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生病了
夜初靜, 僻靜的鄉村已關了門戶,點起一盞夜間的油燈。
老丈給月楹端來一碗熱湯面,“姑娘趁熱吃吧。”
月楹笑吟吟接過,“多謝老丈。”溫熱的湯面下肚, □□糧擠壓的胃部帶來的不适緩解許多。
小孩兒還沒睡着, 非要擠到月楹懷裏, 舉着自己視若珍寶的糖果,“姐姐, 吃。”
“好。”她笑着。
“小老兒家中沒多餘的褥子,去隔壁王婆家借了床舊的, 姑娘莫要嫌棄。”
“怎會?”
她安排好了一切, 拜托了施舒二位姑娘,也去了碼頭,客船遠比她想象的難混進去。到了夜間, 碼頭更是全面封鎖, 她知道蕭沂已經得知了她逃離的消息,她将身上的衣裙與船上人交換後, 啓用第二個方案。
找個偏遠的村子躲起來,許是她運氣不錯。甫一進村,就遇上了她救治過的老丈。
老丈拿她們給的銀子置辦了間屋子, 老丈還有力氣, 能種的動地,靠着打理田地也能過活。
“老丈不問問我為何大半夜出現在這小山村裏?”
“姑娘想說自然會說。”老丈笑道,“小老兒有個娘舅,活到八十才去世,就是因為他不管閑事。”
月楹也笑起來,“您收留我, 已經管了閑事,我也許會給您帶來麻煩。”
“小老兒不過收留了個過路人而已,能有什麽麻煩。”
月楹無聲微笑,輕拍着小豆子的背,孩子已經在她懷裏睡着。
明日就是蕭沂離開兩淮的日子,她不确定他會不會按照原計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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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沒有,她要在這裏躲到何時?
“老丈,您明日能幫我一個忙嗎?”
“姑娘你說。”
……
“施家與舒家的馬車都追回來了,是空馬車,裏面都有一件白色的衣裙。”燕風呈上東西。
夏風認出來,“這是姑娘在奇貨居買的,只是我不知她買了好幾件。”想來是她去換衣服時買的。
“奇貨居……”蕭沂口中喃喃念着這幾個字。
“碼頭搜仔細點,她沒有路引,陸路出城門很困難。一旦發現有可疑之人,立即扣押。”
那日去穆家,他見過她扮男裝的功力,喬裝改扮,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他有種強烈的直覺,月楹還藏在城裏。只是偌大一個淮南城,找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世子,明日還要啓程回京嗎?”
目前的這個情況,想在明日之前找到月楹,基本不可能。
蕭沂眸光陰沉,“要。”她挑在這一天,就是在賭她在他心中的分量,能不能因為這件事改變行程。
他當然不能讓她失望,當然要按照原計劃離開。
月已偏西,蕭沂閉着眼睛假寐。
“指揮使,碼頭那邊有消息了。”
蕭沂猛然睜開眼,“帶進來。”
很快兩個被捂住嘴的姑娘被帶進來,哭的梨花帶雨。
兩個姑娘望着為首戴着面具的男子,“你……你們是誰,想做什麽?”她坐船做得好好的,船莫名其妙被攔下,然後就到來這裏。
蕭沂看見她們身上一模一樣的衣裙,問道,“你們的衣裙哪裏來的?”
他身上的迫人氣勢讓她們下意識回答,“是個姑娘與我換的。”
“我也一樣。”
燕風拿出月楹的畫像,“是她嗎?”
兩個姑娘點頭如搗蒜,“是,就是她!”
“換了衣裙之後呢,那姑娘往哪兒去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瞧着料子好看……我不知道那姑娘去哪兒了…”
兩個姑娘此時全都萬分懊悔,不該貪一時便宜,就讓自己落入了險境。
有個姑娘膽子小,自進來時就已經泣不成聲。
蕭沂又問了幾個問題之後便放了她們走,兩個姑娘一個上淮北城,一個下青城。
又是月楹抛出來的煙霧彈。
送走這兩位無辜的姑娘,施惜柔與舒眉欣被帶到。
兩人手牽着手,不明白蕭沂怎麽就突然變了想法,想要帶她們走。
舒眉欣一點兒都不想去京城,施惜柔也在聽說了周家那位下場之後打消了念頭。
蕭沂負手而立,“你們幫了月楹什麽忙?”
兩人對視一眼,面露疑惑。
蕭沂心沉下去,這兩個估計也不知道什麽。
施惜柔道,“月楹姑娘讓我雇一輛馬車和一個姑娘,穿上上次她在奇貨居買的衣裙,往城東走。”
“我也一樣,不過是往城西。”
舒眉欣敏銳察覺到了不對,“月楹姑娘呢?她怎麽不在?”
夏風柳葉刀出鞘,“不該問的別問。”
兩人戰戰兢兢,靠得更近了些,“不問不問。”
蕭沂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
“沒有。”施惜柔脫口道。
舒眉欣捏了捏自己的掌心,眼神躲閃了下,“沒有。”
蕭沂并沒看見舒眉欣的神色變化,只叫人把她們兩個送回家。
夏風:“不盯着她們嗎?”
“不必,月楹不會再找她們了。”他已經開始找她,她再找她們,會給她們帶來麻煩。
月楹深知這一點,絕不會回頭。
蕭沂指身相錯,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據那之前兩位姑娘所說,月楹在離開茶樓後不久就到了碼頭,只靠走路上不可能有那樣的速度的。
施舒二人沒有再幫她辦別的事,就說明不是她們送月楹到了碼頭。
是她自己臨時雇了車,還是說,還有什麽人在幫她?
蕭沂捏了捏眉心,她才到淮南不過一月,便有這麽多人幫她的忙。
每個人做的都不多,卻成了她離開的關鍵。
這便是得道多助嗎?
微風過,一陣翻書聲起,蕭沂擡眸,看見翻譯到一半的醫術被吹起幾頁,上面筆跡清晰的字,現在顯得尤為可笑。
他在盡心盡力給她翻譯醫術時,她卻在逃離他的路上。
或許這本醫術,也只是她為了逃離拖住他的道具罷了。
他心口驀地一緊,舌尖感受到了些許鐵鏽味,再睜眼時,黑曜石般的瞳孔更加幽深。
次日,欽差的船隊開拔時聲勢浩大,蕭澄解決了淮南的鹽價問題,深得民心,百姓在兩岸夾道相送。
更甚者跪地拜謝,高聲相送。兩岸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蕭澄說着早已打好的腹稿,威望愈發重,兩淮的人幾乎都知道有個十一皇子蕭澄為民請命。
蕭沂站在甲板上,身後是燕風,“發現人了嗎?”
“不曾。”岸上到處都是喬裝的飛羽衛。
蕭沂閉了閉眼,“回京。”
……
老丈挑着擔子回家,有鄰裏見了他打招呼,“今兒這麽早回家,趕着回來陪外甥女?”大家都知道,昨夜老丈家來了的投奔她的外甥女。
“街上人都去碼頭看熱鬧,不好賣,早些去回家陪小豆子。”老丈笑嘻嘻的。
寒暄兩句,老丈進屋,院子裏,月楹陪着小豆子玩藤球。
小豆子玩的不亦樂乎,“姐姐,再抛高點!”
老丈抱起小家夥,“你進屋去,姐姐累了要休息,小豆子去搬條凳子來。”
小豆子邁着小短腿跑進屋。
月楹擦了擦汗,“小豆子精神頭真好,我都有些吃不消陪他玩。”
“小孩子嘛,正是愛鬧騰的時候。”老丈說起正事,“姑娘,船隊走了。我看着他們沒影了,才回來的。”
“走了好。”
月楹說不出心裏是何感受,蕭沂會輕易離開嗎?事情朝着她預料的樣子發展,她為何還有些心慌呢?
她得在避幾日,等事情風頭過去,再離開不遲。
“老丈,我可能還需要再叨擾幾日。”
老丈一擺手,“這有什麽,姑娘盡管住着,您還能幫我看着小豆子。”
小豆子搬着小板凳出來,聽到他的名字,笑眯眯地仰頭,“姐姐,過來坐。”
月楹問,“老丈,我路引與官籍都丢了,要怎麽才能補呢?”
老丈撓撓頭,“路引倒是無妨,只是沒有官籍有些麻煩。”
“能不能想想法子?”
“法子也不是沒有,村頭住着的老羅家,他兒子是衙門裏頭管戶籍的,只是要委屈姑娘,說是小老兒的外甥女,前兩年死的人多,使夠了銀子,官府不會細查的。”
月楹一喜,“那便拜托老丈幫我走一趟了,銀子不是問題,多謝。”
“謝什麽,等羅家小子下衙,我替你去問問。”
月楹安心了些。
老丈進去做午飯,月楹摸着小豆子的頭,“小豆子,以後記着要叫姨母,姨母教你寫字如何?”
“好呀好呀。”
月楹坐在小板凳上,拿着一截樹枝在泥地上寫了幾個字,先從最簡單的教起,她三字經背不下來,《本草綱目》倒是了然于心,教小豆子一些藥名與辨認藥材的法子,山裏人家總是用的到的。
小豆子很機靈,學起來也很快,睡覺時嘴裏都念叨着藥名,“甘草,黃芪,人參……”
月楹替他掖好被角,老丈就回來了,臉上帶着喜色,“姑娘,事情成了。”
“大概要幾日才能拿到?”
“約摸五日吧。”
五日,時間還是太長,月楹道,“能不能再快一些,我可以再加銀子!”
“姑娘,不是小老兒不幫你,但這戶籍補辦,總是要走流程的呀,再往上就要驚動大老爺,就不止這麽點銀子了。”
驚動更高層次的官員肯定不行,月楹只能按下心中急躁,安慰自己蕭沂已經離開。
一連兩日,月楹都在家陪小豆子玩,教他識字,不過孩子還小,在家裏呆不住,也喜歡去外頭找小夥伴玩順便和他們炫耀自己新學會的字,背着藥名順口溜。
“我姨母可厲害了,懂許多許多的藥材!她還會治病呢!”
“我才不信,村裏只有唐大夫才會看病。”小夥伴記得母親的話,會看病可難了,唐大夫可是他們村裏的貴人,隔壁村都沒有大夫呢。
小豆子眼瞪得渾圓,“哼!我姨母就是會!”
“略略略!你個撒謊精!”
小豆子氣鼓鼓,“不信我帶你去我家看看!”
“我才不去,你個撒謊精!”
小豆子都快被氣哭,嘴巴一癟眼淚就快下來,“我姨母就是會嘛……”
“你姨母真的會看病?”
聲音從頭頂傳來,小豆子使勁仰頭才看見人臉,心想,這叔叔好高啊!
“對呀,爺爺說,姨母紮幾針就把我救回來了。”
“瞎說,村裏只有唐大夫一個大夫。”夥伴不依不饒。
小豆子一插腰,“我姨母也是大夫,她三日前才到的我家,村裏人還不知道而已!”
男子看他脖子仰地吃力,蹲下來與他平視,“你姨母是三日前才來的?”
“對呀。”
男人勾唇一笑,“能不能帶叔叔去見你姨母?”
“為什麽呀,叔叔你生病了嗎?”
“是,我生病了。”只有她能治的病,男人正是還未離開的蕭沂。
小豆子領頭在前面走着,想着只要姨母治好了叔叔的病,那大家就不會說他撒謊精了。
小孩子單純,笑逐顏開地叫門,“姨母,我回來了!”
“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粥還沒……”月楹生了個火爐,昨晚不知怎麽聊到了八寶粥,這小子就非要吃,月楹被他磨得沒法,答應了今天給他做。
月楹剩下的半句話噎在嗓子裏,手中的瓷羹落在地上。
清脆的一聲響,瓷羹碎成幾瓣,一如那日的花瓶。
“楹楹,你讓我好找。”
月楹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一時間惱怒,心酸,怨怼全部在心頭翻湧,第一個念頭是再逃。
她拔腿便跑,跑進屋子裏門關上。
他終究是找到了她,這一次,她逃了三天。
她還是低估了蕭沂的能力。
“楹楹,開門。”
不能開!
他的聲音猶如惡魔低語,月楹緊緊地抵着門,仿佛門口有什麽洪水猛獸。
只要她一開門,便會被一口吞噬。
小豆子不知道為什麽,只當她在與他玩捉迷藏,“姨母,快開門呀,這個叔叔找你治病。”
小豆子,小豆子還在外面!
月楹腿一軟,身子順着門板滑落,她坐在地上,真切感到了她再無可逃。
月楹重整心情,打開了門,拍拍他的小腦瓜,“你先去吳嬸家玩一會兒,晚間我……爺爺會去接你的。”
小家夥懂事地點點頭,“好。”
看着小豆子進了吳嬸家的門,小豆子身上的東西掉了,他沒發覺,月楹快奔幾步想去撿起來。
手腕猛地被攥住。
“還想跑?楹楹,你一點也不聽話。”
月楹腦中的那根弦,啪地一下斷了,凄聲道,“聽話?我為何要聽話?我是人,不是世子您的寵物。我的命運該掌握在自己手裏,我只需聽我自己的話,您沒有資格要求我!”
蕭沂手臂禁锢住她的腰,似在對她說,又似在自言自語,“沒關系,你會聽話的。”
我會,馴服你的。
除了了懷大師,蕭沂還有一個師父,那便是飛羽衛的前任統領,他不知道那人的真實身份,只知道是個武功極高的人,他教他制衡之道,與飛羽司中的強硬手段。
包括收服人心,以及如何對待不聽話的手下。
“你是誰?放開我外甥女!”老丈挑着扁擔回來,看見月楹被制住,立刻抽出扁擔,氣勢洶洶。
蕭沂低聲道,“楹楹應該不希望,有人因你而死吧。”
月楹感覺脖頸後一片涼意,現在的蕭沂,很危險!
“您快放下東西,他……他是我家裏人,來接我回去的。”
老丈聞言,眼裏的敵意少了些,“真的?”
“真的。”月楹隐下心中苦澀,笑道,“我這就要回家了。舅舅,您和小豆子,要照顧好自己呀。”
“這麽突然,我給你裝些山果,路上吃……”老丈捧着果子進門想找塊布包起來,再出門時,院裏已經空無一人。
月楹最終還是沒能給小豆子做完八寶粥。
蕭沂沒收了她的藥箱與金針。
月楹苦苦掙紮,卻還是徒勞,“蕭沂,這是我的東西!”
“楹楹,你拿着這些,太危險了。”
她随時能制迷藥,夏風這樣的高手都沒有察覺,這讓蕭沂不得不小心。
月楹若是未馴化的野貓,金針與藥就是她的利爪,野貓沒了利爪,就再也厲害不起來 。
假以時日,野貓會失去野性,成為一只溫順的家貓。
馴化需要耐心,而他有這個耐心。
送給她醫書,每日送的那些小禮物,都是沒有用的,她不會記得好,她從來只想着逃。
既然如此,那便什麽都不需要做了,只需在他身邊安靜待着就好。
“你預備将我軟禁一輩子嗎?蕭沂,我還會逃的,上次我逃了三個時辰,這次我逃了三天,如果有機會,我還會逃,會逃走三個月,三年,三十年!”月楹深感絕望,身上的血似乎都在沸騰,她知道這樣只是無能狂怒。
“睿王府不是我的歸處,我要自由!我是你的丫鬟,可我也是人啊!”
蕭沂不會有一絲愧疚,甚至還會把她看得更緊。但她不喊出來,她會憋壞。
“沒關系,不論你跑到哪裏,我都會把你帶回來。”蕭沂平靜道。
蕭沂也不介意她跑幾次,回了京城那便是他的天下,他可以把她的逃跑當做小情趣。
蕭沂抓了她的手,左右端詳,“才出去幾日,手就多了這麽些傷口,楹楹,你受傷,我會心疼的。”
月楹有些毛骨悚然,蕭沂的狀态,不能說是不正常,更甚者是恐怖。
“我沒事。”她縮回手,不過砍柴燒火時不小心破了幾個口子。
蕭沂卻鄭重其事,“不,要好好養着才好。”
“燕風,拿藥箱來。”
蕭沂開始給她認真仔細地上藥,細細消毒,月楹不止一次想要掙脫,都被他拉了回來。
“楹楹,聽話。”
月楹麻木地被他拉着手,蕭沂把紗布包成自己想要的形狀,滿意地笑起來,“這樣才好。”
“我想休息。”
“好。”蕭沂走到門口,“等會兒就吃飯了,有人會給你送飯的。”
月楹心頭的異樣感越來越強烈,蕭沂他到底怎麽了?
過了一會兒,燕風來給她送飯。
月楹問,“夏風去哪兒了?”
燕風對月楹有怨,沒好氣道,“她在養傷。”
飛羽衛的鞭笞可不是開玩笑的,夏風被打沒了半條命,她卻不生氣。
而在聽說了月楹被抓回來後,她還有些失望。
“能帶我去看看她嗎?”月楹一臉擔憂,她不想牽連旁人的,只是為了逃,她沒辦法顧忌到全部的人。
“你問世子,我沒這個權力。”
月楹還問,“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在那村子裏的?”
“我們不知道,我們這幾日沒日沒夜搜遍了數十個村落。”
燕風其實是佩服她的,“若非世子想起穆家姑娘,恐怕還要花上更久的時間。”
月楹逃跑的馬車,是穆元敏幫忙的,她讓舒眉欣約穆元敏在奇貨居見面,得到了穆元敏的協助。
“姑娘買的景觀圖與輿圖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上面地點少,世子說你不會往人多的地方去,是以,景觀圖所标注出的小山村,是您最好的選擇。”
結合從穆家得到的線索,他們還是很難确定月楹的藏身之處,符合條件的山村起碼有數百個。
山村閉塞,鮮有人至,反而幫了他們的忙,有什麽生人入村,問上一兩個人也就清楚了,這大大縮短了他們的找尋時間。
月楹一口一口往自己嘴裏塞着飯,她不能回京,回京就更沒有逃跑的機會了,跳水能逃走嗎……
她計算着逃脫的概率,如果跳水,該從哪裏跳……
“楹楹。”
蕭沂一聲低吟,月楹胸膛猛然一緊,瑟縮了下身子,“有事?”
蕭沂微笑着,眼裏是冷漠與疏離,“你不必這麽緊張。”
蕭沂讓人再鋪一床被褥,月楹意識到他想做什麽,“蕭沂,你要留宿?”
蕭沂忽略了她的問題,“楹楹,喚我不言。”不要叫名字,顯得太冷硬。
“世子……”
“叫不言。”世子太生疏。
月楹忽覺自己已經看不懂蕭沂了,亦或是她從來都不懂他,“不言。”
“嗯,什麽事?”
“你要睡在這裏?”
“有什麽問題嗎?”他自然走到榻邊,伸手撫摸着她的鬓發,“放心,你不願意的情況下,我不會動你。”
月楹倒不是怕這個,蕭沂真想做什麽,她也反抗不了,只是她覺得,眼前的蕭沂,不論是說話還是行事,都不是她所熟知的,顯得異常偏執。
月楹握住他手腕把脈,感受到脈象後卻大吃一驚,怎會這樣?
“蕭沂……”
“是不言。”他執着地糾正她。
“不言,你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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