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磨人精
她醉酒後睡覺的呼吸很重, 睡得不安穩,眉心一直擰着。
謝執洲揉了下她的腦袋:“去房間睡。”
小姑娘沒反應,臉頰紅撲撲的, 連鼻頭都暈開可愛的淺紅。
她平時總是端着表情裝老成, 喝醉後沒了束縛, 姿态神色都是小姑娘的樣子。
謝執洲看得心癢癢, 戳了戳她白淨的臉頰,聲音輕的像是在用氣音說話:“不說話, 我抱你了?”
他托起她的腦袋,讓她枕在他臂彎,低眸輕聲:“先說好, 不許打我。”
謝執洲小心翼翼地把淺睡中姑娘抱起來,走進卧室。
孟成悅感覺被抱起來了,那人想丢掉她, 她扯住他的衣服:“別扔我……”
她頭暈, 懶得跟他動手, 只要能讓她好好睡一覺,一切好說。
謝執洲動作一頓。
她平時的聲音本來就夠溫柔,這會兒刻意求饒,語氣更溫順乖巧,撓得他心都化了。
謝執洲無聲地笑一下,低喃:“孟成悅,你故意的麽。”
他縱容着她, 讓她枕着他的手臂睡。
半小時後, 孟成悅睡熟了。
謝執洲将空調溫度調高,拉上窗簾,只留了一盞臺燈。
他離開卧室, 準備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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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擔心孟成悅被吵醒,謝執洲不耐煩地打開門:“想死嗎?”
沈琰禮出現在門口。
謝執洲扯了下嘴角,目光陰恻恻:“沈總這麽晚了還出來視察?”
沈琰禮的目光越過他,看向他身後:“悅悅呢。”
謝執洲嘴角微揚,語調十分暧昧:“剛哄睡。”
沈琰禮是個很會隐藏情緒的人,無論發生多大的事,他的面色亦波瀾不驚。
他收回目光:“下去喝一杯?”
“恐怕不行。”謝執洲側了側頭,頗有些為難的樣子:“醉着呢,嬌氣,醒了又吵着要我。”
沈琰禮看了保镖一眼。
“叫人上來。”
“好的。”保镖領命下了樓。
不一會兒,他帶上來一名阿姨。
“沈總,照顧大小姐的人找來了。”
沈琰禮颌首:“有勞了。”
阿姨是馨蜜湖的保潔,被臨時叫過來幫忙。她看了看坐輪椅的老板,又看了看堵在門口的年輕帥哥,一時進退兩難。
謝執洲讓開一條道:“請進。”他放阿姨進去,是為了幫孟成悅卸妝換衣服。
至于沈琰禮,謝執洲并沒有打算讓他進門。
沈琰禮:“阿姨今晚就留在這。”
謝執洲笑:“我和她該做的都做了,您這舉動屬實多餘。”
沈琰禮也笑:“不該做的,謝少爺最好別做。除非,你想失去她。”
這話既是吃透了他的心思,也是在威脅他。
謝執洲眸光極寒:“沈總,不送。”
沈琰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頭笑道:“悅悅小時候長得很可愛,家裏有不少照片。謝少爺有空可以到家裏來坐坐。”
言下之意,他們是一家人,而他只是個外人。
謝執洲冷了臉。
“我保存了幾張。”沈琰禮問:“謝少爺想看麽。”
謝執洲哂笑,表情是高高在上的輕蔑:“我只看原版。”
沈琰禮面不改色:“那只能等悅悅帶你回家看了。”
以他和孟成悅現在的關系,她根本不會讓他陪她回家。
謝執洲一臉晦氣樣:“不急,遲早要登門提親。”
沈琰禮收斂笑容:“我母親并不希望悅悅遠嫁,謝少爺多慮了。”
謝執洲:“有想法,總比不敢奢望要好。沈總,您說呢?”
“随時恭候謝少爺光臨。”沈琰禮轉過輪椅,離開了別墅。
謝執洲收回目光。
早知道她這麽招人惦記,當年他就該先下手為強,反正她傻乎乎的,摟着睡都不敢反抗。
現在碰一下就哭給他看,還敢動手打他。
“先生……”阿姨捂着胳膊跑出來:“先生,您女朋友不讓我動她,差點給我把胳膊卸咯!”
謝執洲立刻轉身:“她摔着沒有?”
“沒有沒有,還好我閃開了。您女朋友力氣是真大。”
謝執洲腳步緩了下來。
阿姨:“要不您哄着點兒,我再過去幫她換衣服?”
謝執洲:“這跟我親自換有什麽區別麽?”
阿姨尴尬地笑笑:“也是哈。”
謝執洲從錢包扯出一塌現金:“下班吧。”
“這,不好吧?”
“沒什麽不好。沈琰禮要是問起,你就說你在這兒守了一夜。”
“那行。”老命要緊,屋裏那姑娘太兇了。阿姨快步下了樓。
謝執洲回到卧室。
孟成悅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坐床上盯着他。
“我打人了。”
謝執洲坐過去,把被她扯的亂糟糟的衣服拉回去。
“打人你還有理?”
孟成悅感覺他在怪他,委屈和憤怒一下子冒出來:“她脫我衣服!”
謝執洲悶笑:“人阿姨是來幫你洗澡的。”
她覺得不可思議:“我為什麽要她洗?你不能幫我洗嗎?”
謝執洲歪起腦袋,眯起眼端詳她:“可別是為了占我便宜裝醉。”
孟成悅瞪着他,覺得他的邏輯很有問題:“我洗澡,不是你占我便宜嗎?我都讓你看光了。”
見她表情鎮定,一時間他竟然分不清她到底醉沒醉:“孟成悅。”
孟成悅:“幹嘛。”
謝執洲刮一下她的臉頰:“我親你,你為什麽哭?”
孟成悅皺眉:“你弄疼我舌頭了。”
看來是真醉了。
孟成悅臉皮薄,平時不可能回答這種問題。不僅不答,還會揍他。
謝執洲在枕頭邊找到她的發帶:“化妝沒有?”
孟成悅跪坐在枕頭上,捧起臉:“沒有。”
“小騙子。”謝執洲摟過她,拇指在她嘴唇上蹭了下,指尖有口紅印,他輕笑:“化妝又不丢人,裝什麽?”
“那我不是,要假裝天生麗質嗎。”
“你本來就天生麗質。”說出這話,謝執洲自己先愣住了。
然而孟成悅并沒有覺得被誇,反而覺得被怼了,很不高興地別開臉。
謝執洲輕拍她的臉頰:“你那一堆玩意兒放哪了?”
她沒好氣:“什麽玩意兒?”
謝執洲:“洗臉的。”
孟成悅想不起來,只覺得整個人都累的不行。以前她是個極度隐忍的性格,無論受了多大的委屈都藏在心裏。現在,她也想試試當個會哭會表達的小孩。
所以,情緒無須遮掩:“你自己不會找嗎?”
謝執洲:“?”
她冷着臉:“這麽大個人了,整天要人伺候。”
謝執洲:“……”
謝執洲:“哪兒來的臭脾氣?”
等折騰完,已經是深夜。
謝執洲帶上房門,在沙發上坐下。
回國之前,他心想,她是否選擇他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只要他手握大權,就有底氣把她搶回來綁在身邊。
現在,一切都脫了軌。
那個唯唯諾諾的女孩露出本性,說不得,碰不得,把他吃得死死的。
他的耐心分明在一點一點消失,卻又不得不克制自己。他怕太激進只會把她越推越遠。這種陌生的恐懼與失控感讓他覺得煩悶。
孟成悅睡得正香,突然被人撈起,掉進了一個滾燙的懷抱。
她并不是完全沒有意識,只是腦袋發沉,人很煩躁。
他的體溫太高了,她不滿地推他:“謝執洲,你別抱我。”
火一樣的身軀終于離開她,但她又有些不舍,伸手抱住他,鼻尖湊到他頸側嗅了嗅。
是她喜歡的味道。
這世上,只有那一個人身上有。
她勾住他的脖子,渴望和他更近一些。
她突然好想謝執洲。
就算這是一場夢,她也不舍得放開。
她撫過他的眉眼,鼻梁,找到他的嘴唇。
盯着看了很久。
突然,她揚起臉,親了上去。
謝執洲脊梁一僵。
他擡起女孩的下巴,噙住她的嘴唇,再也克制不住。
蟄伏在身體裏的猛獸撕碎理智,洪水岩漿一般将他淹沒,壓抑的情感徹底迸裂。
明知道她沒有意識,他所做的事是趁人之危,濃烈的沖動驅使着,讓他無法立刻收手。
就一會兒,謝執洲提醒自己。
孟成悅感覺被推倒了,嘴巴被人堵死,她透不過氣快要窒息了。
她下意識拍打他的肩,嘴裏嗚咽着。
想到她委屈掉眼淚的樣子,謝執洲驀地退開。
他拉過被子裹住她的身體,額頭上已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一條白皙的胳膊從被子裏彈出,精準挂在了他脖子上。
不知道她是夢見了什麽還是餓了,在他下巴上一頓亂啃。
謝執洲別開臉,她默默轉移了陣地,在他脖子上繼續啃。
他被塗了一下巴口水。
“孟成悅。”謝執洲試圖拉開她。
她力氣本來就不小,他又不敢使勁兒。
阻止不了,謝執洲幹脆閉上眼睛念經。
煩人精該改名叫磨人精。
早上,小穎準時過來敲門,開門的是謝執洲。
講真的,她很怕這位家世顯赫的大少爺。因為他的眼神真的很高冷,被他看一眼你都感覺自己不配跟他說話!
她識趣地轉身,遇到同樣蹲守在門口的安昸。
安昸可能是被冷慣了,自帶小板凳,分了一半給她:“請坐。”
小穎擔心孟成悅醒了會給她打電話,幹脆把文件往地上一放,坐地等着:“謝了。”
實在是太無聊了,她随便找了個話題:“你知道,男的為什麽喜歡泡女朋友閨蜜嗎?”
安昸答的随意:“因為可以提供售後服務。”
小穎:“什麽售後?”
“如果跟自己閨蜜男人睡了,你會不會內疚覺得對不起她?”
“肯定會。”
“渣男就是抓住你這個弱點,知道你比他更害怕事情暴露,于是你就成了最佳白睡對象。到最後玩膩了,他還能假惺惺跟你忏悔,對不起你對不起你閨蜜,你還得反過去安慰他,自己主動背鍋反省是不是自己太沒道德底線了。”
小穎對他刮目相看:“高手。”
“這樣一來,這件事你知他知天知地知絕不可能露陷。當然也有翻車案例,我這裏七成客戶最後都選擇跟閨蜜一刀兩斷,原諒渣男繼續扮演恩愛夫妻,直到再次發現他出軌心灰意冷才不得不放棄。”
“你是婦女之友?”
“不,我是為了研究我老板,專門找的深閨怨婦感受人間險惡。”
小穎朝他投去同情目光:“你好慘。”
安昸:“我月薪十萬。”
小穎:“我收回剛才那句話。感受完了你有什麽感悟嗎?”
安昸:“我的感悟就是,我老板比深閨怨婦更難搞。”
“???”
孟成悅睡到中午。
她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有妖怪,有僧人,還有好多好吃的。她跋山涉水就為了吃上一口,簡直累得不行。
發現睡在謝執洲的床上,她腦袋有一瞬間的宕機。
想起來了。
她昨晚喝多了,是謝執洲帶她回來的。
孟成悅揉了揉酸疼不已的手臂。睡了一覺而已,跟幹了什麽體力活一樣累。
她換了睡裙,裏面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孟成悅一把扯過被子裹住自己。
——誰幫她換的衣服?!
哦,阿姨,是個阿姨。
她放心了,擡手摸了摸臉蛋,很光滑,明顯是卸了妝才睡的。
她拼湊了一下昨晚的記憶。亂糟糟的,不是很确定。
“醒了?”謝執洲走進來。
孟成悅擡眼望過去,看到他脖子上的痕跡,以為眼花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你,受傷了?”
謝執洲眉眼困倦,眼睑下有淡淡的淤青,像是一宿沒睡覺。
他擡起下巴:“想起來了麽?”
他的下颚線清晰流暢,藝術家精心雕刻出來的一樣。喉結凸起的位置被咬出一塊淺紅色痕跡,在冷白皮膚上格外顯眼。
他這個語氣,孟成悅不得不自發對號入座。
“我咬的?”
謝執洲拖着她的行李箱進來,比她還熟練地輸入密碼,臨時給她搭配了一套。
“起來,爺爺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