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緣因果

第53章緣因果

男仙回眸,神龍浮空停住。

虞洮透過他眸中望去,心中大驚不已,竟是他那位凡界的未婚妻子畢潇潇。

她竟也出現在這羅浮夢中!

前世今生糾葛之深,已然超乎虞洮心中所想。

男仙朝她輕颔首,淡淡禮敬道:“碧霄仙子。”

似是與她熟識。

光華一閃,碧霄仙子瞬息間出現到近前,她垂眸拱手,眉眼間自是一番桃花灼灼:“天帝,九重天仙閣已修葺完畢。錦榮神君正率人修複仙冊典籍。”

“重鑄典籍,編造入冊,後續事宜有勞仙子多費心。近日,本君暫居麻姑洞中,若有要事則可來報。”

男仙聲音清冷,交代完後朝她輕輕颔首,轉身便欲離去。

郎君心如鐵,見之一面就已經難上加難,碧霄仙子怎舍得他如此就匆匆離去,“梼杌那妖獸竄逃,現下如何了?”

“他縱身跳下星河,私逃下界,此時已被本君鎮壓在酆都。”

聞言她食指輕撩額間發,羞澀妩媚,“帝君出馬,自然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擒住妖獸了,辛苦帝君了。”

男仙睇她一眼,“護三界康平是本君分內,何來辛苦?”

碧霄仙子斂眸颔首,眼中左右四顧,心有雜念,清秀臉眼間飛上霞紅,“帝、帝君。”

淨白的面上如春日裏的桃花紅,她從袖中掏出一只金絲荷包,羞側了臉遞過來,“此乃三花火凰丹,是我族秘方,可解妖毒、固修行,縱然是上古妖獸梼杌的血毒也可緩解個五成。梼杌身帶血毒,又有上古血脈不容小觑,碧霄恐帝君受傷,特向族中讨來。”

她一雙含情目波光粼粼,扭過臉,羞得不敢瞧他。

男仙眸光一閃,關切追問:“三界之中竟有藥可治梼杌血毒?”

碧霄仙子情意綿綿看過來,霞雲映紅她的臉,她柔聲弱弱道:“是,此三花火凰丹需取我族火凰金羽作絲,又需收集七度花,琳琅草,神青鹿尾等解毒聖品,再結合本族的煉丹功法五百年才得此一丸而已。”

她所提及的煉丹仙品,随便拿出一樣那都是仙界尋常小仙終其仙生,也難得一見的聖品靈藥,還需結合火凰一族的密修功法,足可見得此丹藥的極其珍貴。

“梼杌血毒無所不侵,沾之觸之嗅之便會染上。帝君若不服下此丹丸,碧霄如何能心安?”仙風拂過,吹起碧霄仙子鬓邊墨發,嬌俏美麗。

“此金絲荷包是小仙親手所繡,碧霄的心意,還望帝君能明白。”

蒙荒上仙碧霄仙子向天帝求愛,可是萬年難見的奇景,不肖片刻工夫,雲端後便隐了一撮撮前來圍觀的小仙。

男仙都豔羨得不行,能得碧霄仙子這般纏綿悱恻的情意,天帝果真是豔福不淺,羨煞旁人!

至于女仙呢?

個個紅着眼,咬着唇,掩不住的嫉妒,越是愛慕卻越不敢上前,只得在心中忿忿不平,将身前的仙雲都被揪成一坨一坨,如棉絮飄揚在她們腳邊。

男仙氣度沉淵,看着那枚金絲荷包沉默片刻,“道生漫漫,孤身而修,本君從未有排遣之心,恐無福消受仙子的一片情意。”

碧霄仙子聞言眼神暗淡,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意,“是小仙道心不純,竟生出了這般妄想,明知道帝君一心向道,卻偏偏……”

她眉目微垂,遞過來的手黯然回收。

男仙盯着那荷包,沉吟開口:“碧霄仙子,本君還有一事相求。”

光芒重新燃起,她亮着眼睛回看他充滿希冀。

“何事?”

“實不相瞞,天尊座下徒孫金蓮仙子為助本君擒拿妖獸,如今身受血毒,元魂受損。三花火凰丹,本君想向仙子求這一味靈藥。”

光芒再次湮滅,碧霄皺眉,“金蓮仙子?”

天尊一族向來隐匿,十二金仙座下徒弟更是與九重天衆仙相交甚少,她遍尋腦海記憶,也未曾尋得關于這位小仙的半寸印記。

當年為了煉制這一顆三花火凰丹,她曾在酷冷的銀子崖邊枯守了一年,只為守得火凰出洞,為取金羽,她還曾受了頗重的傷。

如此貴重的珍品靈藥平白贈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仙?

她面作猶豫狀,“這……”

“本君可以用其它的珍品奇寶與火凰一族相換。”

男仙目光灼灼,一改平日的無欲寒霜,對靈藥勢在必得。

碧霄仙子眼睫寸動,竟從他萬年冰寒的面上見到了擔憂的神色,不禁疑道:“天尊乃天地初生之時的元祖之神,天尊一門在仙界輩分甚高,就連小仙的父輩還要尊稱天尊座下弟子十二金仙一聲老祖宗,十二金仙也從來不問仙中俗事,梼杌下界雖茲事體大,但竟然能驚動了他們?”

“此事說來話長。那位金蓮仙子拜入金仙門下不過千年,修為不高,如今已命在旦夕,時不可待,還望仙子大義。”

“帝君,當真願意以任何珍品奇寶交換?”

男仙颔首肯定,“一諾重千金。”

猶豫半刻,碧霄仙子含笑将金絲荷包塞入男仙手中,“好,帝君将事辦妥後,便來尋小仙。”

握緊手中靈藥,男仙抱拳,“多謝仙子,四十九日後,本君自會去火凰一族,無論何樣奇寶盡可允諾。”

得到靈藥,男仙歸心似箭,躍上龍脊,餘音在仙雲中回蕩。

路上耽擱許久,虞洮分明能夠感覺到男仙氣海之中的焦躁,一天時間恍然過去,金蓮仙子的陰毒就要發作。

男仙心念一動,腳下神龍疾如雷電,直直向二仙山狂奔而去。

一到山門,他便翻身降下,奔逸絕塵,掠過仙府白玉高門,如入無人之境。

“嗳,嗳,天帝——”

仙童又一次駕雲跟在後面攆,這駕雲速度……依舊是差個十萬八千裏。

待天帝直直進到行宮中,行到榻邊,卻未見金蓮仙子蹤影。

仙童汗水涔涔,終于氣喘籲籲追上來,“哎呦喂——,可累死我了!”

天帝面色眉間緊鎖,凜若寒霜:“金蓮仙子在何處?”

“呼——,呼——,在……,在……”仙童還未緩過勁來,追得太急,話都說不上來。

天帝單手結下小印,華光瑩動,飛入仙童額心,仙童氣息一穩住,倒豆子似的語速極快:“真人在為仙子修塑仙身,就在山腰玉清湖邊!”

天帝追風逐電,一閃身,人影便不見了。

二仙山乃天地之間一處靈氣彙聚而成的福地洞天,空蒙邈蕩,處處仙樹神鳥,奇珍異獸。

他目不斜視,越過金蓮池,跨過七星橋,直奔玉清湖去。

清風拂過碧波,掀起圈圈漣漪,池中紅蕖輕輕搖晃,丹鶴在湖畔啄舐翅上白羽。七星橋橫跨玉清湖兩岸,他疾步行到橋上,卻被一道透明光罩擋住前路。

這是結界!

元力彙集雙目,視力奇佳,穿越透明結界屏障而過,在玉清湖面上層層掃視,只見到浩渺湖中有一座玲珑小巧的湖心亭。

目力縱深,一眼便看清亭中全貌。目力所及令人氣海元力上湧,他忽得緊閉雙眼,呼吸也急促起來。

玉清湖畔了無人煙,沒有人看見高高在上的天帝此刻燒紅了的面、脖頸、耳尖。

那亭中……

施展枯樹榮春之術修補仙身,原來是□□的,難怪黃龍真人在七星橋上設置了一道仙障。袖袍一揮,男仙為仙障又加固了一層。

那一具光潔白皙的玲珑身軀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深吸一口氣,轉身下了七星橋,在金蓮池邊盤腿而坐,渾厚元力從他體內隐隐攝出,他巋然不動的端坐池畔,一邊口念清心訣,一邊為黃龍道人施術護法。

他洩出的純陽元力被池中朵朵金蓮如吮吸靈露一般盡數吸收。

仙雲渺渺間,流水不知月,時間悄然而逝,金蓮池中的金蓮吃了個滿飽滿肚,肉眼可見的長大了好幾圈,綻開了片片花葉,忽然七星橋上的頭名仙障驟然消失。

男仙即可感應,他睜眼,吐納出一口濁氣,漫步踏過七星橋。

湖心亭中,白衣女仙與黃袍道人對坐,二人慎重其事,語氣嚴肅,凝眉蹙額。

“徒兒,成了麽?”

“并未……”

“為何還未成?”

“我哪裏知道,我是第一次!”

“慚愧!慚愧!這件事,為師也無甚經驗啊……”

“唉,師傅,這事還得怪您!”

“怪我?!”

黃龍真人猛地,從蒲團上一躍而起,一張嘴就跟凡界的水庫裏的水車一樣,呼啦啦往外直倒。

“為師發現了,你這妮子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為師辛辛苦苦從凡界搬上來的上好的黑煤炭!都烤不好幾塊甘薯,你還稱什麽本門第一廚藝?”

師徒二人,正圍着一架紅泥小爐,爐火下燒着黑煤炭,爐內是幾塊紅皮甘薯。

如果不是那女仙面色微淡,唇間發紫暴露了她的身體狀況,他們師徒二人的舉動行為就惬意享受的好像日常的轶事閑談,仿若方才他們并沒有經歷過一場生死之争。

“烤甘薯麽,幹嘛尋這些凡間俗物,還要費事生火,我掌心淬火甘薯分秒便熟了,既香又甜。用什麽黑煤炭,師父,您簡直多此一舉!”

“你這小丫頭!你懂什麽啊!我活數萬萬年,你活多少年?連我一個零頭都不到,你嘗過人間的烤甘薯麽,那個香啊~~”

黃龍真人眯眼陶醉,舔唇回味。

“哼!年紀大有什麽可炫耀的?”女仙嬌哼一聲,忽然血氣上湧,臉色驟青,“咳——,咳——”。

黃龍真人口上依舊不饒人,“哼什麽哼!為師那天在集市上分明瞧見了,賣烤甘薯的小販就是用的黑煤炭!是你廚藝不如人,連個火都生不着!放下,放下,別弄了,為師不想吃了!”

“你就知道說我!”

女仙手中的燒火棍被一把奪了過去,胸口的疼痛讓她彎曲了上半身,背倚着湖心亭的紅柱艱難坐下。

男仙将一切看進眼底,舉步生風,已邁過七星橋,行至玉清湖岸。見女仙氣血倒流,面色異常,便提氣運功,淩波而起,欲上到湖心亭中。

他足尖點碧波,踏紅蕖,夏風拂面,飄然掠近。

倏地,一陣凜冽寒風吹來,溫度驟然降下。

天空飄起飛雪,玉清湖碧波在頃刻間結成晶瑩的冰面。

這巨變,不過眨眼,男仙預備不及竟足尖一滑,側身摔倒在地,三丈厚的冰面都隐約被他摔出一道深深裂紋。

“暗自偷窺,這是罰你的!”

耳邊傳來威吓,他擡眼看去,黃龍道人雙手環在胸前怒瞪着倒在冰面上的他。原來方才他以元力穿透仙障視物已被真人察覺,因此才故意施法,有意将湖水化冰戲弄于他。

男仙伏地起身,可惜冰面光滑,他堪堪站穩,星眸掃過女仙羞澀閃避的杏眼,“無心之過,本君領罰。”

黃龍真人叉腰又道:

“昊天,貧道是否早就叮囑過你,務必早些回來,幸而我珍藏一株萬年雪參,叫徒兒吃了,否則我徒兒得受多大的苦楚?你倒好,偏要掐點才到。”

說罷,他指尖一彈,有射出一股強力的寒風,将男仙刮倒在冰面上,又摔了一個跟頭。

金蓮仙子斜睨一眼道人,嗔怪,“師父——”

她走下亭來,珠履鞋點上冰面化作一雙晶瑩的冰刀鞋。冰面浩渺,于她毫無羁絆,眉淡若秋水,玉肌伴輕風,翩然滑到近前。

她穩穩立于冰上,笑着彎下腰問他:“帝君為何剛才不用術法,任意由着師父耍弄?”

那女仙的臉頰上沒有絲毫血色,卻笑得瑰麗的令人心驚,虞洮嗅到她身上清香的藕荷味道,正如今夜太液池上的宋珂。

男仙陷入清朗明媚的杏眼,只道了一句,“本君說過,認罰。”

佳人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無心之過,何必記挂在心。師父性格豪爽恣肆,實在并無惡意,多有得罪,還請帝君見諒!”

她一笑,眉眼就彎彎如月牙,伸出纖纖玉掌。

“來。”

兩手交握,女仙扶着他邁步欲走,不用仙法卻奈何腳底打滑,一向威嚴肅立的天帝經此一遭,實在顏面掃地。

女仙見垂目輕笑。

遠處,亭中,黃龍真人大喊:“嗳,蠢徒兒,你幹嘛讓他占你便宜!”

女仙側首,朝亭中俏皮可愛的擠擠鼻子,“師父之過,徒弟來還咯。”

攙扶住他的臂彎,嬌柔的嗓音在男仙耳邊響起:“冰面行走,并非難事。只要記得‘蹲提傾蹬移,落并還原一。’的法門,不用仙術,也可在冰面之上如履平地……”

玉清湖上,身軀凜凜的男子被嬌小的女人攙扶,兩具身體緊貼,兩顆心也在靠近。

虞洮借男仙之身,旁觀了前世之事。原來因果相随,果真誰也逃脫不去。前生,你來教我。來世,我便還你。

湖心亭中,黃龍真人嗅着甘薯清香,眉眼喪氣微垂,唇齒間喃喃道:“我的傻徒兒呦,你師祖果真說得不錯,要是真歷此一劫你叛了無情道,為師究竟還能留你在身邊到幾時啊?”

一夢醒如一世生,虞洮醒來時竟不禁有些恍惚,一時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夢中做帝君,還是在凡界做澧朝君王。

作者有話要說:

專欄《我在仙俠虐文裏當霸總》求預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