼,“起來吧,都坐。”顯然睿王妃對這兩個娘家的侄女兒并不熱絡。

蕭汐拉着睿王妃說個不停,母女倆聊得熱切,睿王與蕭沂時不時插兩句話,白家的兩位被冷落在一旁。

識趣的便該自行退去,白婧璇就是這麽做的,她站起來,“姑母舟車勞頓又有孕在身,想必疲累不堪,婧璇先行告退。”

睿王妃一擺手,“去吧。”

白婧璇一走,衆人的視線便來到了白婧瑤身上,白婧瑤是不想走的,但白婧璇已經離開,而且說了這些話,她再不走就顯得有些不懂事了。

白婧瑤不情不願地也告退了。

白婧璇還未走遠,她快走兩步追上,怒氣沖沖,“白婧璇,你什麽意思!”都怪她,她若不走,興許自己還能和蕭沂說上兩句話呢。

白婧璇轉過身,“二姐,婧璇做錯什麽了嗎?”

“你不想攀高枝,也別攔着別人!”白婧璇的做法當然沒錯,白婧瑤自知無法指責,只能自己生悶氣。

“二姐實在是誤會了。”白婧璇柔柔道。

白婧瑤警告她,“你爹是個庶子,把你養得也小家子氣。有自知之明很好,但不要當別人的絆腳石!”

白婧瑤說完,拂袖走了。

白婧璇看着她離去的背影,低聲道了句,“蠢貨。”睿王妃有孕的事情很快傳遍了全府,老王爺老王妃由衷的高興。

老王妃笑道,“府裏許久沒有孩子的吵鬧聲了。”

老王爺道,“孩子多好啊,熱熱鬧鬧的。”

睿王妃卻有些不好意思,她年近四十,這個年紀生孩子少有,也怕別人說她老蚌生珠,頓時有些赧然,看着旁邊笑嘻嘻的罪魁禍首,踩了他一腳。

睿王被自家媳婦踩了也不惱,仍樂呵呵的,那表情似乎在說,再踩幾腳也無妨。

月楹屬實有被這對中年夫婦甜到,睿王一個侍妾通房也無,身邊就只有睿王妃一個,在這個時代可以說很難得了。

明露與她講過一些睿王夫婦年輕時候的故事,她聽時只覺得她誇張,如今真真切切看到,才不得不信。

蕭汐最興奮,“大哥,你猜娘這一胎是男還是女?”

蕭沂瞥了她一眼,“猜是猜不準的,但我想要個弟弟。”

“為何?”

蕭沂上下打量她,“再來個你這樣的,我可吃不消。”

“哥哥!”蕭汐揮舞着小粉拳捶了他一下。

衆人都笑起來,蕭沂也笑。

月楹詫異,他竟然也會開玩笑?而且她從他的笑中感受到了暖意,她忽然明白了為何之前總覺得蕭沂的笑不太對,他從前的笑都沒有一絲溫度。

月楹倏然間覺得蕭沂也不是那麽捉摸不透了。

睿王妃有孕這麽大的喜事,二房的人也過來慶賀。

蕭二老爺和寇氏帶着蕭汾來道賀。

“恭喜大哥大嫂了。”

寇氏笑眯眯道,“大嫂這把年紀還能有孕,可得好好養着,萬不可操勞。”

睿王妃淡淡瞥她一眼,“多謝弟妹關心,我自會好好保重身體。”

在月楹看來,這三人中也就一個蕭二老爺是真心高興。蕭汾明顯是被他爹娘強拉來的,草草說了幾句便說自己有人相約告辭了。

寇氏道,“汾兒應酬多,大嫂不要怪罪。如今大嫂有了身孕,那些個俗事便不要操心了,盡管交給底下人去做。”

睿王妃把玩着自己的指甲,“弟妹有心了。王府的事物有娘操持着,我不憂心的。”

寇氏又說了一句,“大嫂命好,娘這麽大年紀了,還替你操心。我就不一樣了,家裏裏裏外外的事情都得我操心。”

這話有點陰陽怪氣,拐着彎地在說睿王妃不孝。睿王妃被譏諷,其餘衆人卻沒什麽反應,似乎習慣了一般。

“是啊,我看弟妹頭發都白了好幾根,确實太操勞了。”

寇氏的話被輕描淡寫擋了回來,她氣得咬牙。

寇氏的身份不低,她當年原本看上的是睿王,但睿王一心只有睿王妃,她便是想擠進去做個側妃都不行。

那時的寇家已放了話出去要嫁睿王府,為了家族的顏面寇氏只好嫁給了蕭二老爺。蕭二老爺雖沒什麽大出息,這些年對寇氏也算不錯,百依百順,房裏只有兩個侍妾也沒什麽庶子女出生。

若與其他人相較,蕭二老爺已經是頂好的,但與睿王一比,蕭二老爺就不夠看了,所以這些年寇氏一直憋着氣,即便已經生育了兩個兒子,還是看睿王妃不順眼。

睿王妃不過一個沒落世家的偏房女兒,哪比得上她堂堂尚書的千金。

寇氏見讨不到便宜,灰溜溜地告辭了。

天色已晚,睿王開始趕人了,“你們都回去吧,別打擾你娘休息。”

“爹真是偏心,娘肚子裏有小的,便不要我們了。”蕭汐過來抓住蕭沂的胳膊,以求拉到一個盟友。

蕭沂像是嫌棄般的推開她,“你還沒被趕出家門,家裏還是有你的地位的。”

睿王應和道,“你大哥說的對。”

蕭汐向睿王妃告狀,“娘!他們父子倆欺負我!”

睿王妃笑道,“小霸王也會受欺負?”

蕭汐氣得叉腰,長嘆一聲,“這府裏真沒我的地位了,改明兒我就離家出走。”

三人齊齊道,“請自便。”

蕭汐轉身就走,出了門又退回來幾步,“才不走,這都是你們的詭計。”

月楹被這一家人的相處日常逗笑,都說大家族裏勾心鬥角,王府裏的祥和,難得啊!

也鬧夠了,蕭沂拿出了一盒玫瑰膏,“送給娘的。”

月楹看到那熟悉的小瓷盒,心頭一跳。

睿王妃有些受寵若驚,“給我的?”

“是,兒沒送過娘什麽東西,是兒的疏忽。”他自小離家,白馬寺人情簡單,回家後有種種不适應。那日月楹提起送禮,他才驚覺似乎從未給他娘與祖母送過什麽東西。

一直忙着與外人周旋,卻忘了家中人。

睿王妃鼻頭微酸,“不言可是第一次送我東西。”她寶貝似地接過來。

月楹聞言看向蕭沂,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的側臉,她瞄到了他微微紅的耳根。

蕭汐認得這小盒,“這不是月楹做的玫瑰膏胭脂嗎?我還當大哥要去是送給哪家小姐,不想是送給娘。”

睿王妃打開了蓋子用指尖抹了點在手背上,“顏色真好看。”

蕭汐激動地像個種草博主,“是,可好看了!”

睿王妃嗔怪道,“旁人都說女兒的貼心的小棉襖,你大哥都知道送我東西,你的呢?”

“我……”蕭汐一時無言,“又不是過壽,今年您壽辰,我送您個大禮。”蕭汐面不改色地畫着大餅。

睿王妃沉吟一會兒,又問,“你說的月楹是誰?”

“就是她呀!”蕭汐指過來。

猝不及防被提起,月楹緊繃着身子。

見她站在蕭沂身後,又不見明露,睿王妃猜測道,“是不言房裏新來的丫鬟?”

月楹走上前,恭敬行了一個禮,“見過王妃,奴婢是一月前調去浮槎院的。”

月楹從容不迫,不卑不亢,頭發梳得整齊,指甲修剪得十分幹淨,一張小臉素面朝天,杏眼炯炯有神。

睿王妃滿意地點點頭,微笑道,“看模樣是個伶俐人。”

正琢磨着跳槽的月楹心頭突然蹦出來一個想法,睿王妃也是個不錯的老板人選。

她不久前試探過孫嬷嬷了,孫嬷嬷只說老王妃的決定不好更改,除非世子厭棄了她,但厭棄意味着得罪蕭沂,而得罪了蕭沂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睿王妃這一回來給了她另一條路,睿王妃有孕,她又懂醫術,調去蒺藜院,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睿王妃要她過去伺候,蕭沂也不好拒絕吧。

這孩子生下來至少還得大半年,大半年的時間足夠她存錢贖身了,之後無論是回浮槎院還是待在蒺藜院,她都可以走。

月楹美滋滋地打着小算盤,每日都想着要怎樣引起睿王妃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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