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一步成功
Y國下了一場雨,這一場雨是Y國今年落的第二場,常年氣溫炎熱的國家,這一場雨似乎并沒有讓溫度降下來多少,雨滴落在已經快要幹裂的土地上幾乎瞬間就被幹涸的土地吸收,地面返上來的熱度更甚,江燼感覺自己似乎被人投進了蒸籠裏。
窗外雨滴拍打在窗戶上,天色未明,江燼卻睡不着了。
他動了動手指,指尖被夾了儀器,便攜式監控體征的一起就擺在他的床頭,發出的嗡嗡響聲不算大但卻吵的人頭痛。
江燼眼睛還沒睜開,他下意識摸了摸身邊的位置,空了。
江燼睜開眼睛,這間小屋子裏似乎還有紅酒與奶油交纏的味道。
放在身邊位置的手微微蜷起,江燼醒了,他躺在硌的人背上生疼的木板床上沒有動,他眼睜睜看着灰撲撲還結了蜘蛛網的天花板,心裏一時悵然。
溫行簡走了,江燼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也不知道他現在到了哪裏。
江燼翻了個身,他扯過溫行簡昨晚枕過的枕頭抱在懷裏,那枕頭是他們來之前盧旺卡特意洗過的,沒有常年放在櫃子裏的黴味,有的只是屬于溫行簡信息素的甜味。
江燼抱着枕頭又閉上了眼睛。
車隽上來敲門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他手裏端着盧旺卡早上給他們拿過來的早餐,盧旺卡來得早,那會兒早餐還是冒着熱氣的,車隽也上來過一次,只是那時候江燼沒有醒,車隽也沒叫他。
“江哥。”車隽站在床邊,他把手裏的東西放到充做床頭櫃的矮凳上,他放輕動作避免勾起地上的灰塵,他叫了江燼一聲,江燼卻沒動。
車隽看着床邊的儀器,那應該是溫教授走的時候給江燼連上的,車隽見屋裏沒有溫教授的蹤影,溫教授的皮箱還放在床底,只是這短短的一日一夜過去,那來時還算好的箱子上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灰了,看起來好像在這裏放了很久。
“溫教授走了?”車隽問道。
江燼懷裏仍然抱着溫行簡的枕頭,他點了點頭,想到溫行簡,心裏就像種了一棵挂滿奶油的檸檬樹,甜蜜之下滿是酸。
“什麽時候走的?”車隽又問。
江燼搖頭,他不知道溫行簡是什麽時候走的,或許是他剛剛睡着的時候,或許是他睡的最熟的時候,溫行簡這個人向來做事完全,應該是在他睡得最熟的時候走的吧。
江燼往被子裏埋了埋,他扯掉了手指上連着的儀器,儀器發出蜂鳴聲,屏幕跳躍閃爍提示連接已斷開。
江燼聽着那聲音心裏已經煩透了,他伸手把床邊所有的儀器都關了。
車隽知道江燼是因為擔心溫行簡在發脾氣,只是這件事他實在沒有辦法,他不是江燼,無法完全體會江燼親手把愛人送進虎口的無奈,更無法體會江燼要親口同意愛人去接近危險的心酸。
江燼起身,他把溫行簡的機器全都收了起來。
“江哥。”車隽眼看着江燼的動作越來越暴躁,“溫教授昨天給我發過消息。”
江燼停了動作,他看向車隽。
車隽站着說道:“消息是我昨天半夜的時候收到的,溫教授說他不在你身邊這些儀器會監控你的各項數值,會反饋到國內他的實驗室裏去,還有這些東西。”
車隽把東西遞給江燼:“這是我早上出門在門口看到的,應該是溫教授留下的。”
溫行簡給江燼留了專屬Alpha的抑制劑,還有一大沓抑制貼,還有止痛藥。
溫行簡給江燼做了完全的準備。
江燼接過那些東西,他盯着那些東西盯了很久,他猝然笑了一聲,溫行簡是什麽人啊,不僅做事滴水不漏,還從來都細心,自從他做了江燼的陪護者開始,不管自己喜歡江燼與否,他都能為了江燼舒服,為了實驗不出差錯而主動露出自己的腺體給江燼。
江燼嘆了一口氣,溫行簡這人什麽時候都挺勇敢,挺周全的,唯獨在面對自己的感情的時候,一塌糊塗。
“江哥...”車隽總覺得所有說出口的安慰好像都太單薄了,這些安慰對江燼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
“我沒事。”江燼開口,聲音低沉,嗓音有些沙啞,大約是起得早的原因,還帶了些鼻音。
他搬了一張小矮凳坐到了放着早餐的那張矮凳跟前,他大口的吞咽着幾近烤糊的面包,還有那杯溫過卻已經變涼的牛奶,牛奶這種東西屬于奢侈品,即使涼了江燼也不會浪費,他知道盧旺卡搞來這些東西會有多難。
面包一旁的那一點醬料是暗紅色的,江燼沒有動,他總覺得那像血漿。
咽下最後一口面包,江燼沉默的收拾了車隽端來的盤子,車隽站在那看着他,總覺得江燼這樣還不如哭一場或者吼兩聲來得痛快,一個人如果始終這樣壓抑情緒的話,人是會受不了的。
江燼沒有理會車隽,他把東西收拾好,擡頭朝車隽道:“走吧,下去看看定位器有沒有定位到溫勻的位置。”
昨天江燼一行人再一次丢失溫勻的信號之後,國內技術部門經過了一整夜的努力,可見是沒有重新定位到的,如果有,江燼昨晚不會有機會能又一次臨時标記溫行簡,他會被叫起來開會并且開始行動。
車隽跟着江燼下了樓,定位器的屏幕上毫無動靜,江燼失神的坐在定位器前,車隽在一旁陪着他沒有說話。
不知道江燼在那屏幕前到底做了多久,兩人耳朵裏的微型定位器的通話頻道傳來了劉局的聲音:“溫行簡的位置你們那邊看的到麽?”
聽到溫行簡的名字,江燼瞬間回神,他看向屏幕,屏幕上的确有屬于溫行簡的信號在移動,信號沿着距此處四公裏以外的一條路上行動的很慢。
溫行簡應該是昨晚從這走了之後就一路往那邊去了。
車隽看了地圖,溫行簡在走的那條路地處麥魯達城附近,麥魯達城附近只有兩條路,一條是麥魯達東邊的那條,一條是他們昨天進麥魯達的那條。
溫行簡走的那條路是麥魯達城東邊的那一條,那條路距離地下城的位置也很近,江燼微微皺眉,溫行簡應該是在往溫勻昨天走出麥魯達城的方向再走。
大約二十分鐘過後,溫行簡的信號發生閃爍,他在和別人聯系,江燼恍然間想到了什麽,他拔腿沖出車隽的房間上了樓,他的手機在樓上。
在國內的時候他和溫行簡進行過關聯,溫行簡不管收到什麽消息,他這邊也都會顯示。
外面雨勢不見小,空氣中熱意更甚,一個人走在路上的溫行簡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淋成了落湯雞模樣,他身上的襯衫是出國之前才熨好的,他昨晚冒雨出門,走到現在,雨也一直下到了現在,身上的襯衫已經完全貼在身上了。
偶爾有路過的人都會看向他,好在溫行簡的信息素好好的收斂着,倒也沒有引起任何Alpha的注意。
溫行簡走了很遠,他感覺自己的腿已經快要失去知覺了,掏出手機的時候溫行簡只祈禱兜裏的手機還沒有進水仍然能正常使用,更祈禱自己拆下來的微型定位器的芯片還是好用的。
他擦了一把臉,睫毛上挂着的雨滴落在了手心裏,手機仍然好用,只是雨勢太大,他看不清屏幕,用已經濕透了的袖口擦了一次手機屏幕,只能是越擦越花。
溫行簡給溫勻發了一條消息,溫勻的信號始終是柏青再用,溫行簡不确定溫勻能不能收到消息,如果溫勻收不到的話他則需要一直走,昨天晚上江燼睡着之後他浏覽了Y國的地圖,他知道第三集 團軍的駐地在哪。
溫行簡發過消息之後徹底失去了力氣,他癱坐在路邊的一塊石板上,他拿着手機,從手機裏删去了江燼的號碼和微信。
按下删除鍵的那一刻溫行簡有些猶豫,他看着江燼的號碼扯了個笑。
大約半小時過後,江燼一直握在手裏的手機響了一聲,消息是從關聯信號收到的。
信息內容很簡單——等着我。
車隽撐着腦袋昏昏欲睡,江燼推了他一下道:“有消息了!”
車隽瞬間清醒,眼睛死盯在了眼前的屏幕上,溫行簡的信號在半個小時之內沒有發生任何移動,車隽皺眉道:“江哥,什麽消息?”
江燼道:“溫勻給阿簡發了消息,阿簡應該...”
應該要被溫勻帶走了。
車隽欣喜之餘也替江燼覺得難過。
江燼放下手機,他的眼睛盯在屏幕上看着屬于溫行簡的信號在屏幕上閃爍跳動。
坐在路邊的溫行簡收到了溫勻的回信,他扯了個笑,還行,這信號是溫勻再用,他們的計劃至少第一步是成功的。
現在他只需要坐在這等着溫勻來就好了。
溫行簡看向這條路延伸出去的方向,心裏既覺得充滿希望,又覺得絕望的滋味不過如此。
溫行簡不知道溫勻什麽時候能到,又坐了十五分鐘的時候,溫行簡扯開了自己腺體上貼着的抑制貼,他用指甲沿着江燼昨晚給他留下的牙印,将自己的皮膚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