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個項目,是謝執洲在負責

那晚之後, 孟成悅再沒接到過謝執洲的電話。

沈家別墅一層是全景落地窗,周圍一片林蔭,入夜後燈火璀璨。

從綠化帶走過, 孟成悅下意識地停在那晚謝執洲站過的地方。

這個位置, 正好看見客廳。

也就是說, 那晚謝執洲親眼目睹她和裴俊并肩應酬來賓。

他這個人向來驕傲, 只做有把握的事。沒沖進去破壞訂婚宴,大概是因為知道不會有結果。

她望着纖塵不染的玻璃窗, 有什麽東西在內心盡數破滅。

就像她和謝執洲的關系,拼湊不回去了。

年後,孟成悅啓程回北城。

裴俊做樣子開車送她到機場。

孟成悅坐在後面。

下車之前, 他突然轉過頭來:“訂婚那晚,我看到有個男的拉着你。他誰啊?”

孟成悅解安全帶的手一頓,擡起頭看向他, 回答:“他是和我牽手、擁抱、親吻過的人。”她眼神平靜:“您還有什麽想問的麽。”

裴俊表情意外:“沒, 沒了, 你別介意啊,我只是好奇謝家在北城有錢有勢,你兩在一起那麽多年,怎麽也沒弄個名分。”

名分不是求來的。如果不是兩情相悅,給她也不會要。

“他有更好的選擇。”孟成悅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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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俊:“他訂婚了?”

孟成悅不答,推門下車。

看來是了。裴俊松了口氣,厚起臉皮追上去:“小悅。”他伸手去拉孟成悅的胳膊。

被她猝地一個擒拿反壓在引擎蓋上。

“別動我, 小心斷手。”她的眼神冷漠得不帶一絲溫度。

孟成悅從不反感謝執洲碰她, 卻不喜歡其他人動她哪怕一根頭發絲。

她直起身子,拉開距離,冷冷淡淡道:“明天開始, 我們不用再聯系。”

裴俊手臂發麻,疼得好半天都沒知覺:“不是,咱兩結婚是雙贏,你沒必要這麽防着我。”

“你有個女朋友吧。”孟成悅靜靜地看着他:“懷孕三個月。”

裴俊表情一僵:“不是,我可沒承認過她,我跟她就是逢場作戲。你也知道,家境懸殊太大,門不當戶不對,根本就不合适。”

“三個月的孩子已經有胎心,可以聽見心跳,那是一條人命。”

裴俊心虛道:“孩子沒打,我讓她生下來,又不是養不起。”

孟成悅:“我最多配合你兩個月。”等媽媽的病情穩定下來,她就會把沈琰禮查到的東西告訴她。

最近古卿岚在接觸心理醫生,病情已經有所好轉。

裴俊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好可怕:“不愧是北城圈長大的,跟謝家那位大少爺一樣狠。”

孟成悅轉頭,馬尾發梢掃過肩膀,露出冷豔嬌俏的臉:“有功夫耍嘴皮,不如捂好你的把柄,不要太快暴露。”

“……”

開學當天,孟成悅沒有見到謝執洲。

她的日常用品還有一些留在謝家大院,為了避嫌,她去超市買了新的。

沈良崧給了孟成悅一張儲蓄卡,裏面有七百多萬。以前她做夢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現在只是一學期的零花錢。

她把這筆錢原封不動拿給徐慧真。

徐慧真沒收:“這是你親爸給你的,我怎麽能拿。”

“您養育我十幾年,我的錢不就是您的嗎?”

徐慧真與丈夫對望一眼。

孟起友把卡塞回女兒手裏:“我們養你是緣分,不是要你回報什麽。聽話,自己留着,免得你爸媽不高興。”

孟成悅:“可是,你們也是我的爸媽啊。”

徐慧真心窩一暖,含淚笑道:“只要你好好的,還能時常回來看我們,比多少錢都強。”

“這張卡已經綁了我支付寶,花錢網銀支付就可以,卡我怕弄丢,就留在家裏,這樣可以嗎?”

“好好好,媽媽給你收着。”徐慧真欣慰地點頭應下。

“密碼是我生日。”孟成悅頓了兩秒:“是我來到這個世上的生日。千禧年一月二十五,輸密碼的時候兩千少輸一個零。”

徐慧真本來就沒打算動這筆錢,聽女兒提起生日,笑道:“那你跟少爺都是二十五號呢。”

突然提起謝執洲,孟成悅表情有些不自然。

謝執洲的生日是7月25號,和她還真是不同月份同一天。

孟起友下廚燒了一桌好菜。

過年女兒不在家,兩口子團年時随便對付了一頓,把好吃的都留到元宵節才拿出來。

吃飯的時候,徐慧真突然說起謝執洲出國讀書的事。

孟成悅動作一頓。

怪不得,他沒去學校。

徐慧真說:“老爺子早就想把他送去國外讀書,前幾年少爺不肯,這次也不知道怎麽就願意了?”

“好像是陪淩小姐一塊去。”

徐慧真踢了踢丈夫的腳尖。

孟起友有些莫名:“咋了?”

孟成悅放下筷子:“爸,媽,你們慢慢吃,我先回學校了。”

徐慧真瞥丈夫一眼,起身幫女兒拿包:“這麽早就回寝室了啊?”

“嗯,要去查點資料。”

送走女兒,孟起友悄聲問:“這是怎麽了?”

“你瞧不出來麽?悅悅是在擔心少爺。”她故意透露消息,是為了讓女兒知道少爺的去向,免得她胡思亂想。

兩個孩子這段時間一直在鬧別扭,其實互相心裏都關心着對方。

徐慧真心思細膩:“老爺子讓聯姻的事少爺沒同悅悅講,是怕她多想。悅悅沒把身世告訴少爺,是擔心他把事情鬧大惹我們傷心。兩人就這麽別扭上了。”

“我也不曉得悅悅在跟少爺鬧別扭……”

“我踢你是因為少爺這次是負氣出走,跟淩小姐沒關系。兩人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去的根本不是同一個國家。”

孟起友有些摸不着頭腦:“你的意思是,悅悅跟少爺之間,有感情?”

“能沒有麽。”謝執洲對孟成悅的感情,徐慧真全都看在眼裏的。她心裏清楚兩個孩子之前的身份差距太大不會有結果,裝傻充愣罷了。

“那少爺這次出國,是在跟悅悅賭氣?”

“倒也不全是。謝家在英國南部有分公司,這次老爺子送少爺過去,就是為了歷練他,磨他銳氣。”

“原來是這樣。”

“少爺走之前,去了趟祖宅見老爺子。兩人之間,應該是達成了什麽約定。”

孟起友聽明白了:“等他學成歸來,謝氏集團怕是就要變天了。”

三月。

孟成悅接到林姨的電話,回了趟謝家大院。

開門的時候她才想起,鑰匙還沒歸還。

林姨一臉的不好意思:“少爺不準其他人進他房間,昨晚漏水我一個人也弄不了這大櫃子,得虧你在,要不然這箱木雕全都得被泡爛。”

孟成悅拿毛巾擦拭木雕,這些小玩意兒是謝伯母生前親手刻的,謝執洲很寶貝它們,小時候她想玩,還被他拉去洗過手才給碰。

擦幹淨木雕,孟成悅小心翼翼把它們擺回去。

院子裏飄着淡淡的花香。

孟成悅望向那顆梨樹。

這一年,梨花還是沒有開。

……

時光飛逝,次年的1月25號。

淩晨0點,孟成悅收到一條祝福短信。

——生日快樂。

知道她這個生日的人不多。

她打過去,對方接通了,但沒說話。

手機屏幕上,通話時長一秒一秒跳動着。

一分鐘後,電話那頭的人仍是沒有開口。

世上只有那一個人,會和她産生這種詭異的默契。

她突然一陣心慌,挂斷了電話。

之後的兩年裏。

每當節假日,孟成悅都會收到這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祝福。

但她沒有回複,也沒再給他打過去。

2021年,夏。

從大二開始,孟成悅就在參與沈家公司的部分項目。

她本來就是學的管理類專業,上手快,很多東西一點就通。沈琰禮帶了她一段時間,就把北城一個大項目給了她。

關于沈琰禮,在孟成悅與父母團聚之後,沈良崧其實懷疑過他。

從找到女兒的喜悅中緩過來之後,沈良崧才覺得古怪。按理說,養子早就拿到了女兒的照片,但整整一個月,他始終沒把照片發他看過。

當沈良崧問起這個事的時候,孟成悅幫沈琰禮打了掩護。

這算是兄妹兩心照不宣的秘密。

這天,沈琰禮開完會過來。

“悅悅。”

“哥?你怎麽來了。”孟成悅走過去,從保镖手裏接過輪椅手把,推着他進辦公室。

沈琰禮說:“跟謝家合作那個休閑山莊項目,你交給手下人去做吧。”

孟成悅不解:“怎麽了?”

“最近謝氏家族內部股權變更,這個項目的核心高層大換血,你手生,跟他們對接會很麻煩。”

孟成悅擔心道:“謝氏出什麽問題了嗎?”

“沒問題,只是內部革新。但這個項目有的細節認人不認職務,你才剛接手,很多業內規則不精通,容易吃虧。”

孟成悅不想放棄:“我已經跟着你學了兩年,而且這個項目已經做到一半,找人接我團隊需要重新磨合,到時員工又要加班加點。”她保證道:“我可以做好的。”

沈琰禮沉默兩秒。

“這個項目,是謝執洲在負責。”

孟成悅一愣。

“謝執洲提前回來了。”沈琰禮說:“他現在是謝氏集團的掌權人,并且一上任就重點做這個項目。悅悅,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孟成悅:“哥是擔心他針對我?”

“嗯。”

當初兩人鬧得不愉快,孟成悅訂婚宴當晚謝執洲在沈家樓下站了一夜。第二天沈家的傭人還看見他了。

北城謝氏大少爺被孟成悅拒絕這件事,後來傳得滿城皆知。

像謝執洲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從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突然在女人身上踢到鐵板,怎麽可能忍下這口氣。

前幾天他回國就任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收到風聲的沈家公司員工探讨激烈。

特別是休閑山莊項目部,大家都很擔心會被甲方爸爸穿小鞋。

孟成悅覺得,謝執洲這個人雖然嚣張又傲慢,但他要想針對誰就會光明磊落地做出來,背後捅刀使陰招這種事,他不屑做。

如果他真要針對她,這個項目現在已經被取消了。就像三年前他和沈琰禮首次合作,哪怕心裏不爽,也一樣公私分明。

孟成悅篤定道:“他不會。”

幾天後。

孟成悅回學校拍班級畢業照。

吳漫漫跳過來,抱住孟成悅的手臂,一個勁往她懷裏蹭:“悅悅你好香,胸好大啊!”

孟成悅:“……”

吳漫漫失戀後受了刺激,暴瘦二十斤,瘦下來之後臉小了一圈,笑起來很可愛。

“唉,剛你看見孫敏兒了嗎?她好像沒來拍集體照。太好了,看見她我就嫌晦氣!”

兩年前,吳漫漫因為喜歡的男生和孫敏兒徹底決裂。以前擅長交際的自來熟海王,現在也變得吝啬于哪怕多加一個好友,恨不得把小小的朋友圈牢牢鎖死,不放任何一個可以傷害自己的陌生人進來。

看到這三年吳漫漫的變化,孟成悅心想,人都會變,也不知道謝執洲會變成什麽樣子。

她側頭,眼尾餘光不經意瞥見一道瘦高挺拔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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