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母子

成韻姐弟回家前就安排好住處了，葉天愛跟着成晏回家。

成晏父子倆都喝了酒，葉天愛不敢開雪路，成晏的母親開着車，那小姑娘坐在安全座椅上，沒多久就哭了，吵着要媽媽。

“靈兒，不哭，媽媽開車呢。”成晏的母親說着。

葉天愛坐在那小姑娘旁邊，成晏坐她旁邊，他父親坐在副駕駛。

“晏兒，你哄哄啊。”成晏的母親被哭得心煩了。

成晏哼了一聲沒搭理。

葉天愛略尴尬，小姑娘越哭越大聲，她也不忍心，碰了碰成晏的手，轉頭哄她：“靈兒，不哭了，跟阿姨玩好不好？”

“阿姨？你想做我阿姨？”成晏雖然不想認這個妹妹，可是輩分擺在這裏，葉天愛自稱阿姨，他豈不是也得叫她阿姨？

“哦，也對……”葉天愛尴尬死了，“跟姐姐玩好不好？”這孩子比她幹女兒陽陽才大了兩歲，姐姐，她可不敢如此裝嫩，可是輩分放在那裏，确實就是姐姐了。

小孩子都喜歡長得好看的人，成靈也不例外，看着葉天愛不哭了。

扯下包上毛球挂飾，給小姑娘玩了。

“這東西那麽貴，你自己收好了。”她這個小毛球三四千呢，她買回來那天跟他得瑟了好久，好幾個月了她都沒厭倦這個小玩具，成晏立刻開口阻止她把她的心頭愛送給他這個妹妹。

“沒事。”葉天愛略尴尬，他那麽替她着急上火幹嘛呢。

成晏也知道自己表現地不太正常。

成靈玩着新玩具不吵了，葉天愛同情地看着她，她很無辜，如果她誕生在一個正常的家庭，就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豈會有着如此尴尬的境地？

到了他家，一幢大別墅，她見怪不怪，連聲對成晏父母說着打擾了，換了鞋進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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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兩聲狼叫一樣的聲音，葉天愛吓了一跳，只見一條黑影嗖地竄出來，撲到成晏身上，不停地搖尾巴，嗚嗚叫着。

葉天愛感慨，她和Aaron最長時間的分開大概就是她去澳大利亞做心理治療那三個月，每次分離過後，Aaron也是這樣繞着他不停地撲她，不停地叫，成晏離家五年了，他的狗都沒忘記他。

“閨女，乖，不叫了。”成晏不停地安撫着他的狗，向她介紹，“我閨女，小燕子。”

雖然看了不少照片，看到了小燕子活生生站她面前，她還是一下子被它吸引住了，她的Aaron和他的哈士奇比起來，那可真是迷你，哈士奇可真是帥，雖然充滿了二貨氣息，可那顏值，她簡直想把它帶回家了，放下行李箱去逗狗。

小燕子熱情洋溢地撲她，她笑着抱住它，以往馬欣博的大金毛撲她她都會本能地害怕一下，今天和大金毛差不多大小的狗撲她，她卻一點不怕，看來還是狗主人的關系。

“Emily，我帶你去你房間。”成晏拎着他倆的行李箱，招呼她上了三樓，“小燕子，跟爸爸去房間，今天爸爸陪你睡。”他笑着招呼他的狗上樓，沒理睬他的父母和想留住小燕子的成靈。

葉天愛只能跟成父成母笑着說晚安。

他家的別墅地上三層樓，成晏來之前就跟她畫過平面圖，二樓他父母住，三樓原本是他一個人的天地，他特地交代了，他房間旁邊那間客房給他的前同事住。

“Emily，就這間，進來吧，洗手間在那邊，毛巾什麽都準備好了，缺什麽你跟我說。”成晏大聲說着，有點欲蓋彌彰的感覺，小燕子在旁邊嗷嗚嗷嗚地叫着。

“你可以回你的房間了。”葉天愛小聲說着，轉而放大音量，“謝謝。”

“那我先回我房間了，晚安。”成晏大聲說着，回到自己的房間。

葉天愛聽到樓下他父母都進了房間，那孩子跟他父母一個房間，她才去洗澡，洗完澡回到自己的房間，發現沒有吹風機。

正想發微信給成晏，成晏就閃進來了，拿着吹風機。

成晏賊笑着鎖上門，讓她坐下幫她吹頭發，像在上海一樣。

葉天愛跟做賊似的，吹幹頭發小聲對他說：“回去。”

“不要。”成晏笑道，“隔音很好的，小燕子睡了，沒人打擾我們。”

“你答應我什麽的？”

“等要睡了再回去，抱一會都不行？”他一臉委屈。

她知道他心情很複雜，這裏是他的家，可是他卻完全沒有歸屬感。

房裏有個沙發，她坐到沙發上，向他招招手。

成晏幹脆躺下，拿她的膝蓋當枕頭。

“呆幾天就走了。”葉天愛低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下，被他反手勾住脖子舌吻了一番。

不能像平時一樣鬧真是遺憾，葉天愛捏了捏他挺直的鼻梁：“就當回來看看你爺爺奶奶還有姥姥姥爺。”她有點不習慣把外公外婆稱為姥姥姥爺。

“明天跟我一起去看我姥姥姥爺吧。”成晏笑道，“我媽在東北出生，姥姥姥爺怕她老說溫州話融入不了環境，所以我媽不會說溫州話，他們老了思鄉，有個能說溫州話的漂亮姑娘陪他們講講話多好。”

“別異想天開了。”葉天愛笑道，“快回去。”

成晏坐起來，把她壓倒在沙發上，抱着她深吻：“我好煩。”

葉天愛抱着他：“忍耐一下。”

“我們提前兩天走，一回去你媽又得來了，我難受。”

她想了想，和他家人呆在一起她真的怕穿幫，答應了：“可得想個好借口。”

“我跟死老頭吵一架，我走了你就能走啊。”

“別這樣，大過年的。”葉天愛想着借口，“成晏……”被他瞪了，她改口，幹脆改變策略了，“老公。”她嬌滴滴地說道。

“老婆有何吩咐？”

“跟你媽媽談談，把話攤開來說。”葉天愛看着一頓飯，成晏的母親都是小心翼翼的，成家的幾個兄弟姐妹，都很看不起成晏的母親的樣子，想必她也活得很憋屈，“不管如何，她是受害者。”

成晏低着頭不說話。

“我看你家人的态度，把你多年不回家的賬都記到了你媽頭上，她真的是裏外不是人，替丈夫養私生女，婆家還不感激，她多憋屈。”葉天愛嘆道，雖然他媽做錯了選擇，但是她畢竟還是受害者。

“我不逼你和你父母和好，別人不懂你的感受我還能不懂嗎？可是我覺得，你媽至今還搞不明白你為什麽跑路，你得讓她明白。”葉天愛拉着他的手，“說明白了，不管你媽做了什麽選擇，你也能放下心結，繼續往前走。”

葉天愛的話确實打動了他，沒錯，他母親不明白他為什麽跑路，他得讓她明白，也讓自己放下包袱，向前看。

“你最懂我了。”成晏感慨道，“離家裏越近，我心裏越煩，回家看到我爺爺奶奶，我就知道我不能再那麽任性，每年總得回來幾次，可是一想到我得回這個家，我就煩透了。”

“你媽50多了，她心裏什麽都清楚。”葉天愛握住他的手，“我爸死以後，我媽跟我攤開聊了一次，過往的恩恩怨怨都告訴我了，初二開始她就不讓我爸碰她了，這種以前她從來不會跟我說的話，她都跟我坦白了。”

成晏伸手摟住她，她靠在他肩頭：“我媽也算高級知識分子，她有她要維持的風度，她沒有哭鬧，很平靜地跟我講述，就跟學生講高考要點一樣。”她苦笑着，“雖然我媽沒說，我的感覺就是，她放不下我爸，矯情點說就是還是愛他，因為愛他，所以忍受不了他的背叛，所以不離婚，她在外頭光鮮亮麗，被家長和學生捧着，她也沒法讓別人接受因為她那名存實亡的婚姻而投來的同情的目光，所以她選擇演戲。這是她的選擇，我只能說我媽內心很強大，她沒跟我舅媽一樣抑郁得病，她也很幸運，我爸過早把自己作死了，她可以解脫了。”

成晏默默點頭。

“跟你媽談談吧。”葉天愛親了他一下，“做你能做的，其他的，交給時間。”

他點頭答應，她在跟他談正經事的時候，理性而又不是人情味地幫他分析的樣子，讓他充滿了信任感，就好像他第一次看到她坐在家裏飄窗上，長發随意地綁着，捧着一本書認真地讀着，那種恬淡的樣子，讓他真的感覺到了歲月靜好。

陌生的環境到底睡不安穩，葉天愛一早就醒了，打開手機，發現成晏給她留言了，讓她醒了打電話給他。

她撥號，成晏很快接了：“我現在下樓跟我媽談，電話不挂了，你也聽聽，不會太久的，談完就叫你吃早餐。”

她想了下，答應了。

只聽到成晏的房門打開，聽到了小燕子的叫聲，成晏讓它不許叫，然後他就帶着狗下樓了。

過年的時候保姆鐘點工都不工作，成晏的母親在廚房裏忙碌着。

“晏兒，早飯很快好了。”成母看到兒子，看到兒子的狗，仿佛多年前一樣，她不由得濕了眼眶。

成母走到兒子面前，抓着兒子的雙肩，細細地看着五年沒見的兒子。

成晏有點不忍心，他姐姐有時候會拉着他自拍，他心知肚明是發回去給家裏人看的。

“晏兒，你瘦了。”葉天愛聽得眼眶都紅了。

“瘦了好。”成晏沒忘記葉天愛能聽到他們的談話，含糊其辭。

“給媽看看你這幾年的照片。”成母忍着眼淚，她壓抑地太辛苦了，每天想兒子想得要發狂。

成晏搖頭，不說現在手機通着話，他的手機裏可都是他和葉天愛的照片：“我一大老爺們，沒事拍什麽照。”

成母沒辦法，只能貪婪地看着他，成晏心裏不忍，轉頭看向成靈。

成靈拿着葉天愛的那個毛球逗狗，小燕子和她玩了起來，成晏看着她，平心而論，這孩子無辜。

“我會哄着她把那個球還給你同事的。”成母以為成晏在意那個毛球，“實在不行買一個給你同事，Fendi的專櫃就在萬象城。”

成晏嘆了口氣：“老頭子呢。”成靈抱回來以後，他就再也沒叫過爸爸了，都用老頭子稱呼他爸。

“出去了。”

“大過年的一大早去哪個女人家裏了？”成晏冷笑，他爸這幾年，外頭女人沒斷過，雖然他不回家，成韻，他姑姑家的弟弟妹妹都回家，清楚得很，連發小唐家翼都知道他父親外頭好幾個小家。

成母不說話。

“媽，你就不怕得病？”成晏感覺一陣惡心，“他還碰你嗎？”

“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媽，你離了他就過不下去了？”成晏火大了，“我都快30了，你還是放不下這個背叛了你的人？”

“晏兒，我要是和你爸離了，你就跟韻兒她姑爺一樣了。”成母哭到。

葉天愛聽着一身嘆息。

“我不稀罕。”成晏一字一句地說着，“就算現在他把家産給我，我也不要，我已經有了上海戶口了，我在上海也有三家飯店了，我一輩子不會回來了，他能掙下這份家業，我也能。”

“晏兒，你別那麽天真，你爸的公司總是給你的。”

“不會，我以前一直在做準備接我爸的公司，甚至我爸有了這個……”看着和小燕子玩得開心笑得天真無邪的小姑娘，他還是說不出“野種”兩個字，“只要你們和平分手，我也願意接我爸的事業，可你們，真的惡心到我了。”

“晏兒，你不懂。”

“我以為，我爸媽一直恩恩愛愛，我想着我以後也要跟你們一樣，找個喜歡的姑娘結婚生孩子，像你們一樣過日子。我一直覺得我爸雖然愛喝酒抽煙混賬了點，可是他是個好男人好爸爸，我媽溫柔又能幹，在單位裏是業務骨幹，在家是好媳婦好媽媽，我一直到21歲，都覺得我家是最幸福的家庭，又有錢，有和睦。”

成母看着兒子諷刺的笑容掩面哭泣，成靈跑過來，看着成晏，不明白為什麽這個被媽媽強迫着叫哥哥的人欺負媽媽，她害怕，只能抱住媽媽。

“靈兒，乖，去跟小燕子玩。”成母擦擦眼淚。

“媽，既然話說開了我就說明白吧。”成晏煩躁地想抽煙，但是基本的教養他還是有的，不給小孩兒吸二手煙，“我惡心，我丢人，我臊的慌，我寧願一窮二白去當上班族我也不願意到我爸公司當小少爺，我前20幾年的信仰都被你們打碎了，我三觀盡毀，我爸那麽不要臉，我媽居然給我爸養私生女，我他媽的到底上輩子造了什麽孽有你們這對不要臉沒尊嚴的父母。媽，一句話，你離婚跟我去上海過，你還是我媽，我孝順你一輩子，你要是非要守着我爸，以後回來我也不會踏進這個家門的。”

“晏兒，你別傻了。”

“媽，你才傻。”成晏嘆道，“行了吧，我該說的都說了，你愛咋咋地，我去叫我同事一起出門吃早飯了，帶她逛逛盡地主之誼。”

葉天愛聽到了，挂斷了電話。

成晏上樓，敲門，念了幾句臺詞，葉天愛就跟她下樓了。

“阿姨早。”昨晚人多，她也主要在觀察成靈，沒好好觀察他的母親，今天細看了下，他母親還是長得挺漂亮的，個子也挺高，雖然是南方人，但是眉眼很英氣，成晏的五官遺傳自她，不過他母親眉宇間還是略帶哀怨，葉天愛很熟悉這樣的神色，她爸沒死前，母親的眉宇間也有這樣的神氣。

“葉小姐。”成晏的母親客氣地和她打招呼，看了她好幾眼，她之前聽說兒子的同事要來住，還是個女的，還激動了一下，後來得知是代表侄女婿長輩來提親的姐姐，比兒子大了很多，這才收起之前的想法。

“阿姨，你叫我小葉吧。”雖然不能公開他們的關系，但是畢竟是他母親，她還是要禮貌應對。

“姐姐。”成靈見到她很開心，叫了她，但是走到她面前就停住了。

陽陽見她的時候是直接撲她身上叫幹媽，直接左右開弓狂親她的，在家人寵愛下長大的陽陽，哪怕父愛缺失，也是活潑可愛充滿了自信，成靈唯唯諾諾的樣子讓她覺得很可憐。

“Emily，我帶你出去吃早飯吧。”成晏也看不得成靈唯唯諾諾的樣子，直接把她帶走了，他原本想帶她去遛狗的，現在他一分鐘都不想呆在家裏，只能委屈他寶貝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