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更)

蔣銳住院了。

那天晚上在後面看着蔣銳的背影走遠了之後,留在那的大熊就打了幾個電話給認識的朋友,不論蔣銳那天最後去找了誰都讓那人帶人直奔醫院,就連蔣銳家門口都埋伏了人。

最後一通電話,他打給了小溫老師。

大熊大膽猜測今天蔣銳心情不佳跟小溫老師有關系。

不過那時候大熊給小溫老師打過去,聽對面的聲音,他們好像已經在醫院了。

他趕緊問了地址,火急火燎地也趕過去了。

有賴于那一身結實厚重的專業賽車皮衣,摔車時大部分嚴重的摩擦傷都讓它承受了。蔣銳最後診斷結果,一只手臂脫臼,身上大大小小擦傷瘀傷數處,另加上當天留院觀察了一天看有沒有腦震蕩和其他不良反應。

脫臼的右手臂被醫生用吊臂帶懸吊起來了,至少要這麽挂上一兩周。

他的人剛被送到醫院那會,溫明已經被吓得說不出話了。他知道蔣銳受傷,他死也想不到這麽嚴重。

醫生安慰了憂心忡忡的溫明,說大小夥子這個年紀自愈的速度快得驚人,這點傷根本不在話下,最多一個星期就能走路了。

然後蔣銳第二天就能夠自己下床,檢查無其他異常可以出院了。

連醫生聽聞他是從賽車上摔下來的之後受傷的都覺得很不可思議,驚嘆于這非同一般的身體素質。

連骨折都沒有。雖說食肉猛獸的人型大也身強體壯,但這樣過硬的身體素質還真是讓人嫉妒。

第二天蔣銳的人沒出現在學校。大熊身邊的座位驟然變空了,他一個人坐還怪不習慣的。所以當他今天看見蔣銳的人居然回來上學後,眼睛都亮了。

不過蔣銳現在這幅慘狀看起來也讓人憋不住想笑就是了。

他一只手臂被懸吊在脖子上固定,顴骨那塊也破相了,一邊的眼睛有些腫,眉骨上斜斜地貼了塊創可貼。

原本一個完好無損的蔣銳身上的煞氣就收不住。如今這身負傷的行頭非但沒有對他的顏值造成減益,還頗有一種戰損的氣質。

就是帥得更痞裏痞氣了的意思。

但是大熊見到他的人好好地坐在那裏,也不計較這麽多了。當時就興奮得高高揚起了自己的熊掌要拍他。

下一秒他又想起來蔣銳現在人都只剩半個,于是熊掌興奮地揚起得更高了,對着他的肩膀就是一下。

“嘿bro!!”

蔣銳懶懶回頭。

“你怎麽還回來了?”大熊啧啧稱奇:“你在哪直接說一聲就行呗,我去找你。”

昨天,當他聽說蔣銳沒來學校完還請了個假,大熊立刻就覺得那個蔣銳是假的了。

所以現在這個出院第二天就坐在學校裏的蔣銳也不大保真就是了。

“怎麽說兄弟,咱們一會去哪。”大熊拉開自己的椅子坐下來,看着蔣銳興致缺缺的一張臉,他還貼心地提議:“哦對,你現在也去不了別的地方。那一會叫上其他人直接去你家行了呗,上次的游戲剛打到一半,再叫點東西吃。”

蔣銳:“不去。”

換來大熊一句不滿的嚷嚷:“你腦子摔壞掉啦?”

蔣銳敷衍他:“你自己去。”

大熊難以置信,他對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一頓軟磨硬泡。

另一方面,班裏對今天出現的一個戰損蔣銳也是輿論嘩然。

開玩笑。

蔣銳哎,蔣銳讓人揍了一頓诶!!!

可以說這一個星期的頭版頭條預定了。到底是哪位魯提轄拳打的蔣關西,求求了,有沒有好心人,真的好想知道啊淦!

當然,無論有多麽輿情是如何風起雲湧沸反盈天,這一切全都只局限于在背地裏偷偷摸摸地進行。

很奇異的,都已經成這樣了,班裏也沒人敢往那個最不言而喻,最有目共睹的走向去猜。同時也是哪個最勁爆的走向。

那就是蔣銳為情所傷。

如此一來跟之前連續劇情不就正正好給對上了嗎?如此合情合理如此激動人心,偏偏天不遂人願,事情還就真不是這樣。

這條路已經給徹底封死了。澄清了,辟謠了,散場了。

大熊給辟的謠。他偶然就聽到那些人在議論,這一次破天荒地出來警告那些人不要再瞎傳假消息了。

蔣銳現在就沒談戀愛,從頭到尾就沒有對象,沒有兔子。總之啥也不是,啥也沒有。

吃瓜群衆懵歸懵,但後來自然也沒有人再敢亂傳蔣銳的情感緋聞了。

其實蔣銳不說,那天過後的大熊也是後知後覺。之前就算了,小緋聞傳一傳也無傷大雅。

但今時不同往日,回校的蔣銳要是再一個不注意被這些話刺激一下就不好了。

多少有點分手後收拾殘局的意思了。

橋歸橋路歸路。分手應該體面,誰都不要說抱歉。

不過那也是昨天的大熊了,現如今的大熊就像一個被負的正房一樣滿腔怨憤地坐在蔣銳旁邊,插着手不說話。

他熊熊今天倒是要看看,蔣銳不聽勸地死活非要留在學校裏能幹什麽。

也虧蔣銳這厮也真還能坐得住。磨磨蹭蹭的好不容易挨到一個上午過去,大熊忿忿不平地心想他中午總不能不吃飯吧。

學校有食堂,但他們一般都會出去外面打牙祭的。

察覺不對的大熊瞪大了眼睛,他轉頭死死地盯着正趴在桌上睡覺的蔣銳的後腦勺。

不是吧大哥,不會中午真的不出去吧?你失戀你別拉上我啊,熊熊不吃飯就會餓死掉的。

在他驚疑不定的目光注視下,睡覺的蔣銳忽然從桌上擡起頭。

“幾點?”他啞着聲音問。

大熊謹慎地答:“第四節 快下課。”

他看着蔣銳半睜着眼睛坐起身來。蔣銳發了會呆,他似乎還不習慣自己一只手被吊着,剛想動一動右手發現動不了,遂放棄,換成了左手。

——換成了左手去整理發型。

大熊狐疑地看着他睡眼惺忪地整理着自己的頭發,撥拉完了劉海又去按後面的翹起。

因為睡姿随意而亂飛的頭發按不下去,蔣銳的表情逐漸陰沉。

大熊越看蔣銳這幅模樣就越眼熟,他問:“友友,鏡子要嗎?”

蔣銳一頓。

他說:“拿來。”

大熊的下巴緩緩掉下來。

大熊:“梳子要嗎?”

蔣銳一擡眼:“來。”

大熊終于知道哪裏眼熟了,不用懷疑,蔣銳就是在注意形象。還能怎麽辦呢,大熊只能任勞任怨地跑去給他借鏡子和梳子。

正是注重外表的年紀,班裏倒是不缺這些東西。偏偏蔣銳要求還挺高,他要新的梳子。

大熊正在就近問後排男生借,轉頭時在視線邊緣瞥到了眼熟的鞋子,他一擡頭。

是寧小星,他正在朝這裏靠近,但是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這人手裏拿的不正是自己在借的鏡子和梳子嗎?

大熊一臉望眼欲穿地等着救兵走過來。

寧小星接收到大熊的目光,他笑笑地剛想開口說什麽,猝然飛出的一本書讓在場兩人都吃了一驚。

摔書的人力道不小,那本東西砰的一下砸在寧小星面前地上。明明是最熱鬧的放學時分,方圓幾張桌子之內一下被肅清得雅雀無聲。

寧小星的路也走到一半,不敢再動。

“滾,別靠近我。”蔣銳恐吓道。他表情非常不滿,僅剩的一只手臂都在拿着一本課本扇空氣。

寧小星臉上剛剛浮現的笑容都僵住了。

處境很尴尬的大熊轉向他:“大哥,以後這種事情要早點說。”

要不是看在他還是傷員的份上,這臭脾氣誰能忍。

最終蔣銳在大熊的建議下去廁所沾點水弄造型,大熊自然是也跟在他後面去了。

只留一個手裏還拿着東西的寧小星突兀地站在原地。

他在班裏剩餘衆人或吃驚或看戲的目光中慢步走回自己的位置,手裏的東西也一并塞進課桌裏。

目光還是那些目光,只是今天背後的視線讓他覺得分外紮人了。

早在大熊澄清蔣銳單身的時候,寧小星就被那樣的目光刺過一遍。他不知道在想什麽,神色莫名地在座位上坐了一會,最終難以忍受一衆暗中觀察的目光。

寧小星站起身,若無其事地起身出去了。

腦海裏剛才蔣銳恐吓他的模樣還揮之不去。他心煩意亂地在隔壁班串了會門才回到教室。

即将踏進門的前一秒就被一個陌生的男聲叫住了。

“同學,請問蔣銳在這個班嗎?”

寧小星輕巧地收回了那只邁出去的腳。他返回來看眼前這個人。

是一個長相隽秀的青年。身高不矮,除了五官天生長得美好,還有他本人氣質溫和的原因,使得這人第一眼看起來十分容易讓人心生親和。

更重要的……寧小星看着他,答非所問地說:“你是兔子。”

溫明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了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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