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今晚睡我這邊

江燼眨着眼睛看着溫行簡,他回憶着志願者招募那天兩人聊過的內容,溫行簡那天例行公事的向他說明了實驗的不确定性以及危險性,他也将自己的基礎病症向溫行簡坦白了,講出自己患有信息素濃度低的症狀的時候,江燼心裏是有些忐忑的。

沒有人會不介意自己的缺點。

即使這缺點上挂着榮譽的勳章。

江燼知道自己不能隐瞞,他坦白過後心裏有些緊張,他看着頁面上方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他又忽然陷入了一種坦然的境地。

無所謂的。

總有一天要說的,而且是必須說的。

溫行簡問江燼為什麽要冒着生命危險參與實驗,江燼在聊天界面的這一端愣住了。

江燼想了好半天,參與實驗是為了什麽呢?

不知道,就是想見見他,想看看他知道志願者是自己的時候是什麽表情反應。

江燼敲下一行字發送過去,看着溫行簡回過來的消息,江燼的心情難得好。

只是,江燼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被誤會了。

“阿簡。”江燼勾着唇角看着溫行簡:“我只是說因為愛所以才報名了志願者,又沒有說心裏有人了。”

溫行簡一陣心虛,江燼那天的确沒說因為心裏有人或者其他,江燼的确只說了因為愛,可是這因為愛難道不是和心裏有人是一個意思麽。

感情空白一片的溫行簡當然不知道,這世界上的愛,并非只有說出口的愛,還有那些沒有說出口的,沒有被察覺到的。

江燼的手輕輕敲在電腦架上,他看着溫行簡說道:“阿簡,你可是冤枉我了。”

溫行簡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不過是誤會而已,他的确給江燼造成了一些麻煩,可江燼這話讓溫行簡聽着只覺得心虛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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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燼托腮問溫行簡:“阿簡,我晚上能要求吃頓火鍋來彌補一下自己手上的心靈麽?”

溫行簡不解,怎麽就上升到傷害心靈的層面了。

“可...可以。”

溫行簡倉皇的又坐回了書桌前,他發現自己好像沒辦法和江燼這人對峙,如果江燼說起話來夾槍帶棒,那溫行簡倒是可以和他辯上幾個來回的,可江燼才不會這樣。

江燼是沒有棱角的,他總是笑,不管是惱還是尋常,他總是知禮有分寸,無論是第一面還是今天,他讓溫行簡覺得兩個人像是認識了好久,可大家有心知肚明不過初見而已,江燼的每一句話都不會讓溫行簡覺得不舒服,溫行簡覺得有些時候江燼的玩笑話聽起來都比實驗室裏那幫小孩兒開的玩笑要順耳很多。

溫行簡總是覺得江燼只要一笑,他就注定落敗。

江燼說要吃火鍋,溫行簡當然是答應了。

昨天江燼胡亂買回來的東西裏摻了袋火鍋底料,不擅用外賣的溫行簡原本還在想是讓江燼下單買還是該怎麽辦才好,溫行簡翻到那袋火鍋底料的時候他覺得江燼是早有預謀。

溫行簡在廚房忙着,江燼仍舊在溫行簡的卧室裏,溫行簡沒有關門,他聽着廚房傳來的水聲,切菜的聲音,連電腦上收到的新郵件都忘了看。

不能下床,江燼只能想象着溫行簡站在他家廚房裏的樣子。

溫行簡會做飯,這件事情是很讓江燼驚訝的,他印象裏的溫行簡是開在高山上的雪蓮,他就該身上披着一層光環坐在采訪節目裏溫文爾雅的笑着。

江燼從沒有想過,溫行簡墜入煙火氣息裏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拒人于千裏之外了。

——我們不是同一路人。

江燼聽着溫行簡似乎是在切丸子,他想,怎麽會不是一路人呢。

再說了,就算不是一路人又怎麽了,好歹還有個詞叫殊途同歸。

溫行簡忙裏忙外,他搬了張桌子進卧室,桌子太大,進門的時候溫行簡的手擦在了門框邊上,手背上蹭了破了一塊皮,看着就疼,溫行簡卻沒有在意。

“阿簡,手破了。”江燼望向溫行簡的手背,他用眼神示意。

溫行簡自己也看了一眼,沒當一回事的說道:“沒關系。”

這樣的小傷他受過太多,起初的時候當然是受不住的,總是要藏一汪淚水然後回房間咬住被子偷偷哭,溫行簡是個嬌氣包,可受的傷多了,被子邊角都被咬出消不散的牙印痕跡了。

溫行簡就不再在意這些傷,也很少會因為手上而流眼淚了。

火鍋的桌子就支在溫行簡的床邊,江燼把腿挪下來坐在了床邊。

為了照顧江燼的口味,溫行簡特地弄了個鴛鴦鍋,江燼雖然不做飯,家裏的工具倒是一應俱全,溫行簡是在櫃子裏找到的這只鴛鴦鍋。

鍋底滾開兩個圈,溫行簡将切好的丸子丢進水裏。

“阿簡。”江燼隔着蒸汽看着溫行簡,他道:“我們聊聊天吧。”

溫行簡面無表情的往鍋裏下東西,沒多一會兒就弄了半鍋。

他像是不太了解吃火鍋的精髓,好好的火鍋現在有種亂炖的氣勢。

“好。”溫行簡說道。

他想象不出他和江燼之間能聊什麽。

溫行簡的世界和江燼的世界是不一樣的。

溫行簡的生活裏只有實驗,還有糾纏着陳年過往的糟心事,江燼的生活看起來和他的生活有着明顯的差別。

兩個世界的人,能捏造出來什麽共同話題呢,盡管如此想着,溫行簡卻還是應了江燼,他知道不管他應不應,只要江燼想說,他總是會說的。

“阿簡,你什麽時候過生日啊?”江燼問道。

溫行簡道:“我不過生日。”

“為什麽啊?”

溫行簡:“...因為不想過。”

“哦。”江燼只是應過,再不問溫行簡為什麽不想過生日。

“我是七月份的生日。”江燼從鍋裏撈了一只煮到浮起來的丸子到自己碗裏。

溫行簡不僅知道江燼是幾月份的生日,還知道江燼的生日在哪一天,這些東西早在江燼填寫志願者信息表的時候溫行簡就知道了,江燼的生日比他早五個月,算起來他還沒有江燼大。

江燼的話實在是密,說是聊天,他根本不需要溫興家你的參與,他好像只是需要一個傾聽者,火鍋吃到一半,江燼已經從生日聊到了自己的工作。

“你知道麽,我前些年為了追一個通緝犯,在外邊啃了好長時間的漢堡和披薩,我回來吃到地一口大米飯的時候感覺靈魂得到了升華,人生得到了安慰。”江燼誇張的說着。

溫行簡卻笑了,江燼這人,挺有意思的。

“那抓到了麽?”這是溫行簡在這場所謂的聊天裏第一次向江燼提了問,也是第一次展露出了好奇的意思。

江燼也不沮喪,他搖頭道:“沒有。”

“哦。”溫行簡拖着長音應了一聲,他又問:“那個人現在抓到了麽?”

江燼沉默了,溫行簡對上江燼的視線,他好像知道江燼剛剛說的那個通緝犯是誰了,目光黯淡下來,溫行簡嘗了一口青菜。

燙的時間太長了,不好吃了。

“阿簡...”江燼的欲言又止充分說明了他心裏有事。

溫行簡放下筷子,他想,這場所謂聊天的真實目的應該就是江燼接下來想說的話了。

“溫勻可能回來了。”江燼的語氣裏少了些玩笑的意思,多了幾分嚴肅,他問溫行簡:“我可以在你的手機裏植入我的程序麽?”

一旦允許江燼在手機裏植入自己的程雪,這也就意味着溫行簡在江燼面前是完全透明的,他在這臺手機上發生的一切聯系收到的所有信息都會被江燼獲取。

“阿簡,作為特別行動隊的隊長,作為一個兩次奉命抓捕溫勻失敗的人,這一次我不想再失敗了。”

江燼說的懇切。

溫行簡點了頭。

不知怎麽,竟然有種在被人利用的錯覺,溫行簡看着江燼研究着他的手機,他的手機裏當然沒什麽秘密,只是這一次,江燼似乎徹底闖進了溫行簡的方塊裏來。

“好了。”江燼将手機遞還給溫行簡,他的臉上是一如既往地笑,他晃了晃手機道:“以後阿簡遇到危險的話按這個圖标,我會收到你的呼叫的。”

溫行簡看着江燼剛裝進他手機裏的程序,他擰了擰眉,江燼選擇的圖标是自拍照,是小貍花貓的自拍照,誇張但可愛,某種程度上很像江燼。

“不過...”江燼把手機放進溫行簡手心裏,他道:“阿簡是不會遇到困難的,因為我會在阿簡身邊。”

溫行簡收回手,握着手機他竟然不知道該給江燼些什麽反應。

“我...”溫行簡輕咳一聲道:“你今晚睡在我這邊吧。”

江燼錯愕看向溫行簡:“睡...睡你這邊?”

溫行簡的卧室裏就只有一張床。

溫行簡點頭:“嗯,睡在我這邊,方便我晚上監測和檢查數據以防像昨晚一樣。”

“那你呢?”江燼藏在被子下的手摸到了床的另一邊去。

床的另一邊一整天都是空着的,只有陽光曾将曬過來,殘留的溫度不屬于任何人。

溫行簡将儀器挪到了床的另一邊靠着牆,他道:“我睡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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