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楚漫睡得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推了自己的胳膊一把，他揉揉眼皮睡眼惺忪地坐直身體，對上顧烨神色淡然的面孔。

“啊，我睡着了？”一張口就是略帶沙啞和濃濃倦意的語聲，楚漫抵着太陽穴的指尖輕重有度地按捏着。

“抱歉啊，我們錯題講到哪兒了，現在十一點不到，還能再講會兒。”

楚漫站起身，睡麻了的雙腿一時無力，他差點沒站穩，幸好顧烨出手托了他胳膊肘一把。

“謝謝。”他繞到顧烨身邊，去看試卷上的錯題，結果發現所有的錯題都訂正好了。

少年的字很漂亮，解題步驟排布工整，簡潔明了，訂正得非常完美。

可楚漫覺得不太對勁：“這些題我都講過了嗎？”

顧烨面不改色地點點頭，那副鎮定自若的模樣讓楚漫不由懷疑起自己的記性來。

“那看來是我睡迷糊了，都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講過了。”楚漫小聲嘟囔。

顧烨順勢問道：“你這兩天看上去很困，為什麽？”

他沒有問楚漫下巴上的咬痕是怎麽回事，盡管他的目光時不時掃過那裏。

楚漫抓了抓蓬松柔軟的頭發，還不是因為顧堯嗎……

那晚的談話不歡而散，好在顧堯并沒有對他和顧烨的關系生疑，但卻發了瘋似的纏上他。

無論顧堯晚上回來的有多晚，也無論楚漫有沒有睡着，他都會把人拽到自己床上，長手長腳地箍住，發狠似的往自己懷裏勒。

那灼熱且帶着酒氣的呼吸灑在楚漫後脖頸上，刺痛又惡心。

楚漫能感覺到顧堯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欲|望，但被人控制的感覺實在糟糕。他掙紮過無數次，俱都無果，身上好多處青青紫紫的。

顧堯壓抑的欲|望和積蓄的怒火在昨晚攀到頂峰，他把楚漫按在床上，趁着他将睡未睡之際狠狠咬住那片光潔細膩的下颚肌膚。

楚漫生生被他咬醒，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把人打懵住。

顧堯赤紅的眸光死死攫住他，楚漫心道打都打了，大不了幹一架。

然而顧堯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後撿起地上的衣服，頭也不回地離開。

楚漫擡手掩住冒到嘴邊的哈欠，這就是他這幾天沒睡好的原因，不過顧烨應該不感興趣吧。

于是他随便扯了個理由将話題帶過，顧烨見他不想說，眸光微閃，不再多問。

楚漫一邊翻冰箱裏的食材，一邊問顧烨中午想吃什麽。

周末補課他一般會提前通知傭人們不用來別墅，鑒于前段時間和顧堯相處得不錯，傭人們倒也聽他的。

看吧，這就是他目前不能和顧堯鬧翻的原因之一。

不過他現在還在氣頭上，那一下咬得巨疼，都出血了，所以楚漫暫時不想去哄顧人渣。

顧烨慢條斯理地收拾好自己的試卷、紙筆和錯題本，塞進書包裏，聽沒得到回應的男人自言自語地報着菜名。

僅僅是聽着這些家常菜名被男人溫柔動聽的聲音念出來，顧烨居然不可思議地感受到某種他期待已久的寧靜和溫暖。

他忽略掉這種不該産生的情緒，替選擇困難症犯了的男人随便決定好中午的菜式。

楚漫把顧烨點的菜一一記下，旋即俏皮地眨眨眼，長長地“哦”了一聲。

顧烨忍不住皺眉，問：“你‘哦’什麽？”

楚漫從冰箱裏取出番茄、蘿蔔、土豆、青椒等蔬菜，又從冷凍層裏拿出小排，笑着回答少年的疑問。

“因為我發現了你的口味啊，還蠻專一的，每次點的幾乎都差不多。”

顧烨嗤笑一聲，剛想說你給我做過幾次飯？可等他心裏粗粗一算，發現次數還真不少。

楚漫注意到少年迥然變化但沒什麽底氣回怼的表情，忍不住抿唇一笑。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摸清了顧烨的一些小習慣和喜惡。

比如他較為偏愛的菜式、不喜歡蔥蒜姜末、情緒不佳無法集中精神時喜歡做手工模型等等。

簡單的四菜一湯被端上桌，楚漫摘下圍裙，沖了把手，喊顧烨下來吃飯。

顧烨踩着拖鞋下樓，看見男人拾起筷子嘗了口青椒土豆絲，旋即被辣的直吐舌頭，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嫣紅的唇瓣被涼白開潤澤得晶瑩透亮。

這種充滿煙火氣的生活……

顧烨捏緊樓梯扶手，強迫自己不要過多聯想。

楚漫聽見腳步聲，連忙擡頭望去，發現顧烨站在樓梯上一動不動地望着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嘗菜被抓包了。

哎，青椒沒洗幹淨，怪辣的。

兩人在飯桌上落座，楚漫輕咳兩聲提醒道：“今天的青椒土豆絲有點辣，你……”

他話沒說完就見顧烨面不改色地夾起一筷子土豆絲送進嘴裏，慢慢咀嚼。

好家夥，扛辣啊。

“咳，還是少吃點，你胃不好，別吃太多辣的。”楚漫扣住他的一筷又一筷，板板正正地勸阻。

顧烨擡眸睨他一眼。

楚漫以為他會選擇別的菜下筷，沒想到少年撒嬌似的同他讨價還價。

“再來一口，最後一口。”

楚漫【摸鼻血】：擦，陣亡了。

最後一盤子青椒土豆絲至少一大半進了顧烨的肚子，為此他今天還多吃了半碗飯。

兩人休息片刻，楚漫上樓捯饬好自己，問少年要不要一起去家長會。

顧烨本身是不太願意的，可對上男人滿懷期待的星星眼，他猶豫着點點頭。

之前楚漫和顧堯提了一嘴車的事，第二天顧堯就讓管家安排上了。

坐進低調不失奢華的賓利車裏，楚漫不可避免地想到顧堯當時捧着他臉溫柔說抱歉的神情。

哎，顧人渣，怎麽說呢，非常矛盾。

他對人好時是真的好，極盡溫柔。可他最愛的人永遠是自己，溫柔不過是假象。

“不走嗎？”

顧烨清冷的嗓音喚回楚漫發散的思緒，他回了句“這就走”，結果發動機遲遲打不上火。

一刻鐘後，楚漫不得不承認車子壞了的事實。

“叫出租車吧，應該還來得及。”楚漫掏出手機約好車，和少年來到停車庫外等候。

網約車遲遲沒到，一輛紅色超跑卻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車窗搖下，一雙眼尾帶疤的鷹眼率先出現，緊接着是一整張極富侵略性的硬朗面孔。

楚漫瞪大眼，這不是“銷金”碰到的那個蔣姓男子嗎？

蔣北看一眼楚小幼崽，禮貌詢問：“需要幫忙嗎？”

顧烨插|在褲兜裏的手抽了出來，微微眯起眼看向氣場凜然的陌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