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醉酒◎
祝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包間的。
一路扯着自己的裙子。
現在她覺得裙子太短, 高跟鞋太高,身上的香水味也太過明顯。
一切的精心,在一瞬間失去意義。
祝遙回包間沒多久, 以前的班長敲敲紅酒杯示意大家安靜:“現在我宣布, 同學會正式開始!”
同學們叫起來:“老方還沒來呢。”
“還有商曉冉,她還組委會的呢, 她怎麽也還沒來?”
班長笑着瞥了那發言的人一眼:“商曉冉什麽情況你不知道啊?”那人就笑。
祝遙一個人坐在位置上一臉懵:商曉冉什麽情況啊?她就不知道。
班長又說:“老方給我發信息了, 學校臨時有事找他要耽誤一會兒,讓我們先吃着, 他一會兒忙完就過來。”
又有人問:“要不等等老方?”
班長笑着反問:“你不餓啊?”
“餓啊!剛加完班過來的!加得我能報複性吃完一盆水煮牛肉!”
就開始走菜。
班長和商曉冉她們這次訂的,是一家川菜館子。口水雞, 夫妻肺片,水煮牛肉,紅糖糍粑,一道道菜走上來,油淋淋的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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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諾看着祝遙在一邊夾涼拌黃瓜, 一塊塊丢進自己嘴裏吃得興味索然,問她:“這些菜你是不是都不能吃啊?”
祝遙笑笑:“是啊,上鏡胖十斤。”
她主動說:“我幾年沒吃過白米飯了。”
“這麽慘。”唐諾有點驚愕:“原來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啊, 真是不容易。”
祝遙又笑:“可能因為我自己是容易長肉的體質吧。”
她看到唐諾剛才一直擋着舊款包的背,此時挺直了些, 心裏略微好過了點。
“你們公司今年業績不行?”
“我上司就是個死b*t!”
“上什麽市啊, 都是畫餅。”
“哎你上次相親那個……”
祝遙是想說點什麽的, 可聽了一會兒別人聊着的話題, 發現自己一個都插不上嘴。
進了娛樂圈以後, 祝遙好像被裝進了一個玻璃套子裏, 離這些熱熱鬧鬧、煩煩惱惱的日常生活, 越來越遠了。
她突然想起一句話:演員得先有生活才能演得出來。
又想起梅導坐在監視器後一張沉思的臉,也不知到底是對自己滿意還是不滿意。
這時包間的門響了。
班長咬着一塊口水雞:“肯定是商曉冉來了!”
祝遙莫名有點緊張——在她當初的那場大戲裏,商曉冉是個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還有那次運動會,商曉冉忽然給她的一個擁抱,以及在她耳邊說出的四個字。
那是祝遙到目前為止二十三年人生裏,離“喜歡”這件事最近的時刻。
祝遙不禁跟着其他人一起往門口看去,她有點好奇商曉冉現在變什麽樣了。
沒想到門後露出老方的一張臉,班長驚喜叫道:“老……方老師!”
老方笑:“都畢業這麽多年了,就叫老方吧,難道你們以為以前背着我叫我都不知道啊?”
班長嘿嘿嘿:“老方你還挺快!快進來!”
“我還有一個驚喜。”
班長笑:“你是不是在門口遇到商曉冉了?”
老方笑着讓開門口。
祝遙的筷子猛然一掉,一只掉在骨碟裏發出“當”的一聲,一只掉在裙子上又彈到地毯上,幾個人看過來,祝遙手忙腳亂滿臉通紅,一邊彎腰撿筷子一邊低聲嘟哝:“不好意思……”
她直起腰的時候班長已經興奮的沖到門口:“曲老師!不是說有事來不了麽?”
其他人也都在跟曲清澄打招呼:“曲老師!”“曲老師我都想死你了!”
曲清澄從以前開始就是人氣最高的老師。
清秀,溫和,金絲邊眼鏡下,總是帶着柔柔的笑意。
大概就是每個人夢想中的那種老師吧。
祝遙低着頭,盯着筷子剛掉到地毯上沾的一點灰,又瞟到好幾個人過去跟曲清澄擁抱。
曲清澄淺淺的抱了,又笑着跟其他人打招呼:“你們好呀。”
祝遙猛的擡起頭。
她不想化作“你們”中的一個。
不想化作面目模糊的、曲清澄教過的無數個學生之一。
她開口,也許聲音有點顫:“曲老師,你好。”
曲清澄是沒發現的吧,看向祝遙時帶着一貫溫和的笑意,只不過比看其他人時,好像長了那麽微妙的半秒:“祝遙啊,你好。”
好像那晚在夜色裏冷冷的淡淡的一張臉,都是祝遙的錯覺。
祝遙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站了起來。
不能這樣下去了。
她穿着高跟鞋,明明比曲清澄還要高出許多了,她身上有清新的好聞的香水味,足以與曲清澄并肩了。
她想趁自己還沒來得及過分緊張的時候,把曲清澄拉出去,說一句“曲老師我有話跟你說”。
然而正當祝遙站起來的時候,門口出現了一個身影。
班長高興的在那人肩上輕拍了一下:“商曉冉,你不是說你早就出發了嗎,結果你是最後一個到的。”
商曉冉笑:“堵車的嘛,我老公車技又不行。”
祝遙愣在當場。
看清商曉冉以後,她已經知道為什麽班長在商曉冉肩上拍的那麽輕,因為高高隆起的肚子——商曉冉已經懷孕了。
曲清澄笑着說:“商曉冉,你好有效率啊。”
商曉冉挽了一下曲清澄的胳膊:“曲老師,不是說有事來不了嗎?”
曲清澄把胳膊抽出來,換了個禮貌的姿勢扶着商曉冉往裏走:“被老方勸來啦。”
是因為老方嗎?祝遙心想。
商曉冉走進來才看到祝遙站着,愣了一下:“祝遙……”
“現在好漂亮啊。”
祝遙:“……沒有。”
曲清澄扶着商曉冉坐下的時候,跟着商曉冉一起看了祝遙一眼。
她們兩人坐在一起,跟祝遙離着一個對桌的距離。
祝遙又坐下了。
商曉冉已經恢複了鎮定,笑着問祝遙:“剛才你站着幹嘛,迎接我啊?”
親密又帶點客氣的距離,好像祝遙就是一個高中時還挺熟、又沒熟到閨蜜地步的朋友。
祝遙:“……不是。”
她本來就話少,這會兒更是想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搪塞過去,因為滿心被另一種震撼充斥着。
從商曉冉和曲清澄的對話中,祝遙已經知道,商曉冉和四班的一個男生考到了同一個大學,漸漸就熟悉起來,一畢業就結了婚,很快迎來一個意料之外的孩子。
商曉冉倒是一臉滿足:“現在就還挺期待的。”
曲清澄笑着問:“我能摸摸麽?”
商曉冉點頭,曲清澄摸了一下:“怎麽沒感覺它動?”
商曉冉笑:“又不是一直都在動的。”她問曲清澄:“曲老師,你有沒有好消息啊?”
祝遙盯着自己的筷子,抽了張紙巾,把筷子上的灰塵擦掉。
紙巾狠狠揉皺,捏進手心裏。
她聽到曲清澄笑着說:“學生催起老師來了。”
“到底怎麽樣嘛?”
“就那樣啊……爸媽一直想找人跟我相親。”曲清澄慢慢咬着一塊紅糖糍粑。
祝遙端起面前的酒杯,猛灌了一大口。
裏面是白酒,辣辣的灼燒感在口腔裏蔓延開來。
旁邊的同學吓得看了她一眼,大概以為娛樂圈的人喝酒都這麽猛的,也沒問什麽。
倒是曲清澄看了她一眼。
這時班長站起來:“既然人齊了,我們一起舉杯,老方講兩句。”
能喝酒的端着白酒,不能喝酒的端着椰汁,祝遙看到曲清澄的杯子裏,就裝着乳白的椰汁。
祝遙完全沒聽進去老方說了些什麽,就等着“幹杯”的那一聲令下,把杯子裏的白酒一口幹了。
曲清澄又看了她一眼。
祝遙酒量很好,可酒量這東西,受心情影響很大,也可能是剛才沒吃什麽東西喝得太猛,這會兒雙頰罕見的發燙起來。
祝遙不想曲清澄看到她發窘的樣子,站起來準備去洗手間整理一下。
正洗手的時候,曲清澄進來了。
好像也是來洗手的,輕輕走到祝遙身邊擰開水龍頭:“你酒量很好啊?”
祝遙點了一下頭。
曲清澄笑:“真是長大了。”
曲清澄低頭洗手,祝遙關上水龍頭,看着鏡子裏映出曲清澄的影子,和祝遙自己的影子并列在一起,沒什麽不協調的。
一個溫柔而清雅,一個明麗而冷冽。
要說“對不起”的話,現在的她能說出口了吧,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了吧。
可是剛才看到商曉冉進包間,帶給她的餘震猶在。
順利結婚生子、走上一條規規矩矩人生路的商曉冉,現在看來她高二時對祝遙的喜歡,像一個叛逆的玩笑。
就算當時祝遙什麽都不做,商曉冉有喜歡她喜歡到、去惡意傷害曲清澄的地步嗎?
祝遙很懷疑。
還有曲清澄。
一句“你跟楊晟涵後來有在一起麽”,好像沒了問出口的必要,曲清澄說她又開始相親了。
曲清澄變了麽?當時的楊晟涵,只是曲清澄自我探索時的一次選擇麽?
祝遙到現在,越發覺得自己可笑起來。
也許到了現在,那些曲清澄深受的傷害,也和十七歲那年一樣,全都來自于祝遙自己的臆想而已。
一句鄭重的“對不起”,會不會把自己置于極端可笑的境地。
也許曲清澄會微微睜大雙眼問她:“對不起什麽呢?”
“曲老師。”等曲清澄洗完手關上水龍頭的時候,祝遙叫了一聲。
“嗯?”
一句哽在喉頭的“對不起”,話到嘴邊,變成了:“要跟我一起去喝酒麽?”
曲清澄明顯是愣了一下的。
正當曲清澄要開口的時候,曲清澄的手機響了。
******
曲清澄看了祝遙一眼,接起來:“喂?”
洗手間空間不大,祝遙和曲清澄一起站在盥洗臺前,能聽到曲清澄手機裏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好像是曲清澄今晚推了那男人的見面要求,說自己有事,男人打來問曲清澄忙完沒有,又問曲清澄什麽時候能見面。
按社交禮儀來說,祝遙是該出去等的,不然顯得有偷聽曲清澄隐私的嫌疑。
可祝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站着沒動。
手機裏的男人在說:“你總要給我一個見面的機會吧,我還只看過你照片呢。”
曲清澄溫和答道:“再說吧。”
就把電話挂了。
祝遙盯着反射耀眼頂燈的金屬水龍頭,問:“去麽?”
“跟我一起去喝酒,”
曲清澄給了一個出乎祝遙意料、卻又并不真正令人意外的答案:“行。”
“去。”
******
“那……”
曲清澄說:“我回包間拿包。”意思是直接從同學會上開溜。
祝遙點點頭。
“你……”
祝遙說:“我沒帶包。”
“好,那你……在酒店大堂等我。”
祝遙又點點頭。
在酒店大堂的時候,她選了一張背着人的沙發坐着,她今天沒戴帽子口罩,萬一被觀衆認出來什麽的,也是麻煩。
她一直捏着手機,在手裏轉一圈,又轉一圈。
她有點緊張,總覺得曲清澄會臨時發條信息來說:“不好意思,走不掉了。”很久以後才想起,曲清澄根本連她現在的手機號都沒有。
直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走吧。”
祝遙站起來回頭。
曲清澄還是往日一般的打扮,卡其色風衣,厚棉白襯衫加白褲子,一雙樂福鞋也是白色,跟朵水仙似的站在那裏。
祝遙發現,曲清澄一來,她更緊張了。
做賊心虛的問了一句:“她們……商曉冉她們沒說什麽吧?”
曲清澄搖搖頭:“沒有,我本來一早說過今晚有事的。”
只不過之前的“事”,或許是要去見相親對象,現在的“事”,卻變成了跟祝遙一起從同學會上開溜、悄悄去喝酒。
祝遙跟曲清澄一起往酒店外走的時候,莫名生出了一種高二從學校圍牆往外翻的逃課感覺。
更過分的是,她這次不是自己一個人“逃課”,還帶着大家親愛的曲老師一起。
她問曲清澄:“你開車了麽?”
“沒有。”
祝遙心想曲清澄為什麽不開車?
難道一開始就是打算喝酒的?
可剛才同學會上沒見她喝,那……之前是打算同學會結束後一個人去喝酒?
祝遙說:“我經紀人讓司機接送我來着,我叫他過來吧。”
“不會影響你吧?”
影響什麽呢?口碑?祝遙搖搖頭:“不會。”
曲清澄說:“那好吧。”
兩人一起坐在毛姐賓利的後排,空間挺大,兩人坐的又遠,中間再塞進一個人來都完全沒問題。
一個看向左邊的車窗,一個看向右邊的車窗。
賓利性能很好,等一個紅燈的時候,祝遙幾乎能聽到曲清澄呼吸的聲音。
那麽輕,那麽柔。
祝遙突然很恨自己今天為什麽噴了香水,在車的後座聞起來格外刺鼻。
明明曲清澄的身上,幹淨的連一點味道都沒有。
她悄悄把車窗搖下來一點,指望風把她身上的香水味吹散一眼。
曲清澄第一次扭頭看向她這邊:“不冷麽?”
“啊?”
“你的裙子,肩膀都是露出來的,還開窗,不冷麽?”
祝遙有點臉紅:“我不冷,你冷我就關上。”
曲清澄搖搖頭,又把頭轉而看向左邊車窗了。
祝遙湊在吹風的車窗,深度思考自己今天是不是穿的太暴露了。
畢竟這是……曾經的老師啊。
車子停在一間看起來像民宅的屋子前,連招牌都沒有,祝遙問:“這是我經紀人一朋友開的威士忌吧,生人挺少的,行麽?”
曲清澄說:“以你方便為準。”
祝遙跟司機打一聲招呼,就帶着曲清澄下車了。
曲清澄跟在祝遙身後靜靜的走,讓祝遙心裏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以前在學校,都是她跟着曲清澄的腳步,靜靜走着的。
她第一次發現:或許,自己真的已經長大了。
“小祝?今兒怎麽有空過來?毛毛呢?”
“利哥,毛姐沒來,我和……一個朋友來的。”
“那你們先去坐,你喜歡的那桌子剛好沒人,就喝以前存的酒吧?我馬上給你們送上來。”
“行,謝謝利哥。”
祝遙帶着曲清澄往二樓走,提醒她:“這兒暗,小心臺階。”
曲清澄輕輕“嗯”了一聲。
果然落座以後,曲清澄的第一句話也是:“祝遙,你真的長大了。”
祝遙笑笑,剛想問“為什麽”,就看到利哥端着酒和果盤朝她們這邊走過來。
利哥走以後,兩人之間的話題就變成了酒:“經常來這兒喝酒?”
“我還好,主要經常跟毛姐——噢就是我經紀人,她經常約朋友來這兒談事什麽的,我就一起。”
“這樣啊,難怪你酒量好。”
“那不是,我……沒練過,天生的。”
“那抽煙呢?也是天生的?”
祝遙笑一下:“那是學的。”
“抽的兇麽?”
祝遙想了想決定說實話:“有點兇。”
曲清澄抿一口酒,笑笑不說話。
祝遙小心問了一句:“我是不是變得讨人厭了?”
曲清澄:“不,是我讨人厭。”
威士忌酒吧燈光昏黃,音樂悠揚,舊舊的皮沙發圍着當茶幾用的舊木箱子,人陷在裏面,很容易有種不知天日的感覺。
曲清澄輕聲的一句話,卻在祝遙心裏狠刺了一下。
高二時她對曲清澄說過的那句話,言猶在耳:“我讨厭你。”
“你居然喜歡女人,我……很讨厭你。”
祝遙開口:“曲老師,我……”
曲清澄卻笑一笑把話題轉走了:“這酒入口好柔滑,是什麽酒?”
祝遙跟着毛姐,還算學了挺多威士忌知識的,這會兒曲清澄問了,她只好暫且先介紹起來。
曲清澄聽着,眸眼半垂,長長的睫毛在眼下鋪開一片陰影。
“現在懂得很多啊。”她笑着誇祝遙,捏着酒杯的手指輕轉,杯子裏的琥珀色液體就順着冰塊環繞:“厲害死了。”
祝遙臉有點發燒:“……別笑我了。”
曲清澄笑:“哪裏呢,是很厲害的嘛。”
祝遙永遠不知道她在曲清澄面前,哪句話是說對了,哪句話又是在班門弄斧。
曲清澄誇完以後沉默下來,一口接一口的抿着酒。
喝的還挺快。
“你……”祝遙在旁邊猶豫了一下問:“也挺能喝?”
曲清澄笑:“你猜?”
祝遙抿着酒,偷看着身邊曲清澄的側顏。
昏暗的黃色燈光,化為了一顆流光溢彩的珠子,掉在曲清澄的金絲邊眼鏡上,又彈在她的下颌線上,骨碌碌往下滾,點亮曲清澄的整張臉。
祝遙趕緊收回目光。
喝了酒的曲清澄,有點不一樣。祝遙也說不上來哪兒不一樣,反正跟站在講臺上的曲清澄不一樣。
祝遙不敢看太久,總覺得看久了,要出事。
曲清澄斜斜的把酒杯支過來,在祝遙的酒杯上碰了一下,說:“幹杯。”
聲音都帶了一點啞,不複往日講臺上的柔順。
變成了另一種味道。
祝遙不敢擡頭,就盯着曲清澄白皙的手指,低聲說:“幹杯。”
兩人之間氤氲着陣陣酒香。
吧內音樂輕揚,不說話也不顯得尴尬,祝遙始終低着頭,感受着身邊曲清澄因為喝了酒而周身散發出團團熱氣,心裏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這是五年前她始終仰望的曲清澄,高高的站在講臺上,目光柔和的落在祝遙身上,又飄走。
祝遙只是她很多個學生中的一個。
而現在,曲清澄與她并肩坐在這裏,風衣搭在兩人之間的沙發扶手上,穿一件帶點厚度的白襯衫,連白皙的指尖都因喝了酒泛出一點紅。
祝遙沉浸在吧內不分天日的錯覺裏,覺得可以坐到天荒地老。
直到利哥走過來說:“呃,小祝……你朋友是不是醉了?”
祝遙說:“不會吧我看她應該挺能喝的。”
利哥露出“你四不四傻的眼神”看了祝遙一眼。
祝遙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她鼓起勇氣扶了一把曲清澄的肩:“曲老師,你還好嗎?”
“曲老師?曲老師?曲清澄?”
曲清澄被祝遙輕晃着肩,金絲邊眼鏡後的雙眼笑意中帶點迷離:“祝遙啊。”
祝遙回頭看利哥:“這不挺好的嗎?”
下一秒曲清澄就往前直愣愣的,一頭栽在了祝遙肩上。
祝遙渾身一緊,瞬間不敢動了。
曲清澄身上從來是沒有香味的,這會兒陣陣酒氣混合着灼熱的體溫,就越發明顯。
這是祝遙第一次在曲清澄身上聞到明顯的味道,也許曲清澄是語文老師吧,祝遙扶着她的肩,腦子裏蹿出一個成語——活色生香。
她又在心裏罵自己:什麽亂七八糟的!這可是曲老師!
她一直仰望的、永遠隔着一個教室距離的曲老師。
直到曲清澄靠在她肩上,帶着渾身酒氣說:“祝遙啊。”
“其實你挺混蛋的你知道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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