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逢兇化吉
再過兩天, 就是出發去兩淮的日子了。
蕭沂第一次離家這麽遠,老王妃與王妃打算去白馬寺祈求他此行一路平安。
同時睿王妃也想為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求一個平安順遂,她的肚子已經六個多月了, 蕭沂一去兩淮, 還不一定何時回來, 也不知能不能趕上她生産的日子。
蕭沂保證道,“兒兩個月必歸, 定然要看着母親平安生産才好。”
睿王妃笑道,“你有這份孝心, 為娘甚是欣慰。此次你可要一同前去, 順道看看你師父?”
“要去的。”蕭沂每次出去執行艱難的任務,都會去師父那裏測個吉兇。其實未必準确,只是每次看見卦象兇險時, 他能有時間安排好家中是事情。
白馬寺在城外, 睿王府的人起了個大早,準備好要供奉的東西。
月楹也被帶着去了白馬寺。
月楹吐槽, “您怎麽不幹脆把我栓褲腰帶上?”至于走到哪帶到哪嗎?王府裏不是又暗衛嗎?
蕭沂淺笑,“我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他又把沒皮沒臉的一面拿出來了, 比不要臉的程度, 月楹甘拜下風。
蕭沂又道,“你鬼主意太多,留在府裏,我不放心。”
月楹:并不是很想聽到這樣的誇贊。
睿王妃見他帶着月楹,眼珠轉了轉,沒有多問什麽。
上次的事情, 蕭沂只說是丫鬟打碎了名貴花瓶,怕被責罰,一時害怕才逃跑,如今已知道主子諒解了她不會受罰,也真心誠意地道歉了,便輕輕揭過了此事。
睿王妃又怎會不知這是兒子對外的借口,她也好奇,那丫頭究竟犯了什麽錯,不過蕭沂的事情,她向來不會過多問,她知道有些事情,是連她也不能透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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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寺是皇家寺院,千年巍峨古剎,站在山門前,撲面而來的是大氣磅礴之感。
白馬寺香火鼎盛,極受名門貴婦的喜愛,聽聞解簽很靈驗,更有了懷大師坐鎮,這位了懷大師,從承德年間,便入了空門,至今已百歲有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斷吉兇,知過往,通未來,頗有些深不可測的意味。
月楹本不信鬼神,但她自異世而來,多少相信了些,這世上确實有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
停馬車的地方與大門還有些距離,老王妃與睿王妃坐軟轎上去,蕭沂步行前往。
月楹采藥經常爬山,這點高度對她來說算不上什麽。
她拾階而上,看見山門口賣東西的,大多都是在賣平安符,小木牌什麽的,還有些是點心,茶水之類的,類似于後世景點休息區。
有個平安符花樣實在好看,月楹蹦跳着過去問價格。
小攤販開口便要一兩銀子。
月楹捂緊了荷包,景點門口的東西都是最貴的!
“想要?”蕭沂走過來。
見他穿着不俗,小攤販立馬熱情推銷道,“公子看看,咱們的平安符花樣可好看了,送一個給姑娘吧,只要二兩銀子一個。”
這小販也太會看菜下碟了,才多久啊,仗着蕭沂沒聽到他剛才報價,就翻了一倍!
月楹盯着那個平安符看了會兒,這個花紋不難,她記一記,回去讓明露給她做一個。
蕭沂已經在掏銀子了,“拿一個。”
小販興高采烈地拿銀子,月楹一巴掌蓋在他手上,拽着人就走,“不值,太貴了!”雖說這麽高的山路拿上來确實不容易,但他這吃相也太難看了。
蕭沂淡淡道,“我不缺錢。”回去買下了那枚平安符。
他提着平安符走過來,平安符裏只有一枚銅幣,比普通的銅錢大一圈,上面有好看的花紋,也只能看看,不能花。
蕭沂将銅幣放回平安符裏,似是炫耀般的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即把它塞在了腰帶裏。
就知道不是給她的!
幼稚!
蕭沂這兩天以氣她為樂,但他的這種行為,月楹不僅一點兒沒生氣,反而覺得他是個冤大頭。
要是她擺攤也能碰上這種人傻錢多的就好了。
沒得到想要的反應,蕭沂不悅起來,“走慢些。”
月楹回頭,又抽什麽瘋?
“作為丫鬟,怎麽能走在主子前面?”
月楹堆起假笑,讓到一旁,做了個請的手勢,“世子,您先請。”
蕭沂一馬當先,進了寺廟的大門,蕭沂囑咐她,“你在此等候母親與祖母,跟着她們去祭拜便可。”
月楹點頭答應。
蕭沂走開幾步,又回身警告了一句,“不許亂跑。”
嗯?她還能亂跑嗎?
月楹忽然思考起可行性來,這裏不是睿王府,應該沒有暗衛,現在喜寶的安危也不用她擔心了,好像确實是個逃跑的好機會。
“這裏是城外,方圓幾裏沒有人煙,你若覺得憑你自己可以找到正确的路,想跑也可以。”蕭沂精準拿捏。
……路癡傷不起!
蕭沂走後,月楹就在廟門口找了個地方坐着,等睿王妃與老王妃上來。
天氣逐漸熱起來,太陽雖不猛烈,也有些惱人。
月楹用手扇了扇風,試圖給自己帶來一些清涼。
“唉——”忽然傳來一聲嘆氣。
月楹循聲看去,在牆角下看見了一個身量未足的小沙彌,大約五六歲的模樣。
小沙彌的光頭圓滾滾的,腦袋上頂着九個戒疤,他搖晃着小腦袋,讓人忍不住想在他的小光頭上呼嚕一把。
小沙彌揉着肚子,一臉不開心。
月楹忍住摸他腦門的沖動,問了句,“小師傅,為何嘆氣啊?”
小沙彌擡起臉,一雙圓溜溜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她,“早上貪睡,被師父罰不能吃朝食,肚子好餓!”
他面團臉上的兩撇眉毛随着他的表情變成了倒八字,說不出的可愛。
月楹心都快被萌化了,這麽可愛的小家夥也忍心不給他飯吃嗎?太不人道了!
月楹掏出懷裏的芸豆餅,這是她早晨出門為了防止餓肚子帶的,還沒來得及吃,“給你,吃吧。”
小沙彌眼睛亮起來,添了下嘴唇,雙手合十,恭恭敬敬給月楹行了個禮,“多謝女施主。”随即快速拿走了她手裏的芸豆餅,生怕她反悔一般。
月楹見他吃得認真,趁機呼嚕了一把他的小腦袋。
滑溜溜的,手感真好!
月楹戀戀不舍打算離去,小沙彌猛地擡起頭,拉住了月楹的衣袖,嘴裏還塞着芸豆餅,含混不清道,“女施主,先別走。”
小沙彌拽着她就走,月楹想掙脫還掙不開。
小家夥年紀不大,手勁倒是挺大。
“小師傅要帶我去哪?”月楹詢問,往後扭着頭,她這一走開,萬一錯過王妃她們怎麽辦。
可這小家夥也不說話,她無法脫身。
小沙彌終于吃完了芸豆餅,手上還有油漬,只見他大大咧咧地往灰色的僧袍上一擦,“女施主,随我來就算了。”
小沙彌走得越來越快,兩條小短腿飛快地倒騰着,月楹這個大人險些跟不上他的腳步。
他帶着人到了後山,後山有一片竹林。
“小師傅,前面沒有路了。”
月楹查看四周,好嘛,都一模一樣。
小沙彌彎起眉眼,“有路的。”
然後帶着月楹繼續往前走,也是奇了,本看着沒有路的地方,在他們靠近時,竟顯現了一條小徑出來。
小徑很深,配上這竹林,倒真有幾分“曲徑通幽處”的意境了。
月楹掃視了下四周的竹子,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麽她覺得這些竹子在移動呢?
她摩挲着下巴沉思,猜測這竹林裏應該有某種古老的陣法,一般人進不來的。
這小沙彌的步法也是有規律的,不是一昧的往前走,月楹跟着他九曲十八彎的不知轉了幾個圈。
“到了。”小沙彌擡手一指。
月楹眺望那邊,一個眉須皆白的老禪師坐在前面的蒲團上,老禪師身披暗紅錦繡袈裟,精神矍铄,手中撚着一串小葉紫檀的佛珠,他面前擺了一個棋盤,棋盤那邊還有一個蒲團,似在等候着什麽人。
月楹怔了怔,這是在等她嗎?
小沙彌拉着她走過去,“師父,人帶到了。”
老禪師笑笑,“下去吧,做得好。”
小沙彌樂呵呵的就走了,今天師父交代讓他去寺門口等人,說到時候會有個女施主給他好吃的,然後把人帶過來就行,這差事真好,比紮馬步輕松多了,還能吃好吃的!
“請問大師法號是?”月楹行了個佛禮。
老禪師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貧僧法號了懷。”
“您就是了懷大師?”月楹吃驚,面前這老師傅就是蕭沂的師父,連當今聖上也要叫他一聲祖爺爺的人。
“正是貧僧,女施主請坐。”了懷大師一擺手,請她坐下。
月楹緩緩坐下來,“您早知我要來?”世人都說了懷大師算卦極準,看今天的架勢,他也是早有準備。
了懷大師高深莫測地一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月楹淺笑搖頭,“都不如何。”他算卦這麽厲害,又知不知道他徒兒正逼着她做不願意做的事情呢?
“女施主有煩惱事。”他說的是肯定句。
月楹擡眸,不會吧,還真知道?
了懷大師道,“女施主,既來之,則安之,世上之事皆有緣法,昔年釋迦摩尼在菩提樹下坐化,他雖身死,卻早登極樂,身死是終亦是始。”
月楹聞言,心神具震,眼中閃出不可置信。
他……他怎麽可能知道!
釋迦摩尼死後到了另一個世界活下去,了懷大師借釋迦摩尼的經歷來暗示她也是有同樣經歷的人。
在異世身死,在現世複活,是終亦是始。
月楹幾乎要落下淚來,一瞬間哽咽,“您……您知道我是……”
了懷大師點點頭。
月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在異世,有一個人認得你,有一個人能懂你心中苦楚,像是漂泊無依的人終于找到了一個暫緩的歇腳處。
“大師……我還能……回去嗎?”她知道這基本不可能,她只是有些怕,怕這古代的一切,都是她将死之際的一場夢。
了懷大師道,“女施主已是現世中人,施主廣積善緣,遂求得一絲生機。”
了懷大師的話,給了月楹莫大的信心,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好人終究是有好報的,她要好好活下去!
行醫救人真的救了她自己的命,所以她更要逃離王府,逃離蕭沂。
了懷大師靜靜地等待她擦幹眼淚,“女施主,可否手談一局?”
“榮幸之至。”月楹釋然一笑,中指與食指夾起棋子,浮現在臉上的是自信。
—
蕭沂再次轉回了原地,他已經在竹林中來回轉了兩圈了。
他心裏清楚是師父開啓了陣法,所以他用之前的方法已經進不去了,師父是故意将他困在這裏的,現在能做的,就只是等待。
蕭沂壓彎了一根竹竿,在竹竿上盤腿而坐,靜靜等待救他的人到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耳畔傳來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腳步聲在離他幾丈的地方停住。
蕭沂淡笑起來,“圓若,還不出來?”
小沙彌笑嘻嘻地跑出來,脆生生的童音喊了聲,“師兄——”
蕭沂足尖輕點,來到他身邊,“師父讓你來接我?”
“對的。”小沙彌在前面帶路。
蕭沂問,“師父有客?是誰?”
小沙彌搖搖小腦袋,略帶興奮地道,“不認識,是個很漂亮的女施主姐姐,還給我東西吃呢!”
“女施主姐姐?”蕭沂在心裏打了個問號,這些年師父深居簡出,不曾與俗世中人有什麽往來,聽圓若的描述感覺師父見的姑娘年紀也不大,這就更奇怪了。
蕭沂滿腹疑惑,被圓若帶着過去,還未等他們走到,女子欣喜的聲音傳來。
“大師,我贏了!”
蕭沂眼神一詫,這聲音,怎麽會是月楹?
月楹高興地都想給自己鼓個掌了,她竟然贏了了懷大師,他可是蕭沂的師父啊!大雍棋藝第一人。
連月楹自己都有些不能相信,她的棋藝不該到了這個地步。
了懷大師卻是一點都不奇怪,欣慰地笑着捋着長須。
月楹之前與蕭沂下棋,或多或少都有些顧慮,與了懷大師卻沒有,再加上她剛剛得知自己的死而複生的真相,心無挂礙,心境開闊,下棋時思路也更為敏捷。
趁着這股勁,一下子贏了。
了懷大師聽着腳步聲,“來了。”
“誰來了?”月楹轉頭,看見蕭沂與小圓若慢慢走來。
小圓若邁開小短腿跑過來,整個身子幾乎都要趴在棋盤上,仔細數着棋子,嘴裏念念有詞,“一百八十一……一百八十五……女施主,你真的贏了師父,好厲害!”
他還沒見過能贏師父的人呢,師兄與師父下棋,從來沒有贏過的。
蕭沂走過去看,看見結果時,心情忽然很微妙。
有些驚喜,有些不甘,有些困惑,還有一些……自豪。
月楹站起來解釋,“我不是故意亂跑的,是小師傅把我帶到這裏來的。”
“我知道。”她這樣慌忙的解釋。蕭沂又不悅了。
了懷大師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錦囊,“不言,出了京城再打開。”
蕭沂雙手接過,“是,師父。”
了懷大師轉而對月楹道,“女施主,你贏了貧僧,自然該送你些東西,這個,權當彩頭。”說着便将手中的小葉紫檀佛珠給了月楹。
月楹拿在手裏,很清晰地聞見了小葉紫檀獨有的香氣,這串佛珠顆顆都被盤得發亮,甚至有玉化的前兆,定然價值不菲。
“這……太貴重。”
了懷大師道,“不可推辭,此物與女施主有緣,記得時刻帶在身上。”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蕭沂。
蕭沂低下頭。
月楹只好接受,這串佛珠是小珠串,月楹将它繞了兩圈纏在手腕上,大小正好。
了懷大師又念了一聲佛號,雙目合上,明顯是在下逐客令。
蕭沂與月楹識趣的告辭。
月楹跟着蕭沂走了一段路出去,有些不确定地問,“您認識路吧?”
蕭沂漫不經心回了句,“我不是你。”師父已經将陣法關閉,他是能走出去的。
殺人誅心!
月楹握緊小粉拳,念珠串的小穗子一晃一晃。
蕭沂視線落在她手腕上,提醒了一句,“這串念珠不可顯露于人前。”
雖說能記得這串念珠是他師父東西的沒有幾人,但被人瞧見總歸是不好的。
月楹攏了攏衣袖,遮蓋嚴實。
蕭沂還是不懂,為何師父要送東西給月楹,尤其還是這串念珠。
這串小葉紫檀,是他八歲那年,遇到了一棵小葉紫檀樹,串珠上的每一顆珠子,都是他親手打磨的,他做好後送給師父,這些年師父也一直都用着。
師父收下這念珠時,便說只是暫收,他并非此物的有緣人。
八歲的蕭沂似懂非懂,問師父,“明明是徒兒送您的東西,您怎麽就不是有緣人了?”
了懷大師只笑笑,“時候到了,你自然就懂了。”
蕭沂沉吟,緩慢地挪着步子,有些他不想承認的事情,似乎冥冥中早已經注定。
等看得見出口了,身邊之人腳步輕快,笑容洋溢。
蕭沂苦笑着搖了搖頭,師父這次恐怕算得不準,有緣又如何?她從來都是變數。
兩人回到寺中,睿王妃與老王妃都已經求完了簽,正要去解簽。
老王妃問,“見過你師父了?”
蕭沂颔首,“已經拜見。”
蕭沂陪着兩人去解簽,老王妃求的是全家平安,簽文不好不壞。
王妃求的是阖家安樂與此胎順利生産,那解簽的老和尚看了許久都沒說什麽,愁眉不展,看了眼睿王妃,又再看簽文。
“怎麽,簽文不吉?”睿王妃被老師傅的神情弄得有些緊張。
“師傅但說無妨。”她有心裏準備,高齡生産本就危險。
老師傅搖晃着腦袋道,“請夫人再求一簽。”
睿王妃照做,又從簽筒裏搖了一支簽出來,老師傅看見第二支簽時,緊鎖的眉頭展開,“夫人,您的第一支簽确實不吉,然兇中有吉,還有轉機,所以我讓您再求第二支,第二支是大吉之像,意思是您會遇見一位貴人,替您消災解難。”
睿王妃松了口氣,忙問,“此貴人身在何處?”
“不可說,不可說。”老師傅道,“只能贈您八個字,心懷坦白,言行正派。”
“心懷坦白,言行正派……”衆人都默念了一遍這八個字。
表面上的意思像是讓睿王妃言行舉止都光明磊落一些,更深一層的意思,卻是看不出來。
月楹從前只覺得這些打啞謎的師傅都是神棍,見了了懷大師之後,她莫名有點相信了。
也理解了這些老師傅為什麽說話都神神叨叨的,說的太清楚,別人會覺得可怕,這些玄而未玄正好。
蕭沂與月楹動身去兩淮的那一日,明露憂心忡忡地交代,“世子若來硬的,你也別太抗拒,你打不過她的。”
月楹:……持續無語中。
“你若不想有孩子,記着事後喝避子湯。”
考慮的真是太周到了,活脫脫一個不放心的老母親。
睿王府的人一路送到城門口的十裏亭,蕭汐與商胥之都來送行。
“大哥,你早些回來啊,祖父祖母爹娘和我,還有未出世的弟弟或者妹妹,都會想你的。”蕭汐一臉的不舍。
蕭沂摸了把她的鬓發,“多大人了,大哥只是出個遠門而已,又不是不回來。”
蕭汐吸了吸鼻子,“你從前都是在京城,也沒出過遠門啊!”
眼見她要哭,蕭沂忙輕聲哄了幾句,又囑咐商胥之,“我不在的日子,照看好汐兒。”
商胥之樂意之至,“應當的。”
等在一旁的蕭澄看着他兄妹和睦,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些刺眼,他母妃身份地位,在宮裏從小就是個透明人,他母妃沒有生育其他子女,他沒有嫡親的兄弟姐妹,宮裏的人又慣會拜高踩低的,那些個姊妹,與他從來都不親昵。
他忽的有些嫉妒蕭沂,催促了句,“快開船了。”
蕭沂應聲,與蕭汐和商胥之告別。
“小郡主,胥之兄,你們怎麽在這?”馬蹄聲達達,有一隊人馬路過長亭,領頭的是個衣着光鮮的俊俏公子,出聲打招呼的也是他。
商胥之看見來人,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邵兄。”
邵然下馬走來,顯然與商胥之是熟人,“不知這位是?”他問的是蕭沂。
商胥之為他介紹,“這位是小郡主的兄長,睿王世子,正要動身去兩淮。”
又對蕭沂介紹道,“邵然,邵公子,芝林堂的少主人。”
“邵公子,失敬。”蕭沂抱拳。
邵然高興道,“見過世子。世子也去兩淮,真是巧了。”
“邵公子也去?”
“是,芝林堂在兩淮的分店出了些事情,有些急事需要過去處理。”
商胥之冷不丁道,“邵公子既然着急,便趕緊動身吧。”
蕭沂敏銳的察覺到,商胥之不是很喜歡這個邵然。
他們雖都行商,但應該不是競争對手。
蕭沂再看一眼,發現邵然的眼神一直都沒離開過蕭汐,他勾唇淺笑。
商胥之也很苦惱,他與邵然本泛泛之交,說不上交好也說不上交惡,那一日與蕭汐上商府時,撞上了來與商胥之洽談适宜的邵然,也不知為什麽,邵然對蕭汐似乎是一見鐘情了,老是打聽她的消息,即便知道對方是小郡主之後,也絲毫沒有放棄想法。
商胥之對他沒什麽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