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晨愉◎

祝遙對天發誓, 她今天來找曲清澄之前,真的只是想來喝包祛寒沖劑、然後跟曲清澄一起吃頓早飯的。

她還在最早出攤的大爺那兒買了個煎餅果子來。

要不是今早的陽光正好。

要不是曲清澄的笑臉太通透溫柔。

要不是祝遙聞到了曲清澄嘴裏清新的牙膏味道。

那麽事情大概也不會變成這樣。

曲清澄換衣服,的确是換的太早了。

這房子很大, 又只留一間卧室, 闊綽空間足以容納中式西式兩個廚房。西廚開放式,有個可以圍坐的島臺。

曲清澄這會兒就坐在島臺上——不是坐在島臺邊, 而是坐在島臺上。

“硬不硬?會不會硌到?”

“還好……”

“喂, 窗簾沒拉……”

祝遙站在島臺前,攬着曲清澄的細腰吻着:“沒人會看到。”

“一會兒你們劇組的人來了……”

“曲清澄。”祝遙有點無奈的停下:“你自己看這窗戶的角度, 怎麽可能看得進來?”

曲清澄紅着臉,平時成熟優雅的一個人, 因害羞和緊張變得嬌軟可愛。

她把臉埋在祝遙肩頭:“反正看不到我。”

祝遙咬她耳朵:“你是鴕鳥嗎?”

“都讓你先別換衣服了……”

後來,窗外的陽光逐漸熾烈起來,祝遙在窗口透進的陽光中變得頭暈目眩。

只記得曲清澄的拖鞋掉在地板上。

曲清澄的腳尖勾着她的腳踝。

曲清澄坐的比她高一點,低着頭,發梢就一下一下輕掃她的脖子。

廚房的島臺很硬, 可有什麽東西軟軟的,浸潤了一切。

然後是什麽呢。

是曲清澄閉上的眼,緋紅的臉, 緊咬的唇。

是曲清澄用力抱着她的肩,柔軟的指腹, 印出一道淺淺的痕。

祝遙停不下來。

直到曲清澄趴在她肩上:“上課要遲到了……”

“真是認真負責的曲老師, 想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上課要遲到了。”祝遙在曲清澄頭發上吻了一下。

曲清澄從島臺上下來整理衣服。

“……你不累啊?休息五分鐘。”

“真要遲到了, 早飯也沒空吃了。”

“我給你熱了裝好, 你帶着。”祝遙把煎餅果子塞進微波爐。

曲清澄腿還軟着, 步子輕飄飄的, 整理好衣服又匆匆跑開去梳頭, 塗了個帶點粉的有色潤唇膏,捏着一袋祛寒沖劑又匆匆跑回來:“你也要去劇組了吧?沖劑帶過去吃。”

祝遙也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兩人一起出了門。

曲清澄步子輕着,複古小皮鞋叩着地磚發出令人愉悅的聲響,和清晨的鳥鳴、清風和遠處的人聲一起,像天地間最優美的協奏曲,慰藉着祝遙的心。

曲清澄步履匆匆往地下停車場的方向走,祝遙叫她一聲:“曲老師。”

曲清澄在一片清晨的陽光中回頭,朝陽染金了她的頭發。

“好好上課呀。”

曲清澄柔柔一笑:“知道了。”

******

祝遙走進對面的片場,才發現窗戶後一張貓一樣的臉,圓圓眼睛正含笑看着她。

祝遙:……

她走進去:“怎麽這麽早?”

毛姐笑着把手裏的黑咖啡遞給祝遙:“都說了早起的鳥兒有瓜……啊不,有蟲吃。”

祝遙接過咖啡又晃晃手裏的祛寒沖劑:“這兒能燒水麽?”

“能啊。”毛姐鄙視的看她一眼:“這是民宅好麽,又不是什麽荒郊野外,怎麽可能水都燒不了。”

她伸手:“給我,我去幫你沖。”

“不了,我自己沖。”

毛姐笑得越發意味深長:“哎呀哎呀,碰都不想讓我碰。”

祝遙臉一紅:“不是那意思……”

“你就是那意思,小孩兒不老實可不好啊。”毛姐笑:“看你們小孩兒談戀愛可真有意思,感覺我自己都變年輕了。”

“不是談戀愛。”

“嗯嗯體驗劇本,随你怎麽說吧。”

祝遙想了想,還是把心裏的問題問出口:“毛姐你怎麽不攔着我呢?公司不都不喜歡藝人談感情……”

“我攔你幹嘛呀?”毛姐說:“我們這次片場在小區裏又不那麽容易被狗仔拍到,而且你跟曲老師,不就拍一部電影的時間麽?”

“你該好好享受的,不然等你以後年紀大了就會發現,很難再有感情這麽濃的時候了。”

祝遙看毛姐一眼:“毛姐,我怎麽覺得你今天這麽深沉?”

“你平時挂在嘴邊的,不是只有賺錢和醫美麽?”

“滾!姐哪有那麽庸俗?”毛姐笑罵道:“我深沉嗎?可能馬上離婚了有點感慨吧。”

那樣輕描淡寫的語氣,好像在說今早這杯咖啡沖的不怎麽樣。

祝遙一愣:“你跟你老公不是感情很好麽?”

祝遙見過毛姐老公,是圈裏挺有名一制片人,毛姐的大學同學,高毛姐兩級,據說毛姐一進學校就對這位學長一見鐘情,一陣猛追,什麽招都用上了。

祝遙聽過他們打趣毛姐:“那段時間各種狗血劇沒少看吧?損招沒少學把?”

什麽把咖啡撒人身上、故意被人踢的足球悶到之類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毛姐和祝遙到的早,這會兒片場還沒什麽人,靜悄悄的,毛姐受環境影響,越發跟祝遙感慨起來:“那時候喜歡是真喜歡,跟沒了他活不下去似的。”

“可後來呢?結了婚,不也就那樣,他忙他的,我忙我的,一年就見那麽三四次面,比周末夫妻差遠了,撐死了算候鳥夫妻。”

祝遙小心翼翼問:“感情……就淡了?”

“是淡了呀,再濃的感情也淡了。”毛姐笑:“跟你手裏的咖啡一樣,淡出鳥來。”

祝遙說:“你幹嘛給我買淡出鳥的咖啡?”

“嘿你這小孩兒!”

祝遙知道毛姐不想流露出任何頹的情緒,故意跟她打哈哈。

這時劇組的大部隊吵吵嚷嚷到了,祝遙就被叫過去化妝了。

化妝師擦了兩下粉看着祝遙說:“祝遙我怎麽覺得你……”

“怎麽,臉很腫?”光顧着跟毛姐聊天了,毛姐給的消腫續命黑咖啡還沒來得及喝。

“腫什麽腫,你這叫腫那別人豈不是頂了一發面饅頭?”化妝師說:“我是說我怎麽覺得你最近這兩天……突然變漂亮了呢?”

她鬼鬼祟祟湊近問:“你是不是去搞什麽新醫美項目了?什麽項目這麽神奇,讓你一張臉跟小燈泡似的,眼睛溜溜的放着賊光。”

祝遙莫名笑了起來。

化妝師:“你笑什麽?”

她笑如果曲清澄在這裏,一定會說絮絮說這麽一長串句子幹嘛呀,概括成成語不就四個字——“容光煥發”。

曲清澄嘴裏偶爾冒出的書面用語,就是她身為語文老師的職業病。

化妝師見祝遙笑着不說話,追問道:“什麽項目告訴我嘛,我保證不告訴其他女明星!”

祝遙想起今早的那一場,臉就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沒什麽,真沒什麽。”

片場排場次不按時間順序,今天拍的是小枝和緒老師故事的結尾,從緒老師婚禮那一天開始,兩人就再沒見過面,所以今天拍的是祝遙和闵佳文兩人的獨角戲。

闵佳文和秦恬挺黏糊,也不怎麽避人。

祝遙偶爾看過去,總能看見秦恬靠在闵佳文肩頭,兩腿膝蓋并得跟鹌鹑似的裝乖巧,闵佳文的助理洗來一盒草莓,闵佳文卷着劇本閑閑看着,拈起一顆對秦恬喂過去,秦恬就含羞帶臊的低頭含進嘴裏。

闵佳文随口問:“甜麽?”

秦恬低着頭羞答答的說:“沒有姐姐甜。”

祝遙:……

闵佳文去拍戲的時候,秦恬捧着那盒草莓走過來:“來點兒?真挺甜的。”

祝遙本想逗她一句“有你姐姐甜麽?”又覺得實在太過八卦,忍住了。

伸手拈了一顆草莓。

闵佳文那邊還在試光,還沒開拍,毛姐就隔得老遠沖祝遙這邊喊:“祝遙你給我放下!你知道水果多少糖分麽胖死你!”

又沖着闵佳文那邊打哈哈:“當然闵老師您随便吃啊,您肥環瘦燕不管怎樣都是人間絕色!”

慕姐站在毛姐身邊快要笑死了。

祝遙只好把草莓放下了。

秦恬一顆接一顆把草莓往嘴裏丢:“毛姐管你這麽嚴,我老覺得她認為你是夢露轉世,将來有大出息的那種,比佳文姐還紅!”

祝遙說:“你知識儲備有點貧瘠,類比的話我怎麽也不是夢露那一型,是凱瑟琳·赫本那一型。”

秦恬咬着草莓斜眼看祝遙:“跟你的曲老師那啥後是不一樣啊,釋放一下之後人都活潑了,都會開玩笑了。”

祝遙本來端起那杯冷掉的黑咖啡在喝,這會兒差點沒被嗆死:“咳咳你怎麽知道?”

“我怎麽不知道?”秦恬笑嘻嘻沖她擠眉弄眼:“毛姐告訴慕姐,慕姐又告訴我了呗。”

“有愛情滋潤的人是不一樣哈,你看看你,你看看我,狀态賊好!”她還挺得意。

祝遙問:“你跟闵老師的事慕姐不反對啊?”

“她為什麽要反對?我狀态這麽好還幫她省醫美錢了呢。”

祝遙看她一眼,她笑笑:“嗨,慕姐覺得我跟佳文姐也就拍一部電影的時間,沒什麽管的必要呗。”

“那你和闵老師在片場這樣不怕被拍啊?流出去影響你人設吧。”

“沒事兒,劇組人都簽了保密協議的,而且就算真流出去,我也不怕。”

“慕姐已經提前想好公關的招了?”

秦恬搖頭:“能有什麽公關的招啊,人設肯定崩得一塌糊塗呗。”

“我不怕是因為……”她沖祝遙笑笑:“不管怎麽樣,我都不後悔。”

******

祝遙的心被秦恬這句話震了一下。

然後秦恬就被化妝師叫過去補妝了,下下一場有秦恬的戲份。

祝遙遠遠聽着化妝師笑罵她:“吃吃吃,小吃貨,口紅都全蹭沒了!”

秦恬大笑:“這是誰的草莓我能不吃麽?這是甜在我嘴裏麽?這是甜在我心裏好麽!”

化妝師說:“給我吃一顆嘛。”

秦恬故意:“不給不給!一顆都不給!”

在闵佳文面前是乖順的貓,離了闵佳文的視線,就是占有欲極強的小狐貍。

祝遙遠遠看着秦恬張揚的笑臉,心裏不是不羨慕的。

她發現從青春期開始,她就一直羨慕這種直來直去的女孩兒。以前上高中的時候是商曉冉,現在則是秦恬。

所不同的是秦恬表面不着調,卻比商曉冉更正直善良,所以祝遙能跟她成為朋友。

但造就她們直來直去性格的原因是一樣的——和睦的家庭,溫暖的環境,知道自己無論做錯什麽都有人兜底,所以什麽都敢大膽去闖去試。

而祝遙呢。

祝遙的青春期,是躲在教室後排角落不起眼的影子,是有着千回百轉複雜心思的一叢灰綠苔藓,不可愛也不讨喜,讓可愛讨喜性格滋長的土壤,早已随着祝映岚的缺位,随着祁勝軍把西瓜尖尖一塊讓給小兒子,而随風飛散,再無依存。

至于現在,祝遙表面好像變了不少。

化着光鮮亮麗的妝,被挺多粉絲叫着“女鵝”追捧,雖然接受采訪或上綜藝,還會被說是清冷美人的性子,但相較于高中時的寡言,已經好了不少。

只有祝遙自己知道,其實她一點都沒變。

內心那叢灰綠色的苔藓,從來沒有發生位移,在一片潮濕腐敗中暗自滋長。

那叢灰綠色的苔藓,讓她在面對曲清澄時,無論笑的多溫柔多乖巧,轉過身,也依然沒有和曲清澄走入一段關系的勇氣。

她忍不住又看了看秦恬。

化妝師給秦恬補了口紅又補了腮紅,依托化妝的魔力,秦恬的一張臉越發甜美起來。

秦恬在娛樂圈本來就是“開朗甜妹”的人設,大大咧咧清清純純對誰都懵懂那種,她粉絲也都很吃這一套,要是她和闵佳文這麽一段曝光出去,祝遙都不知道會不會是毀滅性打擊。

可秦恬能驕傲的揚起一張笑臉說:“不管怎麽樣,我都不後悔。”

那祝遙自己呢?

祝遙正想着的時候,毛姐走到她身邊來:“發什麽呆呢?不讓你吃草莓氣了?”

祝遙笑笑:“我哪兒有那麽幼稚。”

毛姐端着一杯白水,倚着祝遙身邊一張臺子,也發起呆來。

不過她視線沒投向祝遙剛看的秦恬,而是投向鏡頭下的闵佳文。

闵佳文這場戲在演離開小枝以後的生活。

她本以為自己會痛苦不堪,以淚洗面的過一輩子,剛開始也的确是這樣,每晚背對幾乎可以說是陌生人的丈夫睡着,無聲的眼淚把枕巾都澆透。

可後來呢,家長裏短,柴米油鹽,雞飛狗跳。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了,瑣碎忙碌到緒老師除了上班和生活,再沒什麽餘力想其他。

直到一個周末的下午,丈夫帶着家人去郊游,緒老師因為感冒了一個人留在家裏,昏昏沉沉睡了半天後,一個人起來坐在桌邊喝粥。

她愣愣的喝着粥,眼淚就掉在碗裏。

她忽然想起,她以前和小枝最窮的時候,兩人就經常一起喝這樣一碗白粥。可更令她難過的是,她發現自己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想起過小枝了。

闵佳文坐在鏡頭前扮演緒老師,大顆大顆的眼淚,簌簌無聲的落進粥碗裏。

祝遙遠遠看着梅導的監視器,鏡頭在推闵佳文的大特寫,那樣能夠感染人的情緒,表演無可挑剔。

身邊有輕輕吸鼻子的聲音。

祝遙扭頭,看毛姐把一張臉埋進水杯裏。

像緒老師的眼淚落入粥碗一樣,毛姐的眼淚,也無聲的落入水杯裏。

祝遙抽了張紙巾遞過去:“我什麽都沒看到啊。”

毛姐接過紙巾:“哼,小孩兒。”

毛姐到底是毛姐,在娛樂圈歷練過多少年的女強人,她用紙巾悄悄把眼淚揩掉,梅導一喊“卡”,她又看上去跟平時沒兩樣了。

闵佳文走出鏡頭,毛姐趕在補好妝的秦恬以前,雷厲風行的蹿到闵佳文跟前:“闵老師,演的實在太好了!這片子你不拿三座國際影後獎杯我都不服!”

闵佳文聽人誇她演技誇的太多了,挑眉笑笑走了。

毛姐又走回祝遙身邊:“我騙她的。”

“我覺得這片子裏你的角色比她出彩,要拿影後也是你拿,你可得好好演啊。”

祝遙:……

經紀人的嘴,騙人的鬼。

祝遙遠遠看着闵佳文走過去補妝,臉上還挂着淚痕,她問毛姐:“這片子的結局太沉重了吧?生活真是這樣嗎?”

毛姐笑笑:“你還小才覺得沉重,等你再長幾歲你只會覺得現實。”

“你看我不就是一活生生的例子?年輕時以為那麽愛總該是一輩子吧,可現在呢?還不是被生活磨的什麽都不剩。”

秦恬之後再下一場有祝遙的戲,祝遙就也被化妝師叫過去補妝了。

“祝遙,祝遙。”

化妝師連喊兩聲,祝遙才回過神:“什麽?”

“叫你抿抿嘴。”

這才意識到化妝師給她補了口紅。

祝遙走神,是因為她在想毛姐的事,想秦恬的事,想緒老師的事。

說到底,她在想她和曲清澄的事。

以祝遙現在二十三歲的年紀,她不知道把“愛”脫口而出會不顯得太輕飄飄。可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曲清澄,喜歡到無論何時何地見到曲清澄,整張臉都會泛起微笑。

那對性子過分清冷的祝遙來說,是多麽難得的一件事。

當她看到曲清澄一張白淨的臉,安靜的縮在她臂彎裏熟睡,她是很容易想到“天長地久”一類的詞的。

可是。

可是在未來的某一天,她對曲清澄的愛或喜歡,會像毛姐或電影裏的緒老師一樣,變淡直至消失不見麽?

那麽在未來的某一天,她會像祝映岚對祁勝軍那樣,把一段穩定關系走到分崩離析,然後充滿怨毒的惡語相向麽?

一想到她和曲清澄有可能走到那樣的地步,她就渾身寒毛倒豎。

想着想着,祝遙原本光亮的眸子,就無聲的垂了下去。

******

也許是祝遙今天寂寞又迷茫的情緒,很契合電影結尾時小枝的狀态,今天幾場戲都過得很順。

晚上快九點的時候,梅導叫住祝遙:“今天不能再演了,得保留狀态了。”

祝遙迷茫的眨眨眼:“那……好吧。”

一從戲裏解放出來,她就陷入一種無事可做的巨大空虛之中。

毛姐走過來問:“先找人送你回酒店休息麽?”

祝遙說:“不了吧,我一個人走走透口氣。”

毛姐說:“那也行,注意安全。”

她還要留在片場跟副導演讨論點事,祝遙就一個人走出片場。

雙手插在厚棒球衫的口袋裏,感受着撲面而來的冷空氣,其實快到冬天,這樣的天氣穿棒球衫已經有點冷了,再降溫一點,就不得不換上冬天的大衣了。

祝遙被一陣冷空氣冰得吸吸鼻子,手插在口袋裏慢慢走,嘴裏泛起曲清澄早上給她的那包祛寒沖劑、一絲一縷甜甜的味道。

祝遙本來想多花點時間散步回酒店的,不知怎麽,雙腳不聽使喚的,就把她帶到了曲清澄的家門前。

摸出手機看了看,她今天下戲太早,這會兒曲清澄剛下晚自習,距離開車到家還有一段時間。

屋子裏靜悄悄的,院子裏唯一一盞并不明亮的路燈,閃着昏黃的光。

祝遙雙手插在口袋裏低着頭,白球鞋的腳尖,來來回回踢着露臺上的一顆小石子。

她其實真的不想來找曲清澄,因為心裏裝着千回百轉的心思,就有點不知該怎麽面對曲清澄。

雖然每次和曲清澄見面,兩人都是親密而開心的,但祝遙清楚,那短暫開心的背後,藏着的是自己獨處時漫長的糾結和失落。

只不過一見面,溫柔和喜悅席卷而來,背後的那些心情,就不知如何對曲清澄說起了。

她不知道曲清澄是不是也是這樣。

她踢着小石子,又想起秦恬的話:“慕姐覺得我跟佳文姐也就拍一部電影的時間,沒什麽管的必要。”

祝遙想,她和曲清澄又何嘗不是這樣。

各自背負着各自的過往,只給彼此許下拍一部電影的時間。

到現在,電影拍攝出乎祝遙意料的順利,眼看着過的場次越來越多,也就意味着她和曲清澄的時間越來越少。

祝遙踢着小石子,清秀的眉頭微微皺起來。

等到電影拍完以後,她和曲清澄真要像秦恬和闵佳文那樣,毫不猶豫的分開麽?

祝遙擡頭,對着陰雲遮蔽的月亮呼出一口氣——只要一想到要和曲清澄分開這件事,她就有一種完全透不過氣的感覺。

她走了兩步,一後仰,脫力一般靠在曲清澄家的門上,心裏琢磨着:

要不待會兒見到曲清澄……把自己的疑慮告訴她?

曲清澄……會怎麽說呢?

作者有話說:

小天使們周末快樂!

感謝在2021-10-29 16:41:59~2021-10-30 13:59: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阿伽啊、活森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瓜中間那塊給你吃、照海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潼、路邊社 10瓶;知念閣絮、阿娜 2瓶;十顧zy、35310176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