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待風波稍微停歇後,陸川去了趟仁恒總部,律師已經準備好股權讓渡書,簽署完畢,向南将律師遣了下去,寬大的辦公室內只剩他們兩人。

“不知道陸局長接下來想怎麽做,我必定全力配合。” 向南坐在辦公桌後,雙手交叉,支在下颚。此次退婚,陸川利用自己和林夕的關系,不僅在解約時全身而退,更讓林澤平欠了他們人情,可謂是一石二鳥。

不過若不是他肯合作,自己斷然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對抗兩個官宦家庭。先前對陸川有所脅迫,實在是兵行險招,萬分無奈之舉,眼下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自然要竭盡所能,對他示好。

陸川站在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俯瞰着腳下的車水馬龍,如此高的地方,幾乎可以将半個京城收進眼底,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想着,并未開口。

向南猜測着他的心思,雖然導致他同意退婚的原因有幾層,但唯有今夏那層原因,是不可替代的,因為無論錢還是房産,他都可以通過其他渠道獲得:“今夏工作勤奮,任勞任怨,我的首席建造師告訴我,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麽順心的助理了,所以要想法子開除她,我也很不舍得,不過只要陸局長開口,我一定辦到。”

陸川視線落在極遠的地方,似是在思考什麽。向南的意思他明白,開除今夏,讓她重新變得一無所有,到那個時候,她勢必只能接受自己的好意。

只是,反複地做同一件事情,卻期望得到不同的結果,這有可能嗎?如果包養能夠讓她對他産生感情,那早就該産生了。

陸川終于回過頭來,斬釘截鐵兩個字:“不用。” 在對他有所求的情況下,她只會把他當成雇主。這個丫頭,比他想象得更能劃清人和人之間的界限。

向南眼裏閃過一絲意外:“看來值得陸局長退婚的事,也必定值得陸局長認真。”

陸川輕勾嘴角:“當然。”

這是他最後一次豪賭,要麽勝,要麽死。

如果他不幸賭輸,至少他可以死了這條心。

以後就能踏踏實實地走聯姻這條路。

向南被他的氣勢所懾,微訝片刻,才道:“我明白了,今夏可以繼續留在仁恒工作,以後陸局長有任何需要,盡管差遣便是。”

陸川微微颔首,跟着便離開了向南的辦公室。不錯,這的确是場豪賭,盡管他有自信,但終究沒有必勝的把握,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他也不想再強迫今夏留在他身邊,雖然他有能力做得到,但那樣得來的,也只不過是畸形的感情,他費這麽大勁折騰,可不是為了那些。

電梯下行,他思索着接下來的策略,腳底忽然傳來受力感,接着電梯就穩穩停住,他看了眼樓層,并沒到B1停車場。銀色的兩扇門緩緩打開,今夏娉婷地站在門口,四目相接,均是一愣。

陸川唇角微微勾起,眼角眉梢都染上些許笑意,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有段時間沒見了,他的視線貪婪地在她臉上和身上流連。

今夏站在門口出神,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和娛樂圈結婚離婚分手外遇都要見報不同,政界的婚事對外界來說,是極其低調的,普通人不會知道這些,因此她只能按時間推算,他和林夕的婚期已過,照理說現在應該在蜜月期,不該出現在這裏。

許是愣得過久,電梯門發出一聲低響,便開始自動合上,陸川眼疾手快地摁住開門鍵,挑眉:“怎麽不進來?”

今夏這才回神,趕緊跨了進去,轉過身,面朝外地站好,摁下一樓的按鍵。陸川站在她側後方,眼神肆意地,不帶任何遮掩地,粘在她側臉,也不說話,就那麽安靜地望着她。

逼仄的空間裏,只有他們兩人,今夏不知為何,總覺得身後有灼熱的視線,燒得她耳根子發燙,渾身不自在。她不動聲色地瞄了眼電梯門,上面映着陸川模糊的身影,似乎正是盯着她的方向。

她忽然希望電梯能快點到一樓,這樣她就可以逃離這個狹小而逼迫的空間,認真說起來,她還是有點怕陸川的,畢竟他的行為難以預測,萬一做點出格的事,自己又要被迫艱難地招架。

“你爸他們搬走了嗎?” 陸川忽然問,今夏微微側了側臉:“搬走了,鑰匙我放在物管那裏了,你有時間去拿一下吧。”

“搬去哪兒了?” 陸川站直身子,朝她身後靠了一步,今夏沒有作答,只是垂下臉看着電梯門縫,她沒有必要告訴他自己搬去哪兒了。

“又是不關我的事?” 陸川的雙手忽然就從後面環上了她的腰,在她耳邊呢喃,熾熱的氣息噴在她耳後,今夏下意識地掙紮起來,試圖掰開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你別這樣,你是結了婚的人。”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陸川就勢握住她雙手的手腕,一并抱進懷裏,吃吃地在她耳邊笑着,聞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怎麽,有婦之夫調戲你,讓你感到為難了?”

“……” 今夏自知氣力不如他,臉皮也沒他厚,索性就不做徒勞的掙紮:“你就不能好好地跟我說話,非得這樣嗎?”

陸川見她不再抗拒,手上的力道就卸了幾分,松快地摟着她,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慢慢地說:“我想你了。”

今夏沉默不語,她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新婚才多久,就好意思腆着臉對別的女人說想念。

“我想你想到,連婚都結不了了。” 懷裏的身子,還和以前一般,小小的,軟軟的,暖暖的,抱着就覺得,心裏有塊空落落的地方,在瞬間被漲滿了,讓他不想放開。

今夏怔忪片刻,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握着她手腕的大手骨節分明,無名指上,幹幹淨淨。她覺得事有蹊跷,正欲開口詢問,電梯到達一層,門開的瞬間,陸川松開了抱着她的手,将她推向門外,輕聲說:“你該走了。”

今夏在電梯門外站好,轉過身,疑惑地望着他,嘴唇幾次開合,也沒說出半個字,只是那麽看着他,直到視線被關閉的電梯門切斷。他手上沒有戴婚戒,也沒去蜜月旅行,難不成沒有結婚?

随後又暗覺自己想多了。一來結婚這麽大的事,怎麽能說退就退,二來就算他沒結婚,那跟自己又有什麽關系。談戀愛這種事,對現在的她來說,還真是件奢侈品。她所能夠展望的未來,無非就是等自己事業稍微有成點之後,和一個可以将就的,不太愛的,也不太愛自己的人結婚,這樣她就不用為曾經出賣過身體而對對方感到抱歉。

在前臺拿了快遞,她回到自己的工位,MSN彈出一條消息,是瑞貝卡:剛看見陸川了,好奇怪,他怎麽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主席辦公室。

今夏知道自己之前和陸川的關系,在瑞貝卡眼中是不言自明,所以瑞貝卡現在才會發MSN消息給自己,試圖打探些什麽。略微思索,便回過去:是嗎?那真是挺奇怪的,他現在不是應該在度蜜月嗎?

瑞貝卡很快回道:是啊,所以我才奇怪,而且他左手都沒戴婚戒,該不會是婚變了吧?

今夏簡短地回複:不清楚。

瑞貝卡頓了會兒,才回道:你真不清楚?上次拍賣晚宴,他抓着你的手,看你的眼神我可都瞧見了,沒那麽簡單。

今夏敲擊着鍵盤,避重就輕:我是真不清楚。瑞姐,梁工叫我,我走開一下。

發出這句話,她把MSN設置成離開的狀态,躲避瑞貝卡的騷擾。她不明白瑞貝卡為什麽要打聽這些,或許是關心,或許是八卦,亦或許是,在發掘身邊的人脈。不過她确實不知道那些問題的答案,索性就不跟她糾纏。

晚上加了會兒班才離開公司,到公交站臺時,她要乘坐的那輛車正好開走,無奈地等了半天,才等到下一輛。到家時,已經接近十點了,奶奶和爸爸都沒休息,顯然在等她回來。

“吃過飯了嗎?” 奶奶說着就去拿圍裙:“我留了點菜,給你熱去。”

今夏忙攔着她:“奶奶別弄了,我在公司吃過了。”

“那喝點湯吧,你工作這麽累,要補一補。” 奶奶系好圍裙,不由分說地就去了廚房。

老今頭拿過女兒手裏的包,替她放好,心裏自責得緊,要不是他生病,女兒也犯不着累死累活地加班。猶豫片刻,他小心翼翼地問:“丫頭,你跟那個沈醫生,鬧矛盾了?”

今夏有些莫名,笑了:“爸,您怎麽會突然這麽問。”

老今頭搓着自己衣服上的荷包,有點難以啓齒:“我們這次搬家,不是因為房東要賣房子,是你跟沈醫生鬧分手了吧?” 他一直認為,沈醫生是女兒的貴人,那房子,也是沈醫生提供的。

今夏這才明白過來,失笑:“爸,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跟沈醫生就只是朋友,不是您想的那種關系。還有我們這次搬家,真的是因為房東要賣房子,千真萬确,您就別瞎想了。”

老今頭頗有些失望,本來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意思過問女孩子家的私事,但他對沈醫生還是喜歡的,也希望兩人能在一起:“你真不喜歡沈醫生?”

今夏點頭:“我跟他啊,八竿子都打不着。”

老今頭眼骨碌一轉:“那上次在老家,幫過我們的那個記者,叫陳啥子來着?你覺得他怎樣?”

陳之城嗎?今夏有些沉默。他人很好,也值得很好的女孩子,所以自己才不想拖他下水,所以才不顧自己的形象告訴他,她和陸川在一起是為了錢。既然沒打算過跟他開始,那就不要開始。

“爸,您今天怎麽了?以前您不過問這些的。”

老今頭微嘆口氣:“我這不是覺得你工作太辛苦,想有個人照顧你。”

“爸,沒事兒,我不需要人照顧,現在這樣挺好。”

屋子不大,奶奶聽見兩人談話,也從廚房裏探出頭來:“丫丫,我今兒跟你爸讨論了,如果這沈醫生和陳記者都不合适,那奶奶給你介紹相親好哇?巷子口那水果攤老板的兒子,年紀比你大三歲,在家外貿公司上班,正好也是單身,你要不要見一見?”

今夏沒有心理準備,直覺有些抗拒:“我還年輕,不急着相親。”

“怎麽不急?” 奶奶從廚房走出來教育她:“相親也不是一次就能相中的,再說了,你一個女孩子成天這麽辛苦,也不是個事兒,掙錢養家的活,那還是得交給男人幹。”

今夏見奶奶神色認真,也不好直接拒絕,就跳過去摟着奶奶的脖子撒嬌:“奶奶,你讓我考慮下嘛,等我做好心理準備再說。”

奶奶愛憐地點了一下她的鼻子:“那你得認真考慮啊,別想着唬弄奶奶,可不饒你。”

今夏乖巧地把她推回廚房:“知道啦奶奶,您先熱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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