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二更)
溫明不上班的第一天。他在家裏好吃好睡的,只是人驟然閑了下來不大習慣,除了盯着蔣銳按時上下學之外,其他時間都略顯清閑了些。
幼兒園裏發生的那些事他暫時都還不知情。因為時間很多,他晚上也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別想太多。他監督着自己在床上躺好,安靜地閉上眼睛。
所以他同時也不知道在他上床休息之後本來應該在外間好好休息的蔣銳偷溜出門了。
溫明也還不知道這個看似平靜的深夜裏即将要發生什麽事。
另一邊,夜晚的燒烤攤。
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坐在桌前,還在大聲打着電話。
“我知道,”他陰沉着臉:“我他媽早看他那副樣子不順眼了。還要告我,有毛病似的……一個帶孩子的他拽個屁啊?我就這麽告訴你吧,社會遲早要教他做人。”
“鬼知道他耍了什麽花招。那群家長也是賤的。到時候要是連教育局都收拾不了那種人,呵,咱們能怎麽辦?哥幾個就當是伸張正義了。”
“去告呗!嘿嘿嘿,不過在那之前,哥幾個得先去會會他,看他有沒有那個膽量去……行,到時候再出來喝酒啊?”
挂上電話,他仰頭喝完最後一個瓶底的酒,站起來離開了那個燒烤攤。
他吊兒郎當地往前走着,嘴裏的小曲哼哼到一半,下一秒就被捂着嘴暴力地拖進一條偏僻小巷裏。
“幹什麽!”被粗暴地丢在地上,男人驚駭地大叫起來。
這群人二話不說,拖過來後給人悶頭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等差不多了把人翻個面,此時這頭土狼已經是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了。
“你、你、我不認識你們!”
大熊虎背熊腰的一大只,堵在人面前瞬間就把視野霸占得死死的,無處可逃。
他獰笑地說:“你這張逼臉長這麽醜,剛才把我們兄弟幾個給醜到了。我們可還都是學生,給我們造成的心理陰要怎麽賠?”
說到最後一句,大熊戲谑地一字一巴掌,全拍在他臉上。
學生?學生????
頭粗暴地被打歪到一邊。他哆嗦着望向面前這幾個彪形大漢,喉嚨發僵,愣是不敢出聲反駁半個字。
他如今怕得丢了三魂七魄,沒法思考着說辭哪裏有點耳熟,只是抖着下唇說:“有的!有錢!錢拿去……”
大熊:“你意思兄弟幾個稀罕你那臭錢?”
“不不不,不是……”他簡直是欲哭無淚了:“你們要什麽?”
大熊面帶笑容地看着他。地上的男人看見他眼中閃爍出吓人的亮光,那是施展身手前的躍躍欲試。
“我們兄弟今天就好人做到底,幫你徒手整容了。”
大熊啧啧有聲:“我們還這麽小,你可別吓到我們啊,給孩子造成影響多不好,你說是不是啊?好家長?”
身後的兄弟幾個一起圍上來,深夜小巷裏,幾人的腳步聲恐怖地交錯靠近,仿佛是他下地獄的倒計時。
一人假惺惺地問:“哎呀,這小子要是去告咱們怎麽辦?”
大熊笑嘻嘻地回:“那句話怎麽說來着?他敢去告?大不了收拾到他不敢去呗。”
地上狼狽地爬着退後的人終于一瞬間回想起來這些話都在哪聽過了。所有的那些,那他媽不全是自己嘴裏說過的話嗎!
“別,別別別!……你們要什麽,啊!……”
他最近也沒惹到不該惹的人啊!想到這裏他心神一震,難不成是……
幾個摩拳擦掌的身影圍住了他,黑影把最後一絲光線也遮了個徹底。
暗巷裏,一頓拳腳交加的聲音。
這動靜聽着便太過于殘暴。方圓半裏內的過路人紛紛識相地低頭繞開了這一帶,是遠遠地就嗅到了不好的氣息。
蔣銳的身影倚在牆角抽煙,一點橘紅火光在黑夜裏亮起又暗下,這一幕竟還讓人品出了幾分平靜的意味。忽略身後暴虐拳腳的聲音打出了的某種節奏感的話。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裏面響了聲口哨。
而蔣銳隐匿于黑夜裏的身影有了動靜。
他拿起手邊的東西,一步步往巷子裏走去。
裏面的人似乎感覺到什麽,紛紛不願招惹地往兩邊讓出了一條道。
大熊說怎麽突然感覺空氣裏涼飕飕的呢。蔣銳從來都是徒手收拾垃圾人的,今天完了,他提了根鐵質的棒球棍。
大熊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如果說剛才在夜色掩蓋下,他抽煙的身影還能稱得上一句平靜的話,蔣銳此時擡起頭的那張臉,那雙野獸眼睛裏分明是一片讓人心驚肉跳的暴虐。
蔣銳走到那人跟前。
他提起那人的腦袋就往磚牆上掼,沒完,撞完強摁着人的臉在粗粝磚牆上擦行過去,竟是活生生用他的腦袋在牆上擦出一行慘無人道的血跡來。
這是一幅有強烈痛覺的畫面,光是看着就能體會到他往死裏下的手勁,在場幾人都看得有種的火辣辣的痛楚。
蔣銳一把給人丢在地上。
“喜歡扇巴掌是吧?”蔣銳輕飄飄地說出這一句,只是在問空氣而已。
他還給了這人他最愛的巴掌。
不過是用手裏的鐵棒球棍抽的巴掌。
伴随着聲聲痛叫,大熊幾人在一旁抽涼氣。已經不知第幾次在心裏發誓以後絕對不惹蔣銳了。
“哪只手打的?”蔣銳問。
地上的人已經沒了人樣。他趴在地上喘得像個破風箱,眼淚鼻涕和血水糊了滿臉。良久,他才扭曲着聲音虛弱地蹦出一句:“……嗚嗚嗚,求求你,別打了,別打了……”
“算了,兩只手都別要了吧。”
蔣銳微笑。
深夜的小巷裏傳出一聲聲模糊不清又慘烈的叫聲。
……
直到後半夜蔣銳才回到家裏。
外套他丢在外面了,沒帶回來。到家後他先去清理了一下自己,之後看向了溫明的房間門。
狼的夜視能力一向卓越。蔣銳無聲無息地走了過去,在門外停下來。
一片平靜。裏面的人應該是睡熟了。溫明睡覺一向安穩,不會發出什麽動靜。
蔣銳推門進去,沒有制造出動靜。
床上的人睡得正熟。
他呼吸平穩,乖巧地平躺着,連睡着了都這麽規矩。
他的小兔,都累壞了。
原本不打算碰他的,只是進房間後蔣銳又忍不住。他伸出手,想要輕輕碰碰溫明熟睡的臉。
說起來,他今天怎麽連睡姿都這麽标準……腦海裏剛浮現出這個想法的下一秒,伸出去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截獲住了。
床上的溫明睜開眼睛。
兔子也有非凡的夜視能力。那一瞬間他成功和蔣銳的眼睛對視上了。溫明略帶疑惑地眨了眨眼。
蔣銳:……
他沒出聲,維持着和溫明牽手對視的姿勢。但實際上就是一只看起來無所畏懼的紙狼,溫明随便一指頭就戳破了。
要是此時的溫明問他怎麽沒睡,剛才去了哪,蔣銳也沒想好該怎麽答。
最後還是溫明先動了,他似乎想開口說什麽。
蔣銳盯着他的唇看。
他說話了,他要戳我了。
溫明輕聲問他:“你知道我睡不着?”
嗯?
說時遲那時快,蔣銳當時就面不改色地:“嗯。”
溫明不說話,躺在那握了他的手一會。房間裏又恢複了安靜,兩只交錯相握的手,互相傳遞着彼此的體溫。光是這樣握着不動,就能讓人感覺到安心了。
他半天沒有動,蔣銳後知後覺過來他或許還在難受,一時竟還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想再握得緊些。
就聽床上的溫明小聲說了句:“你進來陪我睡吧。”
蔣銳沉默了。
就是說。
還有這種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