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還是點了頭
江燼說完話之後,車內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說話,他耳朵裏的微型定位器被他扔給了車隽,車隽的微型定位器卻是始終都處在開機狀态,通話頻道裏,劉局一直在喊車隽讓江燼進入通話頻道,劉局教育不到江燼就只能教育車隽。
什麽摒棄個人情緒,要将任務擺在第一項,什麽一時的情愛都是假的,只有好好完成任務才不算辜負了一直在養育他們的國家,只有完成了任務才算沒有辜負始終信任他們的領導。
車隽也只是聽着,江燼的心情是擺明了的糟糕,他不敢說,他相信他現在說話江燼是能把他踹下車的。
坐在後座的溫行簡也沒有說話,溫行簡知道自己這想法算是徹底把江燼給惹急了,江燼是不會同意他到溫勻身邊去的,他當然了解江燼的擔心,這對他來說無異于羊入虎口。
溫行簡當然也害怕,即使在地下城的時候只是跟蹤溫勻,只是遠遠的能看見溫勻的背影他都會想起暗無天日的那許多年,短短的一段路,他總覺得像是走在針尖上,每往前走一步就覺得疼得厲害。
在意識到他們跟蹤的并不是真的溫勻的時候,溫行簡竟然獲得了極大程度上的解脫,他不再只盯着那背影,他的耳邊也不再完全充斥着溫勻的聲音,他那顆心像是被人從冰封了很多年的湖裏撈到了陽光下。
見了光,就覺得暖了很多,再不敢奢求別的,只想一直能活在陽光下。
溫行簡捏着自己的袖口,他往前看,隔着後視鏡能看到江燼,江燼沒有擡頭。
他們在路邊看到了盧旺卡,盧旺卡似乎是一邊走一邊玩,他們看到盧旺卡的時候盧旺卡手裏抱了一只不知道是誰家的狗。
江燼停了車,溫行簡給盧旺卡開了車門。
“盧旺卡,上車。”溫行簡和盧旺卡說的是Y國語。
盧旺卡抱着狗,他站在車子外面看着駕駛室裏的江燼。
“上車啊,盧旺卡。”溫行簡催促了盧旺卡一次。
盧旺卡仍舊沒有動,他仍然站在原地抱着狗,直勾勾的盯着江燼看,狗時不時還會叫兩聲。
溫行簡這才發現盧旺卡懷裏的那只狗好像是受傷了,它的爪子在流血。
江燼明白盧旺卡的意思,他遇到盧旺卡,盧旺卡請求他帶自己回家的時候就是這麽做的,無聲的,倔強的盯着自己看,什麽話也不說,只是盯着看。
“盧旺卡。”江燼終于出聲道:“這只狗你不可以抱回家,你現在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更不可能會照顧的好一條狗。”
溫行簡沒聽懂江燼說了些什麽,他看向車隽。
車隽搖了搖頭道:“盧旺卡想要把狗帶回家,江哥沒同意。”
溫行簡對于江燼的态度有些吃驚,畢竟家裏的那只小貍花貓就是江燼救下來帶回家的,他應該很理解此刻的盧旺卡才是,他怎麽會拒絕盧旺卡呢。
盧旺卡聽得清楚,卻還是抱着狗站在那。
江燼總算明白去麥魯達的時候溫行簡和盧旺卡之間為什麽隔着語言障礙都能聊的那麽開心,很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因為盧旺卡和溫行簡完完全全的就是一類人,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正的生氣,所以提出要求的時候總是格外的理直氣壯。
盧旺卡要把狗帶回家的時候是這樣。
溫行簡要到溫勻那邊去的時候也是這樣。
江燼沉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是徹徹底底的敗了,盧旺卡想要把狗帶回家,他要是不同意盧旺卡會一直抱着狗站在這裏,哪怕他們走了,溫行簡想去溫勻那邊做卧底,他要是不同意,溫行簡倒是不會再跟他提起這件事,恐怕會直接去聯系劉局。
不管是想要抱狗回家的盧旺卡,還是想要孤身犯險去做卧底的盧旺卡,江燼誰都抗衡不過。
“上車!”江燼朝盧旺卡兇了一句。
盧旺卡知道江燼這就算同意了,他抱着狗上了江燼的車。
小狗的爪子似乎是被碎玻璃片紮到了,溫行簡讓盧旺卡把狗交給了他,雖然沒學過獸醫,但好歹也會一點簡單的包紮,溫行簡替盧旺卡的狗處理了傷口。
盧旺卡很擔心這只狗,在溫行簡做處理的時候他一直在問溫行簡這只狗會不會死,溫行簡再三保證說不會的,小狗只是傷了狗爪,不會要命的。
盧旺卡倒是寶貝這只小狗,到下車之前始終抱着他。
盧旺卡和江燼三人是在那間小公寓面前分開的,盧旺卡臨走之前江燼給了他一些錢,讓盧旺卡買些好吃的,給自己,也給小狗。
在Y國,狗糧是完全奢侈的存在,江燼沒有提。
江燼沒有要跟車隽或者國內開會的意思,他拉着溫行簡的手上了樓。
車隽攔了他一次:“江哥,老大他們說要跟你說話。”他把微型定位器遞給了江燼。
江燼也只是接過來,并沒有帶到耳朵上,他握在手心裏,另一只手攥着溫行簡的手腕,他帶着溫行簡上樓,頭也不回的說道:“知道了。”
車隽看着江燼的背影也只有嘆氣的份。
江燼那個脾氣,得讓他自己想通才行。
溫行簡跟着江燼上了樓,他被江燼扯進屋裏,江燼的氣在他的手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他只是攥了那麽一小會兒,溫行簡的手腕就紅了。
溫行簡坐在床邊,江燼把兩個人的大衣随手扔在了還算幹淨的地方,他沉着臉坐到溫行簡身邊,手裏拿着微型定位器,他的目光虛焦的落在某處,他沒有再去拉溫行簡的手。
“江燼。”溫行簡靠在江燼的肩膀上,他看着江燼的側臉,他想要告訴江燼不要擔心,他會把該做的事情做好,他也希望江燼能夠好好照顧自己,可所有的話在他叫完江燼之後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溫行簡總是覺得即使他和江燼從認識第一天到現在的時間并不長,但有些話即使他不說,江燼似乎也能明白。
江燼沒有動作,他心裏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可憐。
這好像是溫行簡第一次這樣主動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在江燼眼裏,溫行簡的主動不過是為了能讓他脫口答應讓他去溫勻那邊做卧底。
江燼攥緊了手裏的微型定位器。
溫行簡靠在江燼的肩膀上,他沉了一口氣,身體的力量慢慢全都靠在了江燼的身上,他伸手到江燼交叉的雙手之間,他勸江燼:“跟我生氣歸跟我生氣,先把這東西戴上吧,劉局他們生氣的話,你這趟任務的獎金可就要沒有了。”
江燼垂了頭,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看着手裏的微型定位器還是在看着藏在自己手心裏的那只手。
“溫行簡。”江燼舔了舔自己有些發幹的嘴唇,他叫了溫行簡的名字,問道:“你是執意要去麽?”
溫行簡和江燼都知道這句話問的實在多餘,現在已經不是溫行簡是不是執意要去的事情了,現在不管怎麽看,他們要是想要抓到溫勻,似乎都只有派人到溫勻身邊做卧底這一種可能,盡管傳遞消息實在是一件難事,江燼當然明白現在的狀況。
從麥魯達城開車回來的一路上,江燼一直在想如果不是溫行簡去呢,如果再從國內拍一個特別行動隊的隊員過來呢?
答案幾乎全都被江燼自己給否定了。
暫且不說從國內派人過來時間能不能來得及,就算是他們成功的把國內的人塞到了溫勻那邊,溫勻也未必會對那個人産生多麽高的信任,只有溫行簡。
溫勻很了解溫行簡,包括溫行簡的過往以及現在。
不是溫行簡執意要去,是只能溫行簡去。
江燼像一只撒了氣的氣球一樣,他的肩膀一點點垮了下去,他還是沉重的點了點頭:“好,去,我現在就跟國內劉局他們進行溝通,我會盡快敲定這件事情的。”
江燼起身,溫行簡猝然落空,好在手及時的撐到了床上才不至于趴下去。
江燼坐到窗邊,他戴上定位器之前,盯着那定位器看了好一會兒。
其實這件事情完全不需要征得劉局的同意,因為劉局一定會同意。
江燼聽着耳朵裏傳來的滴滴的聲音,那是定位器的開機提醒,他調整定位器進入到了通話頻道。
“江燼!你亂來!”
劉局吼的這一嗓子差點把江燼的耳朵吼聾。
“劉局。”江燼不情不願的叫了一聲。
溫行簡知道江燼這是進入到了通話頻道,他随後調整自己的定位器進入到了通話頻道,他和江燼一個坐在床邊一個坐在窗邊,溫行簡看着江燼的背影。
窗外陽光落在江燼身上,他的影子被拉長。
溫行簡沒來由的感傷。
“溫教授。”劉局對溫行簡的态度就好的多了:“我謹代表安全局和特別行動隊所有同志,感謝溫教授舍己為人的決定。”
溫行簡勾了個淡淡的笑,他道:“劉局言重了,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
劉局一刻也不敢耽擱,這些官話說完他急忙要跟江燼和溫行簡商量卧底行動的具體對策,他怕溫行簡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