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中
說起這個，葉天愛在她舅舅把兩套房子過戶給何旻後，在發揮專業水平，計算了她舅舅在離婚時的身家。
最後，葉天愛總結，她舅舅至少再給何旻1000萬，才勉強把死去的舅媽的那份財産吐出來。
成晏看着葉天愛那幾天坐在電腦前對着excel拉公式，計算機按得飛起，算出了最終的數字。
“成老板，專業可不能丢下，幫我檢查下算得對不對。”葉天愛逗他，成晏看了她的計算基礎，不由得佩服她舅舅，真是有錢啊，他開飯店掙的錢，她舅舅估計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不算資金的時間價值，差不多就這個數了。”成晏認真地演算了一遍。
“算了，我也不能太偏心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舅舅弟弟都是親，湊個整1000萬吧。”葉天愛算好，就開始磨她舅舅，成晏算是見識到了，她那一聲聲舅舅叫得，他有1000萬的話，都打算給何旻1000萬了。
于是，何旻又收獲了一套1000多萬的學區房。
葉天愛很明确，何旻沒有掙大錢的能力，但是他們夫妻倆都是能守住財的，她對于舅舅的公司和其他投資都沒興趣，就替何旻多要幾套房子，讓他們夫妻可以不必過得緊巴巴。
新舅媽氣得牙癢癢的，但是沒辦法，她已經明顯感覺到丈夫對她開始不耐煩了。
“小愛，我跟我姐說了，好好對我姐夫。”成晏調笑道，“要是對我姐夫不好，我姐夫沒本事，我姐夫背後的姐姐，那可是能把我們一家都給收拾了的。”
葉天愛咯咯直笑，成晏看她的眼神，就跟她爸當年看她的眼神一樣，又是得意，又是驕傲。
“我還以為你舅舅這個年紀，這個身家，能扛得住的。”成晏也是感慨，她舅舅真是意外地好說話，葉天愛沒磨多久，他就松口了，開始還說等他死了再分家産，兩個兒子一人一半，葉天愛訴訴苦，說現在上海生活成本太高，何旻連車子都沒買，何旻應該回學校去讀博士不應該為了錢在出版社繼續工作，她舅舅居然就答應了。
“老糊塗蛋，年紀一把了耳根子還那麽軟。”她唾道，“何旻耳根子軟就是遺傳他的。”
“我對我舅舅，早就不抱希望了，我爸，我恨他，我也愛他，因為我知道他真的是愛我的，小三鬧上門，我抽了小三一個耳光讓她摔倒動了胎氣，我爸反手打了我一個耳光，我鬧自殺，當然是假的，我爸就把這套房子還有廣州珠江新城的一套房子過戶給我了，明面上他名下唯一的兩套不動産，也是因為我要自殺，我爸暫時沒跟我媽離婚，所以盡管我恨他，我也知道他對我，還是當作掌上明珠的。我舅舅就不一樣了，他壓根不愛我弟弟，也防着我媽和我，為了轉移財産他把房子給我外公外婆，立馬讓外公外婆公證遺囑，這不是防着我媽麽，我有必要對他真情實感嗎？老糊塗蛋最怕女人哭，哪怕我是他外甥女，跟他一哭他就輕骨頭，那就哭給他看咯。”
成晏簡直愛死她清醒又理智，看透人性，抓住重點的能力了。
“你不是我女朋友的話，我一定請你入股。”成晏笑着玩她的頭發，“看你對付你舅舅，把他騙得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錢，我服了，這樣的人才不能為我所用太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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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你不覺得我又算計又市儈嗎？”
“那也要看為了什麽。”成晏親了親她柔軟的頭發，“你沒必要這麽做，你是為了何旻。說白了，你真要圖省事，上海的房子送一套給他，想必你不會心疼。”
她笑了，讓他繼續說。
“可是何旻這書呆子不會要，他要争氣，開始連他爸的房子都不要呢，你的殺了他都不會要的，所以你就替他争他媽那份咯。”
她笑着點頭，确實在去溫州的路上，她第一反應就是送一套房給何旻結婚，她真心不在乎一兩套房子，可是何旻不會要，他寧願租一輩子房都不會要她的饋贈，那她只能多花點心思替他争取。
“我就是喜歡你身上這股勁。”他笑着吻她，“迷死我了。”
她笑：“我舅媽，新舅媽，說我那麽算計嫁不出去。”
“賤人。”成晏笑道，你只要點頭，我立馬去民政局，成晏這句話只敢在心裏說，“自己算計地要死借着肚子上位，有什麽資格說你，你只是争取你應有的東西。”
“要是我舅舅好好離婚，該怎麽分就怎麽分，我也不會那麽無聊手伸那麽長。”葉天愛嘆道，“要是好好平分共同財産，我舅媽也不會得癌症，也就沒現在這些破事了。”
“要心寬。”成晏也感嘆，何旻的母親才55歲，那麽早就沒了，“你說，我媽這種算不算心寬？我實在是想不通，我不是地圖炮，是不是很多溫州女人都特別賢惠？打引號的賢惠。”
成晏告訴她，他大三升大四那年暑假，因為他每年的實習都在他爸公司，所以大三暑假他也正常回家，不像很多同學留在北京找公司實習，本來過得好好的，跟哥們吃吃喝喝打球敘舊，突然有一天，他爸抱了個女嬰回家。
他和他媽都傻眼了，他爸說是路上撿的，看着可憐就抱回來了，成晏又不是傻子，說路上撿的就交給派出所，就算要收養也要走正規程序，不明不白抱回來，萬一被人家告拐賣怎麽辦？
他天真的媽開始還真的以為是他爸撿了個孩子回來，也同意成晏說的，收養可以考慮，但是得走正規流程。
他爸還企圖糊弄，成晏冷笑着說：“爸，這年頭，驗DNA很方便的，你不肯驗，我去驗也能确認她是不是跟我有一半血緣關系，路上那麽容易就給你撿個孩子？”
成晏的父親見糊弄不過去了，幹脆就大方承認，私生女，怎麽了？現在孩子的媽見撈不到錢，跑了，把孩子扔給他了。
成晏的母親當場就哭暈過去了，成晏氣得差點跟他爸打起來，鬧了幾天，他跟他媽說離婚分家，絕對不能跟他爸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過下去，沒想到他媽說，算了，孩子留下，養着。
成晏差點氣得昏過去，沒幾天就收拾東西回學校了，唐家翼在上海讀書，當時的他基本可以确定進總部在上海的某知名IT企業，唐家翼就讓他來上海投奔他，他就通過校招，進了她現在的公司，到了上海，再也沒回去過，過年也在上海飄着，連和他感情很好的堂姐也勸不了他。
“太畸形了。”成晏苦笑，“對外我媽說，我出去讀大學了太寂寞了，所以領養了個女娃，可是第一，我媽那時沒退休呢，第二，我那時都大三了，再寂寞也不過寂寞一年我就回家了？騙誰呢？我回家都不敢面對鄰居，都是相處了好多年的鄰居，丢人不？東北男人最要面子了，他媽的我要是回家過年，我不得戴個面具？”
她笑，确實，他很要面子，任何事情，只要讓他大男人的自尊心滿足了，什麽都好說，她摸透他的脾氣後，特別容易掌控他，任何事情，只要嬌滴滴說兩句老公你最好了，老公你真厲害，他被賣了都能給她數錢。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成晏把她抱到膝蓋上，抱着她的腰，“當時我才大三，我真的覺得我一夜之間長大了，以前我多潇灑啊，富二代，別人要奔走于各個招聘會找工作，我回家就有個家族企業給我管，我親爹手把手教我做生意，含着金湯勺出生的，一下子，我自己放棄了一切，靠着老唐接濟過了一年，大四和同學們一起奔走于各個招聘會，考慮租房交通各種生活成本，最關鍵的，我覺得我對不起我媽，要不是我沒用，我媽也不會為了我忍受那麽大的屈辱。”
“小唐接濟了你一年？”她好奇道。
“嗯。”成晏沒不好意思，“我大學裏，要花錢直接給我媽一個電話，要多少給多少，從來不存錢，老唐不一樣，大二下就開始敲代碼掙錢了，還有獎學金，他大學四年基本沒讓他爸媽花錢，我離家出走，幾乎身無分文，老唐直接打了一萬給我，我本想暑假去找個工作掙錢，老唐說，我養你，你給我準備CPA，我之前随大流報名了麽，但是壓根沒打算好好考，到暑假了書還是嶄新的，靠着老唐接濟，我泡了2個月圖書館，考過四門；大四那一年，學費，生活費，後來跑招聘會那些生活成本，都是老唐給的，當然等我工作了都還他了。”
葉天愛點點頭：“小唐是你一輩子的朋友。”
“可不是麽。”成晏笑道，“他前年買房，首付缺了20萬，向我開口，我總算有機會報恩了。”
“你也算沒辜負小唐對你的信任。”她笑道，他也算是運氣很好，她身邊很多富二代，和父母吵架玩離家出走，大多最後都是灰溜溜回家繼續啃老，他有唐家翼這樣的朋友，真是好運氣。
“是啊，老唐真的是爺們，他對自己很摳的，二話不說打給我一萬，還養了我一年。”
“幸好他是個男的是吧，要不然就沒我什麽事了。”她調笑道。
成晏哈哈大笑：“就跟你和徐醫生一樣，一起經歷過很多事。”
她點頭：“繼續說你家的事情。”
成晏挺感慨的，一下子打開話匣子說了很多：“我承認，剛開始我真的是覺得你漂亮，随便撩兩把，撩到你這樣級別的大美女，真的可以當戰利品炫耀的，你別生氣，我就是那麽賤，我承認我傻逼。”
葉天愛給他一個大白眼。
“後來跟着你回家，看你處理你弟弟的事情，我真的真的愛上你了，你攔着你舅舅那些朋友，那麽瘦那麽小一個人，講話聲音也不大，可就是幾句話讓幾個大男人都不敢做什麽，你真的成為了我的女神，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能力，當時我大概就不會處理地那麽糟糕。”
“錯了。”葉天愛勾着他的脖子讓他不要自我貶低，“我運氣真的好，雖然這話說得好像我盼着我爸死一樣，但是事實如此。”
葉天愛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我成年的時候，正好是國內房地産開始起步的時候，我爸也加入的炒房的行列，我不知道他怎麽想的，總之幾乎所有的房産，全在我名下，很少量在他自己和我媽名下，當時小三來鬧，我哭一哭，鬧鬧自殺，說他騙我，說他根本不愛我，我爸把明面上他自己名下兩套房轉給我了，當時他對着我說，你爸爸我名下只有負債，所有值錢的全給你了，我還不夠愛你？”
成晏看着她微妙的表情。
“我爸一死，律師調查下來，我爸名下還有三套房一間商鋪，一套房給小三住着，商鋪給小三開了間咖啡館，另外兩套房都是很老的舊房，和我爺爺奶奶共同産權的那就忽略不計了。”葉天愛笑了笑，“但是一套180多平的房子和一間商鋪就是明明白白地被我爸隐匿了，你說，我爸如果不是突然沒了，之後會發生什麽，誰能想到？我爸可是信誓旦旦跟我說，他名下什麽都沒了，只有負債。”
“我高考考完，才知道我父母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從我初二的時候，我爸就開始在外面養情婦了，我爸死後我媽跟我坦言，從我初二開始，她就再也沒有性生活了。這些都是我爸死後我媽陸陸續續告訴我的，怎麽說呢，那個圈子，我媽可能知道總會有這一天，可是她還是幻想，自己的美貌可以讓自己的丈夫成為例外吧。”
葉天愛苦笑了一下，想到自己已年過六十仍舊保養得當氣質出衆的母親：“我舅舅比我爸早幾年開始不着家，我媽苦勸過她親弟弟，無效，舅媽忍了下來，說是為了何旻；我媽說，舅舅知道我爸在外頭養了個女人後，揍了我爸。”
成晏也苦笑，她舅舅的标準也是非常魔幻了，自己可以亂來，姐夫不行，不過好歹算是對姐姐不錯。
“我媽知道了，她告訴我，她當時真的萬念俱灰，為了我，強撐下來了，和我爸談了條件，演戲到我高考完，絕對不能讓青春期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我地中二少女雪上加霜，我媽說，我的長相，一旦堕落了，會徹底毀掉，如果我選擇糟踐自己，她一定會殺了我爸。”
成晏默默點頭，如果她選擇堕落，又漂亮家裏又有錢，那真是徹底毀了。
“我爸死的時候，我也快30了，雖然我媽知道我沒有過男人，但也不再避諱跟我說一些男女之事了，我媽說，當時他們還是睡一起，我媽40出頭，一點都沒有衰老的樣子，我爸怎麽可能忍得住？”
成晏好奇地追問。
“我媽拒絕他。”葉天愛平靜地說道，“我媽接受不了我爸再碰她，用他摸過其他女人的手摸她，親過其他女人的嘴親她。”
成晏沉默着點頭：“将心比心，我能理解。”
“我媽改了我高考志願。”葉天愛突然換了話題，“我當時自己填的志願是南京大學生物系，當時我就想着，生物專業更好的清北複交，我确實考不上，南大是我拼一把能去的學校，我在國內讀完本科，就去美國讀碩士，一路讀到博士，這是我當時的想法，我家又不是沒錢，供我讀幾個博士都沒問題。”
“我走出高考考場，我媽問我，感覺好不好，我說正常水平發揮，我雖然不是徐冰那種學霸級別，永遠穩居第一的那種水平，年級前三十還是非常穩定的，心理素質也算不錯，我媽确定我不會考砸以後，回家就跟我攤了牌，當天晚上就和我爸分房了，我媽連忍到出成績都不願意了。”
成晏沉默了，她媽媽，一個心高氣傲的官二代，自己也是省級高級教師，确實，為了她忍了四年已經是極限了。
“之後，出了成績，我已經準備收拾東西去南京讀書了，結果收到了上財的錄取通知書。”葉天愛看他有點茫然，笑道，“我們那時候，是先填志願，再高考，不像後來，先高考，知道成績再按着往年的錄取分數線填志願的。”
“我那時候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只有我媽有本事改我的志願，可我也發作不了了，短短一個月，我陪着我媽不知道哭了幾場，我沒法對她發脾氣，那時候我自己也是沒什麽鬥志，什麽去美國讀碩士博士，做女科學家，所有的鬥志都煙消雲散了，想着徐冰也在上海，上海更繁華，18歲少年該有的意氣風發，我全沒了，很茫然很茫然。”葉天愛的心路歷程，只有徐冰知道，當年她倆一起去的上海，葉天愛的父親要開車送，她拒絕了，自己拎着行李箱，和同樣因為沒填好志願和協和錯過的徐冰兩個人默默去學校報道，拒絕了所有的家人的陪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