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曲老師你們班的人到齊了麽？”
“沒呢，還有一個學生在路上。不過我給他發消息，他說是快到了，最多再一兩分鐘。王師傅不好意思啊。”班主任曲舒淇不好意思地和司機說。
不過司機和這幫學生也是熟人了，知道有個時不時就會遲到一會兒的小同學。他擺了擺手，笑着說：“小方同學還沒到啊？這次最多再等他五分鐘啊。”
“好的好的。”王師傅的一句玩笑，成功打消了曲舒淇心底的焦急。只是，雖然王師傅并不介意，但是還是她給方暮深又發了幾個消息，讓他動作快點。
方暮深再三保證一定在三分鐘內到，然而過了五分鐘，曲舒淇終于在自己的視線內看見了方暮深。
看着曲舒淇皺着眉深吸了一口氣，方暮深立刻拱手道：“曲老師好，曲老師打擾了。王老師都等了這麽久了，要不然你先讓我上去？”
看着剛剛好過去了五分鐘，曲舒淇一肚子氣沒處發洩，簡直要懷疑方暮深是不是故意掐着這個點來的了。她揮了揮手，催促方暮深快點上車，等他的行李放好，做到位置上了之後，才和王師傅說了聲：“可以出發了。”
“好嘞。”王師傅得到消息，立刻下車将行李存放處的門關了，然後重新上車朝着潼塢開去。
等他們到了潼塢，吃了午飯。老師講了一些注意事項，又劃出了每個班寫生的大致範圍，然後就是寫生以及自由活動的時間了。
方暮深擡頭看了眼高懸于空的太陽，回絕了幾個同學的好意，自顧自地選了個比較偏僻，但是卻沒什麽太陽的地方架好自己的繪畫工具。
一切準備就緒，方暮深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從包包裏拿出一頂漁夫帽往頭上一扣，然後往小椅子的靠背上一癱，左顧右盼地觀察着老師的位置，美言其曰尋找合适的角度。
等确定了老師暫時不會往他的方向看之後，他立刻摸出了手機，不知道給誰發了個消息。
十分鐘後，一個男生鬼鬼祟祟地摸到了方暮深的身邊：“我說兄弟，果然還是你靠譜。每次選的地方不說別的，至少絕對适合偷懶摸魚。”
方暮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那要不然你自己選個好點的地方？”說着他把自己的凳子往外挪了挪，“我看外面有個小廊橋，要不然你往外坐坐畫那邊的景色？”
此刻的方暮深正巧坐在陰影的邊緣，就這樣也只能看見一點兒廊橋的輪廓，再往外坐豈不是要整個暴露在太陽底下？
幾乎是沒有怎麽思考，封星皓立刻将頭搖成了撥浪鼓：“不了不了。我們方少爺好不容易找到的風水寶地，而且還恰巧能容納我們兩個人，我怎麽能這麽不識好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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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相比于有水有廊橋的太陽底，他們現在所在的小巷子裏，的确沒有什麽很好的景。
封星皓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畫紙看了許久，然後又起身在周圍逛了一圈，最終還是沒決定到底要畫什麽。
自己無事可幹，封星皓只好将注意力轉移到了方暮深的畫紙上：“暮深你定好景了沒？”
只不過方暮深卻并沒有理會他。
他像是早就已經選好了角度和自己要畫的內容，用鉛筆大致打了個幾幾何圖形的邊框，然後逐一細化。
沉浸在畫畫裏的方暮深像是屏蔽了所有信號，一心撲在面前的一副景一張畫上。等邊框細化得差不多了，他才短暫地将自己從紙上世界抽離了一小會兒。
“小星星你還沒開始畫啊。”方暮深賊兮兮地說，“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的提議麽？只要往外挪幾米，你将看到另一個天地！”
在方暮深對他的稱呼出口的那一瞬間，封星皓就已經想擡手打人了，而當方暮深把話說完之後，封星皓的一拳頭就直接落在了方暮深的左肩上。
打完，封星皓立刻捂住了方暮深的嘴：“這地方可是你選的，就算你再怎麽叫也不會有人過來的。”
方暮深萬分無語地拍開了封星皓的手：“你都說不會有人來了，那還捂我的嘴幹嘛。”說完他連忙呸了幾下，“你剛剛是不是玩可塑性橡皮了？！怎麽一股那橡皮的氣味。”
聽了方暮深的話，封星皓擡手聞了聞自己手上的氣味，而後義正言辭道：“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那你的畫呢？”
封星皓幹咳兩聲，說了句今天天氣真好，然後擡頭看了看天。此時的太陽正被一大片雲層擋住。只有偶爾的幾縷陽光，透過雲層空隙撒在地面上。
“我決定去畫你剛剛說的那個小廊橋了。”封星皓說完，立刻将自己的椅子和畫架搬到了太陽底下。
不過不得不說，方暮深在選景方面的确很厲害。幾乎是在看見那個小廊橋的瞬間，封星皓就已經在腦海中将整個畫面印了下來。
封星皓的繪畫本來也不差，只是有的時候缺了那麽點兒悟性而已。獲得了方向，他又往前走了兩步，不斷看着眼前景的變化，不一會兒就确定了最終想要描繪的景色。
只是他的邊框剛剛打好，還沒來得及細化上色，原本替他擋下陽光雲層就被風哄着離開，只留下他一個人，直面太陽的毒辣。
封星皓一臉茫然地看了看面前的景，又擡頭看了看這下午兩點的太陽，在思考了一陣之後迫不得已留下奮鬥。
而方暮深雖然先前一直在陰影之內，但是卻因為太陽偏移了一點兒，将他的半個身子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不過正在調色的方暮深卻好像對此一無所知。他一邊往調色盤裏加着顏料，時不時還擡頭看看準備畫的景。
調着調着，方暮深看着某個已經空了的顏料盒皺眉：“封星皓你那兒白色顏料還有沒有多的了？我挖一點走。”
“你想都不要想！”一旁的封星皓在聽見“白色顏料”這四個字的時候，想也沒想直接拒絕。
只是方暮深卻只是假裝沒聽見，從水桶裏抽了只沒用過的畫筆，拿着自己的顏料盒噔噔噔地跑到封星皓旁邊：“我們都認識這麽久了，就別這麽小氣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回去我一定還你一包。”
說完他自顧自地從封星皓的顏料盒裏挖了一小半，并且在封星皓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跑回了自己的小椅子上。
相比于方暮深的無賴，封星皓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此刻的他，恨不得能把方暮深拉出來打一架。只是如果真的打了，他的氣是消了，但是憑着他的畫畫速度，作業卻是不可能畫。
兩相權宜之下，封星皓只好用方暮深剛剛許諾的一包大白，勉強壓下自己的怒意了。
等方暮深将大概的顏色鋪好的時候，他先前的那一片陰影就已經消失了。方暮深将帽子從頭上拿了下來，把它假裝是扇子開始為自己扇風。
連剛剛暴露在陽光下沒多久的方暮深，都有些受不了了，更不要說早就在太陽底下，待了許久的封星皓了。
只見封星皓将用完的畫筆往水桶裏一丢，立刻就往椅背上靠了過去，而剛閑下的右手臂則橫在了眼前。
他有些有氣無力地開口：“暮深，你這次有沒有把小風扇帶來？”
方暮深：“你之前不是嫌棄那個小風扇又吵，又不涼快麽？”
“聊勝于無啊……”
“哦。”方暮深面無表情道，“這次出來晚了，沒帶。”
“不會吧！”得知如此噩耗，封星皓立刻跳了起來。而後他左右看了看，在确定老師一時半會兒估計不會過來之後，溜到方暮深旁邊，小聲道：“暮深我剛剛過來的時候，看見有個小賣鋪，要不然我們……”
雖然封星皓的畫還沒說完，但是方暮深作為他多年的好友，卻還是懂了他的意思，并且點了點頭：“然後我們倆一起過去，如果老師恰巧來了，再一起被抓包，一起叫家長？”
方暮深說的并不是沒有可能，甚至可以說是有極大的幾率會是這樣。
不知道方暮深和封星皓是不是天生運氣不好。每一次寫生只要他倆湊到一塊兒，無論去做什麽，哪怕只是一起去趟廁所，也可能會被老師抓着。
如果只是去廁所那還好，畢竟人有三急。但如果是去做別的事情，那麽訓話、警告、告知家長就是一條龍服務了。
被方暮深這麽一提醒，封星皓立刻想到了曾經慘痛的經歷，立刻搖了搖頭。只是沒一會兒他就繼續賊兮兮地說：“要不然你一個人去？”
先前也說了，他們倆的運氣不是一般的不好。但是封星皓無數次懷疑，這個運氣主要還是因為方暮深，因為他偷溜的時候從來沒有被抓包過。只是……好巧不巧的，封星皓此人是個超級路癡，明明只有兩個路口，且剛剛走過沒幾分鐘，他都能忘得一幹二淨的那種。
等封星皓的話說完，兩人皆是沉默。
然而令方暮深沒想到的是，最後打破此時僵局的，竟然是某個他十分熟悉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下課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