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哦, 我朋友比較注重儀表，出門的時候噴了點香水吧。”楚漫處變不驚地回答，甚至擡起胳膊深深嗅了嗅, 困惑道, “味道真的很重嗎？”
他如此坦蕩自然的态度讓顧堯沒法兒再問下去, 不然顯得自己太過小氣。
他癟癟嘴, 幽怨道：“味道不重，可我在乎你嘛。”
楚漫伸手捏住男人撅起來幾乎能挂油瓶的小鴨嘴, 随意哄道：“行了, 下次我會注意的。”
顧堯滿意地笑了，彎成月牙的眼眸裏難得流瀉出一絲少年時的天真熱烈。
楚漫心尖一顫, 夢裏的絕望場景劃過一瞬, 讓他哀傷又痛惜。
如果顧堯能夠守護好他年少時的喜歡, 原主何至于落得那樣慘烈的結局。
日子平靜悠閑地度過，顧家長子、顧氏集團現任總裁顧堯當衆求婚、公布婚訊的事引起了不小的反響。
大衆無不豔羨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另一位當事人楚漫，盡管他一無所有, 顧總還是義無反顧地求娶他，這得是多偉大的愛情啊！
有人羨慕有人嫉恨, 顧大總裁的一小撮顏粉狂舞着鍵盤，瘋狂攻讦這位“一無是處”的準顧夫人，讓他識相點自己麻溜地滾, 讓顧堯擦亮眼睛看看更好的對象。
楚漫對此毫不在意, 因為他從來就沒把自己代入過“顧堯未來夫人”這一角色中過，他遲早要和顧堯分的。
而遠在辦公樓裏的顧堯坐不住了, 這群網絡噴子還能不能好了？他的家事跟這群人有什麽關系？
萬一被漫漫看見後他一想多，不和自己結婚了怎麽辦？
“小紀，你快讓公關部門處理下網上的這些閑言碎語, 多花點錢聘請專業團隊甚至是水軍都沒事，我要讓他們知道漫漫值得我娶！”他怒氣沖沖地吩咐完自己的大秘，沒過多久大秘火急火燎給了回應。
“顧總，您快上網看看，那些不好的言論全被删了！等等，不僅是不好的話，還有一些祝福的話也沒了，整件事好像一息之間在網上蒸發掉了。”
顧堯聞言擺擺手，讓紀秘書不用再管這件事了。
他既擔心那些不好的話被楚漫看見，勾起他從前那些苦澀不快的回憶，又怕那些好的話被楚漫看見，讓他意識到顧堯這人根本沒他們說得這麽好。
他怕他的漫漫因此反悔、動搖，那他得懊悔嘔死。
到頭來，顧堯只能咽下這些酸楚和悶虧，對這些評論的突然消失不再追究。
他正生着氣呢，就有不長眼的往槍口上撞。
嬌嫩嫩、悲戚戚的女聲從電話彼端傳過來：“顧總，我是小嘉，您真的和楚先生訂婚了嗎？”
面對這泫然欲泣、可憐至極的哭腔，顧堯只覺得煩躁無比，他剛想挂斷電話便聽對面的女人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賣慘，甚至爆出了她懷孕的事。
“你|他媽懷孕關老子屁事？別跟我說這是我的種。”顧堯怒極反笑，“老子每回和你們做都帶了套，你夠膽啊，找冤大頭找到老子頭上了？”
女聲怯怯道：“我有一回把那玩意兒紮破了，沒想到就……”
顧堯恨得眼睛赤紅，厲聲呵斥道：“放屁，老子結|紮了！結|紮了！結|紮懂不懂？你|他娘的騙子給老子滾蛋！”
那邊也沒想到他會爆出這樣的驚人之言，吓得連忙挂斷了電話。
顧堯頭疼欲裂，打電話讓小紀順着電話線去查對方是誰，人際關系怎麽樣，務必弄清楚懷孕是怎麽回事。
小紀唯唯諾諾應下，末了冒死問道：“顧總，那不會真是你的孩子吧？”
顧堯點了支煙抽上，眉宇間籠着濃重的戾氣。那孩子當然不可能是他的，雖然他在電話裏說結|紮是騙對方的，但他每次鬼混前安全措施做得都很好，絕無遺漏。
他只是故意吓吓對方，好叫她露出馬腳，嘗嘗敢戲弄自己的惡果。
這麽一想，顧堯越發覺得從前到處鬼混的自己真不是人哪！
至于結|紮……反正他和漫漫不可能有孩子，他也不會和其他女人有孩子，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去做結|紮。
憤憤然解決掉這件事，顧堯沒忍住心底的思念給楚漫打去了電話。那邊先是一片嘈雜，後來漫漫應該是走到一片安靜的地方，問他什麽事。
顧堯有點委屈，恹恹道：“漫漫，我想你了，沒事就不能打電話了嘛。”
“你那邊在幹嘛啊，好像有點吵。”撒完嬌顧堯立馬繞開話題，臉頰發燙。
“我在參加考試，馬上要進考場了，回頭再聊啊。”楚漫匆匆挂斷電話。
顧堯對着“嘟嘟嘟”的手機一頭霧水，漫漫不是早就畢業了嗎，哪來的考試？他這才恍然驚覺，原來他對楚漫的近況了解如此之少。
“啊啊啊啊，卧槽，這隊友太他|媽豬了吧，這他|媽都能輸？！”宋馳氣得直摔鍵盤，恨不得順着網線把對面那傻|逼暴揍一頓。
“走了。”
清清冷冷的少年嗓音自他身後響起，宋馳扭過頭頗有些不舍：“你事兒都辦完啦？好快啊，要不咱再玩兩把吧，偷偷溜出來不容易啊！”
顧烨撣掉校服袖口上沾到的灰塵，頭也不擡道：“你玩你的，我去接人。”
好不容易才和顧烨和緩關系的宋馳連忙扔掉鍵盤，噌的一聲竄到他身邊，笑得狗腿：“哎，不玩不玩了，我跟你一起走。”
他倆是翹了晚自習過來的，宋馳不曉得顧烨要用電腦做什麽，但還是屁颠屁颠跟着來了。
“你要去接你哥嗎？”宋馳試探着問，“我不久前看到網上的好多消息說楚哥要和顧氏集團的顧總結婚，這是真的假的啊？顧氏集團我是知道的，我爸就在那兒上班，楚哥居然是顧總的男朋友。”
宋馳咂摸着嘴挺難想象的，那可是顧總啊，和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等等，他旁邊的這位好像也姓顧！
宋馳瞪大眼看向顧烨，結結巴巴道：“顧顧顧顧……顧烨！你也姓顧，你不會是顧總的親弟弟吧？”
顧烨觑他一眼，宋馳連忙掏出手機翻那張求婚照，以期從那上面找出兩人的相似之處。
可等他打開微|博乃至各種網頁營銷號，發現有關顧氏總裁求婚的報道和評論全都沒了。
像是頃刻之間，一名非常厲害的黑客抹除了這一切。
宋馳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突然想起不經意間瞥到的顧烨的電腦屏幕，他莫名篤定顧烨就是那個黑客！
顧烨瞥一眼眼珠子滴溜溜轉的宋馳，邁步走出網吧，後者匆忙跟上。
都是厲害的大佬，絕對有血緣關系！
楚漫畫完最後一筆，合上自己的試卷。
他并不需要參加《人體素描寫生》這門課的期末考核，因為他成績不需要歸檔，他只是個來蹭課的。可思來想去，楚漫還是來了。
他想看看嚴承允會是什麽反應，同時向他道個歉。
“老師，我做完了。”楚漫磨蹭到最後一個走上講臺交試卷，助教剛想接過這最後一份卷整理好，就被嚴承允将他手裏剩餘的其他卷子拿了過去。
“你先回去吧，我和楚同學聊聊。”嚴承允囑咐完助教，轉過頭來看向楚漫，“走吧，楚同學。”
走出溫暖的階梯教室，兜頭吹來的夜風讓楚漫凍得一哆嗦，他下意識把臉埋進衣襟裏，露出秀氣的半截鼻梁和兩只明亮靈動的眼睛。
嚴承允扯下自己的圍巾往縮着脖子的楚漫同學身上一裹，溫暖的指尖碰觸到冰涼的頸部肌膚，心頭跟着一顫。
“去我車上聊。”
嚴承允的車停在不遠處，兩人鑽進車廂後，車載暖氣開始運作。
“你是顧總藏在家裏的那個男朋友？”嚴承允想抽煙，密閉車廂內又只能換成薄荷糖，他将薄荷糖壓在舌尖下，問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楚漫攥着指頭，默認了。
嚴教授刻在骨子裏的溫柔守禮讓他沒辦法對心存好感的人大吼大叫，于是他的一切質詢都是溫和有度的。
“那你為什麽會來上我的課呢？”他閉上眼，任由薄荷糖帶着點微微辛辣的清涼在口腔中流轉，祛除漫到舌尖的絲絲火氣。
在楚漫回答前，嚴承允自問自答道：“也許只是單純來上個課，又或者……你是沖着我來的。”
楚漫屏住呼吸，顧堯的突然求婚打亂了他的一系列計劃，他必須得說點什麽，打消嚴承允的懷疑。
如果他說他想尋求他的幫助，在西城落足，對方會信嗎？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一個即将嫁給顧氏總裁、在南城擁有一席之地的平民之輩居然說他想遠離南城，去到顧氏無法染指的西城。
看似荒唐的一件事，卻是楚漫真正的計劃。
他早就想好了，等顧烨取代顧堯掌權顧氏後，他就死遁去西城隐居，從此自由自在地生活，不再受原書劇情的影響。
楚漫斟酌着用詞，還沒開口，嚴承允便抽出一張名片抵在他唇間，低聲道：“不要和顧堯結婚，他不是你的良配。”
“我的缪斯，你值得更好的選擇。”
那張冰涼的名片從殷紅的唇瓣滑落，最後插|進楚漫胸前的大衣口袋裏。
嚴承允嚼碎嘴巴裏的薄荷糖，壓下心底所有的躁郁，瞳孔裏流轉着一抹深沉沁涼的黑。
“你可以随時來西城找我，小朋友。”
楚漫有點懵地按住左胸口袋裏的名片，旋即鄭重向男人道歉致謝：“謝謝你，嚴老師。很抱歉，當初我來上您的課……”
嚴承允擺擺手，笑道：“你可是我正在追的、心愛的大大，收下吧。”
楚漫揚起一抹笑，背後靠着的車窗傳來敲擊聲，他回頭，和彎腰看進來的顧烨對上眼。
“下車吧，楚同學，你家的小朋友來找了。”嚴承允看向面容淡漠的少年，笑容裏帶上一絲興味。
作者有話要說： 顧烨：冷漠無情的删評黑客
漫漫的死遁計劃逐步成形……
明天會晚點更，大概11點後，啵啵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