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神3

許多年，她心裏的門終是開了個小口。如果慣了獨自一人，倒還好些，也就是冷到底而已，偏偏櫻小林的幾十年，到底将她的冷漠捂熱了些，溫暖之後的驟冷，讓她瞬時有些空虛的厲害。然而她卻又知道，這微薄的悲傷，在漫長的時間長河裏，着實是不值一提的，她終是會忘記的一幹二淨。只是不由自主的忘記，本身就是一件更為悲哀的事，且她除了接受，似乎也沒有任何辦法，去阻止回憶的消亡。初初當上八番隊的副隊之後，她曾經因為空虛感作祟，拼命的工作，結果等到意識到的時候，發現京樂春水徹底成了甩手掌櫃，居然連一份文件都沒自己看過，從來都是往她桌上一扔，自己就出門喝酒，她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副隊難道不是跟着隊長一起戰鬥的嗎？為什麽她這個八番隊的副隊長從來都是處理案頭工作，連一次戰場也沒上過！再一次處理完堆成小山高的文件之後，她有些無力的伸出手，倒了杯茶潤潤喉，往窗外看去，京樂居然……嘴裏銜了根野草，悠哉哉的曬太陽。舉着杯推開門，慢慢走到他身邊，“呦！來實醬，辛苦你了。”這種理所當然又能者多勞的語氣，真是讓人不爽。指關節微微收緊，竹制的杯子就漏了個洞，微熱的茶水嘩啦啦的正好灑在京樂的臉上，京樂騰的坐起，卻見她迅速扔掉了竹杯，攤手，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不好意思，手抖了下。”京樂無奈的抹了下臉，“嘛！心情好點了嗎？”她轉了下腳尖，自房間裏搬出一疊文件，“簽字。”京樂刷刷刷簽完，興致盎然道，“對了，今天五番隊新副隊出來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吧。”“不想去。”“哎，這次又是為什麽？”如果說這些年她有什麽改變的話，就是以往不喜言辭，現在卻十足毒舌，“齊劉海真讓人讨厭。”“嘛，來實醬，”京樂伸展了下四肢，“你這麽說平子隊長會傷心啦。”被他們談及的平子真子大大打了個噴嚏，“啊欠！咦，你剛才說你叫什麽名字？”他面前的青年溫和的推了推眼鏡，“我是藍染忽右介，隊長。”自從藍染忽右介當上了副隊長，就以其平易近人的性格，溫文儒雅的氣質受到了許多隊員的愛戴。有一段時間，她聽到藍染的名字聽到耳朵都要起繭，雖還沒有見過藍染，但她還是跟京樂說：“我不喜歡這個藍染。”“好像很少有你喜歡的人啊。”京樂意料之中，彎着笑眼道，“這次是什麽理由？”“事出反常必有妖，做到讓所有人都喜歡，只會有一個原因，他很會說謊。”她擡眼看着京樂，見他眯起了眼睛，嘴角翹起，“呀，真不得了，來實居然對我說了這麽長一段話啊。”“……”京樂笑嘻嘻的臉忽然嚴肅起來，他轉了下酒杯，“我知道了，放心，我會關注他的。”護廷十三番的隊長會議，由山本主持，而副隊長則在另一個房間等候。“我是藍染忽右介，前不久剛成為五番隊副隊長，請多指教。”他主動向來實打了招呼，她點點頭，表示聽到了，卻不說話。“別理她啦……”日世裏大咧咧的揮手，“她不想理你你搭話也沒用。”藍染一臉老好人的溫文，“原來是這樣……”轉個頭就和日世裏聊得投入，很快搏得了日世裏的好感，她卻是越發看他不過了。只不過她的好感，向來都是很難搏的，其餘副隊長見了，也只聳肩，竟也未覺得有異。會議結束後，京樂春水和她一前一後的走在回八番隊的路上，京樂笑道：“這次見到真的藍染，感覺怎樣？”她皺着眉，斬釘截鐵道，“越來越讨厭了。”京樂噗的一笑，“這可怎麽辦啊。”可是語氣歡樂，卻是一點自己下屬和別人下屬交惡的煩惱都未曾體現。“來實醬，櫻花祭的時候，跟我們一起喝櫻花酒吧。”京樂笑着，“偶爾也不穿死霸裝給我看看吧。”她的嘴角不自主往下，卻并未拒絕。回到家之後，拉開衣櫃門，選了最豔的紅色，綴滿了繁茂的花葉。其實櫻小林自從有了工資之後，除了買房子花了大部分，其餘都花在替她買衣服上。當然，你不必期待他這種頭上印着“人傻錢多”的人有多麽令人稱道的審美觀，使得曾經她一拉開櫃子，那些花花綠綠就像惡夢一樣印入眼簾，她幾乎是下意識的關上，烏沉着臉，恨不得一把火燒卻了。幸好……她臉上雖嫌惡厭棄着，手上卻輕柔的撫平了折痕，一件件自裏到外的依次套上去。因着頭發已經長及肩膀，她便挽了個髻，難得化了淡妝。京樂來接她的時候，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啊了一聲，“很漂亮呢。”這樣花俏的顏色和式樣，偏生由她周身的沉郁深深壓了下去，未有俗豔之感，反而有些雅趣。京樂素來和浮竹十四郎關系不錯，每年的櫻花祭，如果不在家，就是和浮竹一起過。因此來實看到浮竹和他的副隊，并未吃驚，不過是坐實了自己的猜測。“咦？秋野桑，好難得啊。”志波海燕爽朗的打着招呼，閃着一口整齊的白牙，他素來便是個自來熟，她未理會他，只端正的坐在京樂旁邊，開始面無表情的神游。浮竹、京樂、志波這三個人的人緣都算不錯，朋友們一個接一個的來，等她神游回來，十三番隊認識不認識的人居然來了大半，她幾乎是立刻就站了起來。“來實？”京樂按住了她的手，“怎麽了？”“我要回去了。”她臉色不豫。“為什麽？”“人太多了。”還都是她讨厭的人。京樂無奈，“嘛，就當是一個人出來看櫻花吧。”她黑洞的眼睛望着他許久，他只好也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浮竹十四郎見這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背影，深深的覺得，京樂春水這回犯傻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