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死神2

她和櫻小林并未分在同一個班級，因資質不同，他們分別在四班和五班。班級隔了有些遠，消息便有些不通，但課程開始沒多久，她就出名了。

任課老師每次提起她的名字，總是萬分糾結，那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歡喜兼郁卒的雙重折磨。

“在鬼道和步法上是天才級別，但是斬擊和白打卻是白癡級別。”

沒錯，她可以迅速而精确的利用鬼道遠攻，初學瞬步也立刻能運用自如；然而，一旦涉及近身搏擊，她絕對是一秒倒，連個掙紮的時間也不會有。

偏科偏成像她這樣，真是大開了所有人的眼界。

“秋野來實？她真是傳說級別啊。”當櫻小林聽到同班同學這麽說的時候，頗有些哭笑不得。

打着補習的念頭，在經歷了一個月的互相折磨之後，櫻小林不得不承認，她在這兩項上真的沒有半點天份。

無論是多冗長繁複的鬼道咒文，她總是看幾遍就會了，然而讓她練習一個月的斬擊，一到關鍵時刻，她還是秒倒。

他終于得以理解那些老師的欲言又止，因為她的确是那種奇葩。

真央的學制是六年，快畢業的時候，會安排虛狩，以觀察學生是否有資質成為真正的死神。

那天櫻小林精神緊繃了許久，硬是交換成她的搭檔，結果虛一出現就被她先施以縛道纏住，再一記赤火炮轟了個幹淨，櫻小林大張了嘴巴，半天都沒合上。

“我跟你說過吧，單論鬼道，我就是無敵的。”她平平的說道。

旁邊經過的京樂春水正在用瞬步往回趕路，一聽到這話，嘴巴咧開，笑出了聲。回到學校正好遇到浮竹十四郎，他便笑道，“我剛剛聽到有人自誇鬼道無敵呢。”

浮竹十四郎垂眸想了想，臉上也有些笑意，“是那個傳說中的……”

“沒錯，秋野來實，真是有趣的女孩子啊。”京樂春水笑嘻嘻的，“她還沒找到斬魂刀呢，不知道她的刀會是什麽樣子。”

其實在這個階段，為了成為死神，或者變得更強，學生都熱衷于找斬魂刀，而因為她廢材的斬術和白打，她認為她找不找刀，都沒什麽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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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敵人連刀都來不及拔的人，要刀何用？

因此畢業後，她成了唯一一個沒有拿到斬魂刀的人。

那屆山本元柳齋重國是校長，在畢業典禮上，他宣布将從畢業生中選拔出優秀的人才編入護廷十三隊。

櫻小林滿懷擔憂的望了眼來實，卻見她一臉正無聊的表情。

如她所言，她的鬼道在這屆畢業生中是無敵的。許多人雖知道她近身戰優勝率為零，但在近身前，他們就已經敗了，誰讓他們比不上她快。

于是她一路赤火炮上去，很快就遇上了京樂春水。

“啊~原來是秋野桑啊，真期待呢，鬼道無敵啊~”京樂春水挑唇，語音低沉，暗含着興奮，卻見她舉起了手，“我棄權！”

“哎？”京樂春水愣了下，“等等，秋野桑，為什麽棄權？”

她撫了下耳邊被風吹亂的發，望向他的時候很是平常的說道，“沒有靈力了。”

……

浮竹十四郎看到了自己好友瞬間僵硬的臉，不由覺得連夜準備鬼道想和來實好好切磋一番的京樂春水，傻透了。

之後，櫻小林說想變得更強大，去了十一番隊，而她編入了四番隊。

因為出色的靈力控制，她很快就成了第五席，再高就不想上去了。

“很麻煩。”櫻小林問她的時候，她說，“不喜歡。”

櫻小林很挫敗。

四番隊待得久了，倒讓許多受傷的死神摸準了些規律，往往一進四番隊，就要點名，“可以請秋野桑過來嗎？”

秋野來實的到來，簡直就像是天使啊，再也不用擔心幹架之後被擡進四番隊了，她雖然臉很臭，但不喜歡麻煩，靈力又能精準控制，使得并不受什麽折磨，傷口也能最快的愈合。比起那些腹黑的拿他們當實驗品折騰的某隊長還有某些醫術不精老是用錯誤方法醫治的某些隊員靠譜太多了。

她自然是全然不知，只是奇怪每次輪到她上班，就有無數的傷員。

屍魂界的生活十分平淡，屬于死神的生活，也十分漫長。

她的身體慢慢長大，到了十六七歲的樣子之後，就停止了成長。櫻小林也是同樣，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就發現櫻小林也一直是二十出頭的樣子。

“不會老死嗎？”她問。

“啊，那估計會很漫長吧。”櫻小林的手指抓了抓後腦勺，“總隊長就好老了呢。”

“我要轉番隊。”她飲了口茶。

“哈？”櫻小林奇道，“四番隊不是待的好好的，而且你也沒有斬魂刀啊。”

“十一番隊看起來不錯。”她站起身，“現在就寫申請。”

“等等，十一番隊？喂！死亡率是最高的番隊啊啊！”櫻小林像跟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後，全然忘記了他自己也是十一番隊的。

“太久了。”她鋪開白紙，吹了吹毛筆，行雲流水的寫下了轉隊申請。

“什麽太久了？”

“我忘了很多事。”她坐在榻榻米上，将紙折成了長四方形，“人是比不上時間的。”

“來實，”他叫住了正準備出門的她，“在屍魂界，記性太好，是件很痛苦的事，不如忘掉吧……”

她慢慢轉過頭，看見他合攏了袖子，正擡頭看着天空，有一朵花瓣掉落到他面前的茶杯裏，他伸出手晃了晃，“那麽害怕忘記，是有什麽重要的人嗎？”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推門用了瞬步離開。

第一次，好像落荒而逃。

想要記下來，曾經遇到的事，愛過的人，都深深的印刻在腦海裏，可是有一天起床，那些人的臉都開始模糊了。

最開始是黑龍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再來是心宿、姜亨俊，然後是那個冤家。總有一天會全部忘掉的吧，可是沒有那些回憶之後，她還是最初的那個她嗎？

所有舊的東西，都被時間淘汰，然後是新的家人，新的回憶，形成新的自己。對她來說，新的自己，也是個陌生人。

不想要……變成自己都認不出來的人。

不如去戰争番隊，早點結束。

聽到她要轉隊的消息，每天都有無數的人跑來勸她不要離開四番隊，鬼哭狼嚎有之，動之以情有之，都是那些個經常受傷的隊員，只有四番隊隊長笑眯眯的簽下了同意兩個字，“哦啦，”活動了下手指，“不如換我來給你們治吧。”四下一片安靜，良久，傷員就有序的排成一排，“呵呵，我們已經好了，你看，”他大力的拍拍自己的胸，噗的噴出一柱血，“小意思小意思，不打擾隊長了。”淡定的抹幹淨血跡，一群人鞠躬以神速退場。

她轉入十一番隊之後，櫻小林又自請和她成為搭檔。

通過這些年的磨合，櫻小林倒和她有了些默契，一旦有情況，只要近身保護她就可以，很多時候他甚至連斬魂刀初解都不用，戰争已經結束了。

之後，他們被派往人界消滅滅卻師。

“來實，你不要去吧。”櫻小林擦試着斬魂刀，一邊苦笑，“想不到我的刀竟然還要揮向人類。”

“如果不能改變現狀，逃避也不能解決問題。”她坐在椅子上，翻着古籍，因為近視加深，她最近戴上了眼鏡。

那是一場殺戮，她遠遠的就開始吟唱，殺傷力之大，規模之強，令其他死神嘆為觀止。其他地區的死神也聽到了動靜，等到他們結束之後瞬步過來，就看到她面前一片廢墟，“夠了吧……”京樂春水忍不住按住她的肩膀，“結束了。”

濃厚的黑霧裏，一個奄奄一息的滅卻師趁機展開了弓，憑着感覺射了出去，混亂的戰場成了他最好的掩護，他動了動手指，含着笑意閉上了眼睛。

“來實！”櫻小林一直未放松警惕，他知道她的近身有多廢，所以在徹底結束前，他永遠都站在她身邊一米處。那把箭射來的時候，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往前一步，拿刀格擋，只聽得“噌”的一聲脆響，那箭掉了下來。他轉頭，“哈哈，幸好我反應……”

“！”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那箭之後，還有剩餘的兩箭，在他轉頭向她邀功的剎那，刺入了他的後背。

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摟住了軟倒的他，口中無意識的念着咒術替他醫治，但他的呼吸，竟還是停了，死神連遺體也沒有，轉瞬便化為了靈子，她望着抱空的手臂，有些愣神。

回到屍魂界後，京樂春水就申請讓她轉到了八番隊。

“櫻小林到死也想保護你……”如果他沒有制止她，或許櫻小林還會活着，可如果不制止，就不是京樂春水了。

“做我的副隊吧，由我來守護你。”代替櫻小林。

“如果是內疚的話，大可不必。”

“不，只是做想做的事，如果來實還想繼續戰鬥下去，就沒理由拒絕我呢……”

她依言，成為了八番隊的副隊長。

她覺得自己并不難過。回到櫻小林和她合買的房子，看到他的房間，她也未曾感傷。

只是有時候頭上的櫻樹開了花，耳邊好像幻聽，“來實，我們做櫻花酒吧，啊，今年的花開的可真好啊。”洗完澡後，頭上滴着水坐在院子裏，好像還有人在碎碎念，“來實，你這樣會感冒啊。”

在他離開她生活兩年之後，她居然夢到了許多年前，他要她做家人的時候說過的話，“來實，總感覺你好像壓着很多事呢，吶，把生前的事都忘掉吧，只看以後就好了，不要讓那些回憶束縛你……”

她忽然驚醒，合衣走到院子裏，月光靜靜的灑在那棵櫻花樹下，她記起最初他種下這棵樹時，曾經撫過樹幹，溫溫的回頭，“果然，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是不行啊。”

“什麽？”

“不能獲得你的信任，你并沒有把我當成是家人吧。”他笑着，“沒關系啦，反正我們有幾百年時間，你想什麽時候敞開心扉，我都會在你身邊。萬一我不在了，就讓這棵樹陪你好了。”

櫻小林，意外的十分敏銳，他察覺到了她的冷漠，這種冷漠，是因為她不敢愛，把所有人都隔離在她的世界之外。因為不相信，真的會有人不離不棄。

有一種鈍鈍的疼痛，随着晚風吹拂，從四肢漫延到心髒，臉上忽然有些濕熱了，她望着他房間的方向，輕輕的道，“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