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眼前女孩小臉精致,小巧光潔的下颌觸手滑膩,鴉青柔軟的鬓發下露出一截小小粉嫩的耳垂來。
楊延宗垂眸看着她。
他對水下事情并不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的,當時重重一磕,他暈厥了過去,但他這種經年與生死擦肩的人,潛意識裏天生對危險就有這一種警覺,那水漫上來的時候,他意識其實驀醒了一下,可惜身體醒不過來,黑暗很快将他的意識吞噬。
他掙紮着要清醒,昏昏沉沉間,有一條柔軟的手臂摟住了他,借着水的浮力,将他摟在懷裏,他心肺氣息越來越少,窒息的悶悶疼開始蔓延加劇,一點冰涼的柔軟噙住他的唇,渡給了他一口氣,瞬間将他胸腔炸裂般疼痛撫平。
緊接着,變故突生,他耳朵敏感捕捉到一種咕嚕咕嚕的水泡聲,細微急促,像滾水沸騰一樣,危險的涼意瞬間由後尾脊一竄直上天靈蓋。
她就像一條美人魚,靈巧美麗而動作飛快,水流急促流動滑過他的臉頰,她的手緊緊箍着他拼命往前游。
這些,楊延宗都知道。
為此,他願意既往不咎,破例給她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當然,除此以外,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
楊延宗擡起另一只手,放在蘇瓷的臉頰上,他的大拇指劃過細白的肌膚,摩挲着她的眼角。
蘇瓷右眼角有一點小小紅痣,很小,不湊近看不見,色澤卻極鮮豔,如同廣袤雪澤中的小小一點嫣紅鮮血,顧盼流轉間,為那雙天生含情的美眸增添了一點恰到好處的妩媚。
楊延宗大拇指摩挲着這顆豔紅的小小美人痣,她眼睫敏感地扇了扇,那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像能眨出水來似的。
——不可否認,這個特殊又特別,有些行為在旁人眼中荒誕得不可思議,偏又靈巧得像只百靈鳥一樣的漂亮姑娘,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擡起她的臉,手摩挲着她的眼角,那雙天生帶着幾分淡然卻又眸光銳利的幽深瞳仁與她對視,“嗯?”
你的答案?
蘇瓷:“……”
蘇瓷眼睛瞪圓了一下,“額,……”
一時之間,她回答不出來啊。
她感覺自己受到了驚吓。
但随着她吃驚的時間稍長,還有“額……”那一聲,她立馬見楊延宗眼睛微微一咪。
——他的眼神很危險。
直覺告訴蘇瓷,他并不想聽到拒絕的答案。
她舔了下唇。
“……”
其實您也不用這麽客氣。
機會這玩意那麽珍貴,哪能說給就給呢?!
……啊啊啊!好馬不吃回頭草啊大哥!來個人告訴她,男主這麽心氣高絕一男人,為毛會低下高貴的頭顱,再給她這個不識擡舉的女人一個機會!
……明明她已經做好了醫學技能上車的準備。
并且還在努力修複和頂頭上司兼未來衣食父母的關系,表現自己才幹能力,消弭矛盾以期發展和諧。
……難道她用力過猛了?用無邊的魅力直接閃瞎了男主的钛合金狗眼?
那可就真是罪過罪過啊。
p,她又不是萬人迷!
好了,不貧了,蘇瓷心裏很明白,要是再次拒絕的話,那她就可真的就得罪死了他了。
哪怕沒看過原書,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蘇瓷也很清楚這人是有多麽心氣高傲。
“你讓我想想……”
頂着頭頂的迫人目光,蘇瓷其實是有點慫了,不對,說慫其實不大準确,但這騎虎難下的情形她确實有點動搖了。
她當初不願意嫁楊延宗的原因,深層發掘一下,其實更多是怕麻煩。
蘇瓷這人有點鹹魚屬性,她也很熱衷于輕松鹹魚的生活。
說讨厭,其實她并不讨厭楊延宗。
主要是嫌麻煩。
一個英俊有魄力有能力的男人,可謂最優質,沒有之一,脾氣是冷點硬點,但有能力的男人女人哪個沒點脾氣?
這麽一個魅力十足的男人,光是他那張臉,就足夠賞心悅目的了。
就好比現在這個壁咚姿勢,他做出來真有點讓人心跳加快,雄性荷爾蒙簡直爆棚。
讨厭不真讨厭,拒絕是因為嫌麻煩,但現在顯而易見的是,不應肯定更會麻煩。
并且無窮無盡。
随着時間的拖長,楊延宗微微眯眼,眼神變得很危險,“嗯?”
他摩挲她臉頰的手不知何時下移箍着她的腰,驟一收緊,蘇瓷一個激靈:“我嫁,我嫁。”
嫁還不行嗎?捏什麽捏,不疼啊?
不就是嫁個人嗎?有什麽好怕的呀?
“捏我幹嘛呢,你勁兒那麽大,很疼诶!”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的家夥,差評知道不?
蘇瓷龇了龇牙,瞪了他一眼,把他那只扣着她腰的爪子撥開。
答應了就行。
楊延宗對她的答案很滿意,也不在意她撥開他的鉗制鑽出去的态度。
蘇瓷回頭看了他一眼,這人姿态閑适,慢慢踱步跟着她走回篝火旁邊。
他對她的回答和新關系顯而易見地适應良好,好像從未考慮過她會有第二個答案。
這得多自信啊!
這人的性格得有多強勢啊!
蘇瓷撿了根木柴扔進沒那麽旺盛的火堆裏,現代養貓人手癢爪子賤時不時就愛撩撥瞄主子一下的毛病犯了:“我其實也可能不答應的喔。”
她帶點小挑釁揚了揚眉。
楊延宗看過來,危險挑了挑眉,蘇瓷見風使舵,谄媚:“相公~”
故意拖長的調子,又長又嬌,甜甜的。
答應了就是答應了呗,沒什麽大不了的,是有點點不同了,但她自覺适應狀态良好,楊延宗自然,她也不能比楊延宗差啊。
她背手翹唇,雙腳并攏,嬌俏玲珑,挑挑眉頭故意撩了對面一眼,眼睛像星星一樣閃亮。
并且相當機靈,楊延宗一側頭看過來,她立馬跳到出幾步遠,站在火堆對面,得意洋洋沖他一笑。
這就小看楊延宗了。
楊延宗盯了她足足三秒,哼笑一聲,看似随意一跨步,人就立在她身前,掐住她的下巴,俯身就親勿她。
封住唇,撬開嘴,舌尖長驅直入,瞬間攪了一個翻江倒海,吸得蘇瓷舌根都麻了。
她嗚嗚兩聲,……好吧,這是蘇瓷沒想到的,插科打诨鬥鬥嘴的心理準備有,但誰知這家夥廢話一句不說直接上壘的,好一個不講道義的家夥。
楊延宗的勿和他的人一樣,霸道,強悍,掐住她的下巴鯨吞狼侵,手還揉了她幾把。
蘇瓷:“……”
蘇瓷原本擔心他難道要就地正法?不會吧?不用這麽猛吧!不行啊,現代婚前啪啪甚至一夜那個啥都沒有問題,但放在這裏婚前肯定不合适的。
蘇瓷喂喂兩下,沒用,她立馬乖巧下來了,不敢再捋虎須,好在楊延宗也有分寸,見她乖了,他揉兩把就松開了手。
勿的力道也漸漸放柔和下來了。
這倒還行,這輩子第一個勿,感覺還挺不錯的,蘇瓷想了想,乖巧配合,最後甚至回應了一下。
——她居然沒有很生澀無措?
楊延宗眉毛立即立起來了,他松開,眯眼質問:“你和誰親過?”
蘇瓷才不怕他,“年少無知誰沒點憧憬?”
裝無知少女挺難挺累的,要是接受不了還是趁早散了。
——其實最主要是她突然想起季承檀那貨了,不行啊這家夥就是個隐形炸彈,她得先給楊延宗打打底。
楊延宗表情變得很危險,蘇瓷趕緊舉手發誓:“和你定親以後,我絕對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蘇瓷說的是“我”,于她,今天點頭答應那一刻,才算是她和楊延宗定的親。
“還有你放心,僅此而已,我也絕對沒讓爹娘蒙羞的。”
這麽說的話,萬一将來那個姓季的突然冒出來,只要是不特地說清楚年份,都有糊弄的餘地。
打了個信息差。
不過打底歸打底,蘇瓷可不敢再捋虎須了,趕緊舉手發了個誓。
楊延宗還盯着她,一臉晦暗不明,盯得她有點惴惴,蘇瓷想了想,踮腳小心親了上去。
楊延宗任她啜了片刻,才重重冷哼一聲,翻身壓着反親上去,并狠狠揉搓了她一頓。
……
總算把這麻煩精安撫下去之後,蘇瓷嘴巴有點麻癢熱熱的疼,別人一起之後花前月下浪漫無比,她這邊實在太非主流了。
而且總感覺進度飛快,跟打飛的似的。
蘇瓷嘀嘀咕咕抱怨,捂住嘴巴去小溪邊冷敷,楊延宗跟在她後面去了。
山間夜裏野獸毒蟲很多,他眼睛一掃,讓她蹲到左邊的大石上去。
等她折騰完,快有戌正了,累意也泛上來了,歇過氣後,腳丫子和小腿肚子開始酸痛,她眼皮子也開始打架了。
回到篝火堆,楊延宗掃了兩眼,躍上石壁上的小石臺,移上去一小堆篝火,再一分為二,“上來。”
石臺長,兩頭放了篝火,但寬度挺窄的,睡兩個人勉強可以,但得挨得挺緊的。
“不睡?”
“我睡,我睡!”
荒郊野嶺安全地兒不睡,還睡哪呢?
蘇瓷二話不說伸手,被一拉上去就躺下了,她滾到裏面,楊延宗在外頭合衣躺下,将她護在裏側。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有點太多了,尤其是露營之後的,饒是蘇瓷自诩膽子大适應能力強,也有點遭不住,她摸摸嘴唇,忍不住東想西想了一會,不過想來想去,她想得更多還是,诶,她的理想中的鹹魚舒暢生活,估計要裝上翅膀飛走了。
嫁了楊延宗,可以預見以後事兒少不了,鹹魚茍一去不複返。
唉,蘇瓷是不大樂意的,但現在已經這樣了,她想了想,還是以後再盡量找個合适姿勢茍吧。
行吧,就這樣了,好累,她要睡了。
蘇瓷很快睡着了。
她居然這麽快就睡了,那什麽小鹿亂撞,輾轉反側,全都沒有。
人生大事,輕飄飄的,猶豫一下,然後接受良好了。
楊延宗盯着她,推了她一把,蘇瓷挺煩有人打攪她睡覺的,睡夢裏翻了身趕蚊子般揮了揮手,繼續“zZZ……”
楊延宗臉色有點黑。
……
蘇瓷一覺睡到大天亮,第二天醒來,發現楊延宗臉色有點不對勁。
她摸摸他的額頭,沒發燒啊。
傷口都挺好的。
“怎麽了?”
“沒什麽。”
蘇瓷飛快收拾,主要是把昨晚當枕頭的匣子打包好,然後背上,麻利把篝火堆檢查了一遍确定完全熄滅,再撥點草遮一遮,外頭就不怎麽能看得出來了,完美!
她拍拍手,“那咱們今天往哪走?”該出山了吧?
她笑意洋溢,歡快得像只百靈鳥一樣,圍着篝火堆轉了一圈,擡頭:“去哪呢?不回商州了吧?”
楊延宗将佩劍卡回腰間,“咔”一聲,他瞥了眼她,掀了掀唇角終于開了金口,“去接你公公婆婆。”
神tm的公公婆婆。
蘇瓷:什麽玩意?