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喜寶的身份

臨陵江江水滾滾, 江風拂面,帶着一絲濕潤的水汽。

月楹牽着旁邊打着瞌睡的喜寶,打算坐船離開。

她看過輿圖,随着臨陵江順流而下, 一路可以到江城, 墨城與青城。

這幾個地方, 離京城都有些距離,蕭沂的手應該不會伸的那麽長。

況且想要在一個偌大的城裏, 找到她們兩個小女子,又人生地不熟, 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船家, 什麽時候開船?”月楹坐上了船,船卻遲遲不開。

船家道,“且姑娘等些時候, 還有付了銀子的船客未到。”

喜寶已經靠着她肩睡着了, 月楹心底焦急,又不好催促。

她只好安慰自己, 蕭沂不會那麽快發現,她今日是假期,是正常出來的, 即便在外留宿也是正常。

唯一變數, 就是蕭汐,要是蕭汐告訴了蕭沂喜寶贖身的事情,他一定會意識到不對。

船家帶着鬥笠,站在船頭,“來了,可算是到了。”

月楹臉上的笑剛浮起來, 只聽見分至沓來的馬蹄聲。

随之而來的還有明亮的火把。

以及……領頭白馬玄衣的蕭沂。

他發現了!

怎麽可能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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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離城門有十幾裏的距離,他的速度,除非是……在她出城門的那一刻,就快馬追來。

可是這……怎麽可能!

月楹不可置信的擡頭,蕭沂已站在她眼前,而那個方才還在和她說話的船家,此時已經站在了蕭沂的身後。

船家也是他的人。

那日的那句早些休息,果真是另有深意。

喜寶被馬蹄聲吵醒,迷迷糊糊地睜眼,還有剛睡醒的倦意,“姐姐……”

擡頭看見碼頭上來了一堆人,舉着火把,騎着馬,世子站在船頭。

蕭沂彎下腰走進來,深深地看了月楹一眼。

那一眼,有失望,有憤怒,甚至還有……痛心。

他沉聲道,“帶走。”

月楹把喜寶擋在身後,“喜寶已經贖身了,她與你睿王府沒有半點關系,你無權帶她走。”

她可以回去,但必須要保證喜寶不受到任何傷害!

蕭沂冷笑,“她涉嫌拐帶我睿王府家奴,我當然有權力把她帶走,不僅要帶走,還要把她送官。”

蕭沂一擺手,走上來兩個黑衣大漢,将喜寶強硬的從月楹身後拉走。

喜寶不知發生了什麽,心慌又害怕,死死的抱住月楹的腰,“姐姐,我不走,我不走!”

喜寶眼淚迅速蓄滿眼眶,哭得好不可憐。

月楹也拽着她的手,她真的生氣了,“蕭沂,有什麽事都沖着我來,要逃跑的是我,欺負喜寶算什麽本事?”

“帶走。”蕭沂冷冷一句話,沒有給月楹一個多餘的眼神。

兩個女子力氣又怎麽敵得過兩個大漢,喜寶很快被拉走。

“你們要帶我去哪兒?我要跟姐姐在一起!放開我!放開我!”

“月楹姐姐,救命!”喜寶哭腔明顯,豆大的淚珠不斷從眼睛裏滾落。

月楹想追出去,卻被蕭沂攔下。

蕭沂的手段她見過,若是把飛羽衛刑罰用在喜寶身上,她一個小姑娘怎麽扛得住!

月楹真的害怕了,眼淚奪眶而出,都是她害了她。

她抓着蕭沂的手臂,凄聲哭求,“世子,你放了她,我和你回去,我保證再也不跑了。”

蕭沂太懂人心,喜寶是她的軟肋,制住了喜寶,也等于制住了她。

月楹膝蓋一彎,就要跪倒在地。

蕭沂不知哪裏來的怒氣,“這麽容易便下跪了嗎?”

蕭沂托住了她,看見她的淚水,他有瞬間的心軟,但是不能,這次不讓她長記性,她下次還會跑。

他不是每一次,都能洞察先機的。

蕭沂将兩人都帶回了王府,當夜,浮槎院燈火通明。

全府上下都圍在外面看熱鬧。

“怎麽回事啊?”

“不知道啊,好像抓了兩個人回來,是王府裏的人嗎?”

“沒看清臉,不過世子都出動了府兵,估計犯了大事!”

衆丫鬟在浮槎院外探頭探腦,明露一出來,她們全部圍上來,“明露姐姐,到底怎麽回事啊?”

明露面色不好看,一臉不耐煩,“都圍着作甚,你們很閑嗎,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

明露這一吼,大家都有些怯怯,還有些想看熱鬧的,在看見燕風後也都歇了心思。

誰不知世子身邊的燕侍衛是個不好惹的。

明露滿面愁容,她下午發現那一櫃子洗頭膏的時候就知道不對勁了,月楹膽子也太大了,竟然逃跑!

就算還不了那一千兩銀子,也不能逃跑啊!

奴婢逃跑可是死罪!

世子若是告到官府,月楹必死無疑,即便不告官,她如此行徑無異于挑釁世子,世子又怎會輕易放過她。

月楹即便不死也得脫層皮。

明露憂心不已,向燕風打探口風,“世子打算怎麽處置月楹?”

燕風往身後屋子看了眼,“你不必擔心,月楹姑娘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她犯了這麽嚴重的錯怎麽可能沒事?”

燕風沒有解釋,旁人犯了這種錯,興許早就被他一刀砍了,月楹姑娘嘛……大概率是沒事的。

屋內,月楹已經冷靜了下來,不再歇斯底裏,求他是沒有用的,除非她能答應他的條件。

蕭沂負手而立,淡淡看着她,“你讓我很失望。”

月楹冷笑了聲,“世子早知道我要逃跑了吧,讓我跑出城門才被抓回來,有意思嗎?”

蕭沂真的很會算計人心,給她可以逃跑的希望,然後毫不留情的收走。

似在說,看吧,不管如何,你都爬不出我的手掌心。

這種命運被人掌握的滋味,一點兒也不好受。

“是,從你進我書房偷拿輿圖的那一刻起,我便知曉你的全部計劃。”

月楹眼神透出一點疑惑,“可是明明……”

“明明你進門的時候沒人發現對吧?”蕭沂繼續道,“你很聰明,連用過的筆墨都能分毫不差地擺回原位,但你不知道的是,王府不僅有明面上的侍衛,還有暗衛。”

月楹蹙起眉,懊悔不已,她只想着蕭沂是飛羽衛指揮使就沒必要在自己家裏安插人了,卻忽略了睿王妃本身的守衛。

他是皇家子弟,身邊有些不為人知的暗衛最尋常不過。

王府每時每刻都有人盯着,這似乎徹底斷了她逃出去的路。

月楹心如死灰,她閉了閉眼,跪在蕭沂面前,“您怎麽處置我都可以,只求您放了喜寶。她是無辜的。”

她逃跑時就已經想好了後果,不過她對于蕭沂還有用,最差也就是丢進飛羽司從此為他賣命,可喜寶不同,她對蕭沂來說,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蕭沂平靜道,“她不會有事。”

“真的?您保證?”

蕭沂似笑非笑,“留着她,你便永遠也不會想着逃跑。”

月楹聞言,遍體生寒,“您……您是想……”

“我說過,你一向都很聰明。”

月楹雙手握拳,蕭沂的意思,代表她永遠也見不到喜寶了。

月楹紅着眼睛,看向他,此刻的蕭沂清冷疏離,無半分往日的溫和。

他現在不是睿王世子蕭沂,而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飛羽衛指揮使。

他所有的溫柔和煦都是僞裝的,救她性命,贈她醫書都不過是讓她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的手段而已。

月楹苦笑起來,“為何非我不可呢?普天之下醫術精湛之人何止數百,相信願意加入世子麾下的定不會在少數,為何非得強逼我呢?”

為何非是她?

蕭沂也在質問自己這個問題,不過一個醫術不錯的手下而已,只要他想,就能找到數個。

他想要留下月楹,真的只是為了得到一個得力的屬下嗎?

蕭沂凝望她,她身上一直有股不服輸的勁,無論身處何種她從不甘心當個丫鬟,卻依舊自得其樂,她異常善良,善良的有時候他都會奇怪她哪裏來的這麽多的善心。

她幫人不求回報,銀貨兩訖是最好的結果,甚至對旁人求之不得的東西嗤之以鼻,似乎很害怕與皇家沾上關系,不求名利。

月楹身上的那種純善,正是他丢失已久的。

從她第一次拒絕,蕭沂就知道她絕不會輕易答應,她是個倔強的,他喜歡這種倔強,卻不喜歡有人把這倔強用在他身上。

所以他想看看,想看看她什麽時候能沉溺于他的糖衣炮彈之下,然而她一直都很清醒。

即使有過猶豫,最終還是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蕭沂那許久沒有被人挑釁過的好勝心被激起,溫和的手段打動不了她,那便試試別的,他倒要看看,她能有多倔,他等着她向他撒嬌服軟的那一天!

可當她真的跪在他面前祈求的那一刻,他粉碎了她的倔強,本該高興的他,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反而怒從心起。

她心裏有許多人,她替明露留了東西,去鄒家告了別,給杜大夫送了信,還帶走了喜寶,而關于他的安排,卻一點兒也沒有。

“答應我的條件,你就能帶走喜寶。”他還是忍不住心軟。

月楹擡眼,出口是質疑,“即使我真的答應,您會相信我不再跑了嗎?”

蕭沂眉梢一跳,心底湧上來一絲苦澀,他在她心中,已經是不可信任之人了嗎?

“我此前從未騙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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