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阿紫的熟人

鳳琉璃小心翼翼的将少年放在地上的幹稻草上,從懷中掏出兩顆止血丸給他服下,随即從另一個羊脂玉的瓶子中倒出來一粒天山雪蓮和千年靈芝混合各種珍貴草藥提煉的藥,毫不猶豫的塞進少年嘴裏。既然阿紫發瘋的拼命救他,那便說明這人對阿紫來說很重要。此時阿紫從雪堆中鑽進了洞裏,再用爪子将洞口封好。

鳳琉璃想了想,将身上的雪狐披風褪了下來,又将少年染血的外衣都用匕首撕下來,只剩一身裏衣,然後用披風裹住了少年。

做完這些,鳳琉璃又拿出一粒清心丸喂給錦瑟,随後取了火折子升了一堆火。今夜那些殺手應該便會離開洛水鎮了,這少年也夠狠,差點将自己活埋了,若是沒遇上阿紫,說不定他如今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鳳琉璃想到這看向阿紫:“你認識他?還是你暗戀他?阿紫,別跟我說你同情弱小,我不相信你這個無利不早起的家夥會有那麽善良。”

阿紫怯怯的點了點她毛茸茸的大腦袋,好像害怕鳳琉璃責罰她。

鳳琉璃好笑道:“沒關系的,若是有一天,你與錦瑟遇到危難,我也會拼死相救的,因為我們是朋友,是家人。”

阿紫聽罷,一溜煙竄進鳳琉璃懷裏,将大腦袋埋在她的懷裏不肯擡頭了。

這時,錦瑟緩緩地醒了過來。鳳琉璃忙走到她身邊問:“錦瑟姐姐不要緊吧?是暈血症嗎?”

“曦兒,我不要緊的。”錦瑟神色複雜的看了錦瑟一眼,欲言又止。

“錦瑟姐姐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我從一年前起便只有你一個家人了,難道錦瑟姐姐信不過我?”鳳琉璃覺得此刻的錦瑟似乎和以前有什麽不同了,曾經的錦瑟只記得自己與家人走散,被人牙子賣來賣去最終賣入了相府之中,後又被鳳琉璃挑中跟着鳳琉璃生活,卻不知道自己的家在何處,父母姓甚名誰,錦瑟的記憶是從四歲起才有的,也許是她恢複記憶了吧。

“小姐我想學武,想學、殺人。”錦瑟眼神堅定地看向鳳琉璃。

鳳琉璃一怔:“為何?我訓練你不過是為了危難時能自保,從未想過讓你做我的刀刃。”

錦瑟慌張地看向鳳琉璃:“若是有一天我傷害了小姐的家人,小姐是否能原諒我?”鳳琉璃将錦瑟的神色都收入眼底,極其篤定地道:“錦瑟姐姐,如今我的家人便只有你和阿紫兩個,我與明相府并無半分關系。若是有一天你願意告訴我,我想聽聽你的故事。”

錦瑟的淚水奪眶而出,她畢竟只是個九歲的孩子。錦瑟抽泣着道:“我想起來了,四歲前的記憶都想起來了。我只能告訴你明旭宸和燕明宇害了我們一家,我一定會替父母報仇的。”

鳳琉璃驚訝過後緩緩地說道:“明相和燕帝?姐姐看我文氏對我如何?”

錦瑟一頓,想起明曦在相府并不受寵:“文氏對你不理不睬,态度十分奇怪,但對明含煙和明含玉卻極盡疼愛。”

鳳琉璃笑道:“對啊,因為她根本就不是我的親娘,我的親娘是姜氏貴妃。”

“姜氏貴妃,你說你娘是姜氏貴妃?此話當真?你是如何知道的?”錦瑟激動地攥着鳳琉璃的手問道。

“我總是偷偷到書房看書,無意中聽到了文氏與我那個假爹的對話,他們計劃着等我長大了将我送進宮中嫁給燕文昊呢。”鳳琉璃狡黠地道,她總不能說我自出生起就帶着前世的記憶,能聽懂人言吧。

錦瑟的手又緊了幾分,她疑惑地看向鳳琉璃:“你的左肩上為何沒有紫色睡蓮的胎記?”

鳳琉璃拿出了懷中的含羞草将草汁滴進顯影水中,随即輕輕地抹在了自己左肩上,一朵閉合着的紫色睡蓮随即顯現了出來。

錦瑟看見睡蓮,激動地說:“你确是姜氏貴妃的親女沒錯,但是你并非燕明宇的女兒。姜氏貴妃本名姬娴雅,乃是前朝鳳氏皇後,燕家謀朝篡位之後,燕明宇為滿足一己之私将姬氏改名換姓封為貴妃,我娘親帶着我外逃之時曾對我說過,皇姑母那樣高傲的人是為了腹中的女兒才委曲求全的,但這個孩子生下了之後,她定不會獨活的。”

錦瑟頓了頓,眼淚湧出了眼眶:“後來母親為了保護我身中十七劍倒在燕京城門下的積雪中,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母親并沒有讓我出城,反而讓我穿着小乞丐的衣服躲在了街口,我撿了一條命卻忘記了過去。”錦瑟緊緊地握起了拳頭。

鳳琉璃心想,難怪她出生之時燕明宇還為了鳳氏餘孽睡不着覺,就連老弱婦孺都不肯放過。她點了點頭道:“姐姐,不,應該是堂姐,所以我想你應該叫鳳菁華,3歲時因着五步成詩而聞名天下的驚世才女,菁華郡主,而我是鳳琉璃。”琉璃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堂姐,老天爺待她還是不薄的,将世上最後一個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送到了自己的身邊。

“不,菁華郡主已死,我還是錦瑟,你是曦兒,有朝一日我們為父母報了仇,才能重新叫回自己的名字。”錦瑟倔強的看着鳳琉璃。

鳳琉璃點了點頭,錦瑟将自己的裘皮披風解下來二人一起裹在了披風裏,互相依偎着睡着了。

阿紫早已趴在少年的身邊睡着了。少年的臉色已經不似最初那般慘白,漸漸地恢複了淺淺的顏色,呼吸也順暢了許多。

清晨鳳琉璃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火堆旁坐着昨夜昏迷的少年,他倚在牆邊,看上去仍然很虛弱。阿紫正用她肥碩的屁股把幹枯的樹枝往火堆旁邊送,看到鳳琉璃醒來便讨好的竄進了她懷裏。

少年擡眼看了看鳳琉璃,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小娃娃,旁邊睡着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昨夜是她們救了自己嗎?随即開口道:“天亮了我就離開,不會連累你們的。”

鳳琉璃擡了擡眼道:“阿紫昨晚那麽冒險地将你挖出來,還真是白費力氣,不如讓你死了算了,省得浪費我的天山雪蓮和千年靈芝。”

少年一愣,仿佛沒料到這個五歲的娃娃說出這種老氣橫秋的話來,他繼續道:“花滿樓多謝小姐救命之恩,日後若有驅策樓願效犬馬之勞。”

鳳琉璃慢悠悠的說:“如今你右手經脈盡斷,武功全失,又身受重傷,好不容易從東川取道哈巴雪山南麓逃到這九幽幻林之中,剛躲過那三十七人追殺,便又想趕着去送死嗎?既然我救了你,也不用日後驅策了,從明天便開始給我們姐妹洗衣做飯作為回報吧。怎樣?”

少年淡淡的笑了,仿佛空谷幽蘭綻放版淡雅,美麗。錦瑟不知何時醒來了,怔怔的看着花滿樓的笑容。他說:“請小姐賜名,日後這世上便沒有花滿樓了。”

鳳琉璃仿佛料到他會這般,回頭看向錦瑟:“那便請錦瑟姐姐為他取一個新名吧。”

錦瑟似是沒有料到鳳琉璃打趣她,臉紅着說:“叫樓影吧,即使能夠生活在大燕,卻也不能夠大意。”

鳳琉璃向花滿樓挑了挑眉:“你可中意?”

花滿樓答:“錦瑟姑娘所取,樓自是中意的。”

鳳琉璃戲谑道:“中意就好,中意就好。”花滿樓和錦瑟二人頓時面紅耳赤。鳳琉璃卻注意到,花滿樓有些震驚地多看了幾眼錦瑟。鳳琉璃心道:花家是東川的百年望族,錦瑟姐姐當年如此名動天下,難道花滿樓見過她?

三人一獸收拾了東西趁着夜色下山回到了靜水庵內,鳳琉璃與錦瑟同住一間屋子,将外間讓出來給花滿樓養傷。

經過鳳琉璃每日不斷地聖品傷藥再加上錦瑟三個月的悉心調養和照顧,花滿樓的手已經恢複了正常的功能,身體狀态也差不多都恢複正常了,但右手卻是不能拿劍。

鳳琉璃每日教錦瑟現代的格鬥技巧,又順便将神棍師傅的內功心法也教給了錦瑟,她心想反正神棍師傅又沒說不能教給別人,更何況錦瑟姐姐算不得別人是自己人。錦瑟雖不到十歲,但個子已經長得同12歲的花滿樓一般高,鳳琉璃問錦瑟想要何種兵器時,錦瑟毫不猶豫地選了劍。鳳琉璃心中暗笑錦瑟姐姐怕也是記得這花滿樓的吧。

世家公子出生的花滿樓做得一手爛菜,第一次下廚就燒了自己的兩個衣袖,惹得鳳琉璃嘲笑,最後端着炒的黑乎乎的東西出來,自此阿紫就拒絕吃飯,總是折騰鳳琉璃給她開小竈,最近又愛上了冰激淩。後來勉強能将飯菜做熟,卻每每讓琉璃和錦瑟不能下咽,之後錦瑟便耐心地教花滿樓如何下廚做菜,并鼓勵他重新練劍,美其名曰教她,而花滿樓也開始嘗試一次次地拿起掉落的長劍。

鳳琉璃的鳳嘯九天已經練到第一重巅峰,如今她能聽到方圓一公裏內的所有聲響。鳳琉璃緩緩地收了功,看着這滿園的紫色梅花,感受母親對父親的愛,滿目繁華,不由得思緒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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