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突如其來的赤紅之火自虛空湧了出來，其中蘊藏的能量不可估量。衆人一驚，在座無論哪位都是惜命的，當即不約而同飛快遠離火焰蔓延的方向。

火焰徑直以巫白霜所在的位置為中心，蕩平出了一個寬廣的圓形邊界，仿佛是将他牢牢護在其中，令其他人近身不得。

這時，衆目睽睽下，從灼灼赤紅火光之中，走出一道颀長挺拔的身影來。

漆黑如墨的發絲被烏金發冠束起，那張俊美的面容上，右臉臉頰有着一塊暗紅的圖騰，連同他那雙冷漠暗紅色眼眸帶着說不出的神秘恒古和妖異感。

一時間空氣沉寂，震驚與戒備交織成了緘默。

直到“嗷嗚——！”一聲嚎叫響起。

見到青年的模樣後，原先死守在巫白霜身前的踏風狼，甚至主動給他讓出了一條路來，好讓青年直接走向巫白霜。

沒有給其他人多餘的眼神或者是目光，青年的視線始終落在巫白霜的身上。

兩人的關系帶着說不出的微妙，令其他人不斷在心底猜測着。

“咳咳咳！”

一陣咳嗽聲響起，巫白霜的神色蒼白。在見到褚炎之後，他就停下了先前的動作，幽藍色的寒霜從他的眼底褪去，但壞死的經脈反噬回來，讓他并不好受。

巫白霜看着朝自己走近的人，本是開口想說些什麽，怎知張口便又是一陣咳嗽。

身前投下來一道陰影，将巫白霜籠罩在其中。

未等他說些什麽，一道溫熱的觸感落在了他手上，火屬性靈力也随後渡入了巫白霜的體內。

“咳咳……沒……沒用的。”巫白霜輕聲說着，“寒毒是治不好的。”

褚炎抿緊了唇角，依舊沒有松開朝巫白霜渡入靈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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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經虛弱成這個樣子了。

他若是再晚一些從虛空中出來，後果将會更加嚴重。

未等兩人溫存多久，先前被褚炎撕破虛空的手段震驚的其他人在這時回過了神來。

如今在場之人都是天級修煉者，但眼前這名來歷不明的青年，身上散發的氣勢只有地級巅峰。

“一名地級修煉者而已，指不定是用空間傳送符……”過來的，哪有什麽撕碎虛空的本事。

林老率先開口道。而後，他的話語聲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只因身前那圈赤紅之火倏然朝他的方向張牙舞爪的撲過來，熾熱的溫度竟不消片刻便吞噬了林老周身的護體靈力，驚得他連忙往後退去。

“但他應該是有特殊的靈技或者是功法。”嚴印看着那一圈赤紅色的靈火，眼底微微浮現出幾分貪婪。

嚴印本人就是木屬性靈力，因際遇得到了一本特殊隐匿靈技，龍鱗山脈中樹林草木居多，他借助隐匿靈技躲藏在草木中才僥幸躲開巫白霜的冰封。

“但是……他的靈技，似乎有些古怪。”被靈火卷走了護體靈力，林老強裝鎮靜，态度卻開始有些遲疑，他的預感不是很好。

“越古怪越珍貴，這個道理大客卿你是明白的，今日事成，就是異獸和特殊靈技雙豐收。”嚴印絲毫沒有察覺到林老的畏縮，他完成沉溺在自己的設想之中。

而站在兩人不遠處的折鬼傭兵團兩人，則是要冷靜得多，他們可不敢以身涉險。小心使得萬年船，有巫白霜僞裝在前，難保眼前這名地級修煉者有什麽別的本事。

“這位閣下，我們只是為了異獸而來，與巫白霜閣下并無沖突。”

冥奇自認為很謹慎的開口了。

畢竟看那人對巫白霜的态度關切，來了也不看異獸一眼，想必是對異獸持無關緊要的态度……吧？

給巫白霜體內渡入完足夠的靈力，褚炎這才有空搭理那些人。

“趁我還沒動手就快滾，廢話什麽？”

低沉的嗓音帶上了幾分不耐，完全沒有先前的溫和。令冥奇等人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再怎麽，眼前的青年也是地級的實力，當真是覺得他的特殊靈技無敵不成？

嚴印則是逮到這個機會對着折鬼一頓冷嘲熱諷，“你喊人家閣下，人家喊你滾，你們折鬼都是這樣拿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嗎？”

“……與你何幹！”冥奇的臉色沉沉。

“不如我們兩家傭兵團暫時聯手，先把他們解決了，異獸姑且不談，至少特殊靈技我們都可以均分。”嚴印開始勸說冥奇和冥躍兩人。

嚴印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刻意壓低嗓音或者是設下一道隔音結界，自然褚炎也能個清清楚楚。

真當他沒有脾氣？

這些人為了異獸而來，難道他和巫白霜就不是為了異獸而來？

更何況，巫白霜之所以一直守在這裏，就是為了給他争取契約異獸的時間。而這群出現在這裏的人完全就是導致巫白霜體內寒毒發作的主因。

念及此處，褚炎的臉色愈發難看了起來。他的目光轉到了一旁匍匐的踏風狼金土身上，開口吩咐了一句，“金土，你帶白霜去那邊的懸崖上休息。”

“嗷嗚。”金土嚎叫了一聲，當即走到巫白霜面前四肢屈下，示意自己可以馱着巫白霜過去。

“……”巫白霜掀了掀眼皮，他的體內被褚炎渡入了火屬性靈力，寒毒竟然如同嗅到了味似的，開始紛紛向着那些火屬性靈力撲去，暫時無暇來侵蝕他經脈。

疼痛感減弱，但靈力消耗的疲憊感卻是如潮水一般湧來。

故而聽到褚炎的話語，巫白霜并沒有勉強，他坐在金土的背上，打算退出戰局，去一旁好好休息。

踏風狼朝長空掠去，帶着巫白霜到遠處的懸崖頂上落腳觀戰。

“唧唧……”

只不過，金土一落地，便聽見了一道如鳥雀般細微的唧唧聲。

它當即警覺的朝聲源瞪去。

目光所及，竟是半個巴掌大的小雞幼崽撲騰着翅膀，努力飛上懸崖的模樣。

“……”嘁——！

金土在心中嘁了一聲，并沒有把這只小雞崽放在眼裏，但轉念一想，它家主人如今受傷了需要靜養，這小雞等會飛上來了後，唧唧唧的叫也怪吵鬧的。

于是，金土擡了擡獸爪。

濃郁的土靈力當即被它調動，一道土牆猝不及防出現在那只小雞崽的頭頂，令它奮力一飛試圖爬上來的身影徑直撞到了土牆上。

“砰！”的一聲清脆聲響。

撞暈了腦殼的小雞崽當即穩穩當當的墜落了下去。

“唧唧唧唧！！”

那只小雞崽，其實就是藏匿起自己異獸威壓試圖來靠近巫白霜的金翎鳳鳥。它偷偷努力了這麽久，眼看就要到了，為什麽還會有堵土牆擋住自己的去路。

“唧唧唧……”

金翎鳳鳥四岔八開的摔落在地上，為什麽傳承記憶和它出生的情況不一樣？它可是異獸唉，為什麽那兩名人族修煉者不契約它？難道他們對自己的異獸血脈有什麽不滿嗎？

它可是過了七重天雷篩選下來的準聖獸！！

約莫想到了自己不被認同的可能性，金翎鳳鳥有些沒精打采的唧唧了一聲。看了看高不可攀的懸崖頂，又看了看緊繃的戰局，最終還是決定老老實實等待自己的虛弱期過去，那樣它就能有九級魔獸的實力，怎麽也不會再被人族修煉者忽視才對。

“什麽聲音？”懸崖頂上，隐約聽到了唧唧叫聲的巫白霜當即有些詫異。

“嗷嗚。”金土叫了一聲，示意巫白霜什麽也沒有。那個會唧唧叫的小雞崽已經被它用極其溫和的手段解決了。

不過很快，巫白霜的注意力就被懸崖下面的戰局吸引了，無瑕去管方才細微的唧唧聲。

懸崖下，沒了巫白霜在場，褚炎一人要獨自面對五名天級修煉者。

雖然知曉了劇情，褚炎已經覺醒了身體之中的特殊血脈，但是他也是在越級挑戰，加上還有自己這個不穩定因素在影響劇情……

巫白霜總歸是沒有那麽容易放心得下。

“好狂妄的口氣，連天級都沒有達到，便想以一人之力對戰我們五人？”嚴印見到他們兩人的舉動，嗤笑了一聲，褚炎将巫白霜送走正合他心意，畢竟打傷了巫白霜還要擔心巫家報複。

“……”褚炎懶得理他，當即擡起了手，那些散落在四周的詭異赤紅色靈火便如活物一般湧向了他的手中，凝聚成了一把漆黑的刀刃。

先前奪目灼熱的赤紅之火仿佛是都沉寂了一般，漆黑的刀刃散發出幽幽冷寂的氣息。

嚴印臉上的笑容消褪了幾分，狐疑的看着褚炎手中的那把漆黑的刀刃。這又是什麽靈技？能夠将天生靈力轉變成實體，其實并不是特別特殊，但是這把刀刃完全沒有了火屬性靈力的氣息，反而變成了完完全全依靠煉器師用金屬鍛造出來武器了一般……好生詭異。

“先前是你箭矢。”褚炎的目光落在了嚴印的身上。

“什麽先前……”嚴印下意識的開口詢問，然而未等他說完，褚炎的身形便動了。

殘影在視線中閃過，在此之後，嚴印便再也無法感知那名地級修煉者的氣息，他心中震驚不已，只來得及将靈力聚攏，一把漆黑的刀刃便直接從背後切開了他的護體靈力。

那一刻，赤紅色的火焰從刀刃口中瘋狂湧了出來，火焰中的灼熱幾乎能将人熔為灰燼似的。

“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響徹雲霄，嚴印瘋了一般想要擺脫背後的靈火，他從自己的空間戒指中不斷拿出天級法寶，想要抵禦這令他感到痛苦萬分的燒灼。

卻終究只是徒勞。

赤紅的火焰染上了幾縷詭異的暗黑，一寸寸的将嚴印和他拿出來的天級法寶都整個吞噬掉了。

“大客卿——！你救救我，快救救我——！”嚴印睜大了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終于察覺到了他的生命在此刻受到了嚴重的威脅，當即不管不顧的朝自己昔日最為信任的盟友求救。

林老驚駭不已，他早就感受到了那赤紅靈火的詭異，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這股靈火竟然連天級法寶和天級強者都能整個吞噬掉。

“滾開，不要來我這裏。”驚懼之下，看到被靈火燒灼的嚴印朝這裏趕來時，身為風嘯傭兵團的大客卿，林老當即想也不想，便甩出了一道靈力将他推開。

生死之前，昔日為利益共謀的盟友，也不過如此。

“你……”嚴印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也被赤紅色的靈火吞沒，最後就是他的頭顱。

赤紅色的靈火不過幾個呼吸間就奪走了一名天級修煉者的性命。它詭異的在半空中躍動着，并沒有重新回歸那把漆黑的刀刃的意思，反而更像是尋找着下一個獵物。

剩下的四人從滿目驚駭中回神過來，便只剩下一個念頭——逃。

率先逃命的人是林老，看到嚴印被那詭異的靈火吞沒後他就轉身全力逃亡。至于什麽天級強者的尊嚴有命來得重要嗎？

“先前不滾，如今怎麽反而想逃了？”一道低沉沙啞的嗓音仿佛如惡鬼在林老耳畔低語一般。

他瞪大的眼睛低頭，一把漆黑的刀刃自背後的方向貫穿了他的胸膛，五髒六腑在這一剎那被一道強勁灼熱的靈力碾碎，天生之靈的本源被破壞，于死無異。

漆黑的刀刃抽離，随後，赤紅色的火焰從林老的胸膛湧出。明豔如灼，至死方休。

“砰——！”林老的屍體從半空墜落到地上，又很快被那道赤紅之火吞噬殆盡。

不過眨眼間就以雷霆手段殺了兩名天級強者——

穿着黑色勁裝的青年緩緩走着，暗色的目光落在了剩下的三人身上。

“閣下，我們兄弟二人可以為您效力，折鬼傭兵團在雲夕大陸也有諸多勢力網。”冥躍最先低垂下了頭顱，他自知是跑不掉，也沒有能和眼前這人抗衡的實力，便想着追随其為主。

褚炎眼中的光芒微閃，若是只有他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是不會理會這樣的邀請。

但如今與他同行的人還有巫白霜。

眼下巫白霜身上寒毒發作，藥材或者是其他的天材地寶，都需要通過人力物力去找。如果有個勢力能夠代替自己處理這部分事務，也是不錯的選擇。

“可以，立誓吧。”思忖過後，褚炎點下了頭。

“是。”冥躍和冥奇兩人松了一口氣，當即便立下了天地誓約，追随褚炎和巫白霜兩人。

一旁，見另外兩名天級修煉者都認褚炎為主，洛長老心中惶恐不安，他是有世家需要效忠的人，身份并不像傭兵那樣自由。畢竟能在世家中做到長老的位置，都是早就立下誓言要效忠洛家的。

“別殺我，閣下，我也可以為您做事。”洛長老癱軟在地上。

“不需要。”褚炎冷漠的開口，“你也配？”先前若不是此人有意陷害巫白霜，巫白霜寒毒發作的事情也不會被衆人知曉，如今還想以效忠之由活命？

赤紅色的靈火雀躍的撲向了洛長老的方向，這次甚至未等他發出慘叫聲，徑直将人吞噬了個一幹二淨。

完成了吞噬，那些赤紅之火才重新回歸到褚炎手中的漆黑刀刃中，最後再回歸到褚炎的體內。

無論是看了幾次，冥躍和冥奇都會被赤火吞噬的場景心驚不已。畢竟在雲夕大陸上，從來沒有哪類靈火還能夠有吞噬的作用。

不過，這麽詭異又強大的人，此刻不再是他們的敵人。

想到這裏，冥躍和冥奇當即在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氣。然而，他們放松的心情還有沒有徹底落下，周遭的氣氛倏然變了。

在他們兩人驚魂不定的目光中，身前本來收攏了所有殺氣和赤火的褚炎，身上的氣勢倏然開始變化了——

從地級巅峰一路沖破了天級的門檻，甚至還在瘋狂往上漲。

這一剎那，天地變色，雷劫應感而來。

“是要晉升了。”冥奇愣愣的開口說了一句。

籠罩着這一方天地的龐大天雷威壓幾近要将人壓制得喘不過氣來。

“你們退出雷劫的區域。”褚炎出聲對冥奇和冥躍兩人說道，随後便開始調整內裏的靈力，準備應對雷劫。

冥躍當即不再遲疑，拉着還在發憷的冥奇飛快朝後退去。

這次的雷劫可不一樣。修煉者從地級晉升天級的雷劫，比起異獸降臨的雷劫還要恐怖。但眼前這人招引來的雷劫格外的不同，幾縷赤紅色在雷雲之中跳動着，在昏黑的天地間顯得格外紮眼。

“九重赤雷！！！”冥奇聲調都變了。

聽到冥奇這話，冥躍拉着冥奇的手一抖，差點将人甩出去，遲疑的說道，“這……這……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雲夕大陸上，從來沒有哪名修煉者在晉升的時候會出現九重赤雷……

就連天賦異禀的巫白霜，也是算七重雷的範疇，不過最後一重雷劫一共落了兩道金雷就是了。

九重赤雷，那得是什麽樣的天賦？！

光是想想都會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我也希望我是看錯了，九重赤雷也太恐怖了……”冥奇喃喃說道，他們兄弟二人剛剛和褚炎立下了追随契約，如果褚炎不幸身隕在晉升的雷劫之下，他們兩人也會因此遭受契約的反噬。

雖然代價不至于會致死，但是起碼實力會往下跌落……像他們這樣的人，實力跌落不就等同于身家性命縮減麽。

冥躍靜默了三息，最後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等着吧，我們也不能幫上什麽。”只能在雷劫摸不到的外圍希望褚炎的渡劫能夠順利。

轟隆的雷聲在烏黑的雷雲中醞釀着，幾分時不時掠過的紅色暗芒，看得人心跳都快凝固了。

會不會真的有九重赤雷？

懸崖頂上，看着褚炎開始渡劫的巫白霜眉頭稍稍皺起，他知道褚炎體內的血脈不簡單，甚至可能是超出普通的人族的範疇，但是這個天雷是不是未免太過分了。

自古以來有誰的雷劫會引來九重雷？

劇情之中也沒有詳細展開說這個，只說了褚炎在這裏成功晉升了天級。

“……”

巫白霜稍稍坐直了身子，緊張的看着褚炎渡劫的方向。

“轟隆——！！”一聲，第一道紫色天雷從雷雲中落下，直直劈在了褚炎的身上。

褚炎擡手便接下了，護體靈力都沒有被擊碎，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看起來似乎并不吃力。

巫白霜見狀稍稍松了一口氣，他還記得自己晉升天級時，雷劫大致算得上有驚無險。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六重紫雷平穩度過，褚炎身上沒有明顯的被天雷灼傷的傷口。

也許是火屬性修煉者比較能抗天雷燒灼？

巫白霜的思忖尚且還未找到答案，雷雲上金光灼灼，七重金雷降落了。

“轟隆——！！”天雷的氣勢較之前過猶不及，幾乎整座山巒都是金光滿目，有些刺眼。

巫白霜微微眯起眼睛，努力看清褚炎的樣子。

這一次，褚炎較之前的渡劫方式有了變化，他身上的那股赤紅色靈火再一次出現，覆蓋在褚炎的身上。

金色的雷光與火光交織，伫立在其中的人影模樣也因此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巫白霜忍不住動用了幾分靈力去看，此時他的經脈并未恢複，一旦動用靈力便如刀割一般刺痛，不過也就動用一下，不會有什麽大事。

視線清晰後，巫白霜倏然發現褚炎的眼睛帶上了幾分猩紅色來，瞳孔也有些妖異。

他一愣，凝聚起來的些許靈力便随風散去了。

有一種近似兇獸的感覺，但又帶着神秘的氣息。

“轟隆——！！”在七重雷将将結束之時，一道赤金色的雷光猝不及防的落下。

八重，赤金之雷！

巫白霜驀地從金土背上起身，驚怔的看着褚炎的方向。

極致的赤金色幾乎奪走了所有人視線之中的色彩，這只存在于修煉者突破聖境時的八重雷，如今竟荒唐的出現在了一名地級修煉者踏入天級時的雷劫中。

怎麽會如此？

是不是天道法則弄錯了，怎麽能降臨八重雷？！

巫白霜的思緒亂成了一團，他死死盯着雷劫之中那道看不清的身影，眼角的餘光中，頭頂烏黑的雷雲之上赤紅色的雷光張揚的穿梭着，可怖的雷劫威壓扣着這座山巒。

巫白霜的手指忍不住微微發抖，他甚至在此刻不敢去看手腕上的伴侶圖紋是否變成了灰色。

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的。

“……”吼——！

一個巨大黑色的虛影倒映在巫白霜的眼底，隐約中，他好像聽到了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獸吼，但又不是特別的真切。

未等巫白霜看清那個虛影的模樣，虛影竟然和赤金色的雷光一同消散了去，露出了渡劫之人的身影。

“阿炎，阿炎！”巫白霜下意識的喊了兩聲，懸崖頂上極為空曠，他的嗓音好似模糊在了勁風之中，并不能傳到那人的耳中。

褚炎手握着插入大地之中的本命靈器，以半蹲着的姿勢結束了方才的八重雷，他的眼睫微微顫動着，最後竟是吐出一口鮮血來。

赤金之雷的威力，幾乎燒毀了他身體裏所有的經脈，若不是在渡劫之前天賦血脈完成了覺醒，褚炎經脈已經被煅燒過一次，估計真的會喪命于這次晉升的雷劫之下。

吹得衣擺獵獵作響的狂風中，好似隐約傳來了呼喚聲。

褚炎深吸一口氣，緩過勁後擡眼朝懸崖之頂的方向望去——

穿着一身灰白色衣袍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從踏風狼的背上下來了，此刻正伫立在懸崖邊上，削瘦的身影看起來十分單薄，仿佛随時都會被勁風吹落，跌入懸崖底處。

白霜身上的寒毒已經發作，此時他比沒有修為的普通人還要脆弱。

如果自己死在雷劫之中……

如果死在雷劫之中——

這個臨近死亡一般的念頭在褚炎的腦海一閃而過，随後腦海之中一發不可收似的浮現出了巫白霜難過的模樣，僅僅是看他難過，便已經讓褚炎覺得心口一窒。

往日的相處如走馬燈一般在褚炎的腦海游走。

——而人死後往事皆灰。

猩紅色的眼睛中逐漸展露出狠戾的情緒來，褚炎垂下了頭顱，盯着手中的漆黑色刀刃，染上了血跡的唇低低念着晦澀的咒文，自刀刃劍口上，竟是隐約出現了漆黑如暗的火焰來。

“轟隆——！！！”一聲炸響！！

仿佛是蒼穹被那道赤紅色的可怖天雷撕開了一半，令山河皆失色，響徹雲霄的雷聲貫通天地之間——九重雷，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