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穿越倒黴重生女配

有一天,她在一具陌生的身體裏醒來。

原身的游魂正哭泣着,說着接下來二十多年會發生的事。

她叫阮茵,含着金湯匙長大,本該要一生榮華,十九歲時,發現閨蜜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父親和未婚夫雙雙背叛,此後命運鬥轉,父母離婚,家庭離散,媽媽意外過世,而她因打擊過重,堕落入泥,終得重生一回,正是父母離婚之後,卻發現不在自己的體內。

“請你務必替我報仇!”阮茵魂兀自在耳邊喋喋,她聽着,卻沒有回應。

“喂,你接管我的身體,也該為我做點事吧!”阮茵魂氣極了,只惱恨自己沒有實體,只能幹幹的看着她洗漱,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阮茵魂消失了。

她自如的做着阮茵的日常。

只是順便在課堂上繪圖,然後做了整理,投到雜志社去。這些年來,她慢慢對繪畫重拾意趣,做漫畫家的經歷,讓她生疏的畫技日趨熟練,無聊的時候,她是很愛寫寫畫畫的。

一天天過去,周圍人很有眼色的沒有接近她,或許也因了阮茵原也是個脾氣嬌縱的緣故,朋友幾乎沒有。

只是一天放學,“姐姐,”她同父異母的妹妹——阮歆,抱着她昔日男友的手臂,大眼怯怯的,望向了她。

她沒有停步,甚至連分個眼神給他們也沒有,就那樣不緊不慢的,踱着步回家。

“阮茵!”昔日男友許澤立擋在她面前,“阮爸爸今天生日,跟我們一起回去吃頓晚飯怎麽樣?”

她繞過他繼續前行,“我不去。”冷淡的說道,阮歆親熱的正要挨近她,她頓足,“我以為我說的夠清楚了,我不去。”

“姐姐,你還在生我的氣嗎?”阮歆泫然欲泣,許澤立也道,“對不起,你是不是還在別扭?”

她遲疑的望了望兩人,“你們有做什麽傷害我的事嗎?”見兩人愧疚的神情和互握的雙手,她哧的一笑,“你們未免也太高估了。”

一只蚊蠅叮咬你,你難道一定要去找出它來,親手打死了事嗎?連傷害也算不上,給他們一個眼神倒是僅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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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爸媽離婚,媽媽分到一套市區的好房子,她雖成年,因離大學近,便總要回家看媽媽。爸爸那裏,她是不去的。

推開門,窗外淺金色的陽光正好灑在地板上,倒好似一塊地毯,她媽媽整個人靠在竹制圈椅裏,見到她倒是有些訝異,“怎麽不去你爸爸那裏?”

她爸爸是極度有錢的,媽媽的娘家雖也不差,但到底是出嫁多年了,現在的生活開銷,還是靠她爸爸的贍養費。因而媽媽私心裏總想要她多和爸爸走動走動,對未來的姻緣也大有好處。

和媽媽吃完飯,她媽媽又待提起,“小茵,你也看到了,你一定要嫁得好,找到一個比許澤立還要有錢的人家,頭胎再生個兒子,你這輩子也就好過了。”

她停了筷,唇邊淡淡的,“媽媽,你覺得什麽才是幸福?”

她媽媽愣了下,“對女人來說就是有段好姻緣。”

“是啊,”她索性推了碗筷,倒了杯水來喝,“只不過最重要的,是對方要有錢,有許多許多錢,不是嗎?”

“那是自然的,”媽媽道,“我當然是希望你過得好了,這樣物質上便不吃虧了。”

“如果我找一個窮人呢?”

媽媽頓住,猶疑,“小茵,我告訴你,貧賤夫妻總是百事哀,且你若真要嫁一個窮人,你讓我在圈子裏怎麽有臉面?”

她唔了一聲,卻是抿直了唇線,只說學校有事,便離了席。

這世上最難的兩件事,一件是将自己腦中的想法強加于人,另一件則是讓對方心甘情願的掏出口袋裏的錢。

她自嘲的笑了。

女人在這世上是低的。一部分男權,另一部分,卻是女人自己要拉低了。

年輕又貌美的姑娘總是花費許多精力和金錢修飾自己的容色,奮力争搶着要嫁一個有錢人,因那總比自己靠頭腦賺錢謀生要容易的多。

金錢已經成為評判幸福的一個标準,似乎所有人都要認為,越是有錢就越會幸福了。

她哈出一口白氣,望着遠方公車閃亮的車燈,更有些懷念自己以往狹窄的居所,和觸手可及的梅酒。

她爸爸在生日宴未見到她,立即就停了她所有的卡。這是他慣常的舉動,往往都能逼得她服軟。

因為以往的阮茵一旦心情不佳,就喜歡無節制無上限的購物,刷到卡爆了,她就在商場裏點一杯咖啡,給爸爸打一通電話撒嬌幾句,等到錢打到卡上,她又抖擻精神繼續購物。

也由此,她爸爸便深信,一旦她經濟上不能獨立,精神上只會弱勢了。

于是他停了卡,就一直在等她示弱的電話。

可惜,她将錢包裏的信用卡副卡一一收齊,統一寄到了爸爸的地址,不消一天,她爸爸就先打來了電話。

“小茵,你還在賭氣嗎?”她爸爸的語氣有些疲乏,“我知道你看不慣你姚阿姨,也對歆歆很不滿,但你是姐姐,讓讓她不好嗎?這世上也不只有許澤立一個男人,你何必鬧得這麽僵?”

她先愣了一下,随即道,“爸爸,你好像弄錯了重點。”她慢條斯理的撥開掉落的劉海,“他們跟我不相幹,我不去,是因為不想見你而已。把卡寄還給你,是因為我可以謀生。”

“你哪來的錢?”他瞬間有些勃然了,“你大學還沒畢業,要怎麽賺錢?阮茵,你說你要怎麽賺錢?”

“當然是正當的手段。”

“……小茵,”他平緩了下語氣,“我從沒有替別人打過工,我也不會容許自己的孩子在外面找工!”

“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她挂斷電話,繼續在紙上打稿。

阮茵魂之前說過,阮歆并未像表面那麽善良無害,總有意無意的挑撥離間他們的父女關系,幾次高明的設計,不僅讓她染上了惡習,更讓她爸爸狠下心再沒管過她。

不過,她的筆停了下,阮歆似乎沒有什麽機會了,她原本就對家大業大的阮家興致缺缺。

後來交稿,卻被編輯婉言退了稿件。不只一家,一連幾家都是如此,她便有些懂了。

阮家的商業觸角遍布了全國,她爸爸正在以此傳遞給她信息,他很生氣,因為她不聽話。

她無所謂的上網,搜索海外的投稿郵箱,根據要求海投,她原本就有過經驗,這些略帶命題的作品,即便讓她即興作出來,也沒有多大壓力,不久就收到了通過的回複。

至此,阮歆似乎知道她在爸爸眼裏多少還有些分量,很多次攜了男友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她每每視而不見,好像對他們全然陌生。阮歆縱然積蓄有再大的力道,面對這樣的她,也好像打在一團棉花上,無處着力。

她再沒有嘗試在國內投稿了,反而因為華麗奢侈的畫風和詭靡的故事在海外累積了不少受衆。她爸爸後來再打電話給她,只說不會再禁她的卡,問她新年去不去吃飯,她沉默了下,而後開口,“我想你在這世上也不只有我一個女兒,我是姐姐,既然讓了未婚夫,不如把爸爸也一并讓她。”

她爸爸氣結,她又立時挂斷了電話。

大學畢業,想起媽媽極可能會出意外,就讓媽媽就把住着的房子租了出去,跟她一道搬去了靠近沿海的小城市。空氣清新,汽車又少,是個極适合養老的好地方。

之後,年齡漸長,她媽媽便無數次提起她的婚姻大事。

她只閉門不出,專心畫稿。

直到有一天,編輯問她接不接受國內的媒體采訪,“因為讀者都對你很好奇。”

她是不知道,她在國外悄悄紅了,畫作或多或少的傳到國內後,倒引起了一場風波。網絡上聲稱她的朋友揭示她八卦的,怒斥她海外投稿不愛國的,調查到她曾被封殺鳴不平的,她很快被炒得紅得發紫,越多人看她作品,越多人成為她的粉絲。到了後來,媒體也嗅出了她的話題性,她越神秘,到時候收視率只會越高,當然锲而不舍的怎麽也要采訪到她。

她被磨的失去耐心,只說最後一次,以後絕對不再出席了,編輯知道她的脾氣,答應的很無奈。

她有生之年只接了這一次采訪,主持人很有名,又是現場直播,很多喜歡她的人都錄了全場。

主持人适當調節了下氣氛,便開始問她讀者感興趣的問題。

“阮茵,那我問第一個問題了,你本來是出入豪車的富家女,現在變成職業的漫畫、插畫家,有沒有後悔過?”

她微微挑唇,反問主持人,“你覺得我過得怎麽樣?”

主持人笑着回應,“我覺得你挺享受現在的狀态的。”

她知道主持人多半并不認同,便接下去道,“我當然也想過得很好。”她揚起唇,“我是個喜歡享受的人,但前提是,我能自己承擔。”

“為什麽沒有去其他行業?”主持人問道,據現在所知,阮茵精通中、英、日、韓的語言,又是商科畢業,選擇其他行業都比現在容易的多。

“我喜歡。”她口氣平淡。

“如果你作品不紅,賺不了錢怎麽辦?”

“不會每個人都喜歡我的作品,這很正常。我會迎合大衆的品味,這是一定賺錢的,我也會做喜歡的作品,這個賺不賺得了錢就無所謂了。”

“讀者對你的戀愛史很感興趣,可以在節目裏談嗎?”網上到處流傳她和阮歆兩姐妹争一男的故事,雖然現在許澤立已經和阮歆結婚,但到底許多人都在好奇,等着她澄清。

她沉默了下,然後答道,“我愛過兩個男人。”

“哎?”主持人驚愕,有一個他猜到應是許澤立,另一個是誰他就不知道了,不過八卦誰都喜歡聽,他就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再說下去。

“第一個在最恰當的時候出現,滿足了我所有關于愛情的想象,我也付出了很多。”

曾有人問她,為什麽神總讓壞男人欺騙好女人,壞女人則愚弄好男人。她也回答,因為好人的生活總是沒滋沒味,比不得壞人來得有趣生動。

她從來沒有後悔自己愛錯一個人,因為在那個時候,他們的确是相愛的。只是愛情也是有壽命的,有些人昙花一現,有些人則地久天長。她愛的是那些讓她心動的瞬間,也是愛上自己理想中的愛情。

感情十分微妙,它從來不等價交換,你付出多少,不一定就會收回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你付出越多,就會陷的越深。到了最後,他愛上一個萬般不如自己的女人,那種不甘心變成她的執念,她只想着,為什麽她會輸?那沉重的感情枷鎖,使得她許多年沒有緩過來。

“第二個很久之後才出現,我一直認為,他出現在最糟糕的時候。”

她曾以為,一個人的生活已然很好,她不需要另一個人再插|入自己的生活,她一度是這樣做的。

最開始是不讨厭而已,到後來,不僅僅是感動了,感動只是瞬間的好感,他做了更了不起的事,她內裏的靈魂又活了過來。

很多年,她活着只是活着而已,跟他在一起,那些往日的生活樂趣便漸漸回來些。他總是對天氣大呼小叫,她也慢慢知冷知熱;他極愛帶她去吃美食,她也慢慢回歸了用舌頭而不是用胃去品味食物。

從頭到尾,他付出了他所能付出的所有東西,好像獻寶一樣送到她面前。她曾發誓再也不要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只是待要真的嫁給他,她就脫離了那個世界,她便知道,那是不被允許了。

主持人等了許久,見她不再延伸,暖了下場,問了下一個問題。

“聽說阮歆和許澤立結婚了,現在接管了一半的阮氏,你也是阮氏的大小姐,為什麽沒有想去繼承?”

“我的人生,”她望向主持人略微遺憾的表情,微微笑開,“只做我認為對的事和想做的事,旁人有多遺憾,也與我無關。”

“你以前見過音樂人‘J’嗎?”

“沒有見過。”

“有網友說你的手稿慣常留下的标記和他的很像,我們今天也準備了對比。”工作人員放出圖片,照片裏的‘J’貼出曲譜的原稿,左下角寫了一個‘舒’字,與她的手稿左下角預留的“舒”字極度神似。

“好像某種暗號一樣。”主持人驚嘆,“你真的沒見過他嗎?”

“……”她沉默了,過了會,“請問他現在?”

主持人驚訝道,“你還真的不看娛樂新聞啊,他一年前因為意外逝世了。”

不可能,遇見的。

她怔忡的完成了采訪,回到家,媽媽正在等她。

“小茵,你就要三十了,就沒有喜歡的嗎?”

“他不在這裏。”

“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你找一個特別喜歡的還不如找一個對你好的人。”

“我一個人也可以。”

“可你三十了。”她媽媽驚叫起來,“接下來你只會找到更差的男人,結過婚有過孩子,或者三四十還沒娶上老婆的男人……”

“是啊,”她平平的道,“即使這樣,我也不會為了結婚而結婚。一旦我結婚,我必定是愛他的。”

她媽媽頓了下,“我是個很自私的人,你這麽多表姐妹,再看看阮歆,你不比她們差,憑什麽你嫁不出去,憑什麽你嫁得差?”

“所以,”她轉動了下脖子,“你勸我嫁,究竟是為我幸福,還是為你的臉面?”

“我,”她媽媽恨聲道,“我當然希望你過得好……”

“是的,前提是,我也要聽你的話不是嗎?”她笑着,無所謂的态度,“媽媽,我只說一次,旁人只看我的鞋是不是光鮮亮麗,只我自己知道鞋子會不會硌腳。我不是替別人活的,我只做自己喜歡的事。”

“你知不知道人言可畏?”

“是嗎,與我何幹?”

她一輩子沒有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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